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 _2007年合订本txt-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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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12期P62
爱西藏的男人
●裘山山
一般人爱西藏,都多多少少能说出自己的原因。可是我知道,有一群人,他们爱西藏没有理由。
38年前,有位西藏军区的领导病倒在工作岗位上,他是边修路边进军、爬雪山数十座、趟冰河数十条、流血牺牲走上高原的英雄群体中的一个。他的妻子孩子进藏看他,他被担架抬了出来,送到北京治疗。
他的儿子,一个正读高一的青年学生,看到父亲被抬上飞机的时候,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他要继承父亲的事业,在西藏当兵!说到做到,这个儿子在那片土地上一干就是25年,从一个士兵,成长为一名大校军官。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调到了内地部队。但是他跟我说的一段话,我至今难忘。他说,每次我离开西藏回到内地,要不了多久,心情就会像一块皱巴巴的烂抹布,我就会很烦躁,渴望回到西藏。只要一回到西藏,在西藏的阳光下晒一晒,皱巴巴的心立即就被熨平了,重新变得舒展开朗。所以当有人说,西藏军人做出了牺牲、需要理解时,我就说我不需要。因为西藏给予我们的,多过我们给予西藏的。我们从西藏获得的心灵愉悦、灵魂的跃升,没人能知道。
我想他爱西藏,是真爱,爱到了骨子里。
1982年,有个来自山东农村的小伙子从军校毕业,学校让他留校。他跑去找校长,说他考军校是为了戍边卫国。校长说,你要不愿意留校,现在只有两个方向的部队还有名额,一个是西藏,一个是新疆。他毫不犹豫地说,我去西藏。
没料到这个选择给他的父母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当时他的家乡发生了一件事:一个被分派援藏的地方干部,因为害怕西藏艰苦拒之不去。那个年代,还是个谈藏色变的年代。人们纷纷传说,西藏不仅缺氧、寒冷,还荒无人烟。他的母亲知道他要去西藏后,一气之下,重病卧床。他很内疚,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了高原。
他像西藏的山一样稳稳地站在了那里。当排长时,他是全旅最优秀的排长;当连长时,他把一个连带得呱呱叫;当营长时,他被评为西藏军区军事训练先进个人。后来他被提拔到团长的岗位上,年仅34岁,是全军区最年轻的团长之一。
但事业上的成功并没有减轻他对父母亲的愧疚。每次探亲,他总是选择农忙季节。回家一放下行李就开始干活,起猪圈、劈柴火、上房换瓦、割麦子翻地,村里人都说,你简直是个地道的庄稼汉啊。
他是我采访过的一位团长。我当时问他,你爱西藏吗?他说,没想过。我又问他,想过要离开吗?他仍说,没想过。如今八年过去了,他依然在西藏。我不知道如果我今天再问他,你爱西藏吗?他会怎样回答。也许他仍会说,没想过。
他无须用言语表达。
再讲个20世纪90年代的年轻军官吧。
小伙子是北京兵,从军校毕业被分配进了西藏,而且一下被分到了最边防的一个哨所。日子到底怎么过的,我不知道。我想说的是,他最初是不情愿去那里的,只盼着有机会就调走,后来感情是怎么变化的,连他自己也没察觉。一年后他该探家了,他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北京。父亲母亲,哥哥嫂子,总之他身边的所有亲人,都像迎接劳苦功高的英雄那样迎接他。他们在一家高档酒楼里订了包间,众星捧月般地将他围在中间。他也陶醉在聚会的中心。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过这样的生活了?有多长时间没有吃过生猛海鲜了?有多长时间没看见漂亮小姐站在身边倒酒了?
