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行乐-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心虚,口就渴,抓来酒壶就灌入好一口。
「杜画师,作画途中饮酒可好?」他冷声道。
管这么多?她暗扮鬼脸,又贪了一嘴,才道:
「杜某的习性,作画中一定得喝水,阮爷可别见怪啊。」
「你的怪癖真多!」他很不悦,女子喝酒,成何体统?对她厌恶更添三分。
「没有怪癖不成王,阮爷包容了。」她嘻皮笑脸地自夸。又见一条很熟悉的青筋在他脸上要炸不炸的。
她心里暗暗叫怪,昨天还不掩其怒的。今天铁青的脸庞老带着一抹尴尬,好像不太愿意跟她共处一室。
富贵人家的怪癖可比她多,她也不想多去揣测什么,见他放弃抱怨,于是仰头就饮。
「少爷!」凤二郎活力十足的声音在外头响着:「中午啦!」
「中午了吗?」杜三衡立刻起身,拉起布遮住不知完成多少的画作,叫道:「二郎,麻烦帮我抬画。」
「没问题!」凤二郎立刻推门而入,掩鼻叫道:「这是什么怪味?杜画师,这几天老这种味道,你确定这是在作画,而不是在谋杀少爷的鼻子吗?」
「废话少说,我肚子好饿,赶着去吃饭。二郎,你来不来?」
「来!厨房里见真章,今天一定赢你!」
「二郎,你在赌博?」阮卧秋忽然开口。
凤二郎脸色一变,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刚正不阿的少爷。他连忙摇手,后想起是白摇,便赶紧道:
「没,没赌博,在府里谁敢赌,我第一个不饶他!少爷,你要不要吃点饭?」
「不必,」仿佛察觉杜三衡在等二郎一块离去,阮卧秋精准地望往她的方向,冷声道:「杜画师先请,我有话要交代二郎。」
「少爷,你要跟我说什么?」可别追问跟杜画师的赌博之约啊,他最说不得谎了。
「她走了?」
「是,杜画师饿坏了,再不走,她会死在半路上的!」凤二郎打趣,见阮卧秋脸色铁青。连忙改口:「我是指,杜画师的食量大,不是有心咒人死的!」一点玩笑话都开不得,唉~「哼,今天她穿什么衣服?」
「什么?」
「她身上是什么颜色?」她若是男子,他脑中自动勾勒出油头滑脑的小白脸。但她是女人,依她这种令人讨厌的性子,他竟然想不出她的模样来。
凤二郎的反映不慢,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道:
「杜画师今儿个穿着白色的上衫,衫上绣着淡纹,不过这是我早上瞧见她的样子。方才她要作画时,便把两袖卷了起来,露出可怕的肤色来;还有,她前襟沾着蓝色……啊,就跟少爷你身上的蓝是一模一样的颜色。若要我说,她头发扎得很随意,发尾乱七八糟的颜色;身上穿的也很朴素,八成是刚来永昌城,没什么盘缠,在那家老旧的司徒裁缝铺买的。」
脑中还是一片空白,只能隐约勾画勒出一个白色的身影来。
迟疑了一会儿,他问:
「她的长相呢?」
「长相?」糟,他可不太会形容女子呢。
「你连形容一个人的长相都不会?」
那语气有点不耐了,凤二郎暗暗发抖,双手合十对着远处咕哝:杜画师,别怪我实话实说了。
脸色一正,对着阮卧秋道:
「少爷,杜画师很丑,真的很丑。我实在不想冒犯她,但是,如果可能的话,我宁愿天天对着凤春,也不要看到杜画师。」这是他最真心的实话。
阮卧秋眉头微皱,道:
「就算丑,也不至于像是毁了容吧?」
「少爷,『毁容』这二个字你用得好,二郎正愁找不着贴切的形容。她的脸的确像是毁了容,就算要叫她一声丑八怪,我绝对相信不会有人跳出来反对的。」
阮卧秋听他说得真切,刹那间,一张模糊中带着丑陋的五官逐渐具体化——塌鼻粗眉铜铃眼厚嘴、坑坑巴巴的肌肤……对了,她还贪嘴,身子准是有点肥胖,穿着不相称的白色衣裙,说起话来老带着七分轻浮,十足的小人嘴脸。
原来……
这,就是画师杜三衡吗?
