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4年第02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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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们搞的是什么名堂?!当着我的面都敢眉来眼去;要是我不在,你们还不寻欢作乐闹翻了天——”
任凭我怎么样解释,都无法平息我老婆吴家丽的暴跳如雷。我只好在难以诉说的委屈中闭上自己徒劳的嘴巴。凭心而论,我老婆吴家丽是个惹不起的醋坛子,她跟我的关系都僵到了要离婚的程度,她还是喜欢吃一些莫名其妙的醋,这真是不可思议。另外,就后娜娜而言,在我的眼里她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女人,容貌俗气,妆束俗气,连言谈举止都俗气。这样一个女人,吴家丽怎么能将我和她混为一谈,强行拉扯到一起呢?!
其实吴家丽哪里会知道,姚明珍才是货真价实的罪魁祸首啊!
事实上,在我与我老婆吴家丽木然相处的日子里,我把我男人应有的那些功能差不多都忘掉了。说来可笑,我竟是在对姚明珍异彩纷呈的想象里苏醒了我作为一个男人的那种活力和感觉。尽管我没有接触她的身体,所有那些美丽的动作,都是由我一个人在对她的千姿百态的想象里完成的,实现的。
让我惊诧不已的是,星期天的匿名电话及随后出现的我对姚明珍的染指行动,并没有损害到姚明珍一丝一毫。相反,星期一上班时,姚明珍倒是显得熠熠生辉了——染了发,描了眉,涂了口红。而在此之前,她除了具有与生俱来的自然美之外,她一般都是清水芙蓉素面朝天。
今天姚明珍却破了例——美仑美奂地妆束打扮了一番。这前前后后悬殊颇大的鲜明对比,叫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想,或许是我的匿名电话改变了她,使她回到了从前,恢复了一个女孩子本应具有的那种活泼、浪漫、追求美、渴望爱的天性?!是不是这样呢?我无法探其究竟,无从知道。
星期一的天气有些变化。
天清气爽丽日当空已成为昨天,取而代之的是阴云的弥漫与扩张。还有风。尤其是风。由于冬天一步步逼近,从北方吹刮而来的风不仅寒气逼人,而且锋利似刀,吹到人的身上,像在割肉一般。
这天气如同我的处境和状态一般。
在上班后的光天化日之下,我仍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我不会向姚明珍提及那个匿名电话,更不会问她为什么突然爱打扮自己了?当然更是绝对不会对她说,我在想象中与她融为一体了——这种此地无银不打自招的愚蠢事情,我绝对不会干。我一如既往地忙着自己的活儿,或是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在那儿不厌其烦地翻阅浏览着一份又一份成篇累牍的红头文件;或是低首伏案奋笔疾书,草拟着一篇又一篇大同小异的领导讲话稿;或是一脸神游天外的表情,枯坐在那儿冥思苦想,仿佛早已是灵魂出窍,行走在苍茫云海之间,见首不见尾……
总之,在星期一这一天,我本应该去找姚明珍问个明白,探个究竟,可我偏偏要放逐我的好奇心,装出平静如水镇定自若的儒雅样。不然若是让办公室主任、我的顶头上司王文石揪住了我的狐狸尾巴,肯定不会给我好果子吃。她一准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她的厉害我充分领教过了,更何况王文石还与姚明珍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哩。
或许是我做贼心虚,过于敏感了吧,我总觉得坐在办公室左侧靠后方位里的姚明珍似乎每隔一会儿便会偷眼看我一下,那种投射过来的目光像锥子一样,扎得我浑身疼痛。而我却不敢看姚明珍,生怕她发现了我昨天在她的办公椅上留下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若是她那灵敏的鼻子闻到了一些残存的异味的话,那她会作何感想呢?她会产生什么样的联想呢?我猜度着,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这个时候,我看见我的顶头上司王文石正在打电话——当然不是我昨天给姚明珍打的那种匿名电话。王文石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她说话的嗓门很大,底气十足。她身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官气和霸气,特别是她的那个屁股,丰满到浑圆的程度。像硕大的发面馒头。正是因为有着这样壮观的大屁股,她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据说她跟某领导有一手,还跟那位领导后来结识的新宠扯皮哩。实事求是地说,王文石长得不错,颇有姿色,但她毕竟老大不小了,在男欢女爱的问题上,从来都是后来者居上,她自然斗不过人家的新宠了。再加上王文石是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人,在她情场失利的时候,她看人的眼睛像鹰一样阴冷而不怀好意。面对此情此景,我只能退避三舍谨言慎行,又怎么能自找倒霉和灾难——将我给姚明珍找匿名电话的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呢?!
