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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官场权力斗争:政界干坤-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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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委翟书记说了,那是逼你们致富! 
  什么致富?致富个屁!还不如说逼我们跳河呢。 
  万和水一听,不由也来火了,对着刚才说话的那个农民说,你是哪个村的?你怎么可以这样骂县委呢?我们收提留是按政策办,我们一点也没违背上级的政策,你们是服也要服,不服也要服;钱是交也要交,不交也要交!说完,看看太阳,说,现在这么晚了,中午都过了,我们乡干部也要回家吃饭。有什么不满的下午再来找!说完,领着乡干部们走出了乡政府院子。 
  有几个农民想拦住他们不让走,可是又不敢先动手,只好眼睁睁看着干部们离去。 
  卖夏粮的季节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季节。中午时分,火辣辣的太阳当顶,炽热的光晃得眼前白茫茫一片。人站在屋外,明显感到蒸腾的气浪在氤氲上升,就像处在澡堂子里的感觉。许多人粮没卖成,但把粮挑来了又不甘心就这样挑回去。况且挑回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放在家里不卖。于是大家三三两两坐在路边树荫下,路近的等家里送饭来吃,路远的有的带了红薯锅巴之类,有的到饭店买两个馒头,还有家境实在困窘的,避开旁人,找个水龙头拧开了,喝饱一肚子水,然后又回到树荫底下。 
  刚才到乡政府去找书记乡长的有二、三十人,多数是三溪村的,还有几个是横塘和堡山的,大家就聚在一起,商量下午怎么办。有的说,我们还是要找乡里讲理去;有的说,能不能和乡干部们商量一下不要一下扣那么多钱,每户人家夏粮一共才卖得几百块钱,一下就扣掉三、四百块哪里吃得消?还有的说,就是不能扣,夏粮征购一分钱也不能扣。该交的提留我们自己会交…… 
  正商议着,三溪村农民叫宝柱的,他那个在省城大学读书,正在家里休暑假的儿子来给他送饭来了。 
  宝柱的儿子是去年考上大学的,学的是法律专业。他听见大家讲卖粮的事,便问粮食怎么没卖了?宝柱和村里的农民就把上午的情况对他说了。他说,乡里怎么能这样做?这样做是违反政策的。宝柱忙说,你说得对吗?刚才万书记和王乡长他们还呵斥我们,说他们是按政策办事,我们告到哪里都是这个政策!宝柱儿子就说了,那是哄你们呢。今年省里发了文件,电视里早就播了,说夏粮收购不许给农民打白条,不许扣除提留款,该卖多少钱就要付多少钱。而且夏粮征购款也是由中央下拨,直接拨到每个乡镇粮管所的。   
  政界乾坤 第九章(5)   
  在场的农民一听,都气愤了,纷纷说,对呀,对呀,记得电视里是说过不许打白条的事,乡干部凭什么糊弄我们!不行,下午一定还去找他们,一分钱都不能让他们扣。 
  有一个农民担心地说,这些乡干部可会卖嘴皮子了,他要硬说没有这样的文件,我们上哪儿去找啊? 
  宝柱儿子马上说,这个不成问题!电视里播了,报纸上肯定也会登的。找一下前段时间的报纸,一定找得到的。 
  听他这样一说,乡亲们就夸奖:到底是大学生,脑子就是比我们灵光!宝柱啊,你可真有福气,生了这么好个崽哟。宝柱脸上就溢出一股得意的表情。 
  宝柱儿子带了两个农民来到乡邮政所,说是找一下前些时的报纸。邮政所的工作人员不耐烦地说,现在下班的时候,又热得人要死,谁帮你们找报纸?再说前些时的报纸现在哪里还留着! 
  他们不死心,说劳你大驾帮个忙,我们找这张报纸有急用。他们没敢说是找省里的文件,怕邮政所的人知道他们的目的拒绝帮忙。 
  见那个工作人员更不耐烦了,一个叫老六的农民犹豫一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皱巴巴的五块钱,说你帮个忙,我们身上没多少钱,这五块钱就做为你的辛苦费。 
  邮政所的人抬起眼皮看了看那五块钱,说,那你把钱放下,我把今年的报纸都拿出来,你们要找什么自己去找。说罢接过钱,然后走进里面房间,抱出一捆旧报纸往柜台外一扔,就听“噗”的一声,地上溅起一股灰尘。他口里说,拿去吧! 
