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嘴红灯区-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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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是高玉宝。尽管阿宝在关外的宝安上班,去医院一趟极不容易,但阿宝因喜欢方方,每天傍晚下班后都赶到医院看望一次方方,晚上十点后,又坐车赶回去。说“看望”,其实,他至今都没有看到方方,只知道方方一直躺在急救室,只知道医生和护士一直在里面抢救她。他第一次来的时候,眼里还噙满泪水。他的心是焦急的。
还有一个就是《晶报》的记者甄诚。甄诚每天最少到医院一次,有时两三次。他到医院肩负着双重任务,第一个“任务”当然是以朋友的身份看望方方,第二则是采访。他在24号首次在深圳媒体以长篇、全方位的形式对发生的血案进行报道后,得到了报社领导的首肯和受到了许多市民的关注。当他决定并实施着以每天报道一次与案件有关的人和事,全程跟踪采访整个血案时,不但报纸发行量得到了提升,网上的声援更是如水如潮,尤其是读者和网民对高爱莲的人生、方方的人生都表示了热切的关注。并且,有人在网上提议,给方方捐款。
大家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个男孩到医院偷偷看过方方,虽然他没敢去急救室门外,但他还是打听了医生,知道方方一直没有醒过来。
他在心里叫着“方方姐”的名字,眼睛红红的,被他打听的医生都安慰他:“小帅哥,你放心,你姐姐会醒过来的!”
他就是李明明。
聪明的读者可能都猜到,劫杀胡法官家,杀害高爱莲、高玉莲还有方方的,就有李明明一个。确实,李明明是间接杀害方方、高爱莲、高玉莲的人。那天晚上,虽然他没有参与,但是,是他提供并带披头他们去看的地址,也是她提供方方的情况和高爱莲家“有钱”的信息。这一切一切,是他害了她们,害了方方。
因此,从发案那天他跑到现场外去观看,知道有两死一伤时起,心里就害怕和后悔,也无限痛苦。他既害怕公安局某一天把他抓起来,也害怕披头他们怕他报警而杀害他;他后悔自己提供了这样的情况,后悔和披头他们搅合在一起,后悔和胖胖猫、小辣椒睡觉;他痛苦方方姐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毕竟,方方姐是他麻城老家的人,也是妈妈最关心的姐妹,还有,女作家高爱莲也听老师讲起过,老师好几次还以她的事迹去激励过他们。可现在,被披头他们残忍地杀害了,他李明明再混蛋,再流氓,再无可救药,对这样的暴行也是痛恨的。
但是,尽管李明明表现得心神不定,内心焦躁不安和无限恐惧,在晚上,李秀儿抽空到医院和胡小妹在一起说起儿子的事情的时候,李秀儿还是没有怀疑儿子,当胡小妹把捡了书包的事讲给她听,她也像以往一样胡乱骂儿子几句,就完事。倒是胡小妹怀疑地说:“明明那天怎么跑到园岭新村了?跑那么远,他一个人还是跟着谁去的呢?”李秀儿却说:“不奇怪,他读小学的时候就经常背着书包在深圳大街小巷跑,老师那个时候就经常给我打电话告状。唉!冒得救,随他。”
李秀儿说着的时候,突然想到警察找过胡小妹,于是问:“老姐,警察找你,是不是因为方方是你介绍去法官家的原因?”
胡小妹说:“是。我这个人藏不住事,警察一问,我就讲了,我不是方方的表姐。我说了,方方是你的老乡。警察便问你的情况,我也讲了,警察听我说你有一个儿子,问得特别仔细,后来听说明明只有十五岁,还在读书时,他们就没问了。”说完,胡小妹问李秀儿:“警察后来找你了啵?”
“找了。”李秀儿说:“我们不需要藏么事。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我们尽量把我们晓得的告诉警察。再说,我们现在是有正当职业的,有公司的人,我们没必要担心么事。警察那天找我,特别对青年小靓仔感兴趣,看来,劫匪是小混混。可是,我们足浴城大多数都是女人啊,有几个靓仔,也都是大门不敢出的。做这样的事情的,一定是要胆子大,整天在街上晃荡的。唉!讲到咯里,我还真担心我咯个不争气的崽啊!现在的年轻靓仔好吃懒做,一个个都不靠谱。嗯,老姐,你说,明明不会跟社会上的混混搅合在一起啵?”
