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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后汉纪(晋)袁宏-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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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皆齐西界也。”上曰:“ 
将军尝为吾言,因上谷兵以击涿郡、渔阳〔二〕,进击富平、获索,因东攻张步,平齐地。以为落落难合〔三〕,今皆如将军策。有其志者,事竟成也。将军有定齐之功,功出于大司马,明如日月也。” 

〔一〕 史记淮阴侯列传曰:“齐已听郦生,即留纵酒,罢备汉守御。信因袭历下军,遂至临灾。” 

〔二〕 “因”本作“困”据南监本迳改之。 

〔三〕 李贤曰:“落落,犹疏阔也。” 

  张步既破,走还剧。而苏茂适至,让步曰:“我南阳兵精,不可待茂邪?”〔一〕步曰:“负卿何言!兄弟走平寿。”上曰:“能相斩降者,封之。”步乃斩苏茂,肉袒军门降。弇勒兵入城,树十二郡旗,各以本郡诣旗下,众尚十余万,辎重七千余两。封步为安丘侯。 

〔一〕 按范书张步传曰:“茂让步曰:‘以南阳兵精,延岑善战,而耿弇走之。大王奈何就攻其营?既呼茂,不能待耶?’”又茂乃陈留人,更始之讨难将军。曾降光武,复杀淮阳太守而叛,称臣于永,不得自称“我南阳兵精”。袁纪此句必多有脱误。 

  于是琅邪未平,徙陈俊为琅邪太守。齐地素闻俊名,始入界,盗贼大散。顷之,张步兄弟谋反,亡归琅邪,俊擒讨,尽诛之。上美其功,赐俊玺书曰:“将军元勋大着,威振青、徐,两州有警,实得征之。”俊抚贫弱,悉有义〔一〕,令行郡中,百姓歌之。数上书,自请击陇蜀,上报曰:“东州新平,大将军之功也。负海猾夏,盗贼之处,国家以为重忧,且勉镇抚之。” 

〔一〕 范书陈俊传、北堂书钞卷七引续汉书均作“表有义”,袁纪作“悉”恐误。 

  初起太学宫。 

  十二月,卢芳自称天子,入居九泉,略有数郡。 

  初,上问来歙曰:“今西州未附,子阳称帝,吾方务静关东,西略未知所任,计将何如?”歙因自请曰:“臣尝与隗嚣相遇关中,其人始建为汉之计。今阶下圣德隆兴,臣愿得奉一节,开以丹青之信,〔一〕嚣必归命,则公孙自亡,势不足图也。”上然之,使歙持节喻指,往来数年矣。 

〔一〕 杨树达曰:“说文丹部青下云‘丹青之信言必然’。” 

  于是歙复与马援使喻隗嚣,嚣与马援卧起,问京师善恶。援答曰:“前到京师,凡数十见〔一〕,每侍对,夜至天明,援事主未常见也。材德惊人,勇略非人敌。开心见诚,好丑无所隐,图画天下事良备,量敌决胜,阔达多大略,与高帝等。经学博览,政事文辩,未睹其比也。”嚣曰:“必如卿言,胜高帝邪?”援曰: “不如也。高帝大度,无可无不可〔二〕;今上好吏事,动循轨度,又不饮酒,所不如也。”嚣大笑曰:“若是,反不胜邪?”嚣虽内不信,不得已遣太子恂入侍,拜为胡骑校尉,封镌□侯。援亦将家至京师,上书求将宾客屯田上林中。因宣扬国威,招来豪杰,以立尺寸之功,上许焉。 

〔一〕 东观记作“十四见”,范书与袁纪同。 

〔二〕 语见论语微子篇。 

  是冬,大司徒伏湛免,尚书令侯霸为司徒。 

  霸字君房,河南密人也。矜严有威容,家累千金,不事产业,笃志诗书。成哀间,仕为郎。王莽时,历职有称,为临淮太守〔一〕。莽败,霸保郡自守,吏民安之。更始初,遣谒者征霸,百姓老弱相携啼泣,遮使者车,或当道卧。皆曰:“愿乞复留侯君期年。”民至戒乳妇勿举子,侯君当去,俱不能全耳。谒者恐霸就征,失亡临淮,于是不敢〔授〕(受)玺书〔二〕,具以状闻。会更始败,世祖即位,征霸为尚书令。是时朝廷新立,制度草创,政令有不便于民者,霸辄奏省之。 

〔一〕 临淮太守,莽时改作“淮平大尹”,此从汉称。 

〔二〕 据东观记及范书改。 

  霸辟太原人闵仲叔〔一〕,既至,霸劳问之〔二〕,不及政事。〔仲〕叔对曰〔三〕:“始得明公辟,且喜且惧。何者?喜于为明公所知,惧于虚薄,不能宣益拾遗。今未越府阃〔四〕,喜惧才半。亲知政教,已见掾吏。及见明公,喜惧皆去。何则?望明公问属何以明政美俗,调阴阳,训五品〔五〕,令宇内乂安也。以〔仲〕叔为不足问邪?不当辟也。如以为任用而不使陈之,则为失人。智者不私人以位,亦不失人,是以喜惧皆去。”因自劾去。后博士征不至,终于家。 

