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无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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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人予取予求。
即使出来兜风也比待在那个阴风飕飕的家要好多了,不晓得怎么搞的,天气越
好,她奶奶和婶婶吵得越火爆,十几年如一日,也不嫌累。可,她还是想回去,至
少躲进房里,她又可以自由自在的哭、笑,不必担心他下一步会夺去她清白的身子。
“你怕我?”他突然放下手边的“工作”,认真专注地盯着她。“怕我站污你
的清白?”
雪茵咬着下唇,不敢正面回应。
真是鸵鸟?
“放心。”他邪恶地牵起嘴角。“你是我想娶的人,我会留到洞房花烛夜那一
天再要你。”
“那别人呢?”那些你只想玩玩,不愿负责的女人呢?
“别人就难说嘤!”
他说得十分轻松,雪茵却听得相当沉重。
季仲桓不会懂得她刻意保持沈默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耐力,在她难得的笑声中也
常有不意察觉的忧伤,她是那么那么的在意他,而他……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尽管身体紧紧相拥,他们的心亦永远合不成一个圆。不
能知心,焉能相爱?
“像你这样的男人……我不会嫁给你的。”她声音细如蚋蚊,低低自喃,单纯
只为加强信念,提醒自己——他,不值得爱。
雪茵机械地站起来,低垂着螃首,朝来的路上,缓缓迈开脚步。
“喂,你去哪?”
季仲桓在后面大吼,她恍若未闻,只顾着往前走。午后斜阳,将她瘦削的身影
拉得好长,两边衣袂随风翩然摆荡,望上去犹似初初贬落人间的仙子,予人一种强
烈的魅惑。
“把话说清楚再走。”季仲桓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蛮横地擒住她的双肩。有
什么好说的?雪茵空洞的明眸里盛载着无尽的荒芜。她已经悄悄地为自己悲哀的恋
情判了死刑。
“我不想当你的妻,所以你也不必继续浪费时间。”她鼓足勇气,说出她生平
最长串的一句话。
“这是你的肺腑之言?”他神情有些激动,浓里的眉阴鸳地全攒成一团。
雪茵倒抽一口冷气,将脸别向一旁,藉以躲避他咄咄逼人的厉眸。
“是的。”她别无选择的,不是吗?但凡脑袋还算清楚的女孩,都不会笨到去
和一个花心大萝卜许下终身的承诺。
情爱尚未冲昏她的头,在理智犹澄澈清明的时候,她必须快刀斩乱麻,留给自
己一条得以回头的路。
“你会后悔的、”他以一种孤傲冷绝的目光俯视在弱。古板、毫不起眼的雪茵。
那天他将她载回小镇时,路上两人不曾再交谈任何话,似乎一切的一切就将到
此为止,彼此、心里都有着浓浓的愁绪与不舍,却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打破僵局。
“再见。”雪茵跳下机车后座,礼貌地与他道别。
他动也不动,紧抿的双唇像含了一大口炸药,冒出呛人的火药味。
可恶透顶的女人,她竟敢拒绝当他的新娘!
“但是你爱我,对不对?”咆哮的嗓音里带着伤痛的凄厉。为什么?
雪茵怔愣驻足,虽不曾转身,却相当肯定地点了个头,接着快步跑向通往叔叔
家的小径。
“那你——笨女人!”他该追上去,对她表明心迹才对。
算了,往后有的时间,只要她是真心的,季仲桓有十足把握,要她乖乖的陪他
进礼堂,发誓一辈子守候着他,当他温柔可爱的妻。
***
黄昏的夕阳,为四合院抹上一层阴影一层金粉。
雪茵走进昏暗的天井,瞥见一个人影,快速由厨房钻入——
“你给我站住!”婶婶尖拔的嗓音这时响起。“你又和义德村那个大保出去鬼
混了,对不对?”
“我……”伶牙俐齿的堂姐雪兰低下头,平日总抬得老高,看起来像是在对人
颐指气使的下巴,此时低得几乎缩进脖子里。
“你是不是跟他上过床?是不是?”婶婶的声音越拉越高。
雪茵僵立在晒谷场上,屏息静听这一场审判。
“你说呀,是不是?”婶婶抓起雪兰的头发,猛往墙上掼。
她堂姐平常挨打时,哭嚎声总是惨厉无比,中气十足,今儿个却无声曲意地承
受住。
挨之一顿毒打之后,雪兰双腿瘫软,跪在她妈妈跟前。“我怀孕了,不知道该
怎么——”
“什么?”婶婶声嘶力竭,忙揪着雪兰的后领,往义德村浩浩荡荡开过去。嘴
里像放鞭炮似的吐出连篇咒语:“杀千刀的败家子,好大的狗胆……”
她嚷嚷得两眼发红,根本没注意到呆立一旁的雪茵。
“婶婶!”
