济公全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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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此刻有了什么时光?”冯顺说:“天已到了午初之时。”济公说:“这
个人刻下距此有一百八十里路,天要到落日之时,他有杀身之祸。”苏北山
说:“师父,你老人家慈悲罢。”和尚说:“我要找他回来,你可以代他成
一个学馆。”苏北山说:“弟子成全他便了。”济公说:“你派家人同我去
叫他,带二百银子盘川。”苏北山说:“苏禄,你炔去到钱铺之中,去取二
百两银子,同圣僧去找高先生。”清贞说:“冯顺,你同济公前往。”陆氏
连忙叩首。济公说:“赵文会,苏北山,你二人待尹春香来,送她出家,你
二人再走。”二人答应。苏禄把银子取来,济公同二人出了清净庵,到了山
下,往前走一步,往后退三步。苏禄说:“师父,你老人家到黑还走一百八
十里路,连八里路也走不了,你老人家要换个样走容易哪。”和尚说:“换
个样走不难,向前走两步,向后退三步。”冯顺暗地只是笑,说:“师父,
你至黑走回去了,这样走如何是好呢?”济公说:“我要快走,你跟的上吗?”
二人说:“跟的上。”济公说:“好,我就走。”说完,行行,往前就跑,
展眼就不见了。那二人连忙追下去,只跑了有二三里之遥,二人走的浑身大
汗说:“咱们到树林之内休息罢。”二人方一进树林,和尚说:“才来呀。”
二人说:“我等连休息都没有,你老人家早来了。”和尚说:“我倒睡了两
个盹了。那腿是你两个人的?”二人说:“我们腿长在身上,这不是我们的
是准的?”和尚说:“倒是你二人的,我一念咒,他就走。”冯顺说:“好
好,你老人家来念咒罢。”和尚见二人都站好了,说:“我念咒了。”口中
念念有词,说:“唵嘛呢叭■吽唵敕吓。”那二人身不由自主,两腿如飞的
跑下去。苏禄只叫道:“师父,可了不得了!前面皆是树,撞了,准死无疑。”
和尚说:“不要紧,都有我哪,到了那里就撞不上。”二人果然到了那里,
穿着树就过去了。正跑着,见由村里出来一人,手中拿了一个碗。济公睁眼
一看,这是一个逆子。此人姓吴名叫云,家里就是他寡母。今天吃包饺子,
他母亲都做好了。吴云回去一瞧,没打醋,他就恼了,说他母亲:“年纪越
老越昏,哪家吃饺子不打醋?你真是没用!”他母亲也不回言。他赌气出来,
拿了碗打醋,被济公看见,济公早已占算明白,用手一点指,这吴云也就跟
了冯顺二人跑,不由的喊叫道:“我不往哪里去呀!这是什么一段事、我的
腿要疯呀!”三个人耳朵内,只听呼呼风响,仿佛驾了云一般往前跑去,见
眼前白亮亮是河。苏禄就叫:“圣僧,休叫我跑了,面前是河呀,跌在里头
就死了!”和尚说:“不到紧,加点劲就过去了。”来到河这里,仿佛如飞,
就过了河。苏禄想:“我快找株树抱住就得了。”好容易见有了树,苏禄忙
一抱,栽倒在地。冯顺也跌倒在地,那打醋的人也跌倒。和尚来到说:“你
们起来。”三个人说:“起不来了。”和尚掏出一块药来,分给三个人吃。
三个人觉得身体能活动,站起来,吴云直发呆。由那边过来一位走路的,苏
禄道:“借问这是什么所在?”那个回道:“这是小刘村。你们几位上哪里
去?”苏禄说:“我等由临安城上余杭县去。”那人说:“你们走过来了,
只离余杭县二十里地面。”吴云一听:“哎呀,把醋碗也摔了,饺子也没有
吃,出来二百里之远。如今怎么回去?”和尚说:“我还把你轰回去!”吴
云说:“可别轰了,我一个站不注,上了北塞,我怎么回来?”自己由这里
走了两天一夜,才到了家。自此见了化小缘的和尚就跑,把穷和尚怕在心里。
这且不表,单说苏禄向圣僧问道:“你我今日可是往余杭去找高先生么?”