所以,我只能龟缩在办公室的一角,像个鸵鸟似的,恨不得把自己的整个脑袋和身躯都埋藏起来。
星期一阴云飘移的天空下,寒风是愈刮愈强劲,愈吹愈凛冽。到后来,我只觉得隔着办公室的窗玻璃都能听到风的吼叫,如狼似虎。在这一阵紧似一阵的风的呼啸声里,我觉得有许多东西都随风飘落了,包括柔软的花瓣以及那坚硬的果实。
以星期天的那个匿名电话为开端,我的生活从此有了崭新的内容。我仿佛置身于陌生且新奇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智慧与才华全都汇聚在我的身上,并在我的眼眸里飞扬出一种快乐的神采,在我的唇齿间迸发出一串串连珠妙语。我的俏皮话成群结队,纷至沓来,如同磁铁一样,将姚明珍的芳心牢牢地吸引住了,同时又似美酒那般,将姚明珍的魂魄弄得东飘西荡欲飞欲仙……由于姚明珍不知道我是谁,我处在一种无所顾忌自由自在的位置上,所以,每一次给她打匿名电话时,我都能心智放松,神经活跃,挥洒自如,谈笑风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左右逢源……久而久之,我发现电话那头的姚明珍好象上了瘾了,且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一开始,姚明珍还时常追问我究竟是谁,继而,她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兜圈子耗时间了。后来,她也开始发出一阵阵“嗯、嗯、嗯”的喉音,并隔三岔五地插进几句简短的话语,到最后,她完全把我当作了一个电话朋友,在倾听的同时也会倾诉,诉说她生活中种种的幸运与不幸。有时候,我会在匿名电话里向姚明珍提出一些建议,譬如,该梳什么样的发型、该穿什么样的衣服、该如何装扮她的容貌等等,对于我的建议,她一般都会采纳。我觉得,我是在按照我的审美观塑造她。她体现了我非凡的审美情趣和审美意念。看着姚明珍越来越光艳照人,我的心里美妙无比。我认为,我对姚明珍负有特殊的使命。以前,从她的身上失去了许多宝贵的东西,现在,我要它们全都回到她的身上,让她不仅要保护好自己的容颜,更要保护好自己的心灵。那儿更容易受损,一旦出现了问题,难以修复。
在此过程中,姚明珍也曾提出要求——是否能与我见上一面?!每一次,我都毫不犹豫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我怎么能走到明处,自我表现曝光呢? 自投罗网的傻事,我不会做。不然,我的心血不是化为乌有了吗?
我始终坚持不与姚明珍见面,她虽有怨言,却无可奈何。我有时候会觉得,她似乎已经知道电话另一边的人就是我——楚江了。但是她的神态却让我捉摸不定,我不能肯定此事,同样,我也不能否定。我仿佛走在半梦半醒之间,不肯让自己的清醒建立在美梦破灭的基础之上,如同不愿丢掉自己手中的幸福一样。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嘛。
又一个星期天来临了。
那已经是第二年初夏时节的某一个星期天了。
虽是初夏的早晨,由于我们家住的地方距离长江很近,翻过江堤就是烟波浩渺的长江了,常有阵阵江风挟带着几分凉爽的气息吹荡过来,因此呆在家里并未感觉暑热的步步紧逼和包围。
然而,这个星期天的早晨,我老婆吴家丽的火气却是特别大,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和我发生口角,在争吵的过程中,她甚至还怒气冲冲地踹了我一脚,并且又把话题毫无由来地往后娜娜的身上生搬硬套,说我和后娜娜是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吵到后来,我老婆吴家丽“哐”地将房门一摔,独自拂袖而去,将我和我女儿小竹扔在了冷清清的家里。也不知道她跑到哪儿去了。
我只好带着我的女儿小竹去街上游玩。后来,我们去了游人如织的公园。这时的天气已经很炎热,温度不低。刚进公园不久,我们偏偏遇上姚明珍迎面走过来了。如果只是我和姚明珍单独相遇了,我们或许只会略一点头便擦肩而过,不会站下来攀谈。然而那天姚明珍一看见我的女儿小竹,便满心欢喜地逗小竹玩,还给小竹买了雪糕。可小竹就是不肯接姚明珍递过来的任何东西,她那亮晶晶的小眼睛里还分明有着警觉与戒备。这与小竹小小的年龄太不相称了。
我当即蹲下身子轻言细语地问小竹:
“小竹,姚阿姨为你买的雪糕,你为什么不吃呀?”
