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木鸟 2010年第4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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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建昌交代；他们逃到此地之后；根本没想到警察会如此神速；而且就是因为此处院深墙高；才连夜转移到这里；还做了充足的准备。警察冲进来；他在仓皇之中蹿进里屋时；带着事先备好的负隅顽抗的东西；一手握石灰袋一手握手榴弹；想着能躲就躲；不行就拼命；扔完石灰就扔手榴弹；就是一两秒的时间；可是警察动作太快了；石灰打得他睁不开眼；也来不及拉出引火线；便顺手扔进油锅。
好悬。
这次惊心动魄的短兵相接之战后；徐经峰荣立二等功。而他和战友们又经历过多少类似的战斗呢？那一次；歹徒已经把枪口直接戳到了他的身上。
冬天的时候穿一件军用呢子大衣；曾经是不少北京青年人招摇过市的得意之举；旗子就穿了这么一件。旗子是那个家伙的小名；大名叫什么；徐经峰要翻笔记本才能记起；但说起小名却是印象十分深刻；因为在那一段时间；刑警们的嘴里都说旗子、旗子。跟旗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叫柱子；这是两个什么人呢；号称是北京第一号第二号流氓。无恶不作用在这两个家伙身上绝对不夸张；是实事求是；除去强奸、拦路抢劫等；他们还绑架人质。他们穿呢子大衣不仅是为了显摆；还有另一个目的：藏枪。在大衣里面缝上两根带子；把霰弹枪的枪托锯短；正好挂在带子上；跟大衣袖子一边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胳膊呢。他们往上一抬胳膊；枪口就指到了对方身上；手指顺势钩在扳机上；对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已经倒在枪口下。刑警对旗子、柱子的评价是这两个家伙杀人不眨眼。就在警察布下天罗地网之际；这两个家伙又合伙绑架人质；开口向人质家属索要五十万元赎金；可谓把自己送到警察手里。但这份礼并不好收。受害人家属在刑警的授意下；巧妙地与歹徒进行周旋；旗子、柱子在数次更换了接头地点后；最终将交付赎金地点确定在朝阳区的红磨坊咖啡厅。得到此情报后；数十名便衣刑警悄悄地按三层包围圈分布；将红磨坊紧紧盯住；时任队长的孙连辉带领徐经峰等到核心区域化装蹲守；准备擒拿凶徒。然而歹徒是非常狡猾的；就在确定的晚上七点半接头时间即将到来之际；突然间再次打电话告知事主：变更交钱地点；你现在必须立即赶到东直门；否则你们家人就没命了。这一突然变故；迫使警察必须重新部署行动计划；外围的刑警们已经在悄悄撤离了。这时候；有着近三十年刑警经历的孙连辉队长并没有急着离开；他想在这里再看看；过了几分钟；他决定到红磨坊所在的居民小区里转一转。刚走到路口；突然看到一个人；老孙悄声告诉徐经峰；可能是旗子。尽管以前没见过；却已经对着照片在心里默念了多少遍；但在这个时候；又不能认错人；老孙机智；从此人的后面跟上去；忽然以熟人的口吻问了一句：旗子；干什么呢？此人边回头边答：没事。旗子回答着；但马上反应过来：是警察。马上大衣袖子抬起来；一抡；枪身露出；顶在徐经峰的胸口上；与此同时旗子扣动扳机。徐经峰的反应是何等的快；躲；虽然来得及；但是霰弹枪一打一大片；依旧难免伤及自己和旁人；只见他一伸手；就在这一瞬间；手指伸了出去；非常准确地一动；抢先了那么一下；把枪的保险关上了。旗子再怎么扣扳机也无济于事；旗子真急了；一个心思地扣扳机；徐经峰顺手一拔；就把枪抢到自己手里；去除了最大的威胁。旗子一看大事不好；撒腿就跑；徐经峰拔腿便追；如此凶恶的歹徒；如果让他逃掉；那么人质就会发生危险；必须将其抓捕。在警告无效的情况下；徐经峰举枪便射；边打边追；徐经峰打完枪里的子弹；眼看着路边有了血迹；说明旗子已经中枪。但旗子依旧没有停下；还在拼命地逃跑；这家伙身体素质真好啊。徐经峰顾不得许多；拼命追赶；最终将其一拳砸倒在地。旗子倒在地下；看到自己腿上的血；就再也跑不动了；原来他的腿上已经中了两枪；但就是凭着一股子邪劲还在拼命跑。而此时他彻底垮了；连担架也上不去；被120的医护人员抬到车上。根据他的交代；刑警们立即将人质救出。