〔一〕 李贤注引谢承书曰:“闵贡字仲叔。” 

〔二〕 李贤曰:“劳其勤苦也。” 

〔三〕 称字不当仅呼末字,范书作 “仲叔”,故补之。下同。 

〔四〕 阃音捆,即门槛。府阃,府门也。 

〔五〕 书尧典曰:“百姓不亲,五品不逊。”传曰:“五品谓五帝。”疏曰:“品谓品秩,一家之内,尊卑之差,即父、母、兄、弟、子是也。教之义、慈、友、恭、孝,此事可常行,乃为五常耳。 ” 

  太子少傅王丹被征将至,侯霸遣子昱迎拜之,丹下车答拜。昱曰:“家公欲与公俱定恩分〔一〕,何为拜子孙邪?”丹曰:“君房有是言,丹未许也。”〔二〕丹常受人言,有所荐及举者有罪,丹坐免官,终不言,客甚惭,自绝于丹。丹俄为太子太傅,使人呼客见之:“何遇丹之薄也?”〔三〕客自安如故。其子有同门生遭亲丧,白丹欲奔之,丹挞之五十。或问其故,丹曰:“世称鲍叔、管夷吾〔四〕,次则百里奚、蹇叔〔五〕,近则王阳、贡禹〔六〕,历载弥久,如此其难也。张、陈凶其终〔七〕,萧、朱隙其末〔八〕,故敕子孙,友道难立,非保慎不惑,焉能终乎?” 

〔一〕 惠栋曰:“丹时为三公,故曰家公。”杨树达曰:“家公,犹今人称‘家君’,谓其父也。”杨说是。“家公”乃昱自称其父霸也,非谓王丹。 

〔二〕 王先谦曰:“丹盖因霸为中常侍任子,又仕王莽,故轻之。” 

〔三〕 范书王丹传“何遇”上有“ 谓曰”二字,袁纪当有脱字。 

〔四〕 史记管晏列传曰:管夷吾贫困,常欺鲍叔,鲍叔终善遇之,不以为言。后鲍叔事公子小白,管夷吾事公子纠。小白立为桓公,纠死,夷吾囚。鲍叔进夷吾,任政于齐,桓公以霸。管夷吾曰:“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于 是天下不多管仲之贤,而多鲍叔能知人。 

〔五〕 史记秦本纪曰:秦穆公闻百里奚贤,以五羖皮赎之于楚,授以国政。百里奚让曰: “臣不及臣友蹇叔,蹇叔贤而世莫知。”于是穆公使人厚币迎蹇叔,以为上大夫。 

〔六〕 王吉与贡禹俱昭宣时琅邪人。汉书王吉传曰:“吉与贡禹为友,世称‘王阳在位,贡公弹冠’,言其取舍同也。” 

〔七〕 张,张耳;陈,陈余。史记张耳陈余传曰:战国时,张耳、陈余俱为大梁人。余年少,父事张耳,两人相与为刎颈交。秦末,张耳以陈余不肯救赵,收余兵,遂有郤。楚汉相争时,张耳随韩信击赵,破井陉,斩陈余泜水上。 

〔八〕 汉书萧望之传曰:萧育少与陈咸、朱博为友,着闻当世。往者有王阳、贡禹,故长安语曰“萧朱结绶,王贡弹冠”,言其相荐达也。朱博攀援咸、育而进,虽晚出而先至将军上卿,位极亚相。育与博遂有隙,不能终,故世以交为难。 

  丹字仲回,京兆下邽人。王莽时,连征不至,避世陇西,隐居养志。家累千金,好施周急。每岁时农毕,察彊力多收者,载酒肴而劳之。其堕懒不收者,耻不获劳,无不力田者。聚落化之,遂以殷富。闾里犯罪者,喻其父兄而致之法。丧忧者,量其资财,为之制度,丹亲任其事。行之十年,民皆敦厚。陈遵者,豪杰之士也。遵友人丧,亲赙缣百匹,丹独送缣一匹,曰:“如丹是缣,皆出机杼也。”遵有惭色,欲与丹相结,丹未之许也。更始时,遵北使匈奴,过辞于丹,丹谓遵曰: “俱遭乱世,唯我二人为天地所遗。今子使绝域,无以相赠,赠子以不拜〔一〕。”其高抗不屈,皆此类也。卫尉铫期、执金吾寇恂亦慕而友之,名重当世。顷之逊位,卒于家。 

〔一〕 东观记曰:“遂揖而别,遵甚悦之。”按史记汲黯传曰:“ 
大将军青既益尊,然黯与亢礼,曰:‘夫以大将军有揖客,反不重邪?’”王丹长揖不拜,正用汲黯故事,故遵悦而去。 