“不关你的事,进屋里去!”不到二十岁的女儿让人家睡大了肚子,她心底的
恼火可想而知。
“雪茵,”奶奶在东厢侧门唤她。“进来一下。”
“喔。”惊魂甫定的她,哀怜地目送雪兰和婶婶匆促蜇入三岔路,才跨进奶奶
的卧房。“奶奶,姐姐她……”
“自作孽不可活,又倒媚碰上这样的妈妈,能怎么办?”她不是不关心,是压
根儿插不上手。
悍名远播的婶婶,连叔叔都没辙了,她奶奶当然更只有叹息的分。
“你爸爸写信来, 你自己看。 ”奶奶把一封航空信递给她,口中兀自地念:
“整整十年了,我以为他的良心被狗吃掉了,没想到他还记得有你这个女儿。不过,
没用啦,什么人不好娶,去娶一个洋婆子,祖宗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雪茵静静聆听奶奶的数落,两眼则怔怔地盯着附在信封内的机票。
她爸爸只简明扼要地说想念她,要她尽快办妥签证手续到美国和他再婚的妻子、
儿子住一起,其余什么也没交代清楚。
“你去不去?”奶奶突然话锋一转,回头问。
“不知道。奶奶不让我去我就不去。”十年不见,她几乎快忘了她爸爸的长相。
父女俩像陌生人似的,却要住在一起,实在很难想像那种格格不入的情形。
奶奶慎重地敛起脸容,叹息一声接着一声。
“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留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我很了解寄人篱下的
痛苦。明天,我就陪你上台北。”
“明天?不等我高中毕业再说吗?”只差两个月她就可以拿到文凭了,到时候
再去也不迟呀!
奶奶欲言又止地似乎在担心着什么。“你爸爸那人呐我最了解了,没有特别紧
急的事,他最不会写信回来的。你先去看看,如果真的没什么,你就再回来把书念
完,学校那儿请几天假,应该没关系。”
“可是……”雪茵把婉拒的话生生吞了回去,她鲜少看到奶奶如此地忧心仲仲,
莫非她爸爸真出了什么事。
“前天,我梦见你爸爸回来了,穿西装打领带很体面的样子……”蓦地,一滴
豆大的泪滑落奶奶的前襟。“这是个凶兆,咱们乡下人,除非衣锦还乡,要不然就
是……死的时候才会穿得那么体面。
“奶奶——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爸爸才五十出头,他怎么会?”
“你不懂。其实你爸爸是很孝顺的,他每个月都有寄钱回来,为数还不少。”
奶奶起身,由床底下抽出一只朱漆木盒,置于桌上。“你看,将来足够给你一份丰
厚的嫁妆呢!”
哇!雪茵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金子和……“这是什么?”
“股票。我托你大姑买的。”奶奶颇得意于自己理财有道,笑纹不自觉地加深
了许多,但一闪即逝。“你想,你爸爸既然有那么多钱,他为什么不回来?两个最
有可能的原因,一是他娶了坏查某;二是……他身体不好。”亦即生病了。
什么样的病让他连回台湾一趟都没有办法呢?
“这就是我要你无论如何先去美国一趟的主要原因。你虽然还小,也从没出过
远门,但是至少也念到高中快毕业,又聪明灵巧,这么多孙子就属你最得我的心,
别人不了解,以为你只是个会念书的书呆子,只有奶奶明白,你的心比谁都细,应
变能力也强, 只是有点死脑筋, 容易钻牛角尖……”奶奶别有含意地瞟她一眼。
“今天雪兰的情形你都看到了。”
雪茵心中一突,立刻了悟。“奶奶知道他?”
“晤。季家那孩子是不错,但,心大野,奶奶怕你制他不住,反被欺负。”又
叹子一口大气。“横竖你们都还年轻,可以慢慢来,这种事原本就急不得。雪茵,
你该不会是舍不得他吧?”
