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现场2009年第5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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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左边的车头灯已经被撞得粉碎了,那些碎裂的玻璃洒满了一地,玻璃碎片上还有着隐隐约约的血迹。汽车后方有一道四五米的刹车痕迹,在那痕迹不远处的地面上,则躺着一个白衣女子,披头散发,四肢伸展,却一动也不动。
而蒋胜龙则坐在汽车的驾驶位上,望着挡风玻璃,轻轻地喘着气,怔怔出神。
几秒后,他才微微地回过神来,打开车门,走下车,慢慢地来到那白衣女子的跟前。他望着那女子,咬了咬牙,接着便从口袋里把手机拿了出来,拨打了报警电话。
“110报案中心!”数秒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响亮的男声。
蒋胜龙咽了口唾沫,用稍微有点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你好,我现在在城南公路的尾段。刚才我在开车,忽然有一个女人毫无先兆地跑出来,我反应不过来,把她撞倒了,还辗过了她的身体。现在她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我没有喝酒,也没有超速驾驶。请你们马上派救护人员和警察过来!”
挂掉电话以后,蒋胜龙长长地吁了口气。他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由于害怕和紧张,额头、背脊和两手的手心,全是冷汗,而拿着手机的右手,此刻还在颤抖不停。他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又向那白衣女子望了一眼,忽然发现她的手上紧紧地抓着半张照片。照片里有一个只穿着内衣裤的女人,躺在床上,女人旁边似乎还躺着一个男人,但那男人只露出了一条手臂,男人的脸部和身体,大概在另外的半张照片中。
夜。
冰冷的夜。
黑暗。
死亡一般的黑暗。
此刻是12月13日,凌晨两点三十七分。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蒋胜龙打了个冷战,两手环抱胸前,把身体微微地蜷缩起来。
他在等待着警察和救护车的到来。
他以为,此时此刻,周围只有他和那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女子。
他不知道,在不远处,还有一双眼睛,正在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十多分钟后,警车和救护车同时到达。
带队的刑警叫沈傲天。他个子高大,大概有一米九左右,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帼,身上则穿着一件样式老套的大衣。警车刚停下来,他就迅速地从车上跳下来,箭步来到蒋胜龙跟前,开门见山地问:“是你报警?”
“是的。”蒋胜龙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蒋胜龙。”
沈刑警向那躺在地上的女子瞥了一眼,皱了皱眉,又问:“详细情况是怎样的?”
蒋胜龙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吸了口气,缓缓地说:“刚才我开车经过城南公路,这里限速一百公里,而我当时的速度大概只有九十公里,而且我没有喝酒,精神状态也很好,判断力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在我经过这里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女人跑出公路。她突然出现,而且跑得很快,我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没能反应过来,把她撞倒了。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把我吓蒙了,我两腿发软,控制不了制动器,接着又从那女人的身上辗了过去。好不容易把车停下来,我马上走下车查看那女人的情况,发现她一动也不动。于是我立即打电话报警,并在现场等候。”
沈刑警一边思考蒋胜龙的话,一边进行记录,忽然一个医护人员快步走过来,说道:“沈刑警……”
“嗯!”沈刑警的思路被打断,神情有点不悦,稍微不耐烦地说,“什么事啊?”
