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经注疏尚书正义-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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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曰:“呜呼!父师,今予祗命公以周公之事,往哉!今我敬命公以周公所为之事,往为之哉!言非周公所为,不敢枉公往治。○治,直吏反。旌别淑慝,表厥宅里,彰善瘅恶,树之风声。言当识别顽民之善恶,表异其居里,明其为善,病其为恶,立其善风,扬其善声。○别音彼列反。瘅音丁但反。弗率训典,殊厥井疆,俾克畏慕。其不循教道之常,则殊其井居田界,使能畏为恶之祸,慕为善之福,所以沮劝。○俾,必尔反。沮,辞汝反,又慈吕反。申画郊圻,慎固封守,以康四海。郊圻虽旧所规画,当重分明之。又当谨慎坚固封疆之守备,以安四海。京圻安,则四海安矣。○守,徐始救反。重,直用反。政贵有恒,辞尚体要,不惟好异。政以仁义为常,辞以理实为要,故贵尚之。若异於先王,君子所不好。○好,呼报反。商俗靡靡,利口惟贤,馀风未殄,公其念哉!纣以靡靡利口为贤,覆亡国家。今殷民利口馀风未绝,公其念绝之。○覆,芳服反。
'疏'“王曰”至“念哉”○正义曰:王更叹而呼毕公曰:“呜呼!父师,今日我敬命公以周公所为之事,公其往为之哉!公往至彼,当识别善之与恶,表异其善者所居之里,彰明其为善,病其为恶。其为善之人,当立其善风,扬其善声。其有不循道教之常者,则殊其井田疆界,使之能畏为恶之祸,慕为善之福。更重画郊圻境界,谨慎牢固其封疆守备,以安彼四海之内。为政贵在有常,言辞尚其礼实要约,当不惟好其奇异。商之旧俗,靡靡然好相随顺,利口辩捷、阿谀顺旨者惟以为贤。馀风至今未绝,公其念绝之哉!”戒毕公以治殷民之法。○传“言当”至“善声”○正义曰:旌旗所以表识贵贱,故传以“旌”为识。“淑”,善也。“慝”,恶也。言当识别顽民之善,恶知其善者,表异其所居之里,若今孝子、顺孙、义夫、节妇,表其门闾者也。表其善者,则恶者自见。明其为善,当褒赏之。病其为恶,当罪罚之。其有善人,立其善风,令邑里使放效之;扬其善声,告之疏远,使闻知之。○传“其不”至“沮劝”○正义曰:《孟子》云,“方里为井,井九百亩”,使民“死徙无出乡,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则百姓亲睦”。然则先王制之为井田也,欲使民相亲爱,生相佐助,死相殡葬。不循道教之常者,其人不可亲近,与善民杂居,或染善为恶,故殊其井田居界,令民不与来往。犹今下民有大罪过不肯服者,则摈出族党之外,吉凶不与交通,此之义也。亦既殊其井田,必当思自改悔,使其能畏为恶之祸,慕为善之福,所以沮止为恶者,劝勉为善者。○传“郊圻”至“安矣”○正义曰:“郊圻”谓邑之境界。境界虽旧有规画,而年世久远,或相侵夺,当重分明画之,以防后相侵犯。虽举邑之郊境为言,其民田疆畔亦令更重画之,不然何以得“殊其井疆”也?王城之立,四郊以为京师屏障,预备不虞,又当谨慎牢固封疆之守备,以安四海之内。此是王之近郊,牢设守备,惟可以安京师耳。而云“安四海”者,京师安,则四海安矣。○传“纣以”至“绝之”○正义曰:韩宣子称,纣使师延作靡靡之乐。“靡靡”者,相随顺之意。纣之为人,拒谏饰非,恶闻其短,惟以靡靡相随顺、利口捷给、能随从上意者以之为贤。商人效之,遂成风俗,由此所以覆亡国家。殷民利口馀风,至今不绝,公其念绝之。欲令其变恶俗也。
我闻曰:‘世禄之家,鲜克由礼,以荡陵德,实悖天道。特言我闻自古有之,世有禄位而无礼教,少不以放荡陵邈有德者,如此实乱天道。○鲜,息浅反。悖,布内反。敝化奢丽,万世同流。’言敝俗相化,车服奢丽,虽相去万世,若同一流。○敝,步寐反。兹殷庶士,席宠惟旧,怙侈灭义,服美于人。此殷众士,居宠日久,怙恃奢侈,以灭德义。服饰过制,美於其民。言僣上。○怙音户。骄淫矜侉,将由恶终。虽收放心,闲之惟艰。言殷众士骄恣过制,矜其所能,以自侉大,如此不变,将用恶自终。虽今顺从周制,心未厌服,以礼闲御,其心惟难。○侉音苦瓜反。压,於叶反,又於甲反,又於艳反。资富能训,惟以永年。惟德惟义,时乃大训。不由古训,于何其训?”以富资而能顺义,则惟可以长年命矣。惟有德义,是乃大顺。若不用古训典籍,於何其能顺乎?