父亲端起酒杯,众亲戚们也纷纷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他笑吟吟地说,谢谢大家,我太高兴,我……我今天……
突然,真的非常突然,眼泪一下盈满了他的眼眶,他说不出话来。他垂下头,哇地一声,哭出了声。他一边哭一边说,我在这里吃这么好的东西,我坐在这么温暖明亮的地方,可是我的那些兄弟,他们连电视都看不到,他们住在屋里结冰的地方,他们好多人从来没吃过海鲜,我吃不下啊……
所有的人都红了眼圈儿,所有的人都在那一刻,挂念起了他们素不相识的遥远的西藏。
后来,小伙子提前结束休假回到了他的哨所。他提着满满两大包东西,全是好吃的。他看到他的那些兄弟围着他乐呵呵的样子,心满意足。
当西藏被越来越多的人喜爱,当西藏被越来越多的人向往,这三个男人,和他们所代表的群体,却始终特别。他们奔赴高原,不是为了好奇,不是为了风景,不是为了丰富自己的阅历,不是为了写作,不是为了舞蹈,不是为了绘画,不是为了音乐,不是为了自己的任何愿望。甚至,他们奔赴高原并非己愿。但他们一旦去了,就会稳稳地站在那里,增加高原的高度,增加雪山的高度。他们从不表达他们对西藏的爱,因为他们和西藏融在一起。
他们就是西藏军人。
本文摘自《读者》2007第12期P36
4条鱼≠3条鱼+1条鱼
●施 展
我居于法国,与政府机构打过若干交道。法国政府机构的工作人员,态度良好,但效率奇低,甚至低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据与法国公司打过交道的朋友说,法国企业的办事效率也很低下。我想,法国人历来不以严谨著称,效率难免低下,而历来号称严谨、高效的德国人,必不如此。
最近到德国去了一趟,所见所闻让我吃惊不已。
可怕的流程
德国人的守纪律、严谨,德国社会运作的高度流程化,世界闻名。德国的政府、企业……都是高度流程化,内部分工极明确,每一事项都有专人负责,旁人不得越权,每个人只需做好分内的事,整个机构就可流畅运转。
听起来非常好,不过,什么事都得有个限度,过犹不及。机构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不是机器,谁都可能出错,一旦流程中有一个人出错,整个流程就会运转不下去,因为其他人无权代理,不懂得该怎样代理,甚至都想不到要来代理。
我在汉堡的一位朋友,在住处申请上网。汉堡网络公司的规矩是,每月初向用户寄送上月网络费用的账单,用户据此缴费。朋友说,他家的网络接通后,连续6个月没有收到账单,他就只好一直不缴费。此后,网络公司寄来了律师函,催他缴费。他于是去网络公司说明,自己从未收到账单。原来,寄送账单的部门把他的地址搞错了,但寄送律师函的部门拿到的地址是正确的,只是,这两个部门都只做自己的事,决不多做一点儿分外的工作。
后来,朋友要回国了,便要求取消网络服务。他本可以在月底注销网络并回国,而账单要到下月初才会寄到,网络公司就收不到这最后一个月的钱。朋友不好意思占便宜,于是跟网络公司商量,提前把这最后一个月的账单打出来,他好提前缴费。没想到,网络公司的工作人员态度温和、语气坚决地告诉他:绝对不行,即使钱收不到,流程也不能改。结果,这位本想“诚信为本”的老兄,只好“欠费回国”。
德国医院中的“程序主义”也非常惊人。我有几个朋友深受其害。
朋友A肚子疼,去医院检查。按照流程,每个科都查了一遍,都说没问题。可是流程里似乎没有一个可以汇总的地方,结果无论如何也拿不出诊断结果。
朋友B是个来自中国的小姑娘,大腿上长了个脓疮,于是去医院看,大夫说要做个小手术,把它割掉。大夫割了一会儿,问小姑娘,你疼不疼?小姑娘从小饱读英雄事迹,便咬紧牙关说,不疼!过了一会儿,大夫又问,疼吗?“不疼!”……大夫非常奇怪:“怎么还不疼呢?我早把它割掉了呀!”原来这一问一答是流程中大夫判断是否结束手术的标准。
朋友C是个小伙子,打篮球受了点儿小伤,手上破了个口子,流了些血。反正他有医疗保险,看病一分钱不花,就去医院看。大夫简单看了看说,一个很小的血管破了,不用包扎。小伙子反问,你怎么知道是一根小血管破了?大夫说:“你不信?那我给你看。”说着拿起镊子,刷刷两下,把伤口撕得更大,然后指着伤口说,你看,就是这里破了。这位老兄欲哭无泪,这下想不包扎也不行了。