“那女子已经死亡……”
沈刑警皱了皱眉头,接着摆了摆手,示意那救护人员走开,别再打扰他。
几秒后,他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向蒋胜龙瞟了一眼,冷冷地说:“你,跟我回公安局录一份详细的口供。”
蒋胜龙点了点头,随沈刑警走上了警车。
接下来,经过警方的调查,知道了那出事的女子叫江诗颖,二十六岁,是一家广告公司的文员。
而鉴证人员在对出事现场进行了详细分析后,得出了如下结果:现场所有情况都跟蒋胜龙的口供完全吻合。
另外,蒋胜龙的确没有喝酒,也没有超速。他把江诗颖撞死,完全是因为江诗颖不遵守交通规则,自己跑出马路。警方初步断定这是一宗交通意外,蒋胜龙不需要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因此,当天清晨七点多的时候,沈刑警便让蒋胜龙离开了公安局。
2
三天后。
12月16日。清晨。
在L市某住宅区的一个单位里,传出了一阵恶臭。附近的住户因此报警。不一会警察到场。带队的刑螯叫郑天威。他四十岁左右,个子不高,身材有点肥胖。
他带队来到那间传出恶臭的住宅单位前,破门而入,发现里面有一具男性尸体横躺在大厅中央。经过调查,死者叫潘振畅,二十九岁,无业,独居。他的死亡时间是三天前(即12月13日)的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死亡原因是颈部受到压迫而窒息死亡,根据其喉咙上的勒痕,警方推断凶器是一根绳索。
经过进一步调查,警方发现潘振畅是一个标准的宅男,十分厌恶和外界接触。他每日在家上网、玩游戏、看电影,平时吃饭都是叫外卖的,买东西都是网购的。根据大厦管理员的口供,这潘振畅已经有半年没有外出了,在这半年中,他甚至没有踏出家门半步。
当天下午,郑刑警来到了慕容思炫的家中。
“慕容思炫,有一宗案件,我想跟你共同讨论一下。”郑刑警一见到思炫,就直截了当地说。
思炫神色冰冷,“哦”的一声,随手抓起放在书桌上的一筒果汁软糖,倒出几颗,扔到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
郑刑警深知思炫性格古怪,虽见他漫不经心,却也不以为意,接着说道:“今天上午,我们在一个小型住宅区的某个单位里,发现了一具男尸,死亡时间是三天前的凌晨,死亡原因是被勒毙。”
他说到这里,望了思炫一眼,顿了顿,续道:“听到这里,你或许会认为这宗案件只是一宗平平无奇的谋杀案。其实不然,你听我往下说就知道了。”
郑刑警稍微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本蓝色的笔记本,打开其中一页,又说:“近几个月,L市发生了数宗谋杀案,具体的案发日期分别是:6月22日、7月14日、8月24日、9月28日、10月14日和10月18日。这些案件中的死者,有两名工厂工人,有一名自领,有一名私有企业的老板,有一名待业者,还有一名大学生。这六名死者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被勒死的。别以为这是巧合!根据我们的尸检报告,六名死者的脖子上,都残留着相同的纤维。换句话说,六名死者是被同一根绳索勒死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面对郑刑警的这个近乎白痴的问题,思炫根本不屑回答。
郑刑警舔了舔嘴唇,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这意味着杀害这六个人的凶手,是同一个人!这是一宗连环谋杀案!”
郑刑警说到这里,神情有点沉重,他咽了口唾沫,接着又说:“还有在前天被杀的潘振畅,他的脖子上也残留着相同的纤维,他也是被那根绳子勒死的,他也是死于那个连环杀手的手下的!”
他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说:“最令我们警方费解的是,这七个死者,除了都是被勒死的以外,根本没有任何共同点!他们的职业不同,性别有男有女,性格不同,社会背景也不同!如此一来,凶手杀害他们的动机到底是什么?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呀!”
思炫听到这里,蹲着身子,咬了咬自己左手的大拇指,慢悠悠地说:“没有动机?”
他顿了顿,问道:“死者的尸体上有被暴力折磨的痕迹吗?”
“没有,”郑刑警摇了摇头,嘟是被直接勒死的,简单干脆。根据解剖显示,死者也没有遭受被禁锢等精神折磨。”
思炫淡淡地说:“如此看来,凶手并非心理变态者或精神失常者,也就是说,他(她)杀人是有动机的,只是这动机十分隐蔽,我们暂时无法看到。”
“嗯,”郑刑警点了点头,“之前也发生过连环谋杀案,我们警方根据连环杀手的‘变态程度’,把连环杀手分成了十一类,分别是:开膛手、食人者、恋尸者、恋童者、性掠夺者、嗜杀狂、黑寡妇、蓝胡子、死亡天使、堕落天使和模仿者。然而经过分析,现在这凶手,却不属于这十一类连环杀手的任何一类!”
