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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啄木鸟 2010年第4期-第24部分

小说: 啄木鸟 2010年第4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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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赃款存折给辛阿根过目;又让其跟老婆见了面后;这主儿就愿意老实交代了。 
  原来;辛阿根是个老扒手;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作案了。他从来没有作过什么大案名案;扒窃对象都是寻常百姓;又从来不收徒弟;因此在黑道上没有什么名气。但是;有一点却差不多可以创纪录了:三十年来作案无数;竟然从未失手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句话;在他身上出现了例外。所以;当年他曾被汪伪“76号”特工总部和“军统”看中;让他对指定的对象扒窃过情报。解放后;辛阿根曾想过金盆洗手;但经不住金钱的诱惑;加上老婆时不时老是在耳边鼓动着让他“稍稍弄一点”;于是就又重操旧业。他扒窃所获的赃款;全部交给老婆;由老婆存进银行;部分则购买黄金首饰;藏于地下。 
  辛阿根并非道上人物;因此;他根本不按黑道规矩行事。黑道上讲究“兔子不吃窝边草”;他却是不管;通常作案就在南京路上;离他家距离最近的永安公司则是首选目标。昨天下午;辛阿根确实去了永安公司;在袜子柜台的那个楼层店堂里扒窃了一个钱包;内有人民币29万元和一些零钱。回家后;辛阿根照例把赃款交给了老婆。老婆今天下午就去银行存了;没想到回家正好撞上警察来搜查;尽管急中生智想把存折密藏起来也没用。 
  彭蒙立刻给程晓芝打电话汇报了上述情况。程晓芝也觉得吃了一个闷;他在电话那头稍一停顿;提出了一个假设:鉴于辛阿根历史上跟国民党“军统”特务有过勾结行为;因此还不能完全排除其跟反标案的关系。况且;扒手的动作具有那种常人不及的敏捷;简直跟魔术师有一比;被敌特分子看中了雇其张贴反标也不是没有可能。因此;对辛阿根昨天下午去永安公司是否真作了案要有一个确凿的认定。 
  于是;彭蒙三人就决定继续对辛阿根讯问;务必要弄清楚其昨天下午去永安公司是否真的在作扒窃案。这时已是晚上八点;侦查员也顾不得饥肠辘辘;再次对辛阿根进行讯问;也不多说;只要求他说清凭什么认定昨天下午确实是去了永安公司扒窃;而没有做其他什么坏事。 
  原以为辛阿根对此不一定能够说得清楚;因为以侦查员的估断;对方最多不过以其老婆今天去银行存款为理由。这当然不会有假;因为存折上是写明了存款日期的;银行也可以作证。但这似乎并不能说明存进去的这笔款子就是昨天在永安公司扒窃所得的赃款;如果是准备好张贴反标的;那也可以事先准备好一笔款子;届时存进去;以此作为确实是在扒窃的理由。因此;彭蒙等人已经作好了跟对方磨蹭一番的打算。 
  哪知辛阿根竟然一说就清楚了;他怎么说呢?他说;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昨天在永安公司确实摸皮夹子了;而没有做其他什么坏事;这个证据就是:我扒窃的那个皮夹子是有主儿的;那人姓邢;是交通大学的一位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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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难道辛阿根认识失主? 
  否!但辛阿根确实说得没错;因为当时干扒手这一行的有个习惯;凡是扒到证件、月票的;那就得给人家寄回去;也省得失主又要申请又要拍照的几次三番折腾补领了。寄回去也不必付邮费;也不需要去邮局;只要看见街头那里有绿色邮箱的扔进去就是。而邮局方面对此也已经形成了惯例;凡是发现邮箱里有证件、月票之类的;就弄个信封装进去;外面写上证件标明的地址;封起来给人家邮去。 
  而辛阿根昨天下午在永安公司扒窃的那个钱包;里面就是装着证件的;辛阿根看了看;失主是交通大学的一位老师;于是他就把证件投进了邮箱;估计这会儿已经邮到交通大学那边了。 
  侦查员于是就往交通大学打电话;让总机转到保卫处值班员那里;请对方了解一下是否有这样一位姓甚叫甚的老师昨天下午在永安公司丢失过钱包。 
  二十分钟后;对方回电证实了此事。 
  于是;辛阿根的疑点就给排除了。 
   
  四 大光明电影院的轰动一幕 
   
  专案组在彻夜研究案情的时候;上海市区西南侧徐家汇天主教堂附近的一处民房内;有人也还没就寝;正在床上反复辗转着考虑一项重大阴谋。这项考虑所产生的结果;导致次日下午专案组侦查员全体出动;前往当时上海滩的一处著名场所。 
  这处场所;是位于南京西路216号的大光明电影院。 
  这天下午一点;大光明电影院放映苏联影片《我们的生活》。这部故事片是难能列入“优秀影片”行列的;但在解放伊始国内已经禁映西方国家的影片;而新中国又还不能拍摄自己的故事片的日子里;这种故事片的票房价值还是蛮高的。大光明电影院这天下午一点钟的场次早在十一点时;售票窗口就已经挂出了“客满”牌子。 
  电影散场时;是下午两点五十分。电影院的员工照例开始打扫。清洁工作进行到一半时;有人发现在12排20座的椅子背面贴着反动标语。几乎是同时;影院的男女厕所里都发现有反动标语。 
  打扫立刻停止;电影院当即向老闸公安分局报警。其时上海各个分局都已接到市局的通知;让如若接到此类报警的话立刻向市局报告;电话可直接打到专案组办公室。专案组接到报警电话;程晓芝下令:全体立刻出警! 
