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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一千零一妙方-第3部分

小说: 一千零一妙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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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忽然得到灵感。

  下个月得交稿,老总指定要先写妙方系列,小孩那样讨厌,写虐儿三百妙方,同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隽芝兴奋地按响喇叭。

  就写他们好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三百条不够,还有四百条,五百条。保证满意,一直对付到他们成年,满十八岁。

  序言上写:仅把这本小书,献给(一)疼爱孩子(二)痛恨孩子的人,如果孩子们于你无关痛养,那么,这本书不属于你,请改阅爱情小说。

  就这么办。

  隽芝愉快地窃笑起来。

  她对幼儿们的恶行素有研究,大姐筱芝那边清一色三个男孩,分别十岁八岁六岁,看见她都有恐惧,隽芝绰号,孩儿克星,当之无愧。

  回到家中,隽芝匆匆赶入书房,挥笔直书;虐儿一千零一妙方,如何应付顽童,以及防止他们变为顽童,尚未论及详情,已经笑出眼泪。

  易沛充来接她出去晚餐,一见斗大的标题,吓得哗一声。

  “这种黑色幽默会招致家长反感,编辑一定抗拒。”

  “总得有人教训教训他们。”

  “你是现今世上唯一针对幼童的知识分子,”易沛充不满,“而且一天比一天认真。”

  “因为他们日越放肆。”

  “我一点都没有这种感觉。”

  隽芝温和的答:“因为你对他们没有研究,我有。”

  隽芝亲眼看过三个月大的幼婴哭泣之前先用眼睛溜一溜环境:妈妈在,放声大哭,妈妈不在,呜咽两下作数,不是亲眼目睹,简直不会相信此乃真人真事。隽芝的外甥,不论男女,部是这么顽劣狡黠。

  “我相信你有实际经验。”

  “当然。”隽芝胸有成竹。

  闹得最厉害一次是同筱芝的大儿与二儿斗,那两个孩子运动回来,一身污秽臭汗,任得母亲哀求,不肯洗澡,只管捧住冰淇淋吃。

  隽芝见大姐如此儒怯无能.受尽欺侮,恶向胆边生,用尽力气,把那两兄弟拖进浴室,二话不说,开了莲蓬,连衣带人,照头淋得他们号淘大哭。

  事后绝不懊悔冲动冒失,拍拍手,说:“痛快,同洗车淋草一样。”

  也真趋效,以后谁敢不洗澡,筱芝只需一声咳嗽,“那我去请教小阿姨看该怎么办”,那三个儿子立刻乖乖认命服输。

  筱芝对妹妹感慨,“你看,不需后母后父来虐待,已经这样,他们就是怕凶。”

  这是人类至大的弱点,神鬼怕恶人,柿子拣轻的捏,因此做人一定要坚守立场;永不退让。

  把应付孩子那一套玩熟了,拿到社会来对付成年人,一样收效。

  首先,摧毁他们的自尊,使他们失去自信,然后、简单地发号施令,叫他们不敢不从,目的已经达到一半,这是上一代育儿妙方,许多专制政权,亦依照这个单方办事,

  无往而不利。

  易沛充见隽芝得意洋洋,因说:“看情形你是跟他们耗上了。”

  “我才不,我那两个不成才的姐姐才同他们没完没了。”

  单身,多痛快,无牵无挂,他俩跑到日本馆子坐下,才叫了菜,邻桌来一对年轻夫妇与两个孩子,隽芝立即召领班换台子。

  “隽芝。”

  “一下子他们就要尖叫摔东西,我耳膜受不了。”

  偏偏那两个孩子不争气,果然就叫起来,争个不休。

  隽芝同易沛充道:“藤条一下去,马上收声。”

  易沛充只有摇头的分儿。

  “没有藤条,没有家教。”

  “再说下去,我的爱许有转移。”

  隽芝笑嘻嘻,“怎么我感觉到好像有人恐吓我。”

  还是外国人的作风值得效法,他们严格地把成年人与孩子们分隔,所各有各活动范围,互不侵犯,举个例,公寓房子出租时大字标明:婴儿免问,先小人后君子,夜半号哭,扰人清梦,大忌。

  不比华人、到那里都抱着孩童,同甘共苦,看戏、饮宴、逛街、打牌,孩子就在一角自生自减喧哗增加气氛。

  筱芝特别喜欢把她的宝见当现款似带身边,照顾不来,把保母也叫出来,人强马壮,浩浩荡荡,隽芝几次三番求饶:“把他们清清静静,留在家里打个中觉岂非更加有益身心?”