郑刑警拿起思炫放在床上的果汁软糖,吃下两颗,接着又说:“从时间上看,这凶手杀人的时间似乎毫无规律,六月、七月、八月和九月各杀了一个,十月杀了两个,十一月没有杀,十二月到目前为止,又杀了一个:而从地域上来看,所有死者都是居住在L市的,并且集中在L市的城区,因此我们推断凶手极有可能也是居住在L市城区的!”
思炫望了郑刑警一眼,一手把他手上的那筒果汁软糖拿过来,倒出几颗,扔到嘴里,咀嚼了几下,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一般的连环杀手,为了满足自身欲望,会逐渐加快杀人的频率,但这个凶手却没有这样的趋势,所以我更加确信这凶手杀人是有理由的,他(她)是根据目标人物的某种行为,来判断是否要把他(她)置之死地。而目标人物的这种行为,是偶然发生的,并且偶然被凶手看见。所以凶手杀人的周期,没有固定规律。”
郑刑警一边听一边点头:“你的分析合情合理,可是这些死者到底做出了怎样的行为,会令凶手对他们痛下杀手呢?”
“这些死者生前,有遇到过不寻常的事吗?”思炫望着天花板,淡淡地问。
郑刑警清了清嗓子,说道:“嗯,有一个死者曾经遇到过一起交通事故。那名死者叫费敏,二十八岁,是一间制衣厂的工人。她是在6月22日晚上被杀死的,她是这宗连环谋杀案中的第一个死者。早在五月份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她踏着电动车下班,经过交通灯的时候,她闯红灯了,刚好当时有一名女子开着小车经过,那女子为了躲避费敏,急转方向盘,结果跟一台货车迎面相撞,那文子因此受了重伤,送到医院抢救无效,重伤身亡。”
思炫听到这里皱了皱眉,但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一些什么。
隔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烟盒,把烟盒的盖子打开,向下摇了两下,霎时间十多颗五彩缤纷的水果硬糖从烟盒里被倒出来,散落在床上。思炫捡起其中一颗柠檬味的水果糖,放到嘴里,舔了舔嘴唇,才说道:“在10月11日下午,于慈爱五路上,发生了一起五车连环相撞的交通事故。当时报纸说,是因为一个路人闯红灯,忽然跑过人行道,马路上的车辆为了躲避他,才引发交通事故的。而在我们这宗连环谋杀案中,有一名死者是死于10月14日的。你可以调查一下这名死者跟当时引发交通事故的路人,是否有关系。”
“嗯。”郑刑警用力地点了点头,望了思炫一眼,接着说,“慕容思炫,对于这宗案件,你已经有头绪了?”
思炫没有回答郑刑警,从床上又挑出一颗苹果昧的水果糖,放到嘴里,缓缓地说道:“另外,调查一下三天前被杀的潘振畅的背景,看看他跟家人的关系如何,还有看一下他是否有购买意外保险。”
“为什么要调查这些?”郑刑警迷惑道。
思炫还是没有回答,微微地抬起头,望了郑刑警一眼,慢慢地说:“今天就聊到这里吧。走吧,我们喝下午茶去,你请客。”
3
一天后。
12月17日。下午。
沈刑警来到蒋胜龙的家门前,一边大力地拍打着蒋胜龙家的大门,一边朝屋里叫道:“蒋胜龙!我是沈傲天刑警!你开门,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好几分钟后,蒋胜龙才把大门打开。沈刑警一看,只见蒋胜龙脸色苍白、满额汗珠,脸上的神情交织着恐惧、彷徨和迷惘,十分复杂。
“有、有什么事吗?沈刑警。”蒋胜龙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跟我回局里一趟,我有些事情要跟你好好聊聊。”沈刑警直接地说。
“嗯。”蒋胜龙点了点头,乖乖地跟着沈刑警离开。
不一会,沈刑警把蒋胜龙带回公安局,来到一个问讯室中。沈刑警让蒋胜龙坐下后,没有问他任何问题,而是一边把电视机打开,一边对蒋胜龙说道:“先让你看一段录像。”
接着,在电视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他正坐在公安局的另一个问讯室中,沈刑警则坐在他的对面。
“我叫申忠荣,”电视里那男子向沈刑警说道,“在一家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