  专案组一干侦查员抵达大光明电影院后;先将影院封锁;电影院工作人员全体就地待命。两名刑侦技术人员比专案组来得稍稍迟些;他们抵达后;立刻拍照取证;勘查现场;提取证据。 
  这回出现的反动标语一共是三处;每处各有两幅。文字不多;都是指名道姓攻击中共领袖的。反标的种类比较别致:是用剪下的铅印字体拼成语句后;以粘胶剂贴在被上海人称为“橡皮胶”的医用胶布上;然后把胶布贴在椅子背面和男女厕所的墙上。 
  刑技人员勘查现场后;带着提取的证据返回市局去进行技术鉴定了。这边专案组侦查员随即开始忙碌;十四名侦查员分头找大光明电影院的所有工作人员个别谈话;了解情况。然后会合起来向组长汇报;就地进行分析。大家稍稍议了议;就找到了寻找线索的原始点:张贴反标的案犯应该是13排20座的那个观众。 
  得出上述结论的理由是:张贴于男女厕所的反标肯定是在电影放映即将结束时;案犯偷偷溜过去作的案。大光明电影院的男女厕所呈左右并列方向;厕所外面是男女共用的盥洗室。电影放映快结束时;观众通常不会去上厕所的;因此;这当儿不管案犯是男是女;都能溜进男女厕所张贴反标;肯定不会被人发现。这两处的案犯应该说不容易调查;因为从理论上来说;每个观众都有作案的条件。而13排20座这个座位就不同了;必须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观众;才有条件轻而易举地把反标偷偷张贴在自己前面的椅背上。这家伙可真会抓机会;这么小的面积一贴就是两幅反标。 
  那好;就盯着持13排20座的那个观众查吧! 
  可是;大光明电影院开映前两小时电影票就已经售罄了。电影票又不是实名制出售的;要从一千多张电影票里找出那个坐在13排20座位置上的观众;其难度虽然不敢称是大海捞针;但也绝对不是一桩好干的活儿。在这种情况下;有时就要指望运气了;运气好的;就有希望找到这位特殊观众;运气差的;那你就折腾吧;折腾到筋疲力尽还不一定有成效。 
  专案组在这个回合中的运气应该说是比较好的;他们从售票员那里获得信息:当天下午两点钟这场的13排1座至20座;也就是13排中间的那二十个座位;全部是由榆林区泰昌织布厂的团组织预订了的;上一天就来取了票。电影票有了主儿;那就好办了。 
  老金、大老张两人去了泰昌织布厂;那是一家私营工厂;但已经建立了党团组织和工会;找到团支部书记小印一问;他说团支部确实组织了电影观摩活动;用团费购买了二十张电影票;作为对在最近开展的迎接开国大典活动中表现突出的团员和非团青年的奖励。电影票是团支部副书记小汪负责购买和发放的。 
  小汪向侦查员介绍了以下情况:她是三天前给大光明电影院打电话订的票;昨天去付款取票;拿回厂里后就分发给了受奖励者。说着;她拿出了二十个获得电影票者的名单。侦查员一看;名单上只有取票后在姓名后面打的勾;并无每个人的座位票号。一问;小汪用不解的眼光看着他们;反问道:要登记座位号干吗? 