  不行,那是她的孩子,每一个家有那个家的家法。

  结帐的时候隽芝听侍应生抱怨:“倒翻了三杯汽水,似小魔君般。”

  隽芝朝沛充投过去胜利一眼。

  沛充低声说:“有些孩子还是可爱的。”

  隽芝拍拍他肩膀,“你小时候一定异于常儿,与众不同。”

  易沛充悠然说:“孩子像你,或像我,都不错哩:品格正直,相貌端庄,身体健康,读书成绩够标准,工作上亦获赞赏,夫复何求。”

  隽芝凝视他,“但是,你快乐吗?”

  难不倒易沛充,“我心情愉快时占多数。”

  隽芝不语垂首。

  “你又有什么心事?”

  隽芝拨开头发,“满头华发。”

  易沛充嗤一声笑出来,“是工作压力嘛?待你著作满百部庆功宴时,岂非鸡皮鹤发?”

  隽芝蹬足,“你从来不会纵容我一下。”.

  沛充搂着她,“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孩子,你吃醋,你怕他们抢掉你风光,你自己长不大,唐隽芝本身还是个孩子。”。

  隽芝不得不赞叹地说:“易老师,真没想到你这样了解我。”讲的当然是反话。

  那一夜她特别累,写了三两行字便支撑不住,蜷缩到床上去。

  不知道写作人的梦是否特别多,隽芝又一次梦见了亡母。

  在隽芝心目中:母亲永远年轻秀丽。

  她坐在床沿对隽芝笑呢。

  “母亲。”隽芝落下泪来。

  “隽芝,我真替你高兴,你终于也有后代了。”

  “我?”隽芝拾起头来,吓一大跳。

  “是呀,”母亲声音充满欣喜,“你怀了孩子。”

  “不,”隽芝恐惧,“我没有,我没有。”

  母亲似乎诧异了,“隽芝,我以为你会高兴。”

  隽芝歇斯底里大叫,“不是,不是,你弄错了,你弄错了。”

  她骤然惊醒,一身冷汗。

  看一看钟,才一点多。

  她颤抖着手拨电话到翠芝家,接线人却是二姐夫阿梁,他存心挡驾。

  “半夜三更,翠芝已经睡下,她累了整天.没有要紧事,也就不必唤醒她,你说是不是,明早人人都要上班。”

  “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隽芝诉苦。

  “隽芝,你应该找易沛充谈。”阿梁提示她。

  “沛充不会明白。一

  “使他明白,你一定有办法。”不知恁地,几乎所有姐夫对小姨都有点嬉皮笑脸,阿梁亦不例外。

  隽芝何尝不知道扰人清梦,罪该万死,只得寂寥地说:“没事了。”

  “明天我同翠芝说你找过她。”

  隽芝嗒然挂线。

  她是外人。

  姐夫姓梁,姐姐是梁唐氏,小孩叫梁芳菲与梁芳华,全家是梁氏天下,唐隽芝是外人。

  睡不着可以听音乐或看录映带,但不宜骚扰他人。

  隽芝同大姐年纪差距较大,可说的话更少,她也知道大姐的习惯:更加早睡。这会子做梦恐怕已做到第五十集。

  惆怅良久,隽芝才啪地熄灯。

  结婚有结婚的好处,此刻替她挡驾的,只有电话录音机,不是配偶。

  一早,隽芝致电银河妇女杂志,要求见莫若茜。

  若茜答:“今天我时间全满,这个电话也只能讲五分题,除非——”

  “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一小时后去看妇科医生,如果你不觉得太委曲——”

  “是我的荣幸,叫你秘书把地址给我,我到医务所等你。”

  “好极了,隽芝,你最最通情达理,晓得体谅别人。一

  是吗,隽芝想,等她的成就同宇宙的皇牌洪霓不相仲伯之际,仍能不拘小节,迁就别人,那才叫做通情道理。

  此刻,不过是识时务,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而已。

  这点小聪明都没有,还出来走呢?

  隽芝打扮出门。

  医务所里仍然挤满生育年龄的女性。

  隽芝十分讶异。

  她一直以为除了她两个愚昧的姐姐外,没有人会再稀罕生孩子,不是说时势不稳,生活艰难吗?