急死人的效率
既然流程无论如何都要严格遵守,效率低下也就几乎成了必然。
朋友的一位师弟到汉堡大学教务部门打一份成绩证明,工作人员告诉他,现在不能给你,一周后寄给你。一周后,没有动静,这位同学又去,工作人员说,请再等一周。又一周过去了,还是没动静。同学再去,工作人员对天发誓:再等一周一定寄去。一周过去了,还是没动静,只好再去……就这样,一份成绩证明等了4周才拿到。
一位朋友住的房子,到了规定的年限,阳台的外墙需要重新粉刷。德国工人搭好了脚手架。几周后,来了几个人,粉刷了一部分。又过了几周,又有几个人来粉刷了一部分……就这样,一个阳台外墙,一年多了,竟然没刷完。
我也亲身体会过这种低效率。我和朋友去一个德国人开的饭店里吃午饭,当时客人很少。我俩各点了一份菜,其实就是在炒鸡蛋里加上烤土豆块。在中国,这么简单的东西要是5分钟之内上不了桌,这个饭店就离关门不远了。可是在德国,我俩足足等了40多分钟。看着我一脸的愤怒,朋友无奈地说:“这在德国太正常了。”
“傻”得可爱的德国人
汉堡有个非常著名的鱼市,每周日上午开市。我看到一个摊上的鱼不错,就问价。鱼贩说:“1条4欧元,3条10欧元。”我说买4条。鱼贩说:“16欧元。”“怎么是16欧元?不是3条10欧元吗?”鱼贩说:“你要的是4条,4条就是16欧元。”“那我先买3条,再买1条,多少钱?”鱼贩算了半天,说:“14欧元。”“这和我买4条有什么区别?”鱼贩说:“你买4条,就是16欧元;要是先买3条再买1条,就是14欧元。”
我的一个中国朋友在德国工厂里打工,一天,主管要他和四五个德国同事查一下货架上还有多少货。朋友看了一眼就说,还有34件——每排9件,一共4排,最上面一排少了两件。主管很怀疑地瞪了他一眼:“数!”于是大家开始数,数完报数,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主管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再数!”数了好几遍,终于数出来是34件。主管特别惊讶地看着我的朋友:“你怎么那么快就数出来了?”
这么一路说来,似乎德国是个无药可救的国家了。其实不然。
德国人恪守的流程,在正常情况下,能够百分之百地保证完成工作的质量。比如德国人铺马路,要铺多少层材料,每层多厚,都有严格的标准。德国人会不时用尺子去量,以保证每一层的厚度绝对符合规定。这样铺出来的马路,多少年都不会坏。
当然,要想用上这个马路,你也得先等上很长一段时间。
本文摘自《读者》2007第12期P60
“穷人老爹”的爱心传奇
●冯武勇
一个人走了,全法国都在流泪。
94岁的阿贝·皮埃尔,一个僧侣,一个传教士,一个议员,一个终其一生为穷人奔走呼吁的法国老人,在巴黎圣母院接受了法国人最后的哀悼。
法国前总统希拉克说,我们失去了“法国的良心”和“善的化身”。
阿贝是希拉克总统口中的现代“法国传奇”。从1954年为无家可归者发出愤怒的呼喊以来,他的生活信条就只有一个:唤醒社会良知,为穷人、为流浪汉、为被剥夺和被损害者寻求福利和救济。
在最受爱戴的法国人评选中,阿贝连续17年被授予这一殊荣,直至他主动退出评选。2005年,全法电视观众把他评为法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三个人之一。
2007年1月22日,阿贝与世长辞。法国政府将26日定为全国哀悼日,以追思这位“法国的良心”。阿贝的灵柩26日摆放在巴黎圣母院,上自希拉克总统、下至巴黎贫民窟的穷人,数千人在肃穆的管风琴声中,向这位绰号“穷人老爹”的法国老人致敬。
在圣母院外面,一群无家可归者搭起帐篷,上面写着大字:“谢谢你!”就在几天前,他们还在巴黎游行示威,要求享有居住权。
阿贝为穷人发出的第一声呼喊是在1954年1月1日,那天巴黎天寒地冻。“我的朋友们!伸出你们的援手吧!一名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