小竹脸蛋红扑扑地说:
“我妈妈说,在外面不能吃人家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东西。”
小竹是个敏感的孩子,这种敏感常常在她的脸蛋上表现出来,使之泛出一片霞光般的红晕。小竹恰好诞生在我与我老婆吴家丽的关系很微妙很敏感的时期,因此,在小竹的身上出现的许多个性都与此相关联。
这会儿,我瞅着小竹满脸彤红的倔犟样儿,竭力劝说道:
“小竹,这雪糕是爸爸让你吃的,你吃吧,妈妈不会说你的。”
这当儿,我看见小竹的脸上有着细密的汗珠。天气这么热,人家姚明珍好心好意地为她买了雪糕,递到了她的手上,她怎么会拒绝呢?!这真是怪事。然而,不论我怎样哄劝小竹,小竹都不愿吃姚明珍买来的雪糕。不仅如此,小竹还拽着我的衣角,老是催促我往前走,不要站在原地说话了。看得出来,小竹对姚明珍抱有显而易见一目了然的抵触情绪,或者说是敌意吧。
这令我迷惑不解,且忐忑不安。因为自始至终,我都并没有对姚明珍表现出足以引起小竹不满的亲近和热情。那么,小竹对姚明珍的敌意从何而来呢?是与生俱来的吗?还是小竹的天性敏感得过了头?她居然能体察出我与姚明珍之间的那点猫腻?她怎么会知道秘而不宣的匿名电话呢?!
这就怪了。
除了我心知肚明外,连姚明珍自己都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懵懵懂懂,只知道常有人给她打那种饶有兴味引人入胜的匿名电话,却始终不清楚对方是谁。也就是说,至少从表面上看,我与姚明珍的关系是再干净不过了,如一泓秋水,一览无余,毫无杂质。就是这么一种状况,小小的孩童——我的女儿小竹难道竟然从中看出了那十分隐秘的破绽,从她自身的角度出发,对姚明珍怀抱着难以言传的抵触情绪?厌恶姚明珍?仇视姚明珍?尽管小竹不会用语言来表达这些对她来说尚是复杂得不可思议的东西,但小竹的眼神,小竹的肢体语言则充分说明了,她在这方面的天赋相当惊人。她或许窥破了什么蛛丝马迹。
后来,在小竹的死拖硬拽之下,我无可奈何地苦笑着朝姚明珍挥了挥手,算是跟她道别吧。在此期间,小竹没有哭,没有闹,她好像是很懂事似的,只用一双满是戒备和警惕的眼睛生硬地盯视着姚明珍。
那天,倒是把姚明珍弄得大为尴尬和窘迫,有些下不了台。小竹的冷淡与拒绝,让她始料不及。特别是后来,当小竹硬要拖拽着我往前走时,一刹那间,姚明珍的脸上发出了一阵潮红。那时,姚明珍手上的雪糕开始溶化了,一滴一滴的奶油汁液滑落下去,如若是屋檐前冰消雪融时的滴水。或许姚明珍有些生气了,有些恼火?但她怎么能与一个小孩子较真呢?她憋气窝火,却无法发泄。
临分手时,姚明珍自我解嘲地说:
“楚江,你的女儿挺有趣噢。她这样子不太像你,可能像她妈妈吧……”说得很微妙,却含沙射影将话的矛头直接指向了小竹的妈妈——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