“所以,我刚才不就跟你说嘛,他最近怪怪的,你刚才还不在意。我看哪,你要留意他,免得他跟社会上的混混做了坏事,你还在梦里。”
“也是,你讲得有道理。我口里说不管他,其实,哪能不管他呀!出了事,还是我做娘老子的责任。”李秀儿说着,马上起身,对胡小妹说:“那好,我回去了,辛苦你天天守在咯里。”
李秀儿回到足浴城的时候,尽管已到晚上十一点,但来往的客人还特别多,生意异常的火爆。李秀儿挂念儿子的情况,径直来到办公室,在考虑着怎样派人帮她监视儿子这一向的行动时,正好苹果从办公室门外经过,于是,招呼苹果进办公室,开门见山就问:“咯几天明明有冒有到足浴城来吃饭?”
“前天晚上来过,但最近来得少。”苹果说。
“你有冒有发现他跟谁来往?对啦,他还跟胖胖猫来往啵?”
“没有。说到胖胖猫啊,我前天晚上跟明明开玩笑,他还骂胖胖猫不是东西呢,对了,他以前喜欢去找小辣椒,可是,前天晚上,小辣椒和他打招呼,他理都没有理她,鼻子里还哼了一声。我想,他是不是上小辣椒和胖胖猫的当了。我听说―――”这时,苹果看看门外,把声音压得很低地说:“小辣椒跟胖胖猫不是住在一起嘛,我听说,小辣椒和胖胖猫经常带男人到他们住的地方去,睡完了觉,做完了爱,她们的男朋友,就是那几个混混就跑出来,敲诈男人,让他们拿钱,不拿钱,就打人。我听说,上个月,有一个男人打得半死,丢在沙尾菜市场门口。”
李秀儿激动地说:“有咯个事?咯不害人嘛!胖胖猫不在我咯里上班,我管不着,小辣椒我可以管,我要问清楚,真有咯事,不能留小辣椒。”
苹果说:“老板娘,千真万确!是胖胖猫亲口跟我讲的。但你去问时,不要说我讲的呀。明明以前跟她们多好哟,现在不理她们了,还骂,我看,八成就是上了她们的当,恨她们。”
李秀儿说:“我晓得。王八蛋,我不能留小辣椒在我咯里做事啦!”
苹果出办公室后,李秀儿突然想到:小辣椒的男朋友经常带着几个小混混,昼伏夜出,他们正是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哪,他们一个个心狠手辣,其中小辣椒的男朋友刚刑满释放,缺钱用,那,这园岭新村方方她们被害的案子,是不是他们―――
李秀儿沉思着。但不管怎样,他觉得要先探听儿子的口风,或者,自己亲自跟踪调查儿子,看儿子到底有没有跟小辣椒的男友几个搅合在一起。既然苹果那样说,或许儿子真的有可能被他们要挟了,或者说,搅合在一起了。不过,他相信,假如真的这样,儿子顶多欺负欺负女同学,擂擂肥,但绝不会抢劫,更不会杀人的。
想到这里,她咚咚咚走下楼,准备回家去,看儿子回到家没有,如果没在家,她想,一定要去找一找,看他最近鬼鬼祟祟的到底在干啥。
五十三
李秀儿回到家里,儿子果如她所料,没有在家,而此时的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儿子去哪里了呢?
她知道小辣椒和胖胖猫住在沙尾,但是,她并不知道她们住在哪一栋。再说,此时,小辣椒还在她的蓝色妖姬上班,胖胖猫也肯定还在星星娱乐城,她们的男友,既然做的是昼伏夜出的工作,此时,不是躲在哪个地方喝酒,就是晃荡在哪个街道琢磨着做坏事。
那,她怎么去找儿子呢?
她突然想起某一天不知是苹果还是美枝跟她提起过,明明避着她买了个小灵通,她当时没在意。现在想起来,自己真是失败,儿子有通讯工具了,连号码都不清楚,唉!