紫夜冰心、艾文扫校涓涓细流
第二章
自万晋年间起,四海升平,国无战事,当今皇帝爷儿重文不重武,往往一座城镇里,文人雅士难以计数。尤其南方繁华的永昌城,一向是跟着京师的流行在跑,文人饮酒绘画作诗狎妓放浪,武人为糊口而转业。在如此太平盛世里,画师的身份也水涨船高,连带着画材也成为贩售的热选之一。
不过,绘画之中,最难选购的就是油画颜料。早年,油画颜料由宫中偷转出宫私下贩售,后来重文风气过甚,画师泛滥,民间商船来往番国运送货物时,多少带点颜料输入民间,只是因为民间画师懂油画的有限,故运回的数量也不多。
这一日,她掀开画布,加厚的高丽纸上有着上色的年轻肖像。她咬着画笔,观望了半天,提笔挥毫,一一记下所需颜料。
「杜画师!」门外,是凤二郎的大嗓门。
「来了来了!」
画未完成,不能让人窥见,否则那瞎子知道了她的底细,怕不把她骂到头昏眼花才怪,于是连忙拉下画布,才去开门。
「二郎,怎么?刚赌完午饭,又要赌吗?」她笑问,很乐意随时再赌。
「啐!是前头厅里有人想见杜画师,少爷叫我过来请人。」
「有人要见我?谁?」
「唔……」不知道是不是他不习惯说谎的缘故,眼神飘啊飘的,也飘到她身后那块画布,咕哝道:「少爷也在场的。」他的暗示很够了。
她扬眉,笑道:「阮爷也在?这倒难得了。有哪个有既认识杜某,也能教阮爷出秋楼一步的?」
「唔……杜画师,你也别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就是去前厅让人看看,看完了,你爱干什么便干什么。」
她闻言,失笑:「二郎,你当我是卖身艺妓吗?」
「不不不,只是有人想验明正身……」凤二郎往后跳一步,连忙捂嘴:「我什么都没有说,我什么都没有说,你可别出卖我啊!」
果然是验明真身……她就说,她刚来永昌城,什么人也不认识,哪来的故友登门拜访。
「杜画师,我二郎可是支持你的!」凤二郎用力拍拍胸脯,力挺道:「其实,你别气我家少爷。他本来也没怀疑你的……」
「哎,阮爷会怀疑,我一定也不意外。」她笑叹,神色自若地跟着他往前厅走去,「我明白他眼瞎,不易信赖人。再加上我是个女人,女人成画师,依阮爷的性子自然不能认同。」心里暗暗扮了个鬼脸,即使心虚,也不能流露在脸上。
「不不不,杜画师,你别误会我家少爷。他曾是官呢,判过多少案件,怎会瞧轻女子?只是,今天有客来访……」凤二郎豁出去了,反正他天生嘴大,多说两句死不了人的。「我就说个明白吧。这府邸在永昌城内,已有百年历史,早年曾有风水师说这是块福地,三代之内为商为官是少不了的。果然,少爷的爹主商,到了少爷这一代可就厉害了,都察巡抚呢!」凤二郎想来就骄傲。
「现在不是啦。」她随口道。
他看她一眼,张口想要辩驳几句,却发现无话可说,只能很沮丧地答:
「是啊,打我十岁那年看见少爷满眼是血的回官邸之后,就再也不是官了。」
随即一振,又道:「反正,今儿个是老爷在世时的老朋友,最近他迁居来永昌城,说是要来拜访故友之子,可一进门,三两句话就绕在杜画师你身上打转呢。」
「我?」那可不妙了。
「是啊。我猜,是想请你过府去作画吧。」他有点紧张,低语:「我知道少爷的脾气很坏,跟你完全不对盘,可你不能在这节骨眼跑了,我跟你的赌注,还没个结果呢!」
杜三衡哼笑一声,不作表态。
在前往大厅的路上,到处可见府内半废的屋宇或无人管理的花景,即使是长年待惯这样的环境,凤二郎也不得不暗叹自家府邸的衰败,他偷觑杜三衡一眼,很怕她嫌阮府太破旧是因贫穷所致,赶紧道:
「杜画师,你别误会。这全是凤春下的决定啦!」
她扬眉看向他。
「她是为少爷好,怕新仆陌生,少爷眼瞎,不易适应,所以到现在奴仆只剩下十五人,原想等着名医治好少爷的双眼,再重振家园,哪知——」说着说着,又用力叹了一口气。他也不过十八少年郎,要烦恼的事真多哪。
「凤娘对阮爷,真是好。」她随口笑道:「简直是必恭必敬呢。」
他的神色古怪,低语:「是啊,他俩亲密的很,迟早少爷会收她为妾的吧,即使不是现在,最晚也是在这两年内,阮家子孙是一定要延续下去的,而凤春的年纪也不小了。」