徐经峰追击旗子；再说队长老孙追柱子。当时旗子、柱子这两个家伙贼心太重了；处处加着小心。他们的如意算盘是在红磨坊附近藏好；为了防备事主报警；警察已经设下埋伏；他们便让事主赶到东直门；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观察动静；然后再让事主返回红磨坊。他们本以为计谋成功；便往红磨坊走；但二人还是一前一后分开走；中间就拉开了距离。徐经峰追旗子；不远处的柱子一看大事不好；假装没事地快步逃；被老孙发现。老孙抬脚追柱子；柱子跑起来不要命；老孙追得也不慢；柱子掏枪往后甩着胡乱打；老孙边追边躲边开枪还击。老孙确信自己的枪法不错；他认为子弹肯定打到柱子的身上了；而且绝对不止一枪；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柱子依旧兔子一样逃掉了。这让孙队长十分郁闷；但更郁闷的事情还在后面；柱子从此之后更加嚣张；公然再次给已经获救的被绑人质打电话：告诉你；要想保你的命；五十万不行了；这回你得准备一百万；否则你就别想活着。这家伙有枪在手；心黑手狠；而且说得到做得到；将其迅速抓捕归案已经成为首要工作；而这个家伙一方面展示他的凶狠；另一方面也如受到惊吓的兔子；到处躲藏；从不在一个地方住一天以上；半夜里一觉醒来；抬腿就跑；日子也是过得提心吊胆。就是在这种抓捕与反抓捕的较量中；刑警再获准确情报：柱子隐匿在一个姘妇的家中。当时正是晚饭时间；刑警们扔下吃了一半的晚饭；立即前往抓捕。刑警们刚到目的地——西坝河附近的一个居民区内；还没来得及展开队形布置包围圈；再次出现意外情况：狡猾的柱子好像闻到了气味一般；提着枪离开姘妇的家；从楼道里冲了出来。他一看对面来人；就知道是警察；率先开枪；转身便跑；眼见得就要蹿入人多地带；如果要让他逃过去；多少无辜的人就要遭殃。警察们不再手软；数枪连发；他再也跑不起来了；当场毙命。法医验尸时；发现他的腿上有两处陈旧枪伤；就是老孙追他时打中的；但这家伙当时就是没倒。原来柱子身高体壮；一米八几的个子；体质也很好；为了有本钱为非作歹；他每天至少用三个小时进行锻炼；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在跟警察较量的时候；不能轻易被抓。柱子被击毙；除了一个人间祸害；老孙也出了一口闷气。而后面的事情也非常出人意料；徐经峰奉命前去通知柱子的家人收尸；被他的父亲断然拒绝：我们家里没这个浑蛋；如何处理他是公安局的事；我不管。原来这柱子吃喝嫖赌；没钱就来逼迫家人；家里人稍微有一点不高兴；就遭他的拳打脚踢；不但如此；家里人还要替他还各种孽债；不然的话；人家就堵住门口；家里人无法生活。因为他；他的家里变卖了能卖的东西；连个黑白电视也没有。没办法；负责处理此事的徐经峰只得自己出钱；把柱子火化了事；并买了个骨灰盒；送到柱子家里。可谁知柱子家人依旧拒收；但这东西怎么也得放到他的家里吧？不管是坏蛋还是好蛋；总得由他的家人做最后安排。徐经峰只得把骨灰盒放下；转身出屋；就在他出来关门的时候；听身后嗖的一声响；柱子的骨灰盒已经破窗而出；摔到外面的石头上；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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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真的有魔鬼么？柱子；你就真的是魔鬼转世么？
徐经峰二十多年的刑警打拼生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关键时刻；但哪一次也没有在丰台方庄那一次突然；而且负了伤。那是2006年8月5日凌晨3点多钟；一名歹徒的刀扎到了他的右胸上。