  看到了莫若茜,隽芝打招呼挤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还要等多久。”

  “至少一小时。”

  隽芝吃惊,“浪费宝贵时间可不是您的宗教。”

  谁知莫若茜笑笑,“这是我难得的松弛时刻。”

  变了,整个人变了,荷尔蒙内分泌起了至大变化,影响她人生观。

  隽芝只得问:“我没有打扰你吧。”

  “巴不得有人陪我说说笑笑。”

  隽芝浑忘公事,她问:“这些女人,统是孕妇?”

  莫若茜笑,“不。”

  隽芝扬起一条眉毛,不?

  若茜说:“这些女性,都希望在最短时间内,可以怀孕。”

  隽芝要把这条公式好好消化,才能贯通融汇,她吃惊地说:“你的意思是.这间医务所专治不育,而你是幸运成功例子,她们尚在轮候。”

  “大作家倒底是大作家。”若茜微笑。

  “若茜,难怪你说不是偶然。”

  “跑这间诊所已有三年,吃尽咸苦。”若茜感喟。

  “天,我还以为你春风一度,珠胎暗结。”

  莫若茜笑得眼泪都掉下来,这唐隽芝就是有这个本事。

  隽芝看到墙上挂着一张漫画招贴,有许许多多赤裸美丽的婴儿在一只试管中游泳。

  隽芝立刻噤声,她可没有胆子问莫若茜她的胎儿是否在培养剂里泡制出来。

  隽芝变得结结巴巴。

  “你找我有急事?”.

  “呵,噢,呜,是,我想到题材了。”

  “我知道你不负所托。”莫若茜大乐。

  “也许你会反对。”

  “这次又是什么妙方?”

  “虐儿妙方。”

  莫若茜又笑,“可见一定有读者,我先忍俊不住,这分明是没有儿女者的梦想,虐儿?虐母才真。”

  “那我明日就开始写。”

  “你打算怎么样虐待他们?”

  隽芝心花怒放,“首先,会讲话的时候,与大人应对,就得说YESMADAM,同母亲说话,要说YESYOURMAJESTY,并且吻母亲的手背。”语气充满憧憬。

  莫若茜仰天长叹,“隽芝,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你对孩童一无认识。”

  “谁说的,我从来不批评歧视我不认识的人与事。”

  “你要好好的做功课,好好搜集资料,好好研究新生命,否则,读者会取笑你。”

  隽芝不服气,“我对他们已有充分了解。”

  若茜拍拍她的肩膀,“相信我,你十分无知。”

  “喂—”隽芝抗议。

  这个时候,一位年轻太太自内室出来,忽然掩脸失声痛哭。

  隽芝大吃一惊,其余候诊者却投去了解同情目光。

  只见护士前去扶住安慰那位少妇。

  “怎么一回事?”莫若茜忙问。

  另一位看护低声答:“报告出来,两边输卵管阻塞。”

  莫若茜却说;“可用手术取卵作体外受孕。”口气似专家。

  “情形复杂得多丁。”

  “不是没有希望,我同她说去。”

  不由分说,也不管生张热李,若茜过去一手搂住少妇,在她耳畔絮絮说起来。

  隽芝瞠目结舌,在这之前,她根本不知道世上有这一小撮志同道合的妇女存在。

  看来要真正认识母子关系,还得在小生命尚未形成之前开始。

  本市人山人海,闹市逼挤到互相践踏地步,北上神州,又有十一亿人口,只愁节育,不愁生育,这还是隽芝第一次知道有如此渴望孩子的妇女。

  这真的结结棍棍地打开了她的眼界。

  少妇哭声渐停。

  若茜把她送出医务所,回到隽芝身边。

  看见隽芝下巴合不拢的样子,她轻轻冷笑说:“偶然?”

  隽芝大惑不解,“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亲力亲为,为什么不能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若茜可逮到机会了,“只因虐儿者众。”

  隽芝正没好气,看护高唱:“莫若茜。”

  “轮到我了,隽芝,你也一起进来。”

  “老莫,你应叫丈夫陪你,”隽芝说:“这不是扮强壮独立的时候,把他撇在一角,不让他们参于,好像与他们不相干似的,对他也不公平。”

  “半瓶醋,空瓶响当当。”

  隽芝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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