「那真是恭喜凤娘了。」她笑。
凤二郎闻言,忽然恶狠狠瞪向她,生气道:「有什么好恭喜的?」
杜三衡看他年轻的脸宠充满复杂的情感,暗骂自己的马屁拍错边了,只得亡羊补牢,改口笑道:
「那就当杜某说错话好了。」
凤二郎再瞪她一眼,不避嫌地拉着她的手臂,道:
「杜画师,拜托你走快点,你走得慢,回头少爷又恼了。」
「哎呀,慢点慢点,我走路向来就是这样嘛……」把气出在她身上,她可是会记仇的。
「你根本是故意要气少爷吧,我早注意到了每回上午你画完后,少爷老是臭着一张脸,像是谁家死了人一样,连我惹火少爷的功力都没你高……」
「谁要气我?」低沉带着薄怒的声音响起,让凤二郎吓得跳起来,连带地撞上被他拉着的杜三衡。
杜三衡吃痛地叫了声,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来到正气厅的厅门外头。
「外头是怎么了?杜画师在叫什么?」阮卧秋起身骂道,凤春立刻上前搀扶。
「没事没事,少爷,杜画师……她一时没走好,撞上门啦!」凤二郎对她双手合十,然后毫不犹豫把她推进厅间中门。他书读得不多,但至少知道什么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撞到门?杜画师眼能视物,也会撞到门?」
杜三衡当作没听见他的讽语,慢吞吞地走进正气厅,一看见厅内高悬着「浩然正气」四个大字的匾额,浑身就不由得虚软无力。
自到阮府作画后,每经此厅,就忍不住绕道而行。算她没用吧,每回见到这种理所当然的「正气」,就头晕脑胀,巴不得逃之夭夭。
她瞧阮卧秋竖耳聆听,像是随时要揪她小辫子似的,不禁轻笑:
「阮爷,难得在作画外的时间遇见您。您看起来——」很随便瞄他一身的儒袍,灿笑道:「真是一脸容光焕发,英气逼人,杜某差点以为您吃了什么仙丹妙药呢。」听见他冷哼,她心里扮了个鬼脸,当作不知道他的厌恶。
没看见没听见,这可是她一向明哲保身之道。
「她……就是杜三衡?」老迈的忽然响起,充满了不可思议。
杜三衡循声看去,暗讶厅内还有一名年约五十开外的老头儿。
「田世伯,她正是杜三衡。」阮卧秋冷声道。
「不可能!杜三衡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就算她女扮男装,年岁也不足啊!」
她闻言,眼珠子从那老头儿转向阮卧秋,见他脸色沉着,侧耳细听,分明在观察她的反应。
她心里略感好笑,神色却没动静,只向那老头拱手作揖,照常展露笑颜:
「老爷子见过杜三衡么?她对这老头儿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老夫没见过杜画师,不过听人道他相貌斯文,年过三十,高瘦之身。」富泰贵气的老头迟疑的看向她,「姑娘,你当真是杜三衡?还是同名同姓?」
「杜某真是杜三衡啊,三衡是我爹为我亲取,我可不敢乱改。老爷子,您见多识广,理应知道谣言能传得有多离谱。」她很无辜地摊手笑道。
老爷子捋须打量她一会儿,不答反道:「卧秋贤侄,你真是厉害,传闻宫中寻民间三王多时,二王已入宫成为宫廷画师,如今只剩下杜三衡……」
「宫中要你?」阮卧秋讶道,眯起没有焦距的眸转向她,「为何你不入宫?」
「为何杜某要入宫呢?」她笑道。
「宫中既有圣旨,你怎能不从?」他语气有点恼怒了。
她失笑:「阮爷,您又不是不知道伴君如伴虎,若是哪天不小心惹到皇帝老爷,杜某的头可不能掉了再接回去啊。」
「杜画师有长才,却不懂得贡献朝延。若人人都像你一般,迟早出事!」他咬牙道,心中对她愈来愈恼。
「阮爷,您看得太严重啦,杜某只是小小一名画师,进了宫也不过是个宫廷画师,能有什么贡献呢?不就画画图而已,莫说朝史上不会留名,你想想看宫中画师全是男子,要一块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