王曰:“呜呼!父师,邦之安危,惟兹殷士,不刚不柔,厥德允修。言邦国所以安危,惟在和此殷士而已。治之不刚不柔,宽猛相济,则其德政信修立。惟周公克慎厥始,惟君陈克和厥中,惟公克成厥终。周公迁殷顽民以消乱阶,能慎其始。君陈弘周公之训,能和其中。毕公阐二公之烈,能成其终。三后协心,同底于道,道洽政治,泽润生民。三君合心为一,终始相成,同致于道。道至普洽,政化治理,其德泽惠施,乃浸润生民。言三君之功,不可不尚。○治,直吏反。施,始鼓反。浸,子鸩反。四夷左衽,罔不咸赖,予小子永膺多福。言东夷、西戎、南蛮、北狄被发左衽之人,无不皆恃赖三君之德,我小子亦长受其多福。○衽,而甚反,又而鸩反。公其惟时成周,建无穷之基,亦有无穷之闻。公其惟以是成周之治,为周家立无穷之基业,於公亦有无穷之名,以闻於后世。○为,于伪反。子孙训其成式,惟乂。言后世子孙顺公之成法,惟以治。呜呼!罔曰弗克,惟既厥心。人之为政,无曰不能,惟在尽其心而已。罔曰民寡,惟慎厥事。无曰人少不足治也,惟在慎其政事,无敢轻之。○少,诗照反。钦若先王成烈,以休于前政。”敬顺文武成业,以美於前人之政。所以勉毕公。
'疏'“我闻”至“其训”○正义曰:我闻古人言曰:“世有禄位之家,恃富骄恣,少能用礼,以放荡之心陵邈有德之士,如此者实悖乱天道。敝俗相化,奢侈华丽,虽相去万世,而共同一流。”此殷之众士,皆是富贵之家,居处宠势,惟已久矣。怙恃奢侈,以灭德义。身卑而僣上,饰其服,美於其人。骄恣过制,矜能自侉,行如此不变,将用恶自终。令以法约之,虽收敛其放佚之心,恒防闲之,惟大艰难。资财富足,能顺道义,则惟可以长年命矣。惟能用德,惟能行义,是乃为大顺德也。若不用古之训典,则於何其能顺乎?欲令毕公以古之训典教殷民也。○传“特言”至“天道”○正义曰:凡以善言教化,无非古之训典,於此特言“我闻”者,言此事自古有之,所以尢须严禁故也。世有禄位,财多势重,纵恣其心而无礼教,如此之人,少能不以放荡之心陵邈有德者。天道以上临下,以善率恶,今乃以下慢上,以恶陵善,如此者实乱天道也。○传“此殷”至“僣上”○正义曰:“席”者人之所处,故为居之义。“旧”,久也。殷士多是世贵之家,故为“居宠日久”。怙恃己之奢侈,自谓奢侈为贤,德义废而不行,故为“以灭德义”。又以人轻位卑,美服盛饰,是“服饰过制度”。“美於其人”,言僣上服,服胜人也。○传“言殷”至“惟难”○正义曰:“淫”训过也,故为“过制”。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故矜侉“不变,将用恶自终”。言“虽收放心”,则已收之矣。虽令顺从周制,思威自止,故怨犹在,心未压服,故“以礼闲御其心,惟难”也。“闲”谓防闲御止也。○传“敬顺”至“毕公”○正义曰:“美於前人之政”,谓光前人之政。所以勉励毕公。
□《尚书正义》□传 汉·孔安国□疏 唐·孔颖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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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正义》
卷十九 君牙第二十七
卷十九 君牙第二十七
穆王命君牙为周大司徒,穆王,康王孙,昭王子。○穆王,名满。君牙,或作君雅。作《君牙》。君牙,臣名。
君牙命以其名,遂以名篇。
王若曰:“呜呼!君牙,顺其事而叹,称其名而命之。惟乃祖乃父,世笃忠贞,服劳王家,厥有成绩,纪于太常。言汝父祖,世厚忠贞,服事勤劳王家,其有成功,见纪录书于王之太常,以表显之。王之旌旗画日月曰太常。○画,胡卦反。惟予小子,嗣守文、武、成、康遗绪,亦惟先正之臣,克左右乱四方。惟我小子,继守先王遗业,亦惟父祖之臣,能佐助我治四方。言己无所能。心之忧危,若蹈虎尾,涉于春冰。言祖业之大,己才之弱,故心怀危惧。虎尾畏噬,春冰畏陷,危惧之甚。○蹈,徒报反。噬,市制反。陷,陷没之陷。