当时的案情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将一个女孩子劫为人质；强行堵在一间屋内；以勒索钱财。警方迅速行动进行解救。徐经峰按照上级领导的部署；带人在外围进行调查取证工作。当时已经是子夜时分；而且没有路灯；一切都在夜幕之中。由于是在外围；对核心现场的情况并不十分清楚；他打算到里面去看一看；而他刚拐过楼角；就在这一瞬间；迎面撞来一个黑影；几乎是面对面地撞上；而在这一瞬间；徐经峰必须作出判断：这人的身份和意图。就是说；如果是好人；要扶住他；不能让他摔倒；如果是坏人；必须抓住他；不能让他从自己眼皮底下跑掉。徐经峰判断：不是好人。因为什么？就因为这么多年的刑警经验和黑影出现的时机；还有他乱挥的手。也就是零点几秒；随着判断；徐经峰做出了第一个动作；不是向对方展开进攻；而是立即侧身；因为什么？因为对方根本不需要判断；他是乱挥着刀从楼上冲下来的；他就是当晚劫持人质的歹徒；他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拼了命地往外突。对方已经出手；徐经峰必须侧身；才能避开对方的刀保护自己；而事后证明；这一侧身；确实是有效地保护了自己；而且侧身的同时；还能对歹徒发起攻击。歹徒乱刀挥过；后背完全亮给了徐经峰；徐经峰一拳打去；正中歹徒后心；恶人应声倒地；被徐经峰一脚踩中；而此后；就用不着徐经峰再动手了；从楼道里冲出来的民警将歹徒铐了起来；大家来到灯下；突然间有人喊：你受伤了！
徐经峰胸前的衣服已经全是鲜血。他立即被送入医院。经检查；伤在右胸；伤口不深；只是皮肉；但血流了不少。事后；徐经峰说起这惊险的一幕；说；当时我和他离得太近了。是啊；这种突然间面对面的遭遇战；真是在刀尖上走了一回；也多亏他平时训练有素；反应敏捷；虽然负伤；但无大碍；而且擒住了恶匪。
什么是好刑警？徐经峰就是。徐经峰是一个榜样；关键时刻尽全力保护自己；尽全力不使恶人从自己眼前逃掉。
在去医院的路上；徐经峰就嘱咐大家一件事：谁也不许跟我家里人说。
三
军人与警察；是不少热血青年理想的职业；徐经峰年轻时也是如此。他走上从警之路；既有阴错阳差；也有必然；这让他的老父亲至今不能释怀。徐经峰的父亲当年是周恩来总理亲点参加中国航天事业的科学家；老人一心盼望着子承父业。徐经峰当学生时确实没辜负老人；是著名的北京师大二附中高才生；他高考是1984年；当年清华的录取分数线是480；他考了528；老爷子得知后心里痛快；当晚还喝了杯酒；等着清华的机械制造专业或者汽车专业的录取通知书。谁知道老爷子拿到的却是国际政治学院的；他连说不可能；当即去找班主任；说错了；班主任说没错；这是您儿子自己选的；而且这个学校是提前录取。老爷子气坏了；回到家指着鼻子对徐经峰说道：你给我上清华；否则；我就断了你的经济来源；从现在就断。徐经峰一声不吭；他才不怕呢；那个时候读国际政治学院不仅不花钱；每月还给40元钱呢；一个月30元钱足够吃喝还富裕呢；老爷子这手段治不住他。他认准了这个学校；是因为招生老师的一句话；他至今记忆犹新：这个学校培养的人才都是报效祖国的精英；在学校什么都学；开汽车就太简单了；开飞机都学。这句话多么让人热血沸腾。何况本来就是热血青年；他可不想整天坐在仪器前边故作深沉状；多没劲啊。可是上学的第二年；学校改成了中国人民警官大学。徐经峰差点悔断了肠子；得罪了老爹不说；还无法实现当外交官的理想；有点赔本赚吆喝；他本来打算重考大学再上清华；但心里还跟老爷子较劲呢；想想也就算了。老爷子从此不理他；直到后来娶妻生女；老爷子才不再跟他较劲。上学期间；他就获得了全国武术散打的第六名；毕业一分配；就到了北京市公安局当刑警。从此尽管所在地方换了不少名称；但他都一直在第一线；风里雨里；不分昼夜。按照他自己的话说是一直在同犯罪嫌疑人进行着生死较量。但惩恶扬善得看你有没有真能耐；破案抓人的本领如何。
破案抓人四个字说起来容易；比纸上谈兵还容易；但是又谈何容易。
他叫张晴；一个恶棍；是抢劫盗窃集团的首领。说他恶；不仅是他心狠手黑；专干抢劫盗窃；还在于他手下的作案人都是聋哑人；因为他们无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