济公说:“正是。”三个人于是直奔余杭而去。罗汉爷又做出一件惊天动地
之事,搭救高国泰。不知后来之事究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苏北山派人找寒士高国泰急难遇故知
话说济公带着苏禄、冯顺,来至余杭县南门外。路东有一座饭店,和尚
抬头一看说:“苏禄、冯顺。你我进去吃杯酒,可休息休息再走。”二人点
头,进了饭店,要了几样菜。苏禄说:“圣僧,你我已至余杭县地面,高国
泰现在哪里?可以把高先生找来,一同喝酒好不好?”和尚说:“咱们先喝
点酒,回头再找他去,离这样的路甚远。”三个人说着话,把酒吃完了,给
了饭钱出来,离了酒饭店,进了南门,来至十字街,往东一拐,路之北头就
是县衙门,和尚放步就往衙门里跑。苏禄说:“师父往哪里去?”和尚说:
“你两个人在这里等着,我到里面找个人。”和尚才一到大门,就听见里面
叫喊:“抄手问事,万不肯应,左右看夹棍伺候!”“把高国泰夹起来再问!”
和尚闻之,就打了一个寒战。书中交代:高国泰因何来至此处吃官司呢?这
内中有一段隐情。只因那日高国泰下了城隍山,自己因回思细想:若要投往
地方,又没有亲故,也没处安身。自己一想:“莫如回归余杭县。”自己搭
了一只船,也是乡亲给了一百文船钱,吃了东西,来至余杭县,二百文也是
用完了,心想:“此时回往故土,也是没处投奔。一无亲戚,二无宾朋,想
借几吊钱的地方都没有。在外思想回家,即至回家,又该如何?有几家至亲,
也可以代我分忧解闷;有几个知己的朋友,也可以谈谈肺腑之言。真是应了
古人那两句话:贫居闹市有钢钩,钩不住至亲骨肉;富在深山有本棒,打不
断无义亲朋。”自己想了半天。高国泰本是一位有志气的人,又不屑求亲乞
友,越想越难过,倒不如一死方休!来至南门外城河,打算跳河一死。站在
河沿一看,来往船只不少,心想:“死了死了,一死便了,万事皆休。生有
时,死有地,这就是我绝命之所。”想罢,将要往下跳,就听背后有人说话:
“朋友,千万勿跳河,我来了。”高国泰回头一看,见那个人身高七尺,细
腰扎背,头戴青壮帽,身穿青布裤袄,青抄包,外罩青绸于英雄氅,面皮微
紫,紫中透红,红中透紫,环眉阔目,准头端正,三山得配,五岳停匀,年
有二十以外,说:“先生乃读书明理之人,何故寻此短见?”高国泰说:“兄
台,你不必问我,是阳世三间没有我立足之地,我非死不可。”那人说:“先
生,你有什么为难之事?何不与我谈谈。”高国泰见那人诚实,说:“兄台,
尊姓大名?”那人说:“姓王名成壁,就在此地居住。我在河沿这里当一个
拢班,所有来了客货,都是我找人来卸。先生是因何事寻此短见?”高国泰
说:“我也是此地人,王兄。我在南门内居住,姓高名国泰,只因家世式微,
我带着家眷,到临安城投亲,把家眷住在尼庵之内。我想男于立身于天地之
间,上不能致君泽民,下不能保养妻子,空生于世上,因此我想生不如死。”
王成壁说:“兄台,你聪明还被聪明误,何必如此轻生,你先来同我到酒饭
馆中吃点酒,我给你再出个主意。你不必呆想,人死则不能再生。”高国泰
方才同王成壁来到酒馆里。两个人要酒要菜,吃了个酒醉肴饱。王成壁说:
“我现在手底下没有一文,也没有一项进款,还要等上半天才能到手,今天
你先去拉船纤。”高国泰说:“我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能个拉纤?”王成壁
说道:“先生,你不要这样子说,人得到那里是那里。你可记得古人有两句
话:君子之身可大可小,丈夫之志能屈能伸,才能够行呢。今天你先去拉纤,
等我的钱到手,我再给你些银两去接家眷,然后,我再托朋友,给你找一学
馆,你看好不好?”高国泰想:“我今与你萍水相逢,如此劝我,我也不可
过于固执。”想罢说:“兄台,既是这样厚爱小弟,我就去拉船纤。”王成
壁说:“好。”站起身来,领着高国泰来至河沿,见有一只杂货船,早已装
好,少时就开船。王成壁说:“管船的,我这有一位朋友,叫他同你们拉拉
船纤,管船的多照看点,到了卸了货,千万仍把他带回来,可不必管他。”
管船的道:“是了,有王大爷在里头,我们决不能错待了。”高国泰就在这
