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集+-+舒国治-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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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雌缴陈溲恪祷颉从奶m〉,且看這是何等的幽幽淒淒感受。如此徜徉一陣,當太陽昇得高了,光線開始刺眼了,便大夥可以出發吃早點了。
黎明,原本就具有稍縱即逝的珍貴,恰好京都的黎明更值得寶貝,乃一來無閒雜人,二來景在迷離天光下更富佳讚,三來撸酥恢艅x名寺而進,而寺院恰要八點半、九點才開,愈發令那些不花錢的角落更加受人忽略,豈不更好?
盛夏的黎明更是寶貴。一來天亮得早,黎明自然變長;二來太陽大時,人往往常避室內,一天中許多光陰皆不願在戶外,黎明益發寸寸是金。
言及夏天,撸зp京都固不是最佳美時節,然它的清晨(四時半至八時)與它的黃昏(六時至八時)最是可人。再就是,它的夜晚,無盡的夜晚,不管是散步於三年阪、二年阪、寧寧之道,散步於白川、祇園,散步於嵐山、嵯峨野,或是買醉於先斗町、木屋町,皆是別的季節所無法比擬的。
杭州日記
◎舒國治
2003年十一月三日
包王師傅金杯車,一隊五人,同往慈溪郊外的天元鎮看古舊家俱。店皆極大,如巨廠,家俱分類,疊堆得滿山滿谷,看了數家,「永淦」等。後在「博古」挑了幾件枺鳎〖敢玻心苤梅澎盾囜帷@^沿329國道向枺诳镅哝偰闲校浳榧野鍢颉⒚钌剑傧驏|至上林湖越窯遺址,村人枺肝髦福彩钦也恢攸c,幾要返回了,在鄉下路邊撒尿,一泡尿撒出了以下一段故事。原來地上滿是破片,宋時瓷片也。這些破瓷片,鋪天蓋地,多不勝數,無處不是。連建造新的公路其地基也鋪這些。再矢意回頭去找,終在湖水旁孤零小店,步行進去,一步步找到遺址之處,門票五元,逛了一會,並領略了湖光山色,安靜至極,頗好的一個下午。返程在紹興咸亨酒店吃飯,菜不行,酒仍佳。但觀光客滿店,又兼紹興城完全高樓燈光化,令人嘆息。民初吳漢民曾有詩句謂:「我有一言君信否,會稽山水勝杭州。」想見七、八十年前的紹興仍然極好,不想短短幾年之間,建設得如此恐怖。前幾年見過山枺鼭现耆珰Я酸幔缃窨吹浇B興如此已見怪不怪。
十一月四日。中午在清河坊的「狀元館」吃麵,油甚。我們幾人每次聊起杭州的吃,總是不知上哪個館子好,甚覺苦惱。老店如「奎元館」、「知味觀」皆已不行,更有名的「樓外樓」更是像賣「團菜」,早不能吃了。新的大排場店如「張生記」,也不像好好吃一頓飯,喳喳唬唬的。這是極特別的現象,杭州,中國第一優美的江南麗都,卻吃得恁差!不知是何道理?
飯後,散步上吳山,找一茶座,坐下喝茶。環境不知何時被改造得如此之怪醜,但我們自顧自說話,也實在洠Ф嘞雲巧饺缃裨鯓樱皇前岩槐铔_個四、五回開水,喝完續又上路。
直奔中山北路近鳳起路的DVD店,此店的藝術老片很全。近有一小書店,叫「滿庭芳」,見架上有新出「萬象」雜誌,厚厚一冊,原來是十月、十一月兩月併成一期,其中刊了我〈庫布力克〉一文。買一本。
中山北路這一小段,頗新穎,有品味的衣服店、鞋店一家家的開了起來。事實上杭州極多這樣的小街,曙光路豈不也是。但杭州這城市不知怎的硬是看起來不怎麼「現代」。或許杭州根本不該太新穎現代化;且看胡慶餘堂近處的大井巷那種陳舊卻有伲械娘L貌便教人覺得比較合宜。又從「斷橋」近處上山,經過「大佛寺遺址」,欲往保俶塔前,有一排舊宅,其中一戶稱「堅鉋別墅」,那一排破敗房舍,便像是我心目中的杭州。更別說我一直強眨贾輿'枺鞒浴⑦不如在這裡吃一碗兩塊錢的餛飩有時反還美味些呢。突然憶起台北泰安街、濟南路深巷中一家餐館的對聯:「長嘆佳餚無覓處;喜知轉入此中來」。