  拿到全年的报纸,几个人心中窃喜,也顾不上计较邮政所人员的态度,马上蹲在一边翻了起来。大约翻了有20多分钟,宝柱儿子叫了起来: 
  在这里,在这里!就是这份文件。 
  找到了省委关于今年夏粮征购不许向农民打白条的文件,农民们都很兴奋,说下午再去乡政府,看乡干部们还有什么好说!   
  政界乾坤 第十章(1)   
  下午两点钟左右的时间是一天中最热的时间,中午强烈的太阳辐射把地面烤得火炉一般,到这时,聚集了大量热能的地表、墙面和路面开始将热辐射一齐蒸发出来,让人简直受不了。树上的叶子边缘开始收缩,呈现出蔫了吧唧的模样,上午那种绿盈盈的色泽也褪下去了。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估计乡干部们该上班了,农民们便集中在一起去找乡里领导。这下到乡政府去的农民已经有上百人了。 
  大家开始在办公室门口等,等了十几分钟没有等到人,又在会议室那儿继续等,万书记和王乡长还是一个也没来。他们找乡里其他人打听,说万书记和王乡长中午就回县城了。他们家本来就在县城,天这么热,下午又不开会了,所以,中午吃了饭就都回了县里,说下午要到县里办事。 
  农民们一听,头都气晕了,说,万书记不是说有什么不满下午再来找的吗?他倒跑掉了,这不是骗我们吗! 
  宝柱就问乡里还有没有能够负责,说话能算数的干部在? 
  那人告诉他说,副书记吴天恩在呢,正在那边午休。他指了指靠里边的一间房间。这些农民呼呼啦啦就跑到吴天恩睡觉的房间,伸出拳头“嘭嘭嘭”地敲门。 
  吴天恩中午喝了几两酒,把电扇打到最大档,“呼噜呼噜”睡得正香,身上的汗把凉席湿出了印子都毫无感觉。可是外面的农民们已经是怒火中烧了,他们从门上的隔窗上看见电扇像疯了一样转得飞快,知道里面一定有人,吴书记一定就在里面,于是不依不饶,直到要把门撞开。 
  吴天恩终于被惊醒了。他开始吓了一跳:这是谁在这里拼了命一样敲门,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勉强起身,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地去开门。把门打开一看,见那么多农民聚集在外面,一个个眼睛发红,面带怒容,不由大吃一惊,连酒也彻底醒了。酒一醒,他很快镇定下来,问,什么事,你们什么事,跑到乡党委来乱敲门?! 
  什么事?找你们乡干部解决问题!一个农民这样说。他一说,其他人马上一起乱哄哄地嚷起来,有骂的,有责难的,有诉说上午的经过的,像炸了的蜂窝一样,“嗡嗡嗡”响成一片。 
  听了几句,吴天恩就明白了,还是上午收粮的事情。他说,“一手交钱,一手交粮”,这是乡党委做出的决定,是为了保证今年工作任务的完成,乡里是有道理的。 
  道理个屁!有人又骂开了脏话:你们这个道理为啥与中央和省里的道理就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怎么不一样?吴天恩也叫了起来,我们就是坚决贯彻上级指示精神的,你说我们和省里精神不一样,你有什么根据?! 
  根据?根据在这里!宝柱的儿子没有回家,他知道父亲他们要到乡政府来“讨说法”,也跟着一起来了。他听吴书记说到“根据”,就把手上的报纸拿出来,说,你自己看看,这就是根据! 
  吴天恩朝那张报纸瞟了一眼,就知道那上面登着省委的有关文件,心里先自软了下来。但他嘴里还硬,说,你那是什么东西,谁知道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宝柱一听,来火了:什么东西?你说省里的文件是什么东西?你才是什么东西呢! 