里等候,工夫不大,管船的开船,众人都拿起纤板。大家皆是行家,高国泰
也不懂。有人把纤板递给他。当时开船,别人拉纤都喊号子,高国泰想起念
书来了,念的中庸右第十三章:“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
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
不自得焉。”他只念他的书,众拉纤人一阵大笑。那一日到了殷家渡,货船
卸了,高国泰累的疲困不堪,就在船中睡了。次日船上又装上别的货往回走,
高国泰又拉起来。这一日回至余杭县,正到了码头口,见王成壁在那里站着,
国泰即赶过来。王成壁说:“先生,这一次多有辛苦了。我在此盼望你,合
是你我弟兄有一段前缘,今天我进了一笔款三十五吊,你先同我来吃碗茶,
用点心,回头再进城换银子,明天你去接家眷。今天沽酒买肉,你我痛饮,
以尽通宵之乐。”高国泰说:“很好,很好,我与王兄初会,兄长这般厚待,
我深感谢。”王成壁说:“你我好弟兄知己,不必客气。”国泰想:“这个
朋友倒很诚实。”跟王成壁吃了些点心,天已不早了。王成壁把钱交付高国
泰,进城换银子,拿了酒瓶,打酒买肉。高国泰拿了钱入城,换了五十两银,
打酒买肉。买完了东西往回走,正要关城,国泰刚赶出了城,只见由对面来
了一人,飞也是直奔,仿佛有急事的一般,正与高国泰迎面相撞。那人连忙
说:“先生不要见怪,我一时太急,因有要事,我给先生陪罪。”拱手作揖,
说着话,竟自出城去了。高国泰本是文雅之人,虽被他碰了一下,自己一想:
他也不是有心。这有何妨。国泰出城往前走,忽然一想:“方才不要把银子
碰去了!”用手一摸,银子形影全无,把国泰吓得目瞪口呆!原来方才那个
是个白日贼,早看见高国泰换银子。真是贼有贼智,故意撞高国泰,把银子
搭了去了。高国泰越想这件事越不对:“回头我见了王成壁,无言可答,莫
如我一死。昨日要死没死了,是还有两天罪来受完呢?这真是阎王注定三更
死,哪敢留人到五更?”到了护城河岸,打算要投河。自己叫道:“高国泰,
高国泰,你好命运不通!不想我今天死于此地。”正自怨恨,只听那旁有人
说话:“莫非是恩兄高国泰吗?”来至切近,把高国泰一拉说:“恩兄可想
死小弟了!我往各处去找,并无下落,不想今日在此相见。”说着话,就过
来叩首。高国泰一看,并不认得。看来似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因说道:“老
兄不要认错了人。”那人说:“兄长,你连我小弟李四明都不认识么?”高
国泰一听,说:“哎呀,原来是你呀?”且说那李四明幼年家贫,寡母住在
高国泰家和左右比邻而居。高国泰一家全好善,时常周济他家,后来李四明
就在高国泰家念书。他母亲死了,也是高家花钱给他安葬。高国泰问李四明:
“是要求功名,还是去作买卖?”李四明说:“要我找个铺子去学生意才好。
我家又没钱,哪有这样花费去求功名?”国泰说:“也好,我给你找一个买
卖罢。”便在本城天成米店去学生意。凡上工一切衣服被褥,全是高家代给。
李四明也用心练习,并不荒误,专心做那生意。三年已满,东家到店算帐,
见李四明各事勤俭,心甚爱悦,把他带到家中,另给他开个米店,在清江做
买卖,甚为得利。东家没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把李四明招做养老的女婿,
把一分家业全给他。后来他们老夫妻也死了,李四明一手成运,全是他经理。
想起当年若不是恩兄,我那得有今日?就带着家眷,收拾细软物件,要回故
土,去访恩兄高国泰。到了余抗探访,并无人知道高家移往何方,皆云穷跑
了。李四明太息不已,就在西门外买了一所房子,又在南门外开了一个粮店。
今天是要回家,遇见高国泰,二人相见,悲喜交加,各诉往事。高国泰说:
“老弟,我今日要不去银,你我也见不着。”李四明说:“你光跟我到家,
咱二人有话再讲。”二人站起来,往前走了不远,高国泰脚下一拌,伸手拿
起一宗物件来。有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