  侦查员又不好说你们这一排位置的观众中有人涉嫌张贴反标了;只好含糊地说我们正在调查一件事;需要了解一些观众的座位情况。既然你的这个名单上没有座位票号;那么你看是否可以帮助我们弄清这二十名观众的座位号。小汪说这没问题;不过需要一些时间;因为看电影的人今天下午厂里是放了他们半天假的;看过电影后就直接回家了;你们急着要了解的话;我就去问清楚他们的地址后陪你们登门一个个询问。 
  这样做有点麻烦;但有这种机会已经算是不错了;于是就请小汪去打听那二十名观众的家庭住址。估计一家家跑下来会用去很多时间;老金就给程晓芝打了电话;汇报了情况。他还没开口说想增加人手;程晓芝已经想到了;说我这就派几位同志过来和你们一起查摸。 
  半小时后;专案组副组长寿汝君带着三名侦查员驱车过来了。小汪已经通过工友一一问清了二十名观众的住址;于是划分了区域;分成三拨人马;也不要小汪陪同了;直接前往各家查访。 
  寿汝君和老金一路;两人查访的第一位观众就是坐在具有作案条件的13排20座位置的那位;那是一个姓刘的女青年;二十一岁;在厂里的食堂工作。寿汝君左看右看;总觉得眼前这个脸带稚气的姑娘跟张贴反标这样的事儿似乎沾不上边;但还是把她带到了厂里了解情况。 
  小刘面对着侦查员的询问;很是镇静;她还保存着票根;表明自己确实是那个座位的观众。寿汝君让老金跟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先聊着;自己去了厂长室借用电话拨打派出所了解小刘的家庭情况和社会关系。派出所说这个姑娘出身于工人家庭;往上一辈是从苏北逃荒到上海滩的;解放前一直很苦;是标准的无产阶级。那个逃荒来的爷爷已经去世;现在家里是父母、弟妹。小刘是老大;在上海没有什么社会关系。她本人从来没有犯过事;也没有任何跟违法事儿沾边的传闻。 
  寿汝君听着觉得这事儿有点玄了;这样一个姑娘;似乎不应该有张贴反标的犯罪动机。忽然想起不知是否在谈恋爱;如果有男友的话;或许跟男友有关系。于是就向小汪打听;小汪说这要问问食堂的人了。马上去了解;得知小刘从来没有谈过朋友;有人介绍过;但她没有意思;连面也没去见。 
  寿汝君让小汪去陪小刘说话;把老金叫了出来;两人一交换观点;都觉得这事不靠谱儿。正说着的时候;另一路侦查员回来了;他们了解到的一个情况似乎可以解答寿汝君、老金的困惑:小刘紧挨着的13排18座的那张电影票被转让了。 
  大光明电影院当时的座位排列;20座是靠过道的;这样;小刘那个位置就只有一个邻座:13排18座。这个位置的票子是发给细纱车间团员林秀凤的;小林已经结婚;儿子两岁。她拿到电影票后很高兴;那年头一个工人能够免费看一场电影是难得的好运了;况且这张电影票还代表着一份荣誉。但小林没有看成;因为她的儿子生病了;婆婆要她带着去医院。小林于是就去大光明电影院门口;把电影票转让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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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侦查员就产生了一个推断:13排18座的那个观众也是有条件在12排20座的背面张贴反标的;当然;必须有一个先决条件:要在20座的观众小刘离开或者打瞌睡的当儿进行。 
  于是问小刘:看电影的时候;你是否瞌睡过?或者离开过座位? 
  这……没有啊;我一直在看电影呀! 
  干侦查工作的;脑子通常都特别管用;寿汝君马上产生了另一个推断:18座的那个观众可以在电影放映结束散场时;将已经捏在手里的反标贴于12排20座的背面! 
  因此;看来得寻找那个从小林手里得到电影票的观众。 
  据小林说;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穿着打扮和谈吐举止都是上海滩那种“老克腊”做派。 
  “老克腊”这个词汇是外来语;通常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说“克腊”是英语“colour”;意思是“色彩”;引申开去;可以说是“光鲜”、“体面”;也就是上海人所说的“花头”。而前面冠着一个“老”字;意思是说这群人的年纪不轻了。另一种解释说“克腊”是英语 “classic”;指的是层次高;品位高;“老”字当然还是指年纪一把。具体说来;“老克腊”的形象应该是这样的:他们灰发或者白发;一头发丝抹过适量的生发油;梳理得纹丝不乱;可能还会架着一副秀气的眼镜;一眼望过去文质彬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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