  马上有人说,把文件给他,让他给我们念念,看上面说的什么,看他们知道不知道什么是根据。 
  这时,吴天恩已经彻底招架不住了。他说,我不太舒服,这个这个,头有点痛,你们说的情况,这个这个,主要是,是…… 
  这时,宝柱的儿子将报纸递过来,要他给大家“解读解读”。吴天恩不肯接报纸,旁顾左右而言他,宝柱就说,儿子,你把报纸上的精神读给他听,看他理解不理解上面的精神。宝柱的儿子就把报纸打开,将上面登载的省委、省政府联合发布的《关于今年夏粮收购有关政策的通知》读了起来。 
  宝柱的儿子读的时候,前来找“说法”的农民都静了下来,他们一边听大学生读,一边点头并窃窃私语。吴天恩跟着听了几句,突然想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乡里面有关夏粮收购“一手交粮,一手交钱”的“政策”显然与省里的精神不符,但这是乡党委决定的。现在,乡党委书记万和水和乡长王才根都不在,面对这些带着文件前来“闹事”的农民,自己一筹莫展,无从解释。情况这么紧急,要做什么决定还是要书记和乡长拍板才是。于是,他趁大家不再吵嚷的时候,掏出手机拨号。   
  政界乾坤 第十章(2)   
  万书记的手机已经关机,他又拨王乡长的。当着众多农民的面,他不敢把情况说得太具体,只是以王乡长能听懂的意思把事情报告了。王乡长在电话里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他妈的,这些家伙,是不是不想活了!他们想暴力抗粮抗税还是怎么的?!告诉他们,乡提留一分也不能少,谁不交粮将来派人到他家里去扒。反了不成!王乡长这样说,吴天恩知道不妥,但电话里又不敢多说。见吴天恩不说话,知道他有些为难,王乡长又补了一句: 
  谁要是继续捣乱,让派出所刘所长带人把他抓起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吴天恩本想说“那样更不行的”。可是王乡长挂了电话后,手机就一直占线,再也挂不通了。吴天恩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他用眼角扫了一下挤得满屋子的人,看看窗外还有许多农民站在太阳底下,心里更加紧张起来。他的额角开始大量冒汗,满屋子的人身上散发出来浓浓的汗味呛得他连续干呕了几下。等宝柱的儿子快把文件念完的时候,他说“我实在憋不住了,去上个厕所小便一下,回来马上给你们答复”!说罢,从人群中挤出去,悄悄地溜了。 
  停了片刻,有个农民反应过来,马上跟到厕所去看,哪里还有吴天恩的影子?他气急败坏地跑回来,说,跑了,跑了,那个姓吴的跑掉了!他这一说,屋子里的农民们就炸开了锅。一些人喊,想不到这些干部们都是骗子,骗子。有个人突然冒出一句: 
  砸了他娘的乡政府去,让他们坐在这里吃冤枉! 
  这一声喊就像一根导火索一样,点燃了大家的情绪。屋子里的农民失去了理智,马上用手里的扁担朝房门和窗户上的玻璃捅去。 
  随着玻璃破碎后又落地的“哗啦”声,人们的情绪越发激动,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他们将屋里凡是能砸烂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烂,有个人将搁在桌子上的电视机往地上一掀,电视机的屏幕马上“嘭”地一声爆裂开来。宝柱的儿子拼命喊:不要这样!不能这样!这样干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坏事!可他的声音被淹没在愤怒的狂潮之中,丝毫没得到反应。 
  屋外那些等在太阳地下的农民听见屋里“乒里乓啷”地乱响,赶紧朝里面看,发现里面正在砸东西,马上像受了感染一样,立刻呼啸一声,一齐冲向其它的办公室去。 
  乡政府办公室有的上了锁,有的没上锁。但不管上没上锁,只要打得开或砸得开,农民们都闯进去,将里面能砸烂的东西通通砸了个稀巴烂,有些连桌子椅子也砸烂了。砸完后,农民们的激动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他们走出乡政府,准备回到粮管所再做商议。可没等他们走出院子,外面传来凄厉的警笛声,两辆警车不知从哪儿呼啸着开来,“嘎”的一声停在乡政府的院子门口,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从上面跳下来,把院子门堵住了。 
  带队的是乡派出所的刘所长。刘所长一脸黑肉,两个腮帮子像充了气似地鼓鼓的,一顶半褪色的警官帽上总是沾满污渍。这些年,乡里下去收提留、抓赌甚至搞计划生育,总有他带队,所以不少农民都认识他。不仅认识他,而且知道他态度凶,脾气大,打起人来下手狠,所以平时也怕他。他们知道刘所长是冲他们来的,有的农民先自有些担心,因为毕竟把乡政府砸了,要落到刘所长手上肯定就是犯法了,于是脚步不由自主就落到了别人后面;也有的农民觉得乡政府理亏在前,而且自己做也做了,砸也砸了,现在已经怕不了那么多了。他们快走到院门前的时候,刘所长咬着牙狞笑了两声: 
  你们干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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