  是岁,征会稽严光〔一〕、太原周党。 

〔一〕 沈钦韩曰:“吴志注会稽典录曰:‘征士余姚严遵,王莽征聘,抗节不行。’董斯张曰:光本新野人,避乱会稽。任延传云:‘ 
天下新定,道路未通,避乱江南者,皆未还中土。会稽颇称多士,延为会稽都尉,如董子仪、严子陵皆待以师友之礼。’以此证之,子陵非会稽人明矣。” 

  光字子陵,少与世祖同学。世祖即位,下诏征光。光变名姓,渔钓川泽。至是复以礼求光,光不得已,舁疾诣京师〔一〕。上就见光曰:“子陵不可相助邪? ”光卧而应曰:“士固有执节者,何至相逼乎?”天子欲以为三公,光称病而退,不可得而爵也。 

〔一〕 说文曰:“舁,共举也。读若余。” 

  党字伯况,举动必以礼。赤眉之乱,所在残破,至太原,闻党德行,不入其邑,由是名重天下。三征然后至,党着短布单衣,榖皮绡头〔一〕,见于尚书。欲令党改冠服,党曰:“朝廷本以是故征之,安可复更邪?”遂见,自陈愿守所志,上听之。诏曰:“许由不仕有唐〔二〕,帝德不衰;夷齐不食周粟〔三〕,王道不亏。不忍使党久逡巡于污居之朝,其赐帛四十匹,遣归田里。”博士范升奏毁党曰:“臣闻尧不须许由、巢父而天下治,周不待伯夷、叔齐而王道成。巍巍荡荡,至今不绝。臣伏见太原周党,使者三聘,乃肯就车。陛下亲见,诣庭,党伏而不谒。偃蹇自高,逡巡求退,钓采华名,以夸主上。臣愚以为党等不达政事,未足进用。臣愿与党并论云台之上〔四〕,考试图国之道。不如臣言,请伏虚诬之罪。”书奏,天子示公卿。诏曰:“自古尧有许由、巢父,周有伯夷、叔齐,自朕高祖有南山四皓〔五〕,自古圣王,皆有异士,非独今也。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太原周党不食朕禄,亦各有志焉。”党既退,着书上下篇,终于沔池〔六〕,百姓贤而祠之。 

〔一〕 李贤曰:“说文:‘绡,生丝也,从系肖声,音消。’案:此字当作‘幧’,音此消反,其字从巾。古诗云:‘少年见罗敷,脱巾着幧头。’郑玄注仪礼云:‘如今着幓头,自项中而前,交额上,却绕髻也。’而此乃以榖树皮为绡头也。” 

〔二〕 史记伯夷列传曰:“说者曰尧让天下于许由,许由不受,耻之逃隐。”正义引皇甫谧高士传曰:“许由字武仲。尧闻致天下而让焉,乃退而遁于中岳颍水之阳,箕山之下隐。尧又召为九州长,由不欲闻之,洗耳于颍水滨。时有巢父牵犊欲饮之,见由洗耳,问其故。对曰:‘尧欲召我为九州长,恶闻其声,是故洗耳。’巢父曰:“子若处高岸深谷,人道不通,谁能见子?子故浮游,欲闻求其名誉,污吾犊口。 ’牵犊上流饮之。” 

〔三〕 夷齐,即伯夷、叔齐也。武王灭殷,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不食周粟,遂饿死于首阳山。事见史记本传。 

〔四〕 续汉志曰:“云台,国家之所造,图书、术籍、珍玩、宝怪藏焉。” 

〔五〕 四皓,即东园公、角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汉高祖求之数岁,皆匿逃不就。高祖欲废太子而立赵王如意。 吕后从张良计,卑辞厚礼,迎此四人营护太子。高祖见而大惊,废立事遂寝。事见史记留侯世家。因四人隐匿于熊耳山中又称商山故史称“商山四皓”。又陈留耆旧传曰:“避地南山。”陶渊明诗亦曰“黄绮之南山。”则以商山在长安南,故又称其为南山矣。 

〔六〕 惠栋曰:“袁纪‘终于沔池 ’,疑即渑池也。”按范书逸民传作“黾池”。 

  是时太原王霸、北海逢萌亦隐居养志,俱被聘。霸到尚书,拜不称臣。问其故,答曰:“天子有所不臣,诸侯有所不友。”〔一〕遂以疾归,茅屋蓬户,不厌其乐。萌少给事亭长,慨然叹曰:“大丈夫焉能为人役哉。”遂去就师。闻王莽居摄,子宇谏莽,杀之。萌会友人曰:“三纲绝矣,祸将及人。”即解衣冠挂东都城门,将家属客于辽东。天下定,乃还琅邪不其山中〔二〕,以德让导邻里,聚落化之。诏书征萌上道,迷不知东西,萌曰:“朝廷所以征我者,以吾聪明睿智,有益于政耳。今方面尚不知,安能济政?”即归,后连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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