'疏'“穆王”至“君牙”○正义曰:穆王命其臣名君牙者为周大司徒之卿,以策书命之。史录其策书,作《君牙》。○传“言汝”至“太常”○正义曰:《周礼·司勋》云:“凡有功者,铭书於王之太常,祭於大烝。”郑玄云:“铭之言名也。生则书于王旌,以识其人与其功也。死则於烝先王祭之。”是有功者书於王之太常,以表显之也。《周礼·司常》云:“日月为常。”王建太常,是王之旌旗昼日月名之曰太常也。
今命尔予翼,作股肱心膂。今命汝为我辅翼股肱心体之臣。言委任。○膂音旅。缵乃旧服,无忝祖考,弘敷五典,式和民则。继汝先祖故所服,忠勤无辱累祖考之道,大布五常之教,用和民令有法则。○累,劣伪反。令,力呈反。尔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尔之中。言汝身能正,则下无敢不正。民心无中,从汝取中。必当正身示民以中正。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夏月暑雨,天之常道,小人惟曰怨叹咨嗟。言心无中也。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冬大寒,亦天之常道,民犹怨咨。厥惟艰哉!思其艰以图其易,民乃宁。天不可怨,民犹怨嗟,治民其惟难哉!当思虑其难以谋其易,民乃安。○易,以豉反。
'疏'“今命”至“乃宁”○正义曰:王言我以危惧之故,今命汝为大司徒,汝当作我股肱心膂。言将任之如已身也。继汝先世旧所服行,亦如父祖忠勤,无为不忠,辱累汝祖考。当须大布五常之教,用和天下兆氏,令有法则。凡欲率下,当先正身,汝身能正,则下无敢不正。民心无能中正,惟取汝之中正,汝当正身心以率之。夏月大暑大雨,天之常也,小民惟曰怨恨而咨嗟。冬月大寒,亦天之常也,小民亦惟曰怨恨而咨嗟。天不可怨,民尚怨之,治民欲使无怨,其惟难哉!思虑其难,以谋其易,为治不违道,不逆民,民乃安矣。○传“今命”至“委任”○正义曰:“股”,足也。“肱”,臂也。“膂”,背也。汝为我辅翼,当如我之身,故举四支以喻为股肱心体之臣,言委任如身也。传以“膂”为体,以见四者皆体,非独“膂”为体也。《礼记·缁衣》云:“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此举四体,今以臣为心者,君臣合体,则亦同心。《诗》云:“赳赳武夫,公侯腹心”,是臣亦为君心也。○传“冬大”至“怨嗟”○正义曰:传以“祁”为大,故云“冬大寒”。寒言大,则夏暑雨是大雨,於此言“祁”以见之。上言“暑雨”,此不言“寒雪”者,於上言“雨”以见之,互相备也。
呜呼!丕显哉,文王谟!叹文王所谋大显明。丕承哉,武王烈!言武王业美,大可承奉。启佑我后人,咸以正罔缺。文武之谋业,大明可承奉,开助我后嗣,皆以正道无邪缺。○缺,若穴反。尔惟敬明乃训,用奉若于先王,汝惟当敬明汝五教,用奉顺於先王之道。对扬文武之光命,追配于前人。”言当答扬文武光明之命,君臣各追配於前令名之人。
'疏'“呜呼”至“前人”○正义曰:王又叹言:“呜呼!大是显明哉,文王之谋也!大可承奉哉,武王之业也!文王之谋、武王之业,开道佑助我在后之人,皆以正道无邪缺。”言先王之道易可遵也。“汝惟敬明汝之五教,用奉顺於先王之道。汝当答扬文武光明之命,追配於前世令名之人”。令其顺先王之道,同古之大贤也。○传“言武”至“承奉”○正义曰:文王未克殷,始谋造周,故美其谋。武王以杀纣功成业就,故美其业。谋则明白可遵,业则功成可奉,故谋言“显”,烈言“承”。《诗·周颂·武》篇曰,“於皇武王,无竞维烈”,亦美武王业之大也。○传“文武”至“邪缺”○正义曰:文始谋之,武卒成之。文谋大明,武业可奉。言先王以此成功开道佑助我之后人,使我得安其事而奉行之。以正道见其无邪,罔缺失见其周备,故传言“无邪缺”。
王若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