她想了想,从手机里翻找胖胖猫的号码,给她拨打了过去。她知道,小辣椒为人精明、狡诈,不一定告诉她沙尾的住房号和明明的手机号,但胖胖猫或许有可能。
胖胖猫的手机里挺热闹,听得清楚她在K歌厅。李秀儿在电话里,灌了一阵米汤,还邀请胖胖猫有时间到她的足浴城来玩耍后,果然,胖胖猫乐颠颠地问什么说什么。一下子,李秀儿问到了她们住沙尾村的门牌号和房间号,也问到了儿子的小灵通号码。
沙尾村地势比沙嘴村高,李秀儿没有先打儿子的手机,而是从沙嘴村的街道横道走过去,跨上台阶,横过马路,这样就到了沙尾。胖胖猫她们住的位置,离马路不远,也就是说离沙嘴很近。李秀儿按照房间号码按了门铃,可是,门铃响了半天,也没有人接听。李秀儿知道,她们的家里没有人。
李秀儿这才拨打儿子的小灵通。电话通了,里面传来一个粗犷的男子汉的声音,李秀儿不知道是谁,问:“你是谁?”对方显然知道是谁的号码,喊道:“妈妈,是我,我是明明啊!”李秀儿一震,心想,儿子果真是大人了,声音变得连当妈的都听不出来了。但她马上又想,正因为是长大了,就容易变坏,容易出事,要人操心,于是大声喊着,并带着训斥:“你咯个鬼崽,夜不归屋,现在在哪里?”
明明没有马上回答,停顿一下说:“妈,我马上回去,你―――”但没有说完,手机拍的一声,像是被旁边的人强行挂掉了。这使李秀儿更担心,同时新的疑窦顿生。
儿子旁边果然有人!从刚才手机里传出的杂音,似乎是高速公路上车辆来往不息的声音,可他又不像在车里,那么,是在高速公路旁边?可是,家里有儿子下午放学后放的书包,他不可能在很远的地方,这附近哪里有高速公路呢?
她想着想着,突然,一拍脑袋:哎!沙嘴村沿沙嘴路往深圳湾过去,不就有一个福荣路,福荣路旁边有一大片树林,树林的另一边,不就是广深高速公路嘛!
鬼崽明明他们肯定在那片树林里!
由此,李秀儿更判断儿子不是一个人,因为那片树林,晚上阴森森的,一般一个人是不会到那里去的,除非干坏事的,除非流浪汉晚上没房子住的,除非男孩女孩谈恋爱的,除非想跨越高速公路去看深圳海的,除非想偷渡深圳海去香港的。
李秀儿从沙尾和沙嘴搭界的那条马路过去,快步走到了福荣路上。
福荣路颇有滨海大道红树林那一带的架势,两边的花草树木修剪得似军人的头发,整整齐齐,错落有致,靠内鳞次栉比的小区里幽静而淡然的灯光和同样淡淡的街灯,配合得默然而暧昧,靠外一大片树林,似一条绿色的飘带,把高速公路的喧嚣一路低档,同时给喜欢幽静和暧昧的男人女人门提供了一块天然的屏障。
这福荣路并不热闹,偶尔有人在散步,来往车辆也非常有限,正因为如此,这里的夜间,显得多了几分阴森。
李秀儿穿越福荣路,走进了那片树林。果然,走进树林,就能清晰地听到树林外边高速公路上传来的汽车川流不息的轰鸣。准备地说,不是轰鸣,是一种喧闹,一种摩擦声,一种现代交通工具亲吻地面的噪音。李秀儿走进去的时候,心间冷不防打了个寒战,好在,因有那种噪音,使她在这样的夜晚,感觉到不是在深山老林,而是在繁华的都市,要不,她会从稍许的害怕到恐惧、从稍许的寒战到毛骨悚然。
她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人影,也没有听到声音。她停下来,不知自己该往南还是往北去,想了想,却选择了往南。她拿出手机,再次拨打儿子的号码,可是,已经关机。她更加有一种担心。她紧张而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终于,她听到了不远处有声音,再仔细观察,从福荣路上漏下的街灯发现几个黑影。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往前挪着步。她看清了,有三个人影,年龄不大,在高声怒喝着什么。她停下来,竖起耳朵,这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说:“大哥,求求你们!放我回去吧!我不会报警的。我发誓!”
这不是明明的声音吗?可人呢?人在哪里?
李秀儿高度紧张起来,她换了个角度,还是看不到。她蹲着步子挪了几脚,和有人的地方又近了几步,她躲在一棵大树下,以大树做掩盖,偏着头,终于看到自己的儿子跪在三个身影的中间。
李秀儿吓了一跳。本能的反应使她的脚动起来,想跑过去救下儿子。可是,她马上又停下了。
她揉了揉眼睛,她想努力看清是什么人逼迫儿子,再说,自己此时跑过去,他们有三个人,不但救不了儿子,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带来祸害。要紧的是,自己先摸清情况,再视机会救儿子。
她睁大眼睛,终于看清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