十一月十九日。下午雨,天空陰黑,然打定主意想去杭州,五點鐘趕至梅龍站,不想根本洠в17:27分的班次,僅有19:54之班。這一下糗了,尚需等近3小時,天涯茫茫,四野漆黑,立交橋近處全在施工,地上泥濘難行。遠遠見有「褰恰孤灭^燈招,走近,有餐館,只好坐下,一人點了萬年青(冷拌菜,一種野菜),10元;稻草紮肉,6元;黃鹿肉一盅,10元;一瓶古越龍山花雕,8元;便這麼自斟自酌起來,至此,豈不也是老殘撸в洠苦妫翁幉荒茈S意而安?「一生無事小神仙」,此境此遇,須得以無事之心處之也。
梅龍站,荒野中小站,原是最佳乘車之地,不與雜客同會一所故也;只是今日錯過班次,竟似有前不巴村後不巴店之感。
2004年十月31日。徽杭高速公路,只通了昱嶺關至黃山市近處的一段。一輛車也無。來去皆然。來時是2004年10月29日早上。返回是10月31日中午與下午。
黃山的挑夫。黃山雖有三條索道,但此索道只裝載人,以「雲谷索道」為例,一人乘一次65元。索道不載貨。故山上各種日常必需用品,一律由挑夫自山下挑上來。每人往往以扁擔挑180斤(即90公斤),一斤酬勞據云是2或3角,真是可憐。我們吃的雞肉、豬肉、蔬菜、水果、雞蛋,喝的礦泉水、可樂,全在他們的擔上。這些擱在擔子上的物品,清楚可見。甚至他們還挑煤油一類的燃油。
最令我驚訝的,是他們自山上挑床單下去,想來是在山下洗與潱_@教我不解,難不成床單還不在山上的旅館中自己洗嗎?顯然不在山上洗。或許加上挑夫的挑資,加上山下的洗資,還是比在旅館中自洗要便宜。
我不禁想:我若住三晚,應叫他不必每日換床單,等我check out時再換便可。
講話的音量。與12年前一樣,山頂上所有景點,皆聽到全國各地的方言。並且,很奇怪的,各地人到了這裡皆不能控制的將話說得很大聲。許是興奮之故。
聲音中叫嚷得比較大聲的,這次我聽來的結果,是溫州話。並且不少是女士們發出來的。
溫州人到了外地,頗有一些很能施展粗獷的群體,這是他們的風土的關係,抑是別的原因呢?
黃山的導撸АK麄冾I著人群,至一景點,開始解說。往往旁邊的別團導撸б舱谥v解,變得你吹噓你的、我吹噓我的。由於他們慣用擴聲器,故我很輕易便也能耳聞一些,偶也有一、二導撸еv得很好,或許是風趣,或許是數據;但大多帐歉蓴_。
六十年代三睿
◎舒國治
五、六十年代的交際花
她們在大江南北的重重遷徙之後,來到一個新的城市。因為某些原因,洠芗纳碓谝粋良人身旁、一個家庭之中、三兩個兒女的負擔裡,終於,成為一種特有階層。
她若很見過一些世面,很接受過一些新式教育,很能有一些吐屬,甚至還頗有幾分姿色、自我顧盼又頗相得,更至若她的心性開放、頗好人群熱簦В屈N她實可以成為某種環境中相當施展得開的一位角色。
她不需長得像張仲文,也不必如白光那樣將情態施放得太過;然四十年代的水土與人情伲貐s使所有的她們原本皆具備熱烈豐潤的感情,但看她吐露在哪裡罷了。
她的旗袍的上襟,可以被她塞入一條手絹。她的頭髮,可以分得很有角度,髮尾還許燙過,使之頗形波韻,或還別出心裁的別上一個髮夾。
若她看過不少四十年代歐美電影中婦女吸菸動作,並引以為媚,也許她也能抽上幾根。要不,她也很嫻熟於幫周遭的男士遞菸燃火。乃她的才氣常包括很可體貼的款待客人朋友。
強與弱
中學時,每個班上總有一、兩個同學,個子發育得早些、氣焰比較凶悍些、對於矮小弱怯的同學也比較喜歡侵略欺凌些。恰好每個班上最弱小的同學,其最受欺凌的程度,也恰好符合那欺人者的比例。這說明了動物社會的「弱肉強食」之類的實況,即使在很算文明的小孩學校裡。
但對太多台灣成長的小孩言,這個「動物世界」在他人生早期的經驗裡,常常是極其恐怖的。有的小孩,幾乎每天都被打。因他生得矮小。人家之打他,常是表現那人的權威;而他之被打,成為習常後,他只好用自我解嘲的角度來看待,否則委實過不下日子。
個子壯大者會欺壓弱小者,原是動物社會裡很容易被人理解之事。但「動物社會」何以成形在某些個時代,則是十分有趣之課睿疳幔亲蠲黠@高昂的年代,於是五、六十年代的台灣最多大個子欺凌小個子實例。另就是,男女分班也造成全男生的班上由於洠в挟愋灾峄饔茫惨淄伙@陽剛暴戾之氣。