“不,怎么会?我跟他已经说好要分手了。”雪茵黯然神伤地低眉垂眼。
“傻孩子,不必难过成这样。世间事不到最后,谁都不能下定论。感情尤其变
化多端,今天分明天合,分分合合到白头,该你的跑都跑不掉。”奶奶的话听似简
单,实则含有深远的涵义。
是谁说的,人与人,在浩瀚人海中首次相遇是偶然,相遇且能相爱是缘分。她
和季仲桓是偶然遭逢?还是缘深情浓?
“无所谓,反正我已经不在乎了。”长痛不如短痛。雪茵相相信今天挥刀斩情
丝,只是避免自己以后无可选择地当一名怨妇。
“随你怎么说。总之,明天咱们先上台北一趟。”
第二章
雪茵赴美的手续赶办得出奇顺利,在奶奶刻意封锁消息之下,叔叔和婶婶到了
前一天才被告知。
“这么快?”叔叔诧异地望了奶奶一眼。“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算什么?衣食父母?再造恩人?”婶婶习惯每句话都带刺。“人家凭什么
告诉你?”
雪兰的事情让地从半个月前就火冒三大到现在犹余怒未消。
“好啦!雪茵吃饱后快去学校了,记得跟老师请假。”奶奶眉头皱得能夹死蚊
子。
“好的。”匆匆向大夥道别后,雪茵一秒钟也不肯多待,忙牵出脚踏车赶往学
校。
刚翻过村子外的林子不久,后面传出长串的铃声:当当当当……
是谁那么无聊?
雪茵回眸张望,一个熟悉的身影霎时出现在她的眼前,答她呼吸变得急促而困
难。这段没有结果的恋情,时时困扰着她,但却仍必须装出洒脱无谓的模样。
每回季仲桓一走近,她便窘迫得浑身不自在,难道她还爱他?可,她又无法力
挽狂澜,只能宿命地一再告诉自己——你,得不到他。
车铃声再度震天响起。
路上已没其他同学,只剩下她和他,这铃声难不成是冲着她来的?
“你,有事吗?”
季仲桓不语,固执地与她并骑而行,想到了,就猛按手铃存心骚扰她。
结果是,他们一起迟到,一起在朝会上很没脸地被罚站。
“这样你就高兴了?”雪茵气促地推了一下眼镜。
“把它拿掉。”他说话总像在下命令,教人非常反感。
“嗯?”
“眼镜。”不拿掉我怎么能好好的、仔细的看着你?
他俩面对面的罚站,老师、同学马上就要出来了,他却仍老神在在的嘻皮笑脸。
长达三十分钟无聊乏味透顶的朝会,他居然目不转眼,堂而皇之地盯着她看,
看她全身躁热,汗水淋漓。
这是他们恋爱史上最难熬,也最美丽的扉页,雪茵禁不住要感叹:他的确是她
的克星。
校长不知说了什么,引起全校师生哄堂大笑,雪茵怔愣地只是把头垂得低低的,
想趁大夥不注意时,告诉他,明天她即将赴美一趟,怎知,他却在这节骨眼把脸撇
向一旁。
雪茵下意识地循他的视线望去,见爱班的班长楚倩正抿着笑靥与他四目相望。
狂烈的妒意一下子窜向雪茵的四肢百骸,差点泪洒礼堂,惨叫出声。
楚倩是学校田径队队长,长得高佻美艳,上衣衬衫刻意修改得曲线毕露,及膝
的黑裙,一背过教官,立即用针线缝成如网球裙一样短,男同学们常会有意无意将
眼尾扫向后。有人瞄她,楚倩总表现出非常得意,造作地撩起前额的发丝,或甩甩
头。她这些蓄意卖弄的小动作,常惹得心原意马,血气方刚的男生们心痒难援。
在季仲桓眼里,雪茵是纯洁无暇的“供品”,是只准远观不许亵读的;而楚倩
则是能引诱他狩猎的猎物。是她在勾引他,这是毫无疑问的,全三年级的男生都可
以作证;送到嘴里的小天鹅岂有自动放弃的道理?
朝会结束了,各班由班长各自带回。雪茵被教官以空前温和的语调短短训斥顿
之后,心情沉重地走回教室。
她委实不记得这一天是怎么过的,浑浑噩噩,只知道请假时导师说了很多勉励
的话,可惜一句也没听进去,脑海里满坑满谷都是季仲桓与楚倩调笑撩拨的画面。
“明天早上八点二十分的飞机,奶奶说要你先到台北姑姑家住一晚。”放学时,雪
兰意外地到校门口等她。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