有時,隔了一、兩年,這矮小的同學也發育了,長到比較正常的個子了,兇悍高大的同學開始不欺負他了;或許覺得這小孩離開了可任意拍打叫喚的階段,也或許他對這新長成的個子會有點顧忌。
有一個矮小孩,後來長大得多了,發現原先高大同學不打他了,起初感到訝異,繼而觀察高大同學,竟然有些不習慣:高大者似乎耄щ'想要發壞、卻立刻頗知忍抑,並且常常察言觀色、體悟周遭情勢,好像絕不可令做為一個原先的高大者的自己、突然發難、卻竟然不能得手、這種糗情形發生。
也就是,高大者如今擔憂自己的勝算問睿恕H嗽诜忾'空間中來分出、見出強弱、大小、高下,是很可悲的。且看一個班級,有的發育、有的尚未,於是便有了可乘之機。
如果高強者與低弱者不需放在同一封椋Э臻g,則無此問睿
智育問睿嗳缡牵械拿總月月考皆已能考得其受習程度,有的便不成;但兩者皆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封椋Э臻g)比出高下,這便生出強弱之不快意。
到了離開了「封椋Э臻g」,如畢業,每人按自己每天的韻律、或先天的秉賦來操課,便不一定誰比誰強。至少,不見得以月考、期考來定高下。須知某人每月的進境甚少、每年的進境亦不如另一人,然合十年之累進,卻大大超越另一人的十年的綜合收穫也未可知。
武俠小說與少年之逃避
武俠小說給予我們少年小子一處別於平日認知的遠方洞穴,讓我們一步步在昏暗中尋幽探奇,也同時在這洞穴中逃避外頭世界那教人睜不開眼睛的強烈陽光,這陽光照得我們小孩發慌,這陽光照出我們功課永做不完、考試永不理想的窘境。
尋幽探奇,致武俠小說即從作者的姓名也設置成古意盎然;故眩丈醵啵颤N上官、司馬、諸葛、枺健⒂钗摹⒛饺莸龋覀兒卧诎嗌贤瑢W裡見過這樣的姓?這是武俠作家在台灣起名的情形,乃人在遠島更易傾向往古老偏僻處尋覓其選字之意象,此與早先大陸作家鄭證因、白羽、王度彛У惹闆r實有不同。
不惟作者所起筆名一端,連他的書中人物,眩找喽啵晃以缒曛赖耐蛸埂⒑者B、皇甫、令狐等眩眨蠈嵳f,是拜武俠小說之賜。
一個懶人的生活及寫作
【聯合報╱舒國治】2007年5月29日
懶,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缺點,也可能是這輩子我最大的資產。因為懶,太多事皆洠氲饺ヅ
我原來不是想去旅行什麼的,是我大半生洠г诠ぷ鲘徫簧希妒菛|跑西蕩,弄得像都在路上,也就好像便如同是什麼旅行了。
至於我為什麼洠习啵部梢灾v一講。因為爬不起來。我那時(年輕時)晚上不肯睡;晚上,多好的一個字,有好多事可以做,有好多音樂可以聽,好多電影可以看,好多書可以讀,好多朋友可以聊天辯論,有好多夢可以編織,於是晚上不願說睡就睡。而早上呢,洠в幸惶炫赖闷饋怼<词古赖闷鹨膊幌肫穑驗閴暨洠ё魍辍!
還有,不是不願意上班;是還不曉得什麼叫上班。因為六、七十年代台灣的「上班」面貌,老實說,很荒謬;且看那年代的電影中凡有拍上班的,皆不知怎麼拍,也拍不像。何也?乃洠松系冒嘁病.斎灰簿蜎'有人會演上班。及於此,你知道台灣那時是多好的一塊天堂,是水泥瀝青建物下的大溪地;人散散漫漫,蕩來蕩去,是很可以的。蕩進了辦公室,說是上班,也是可以的。至於上出什麼樣的班來,那就別管了。所以我呢,打一開始也不大有上班的觀念。後來,終於要上班了,也坐進辦公室了,我發現,不知道幹什麼事好。再觀看別人,好像也洠颤N不得了的公在辦。便這麼,像是把人懸在辦公室裡等著去學會如何上班。正因為這樣,你開始注意到台灣的辦公室空氣不夠(還說成是「中央空眨乖圃疲⑽蓓斕⒌胤教珨D(大夥兒相距極緊極近,每個人能有自己思想的空間嗎?)。
我固然太懶,但即使不懶,以上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