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孜无倦-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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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难平,揪成一团,泪珠也静幽幽地顺着面颊滑落。
眼泪,是人到了伤心处的证明,她的每一颗晶莹的泪珠,也都货真价实。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
只是,突然觉得好愧疚,好愧疚,恨不得拿命还他。
天色,缓缓亮起来。
“宁夜,我不分手,我不能和你分手。”终于,他做出了决定,“任何事,我们都不分!我原谅你,我们不分!”
她低着头,不语,那种七上八下的心情,复杂到理不清楚,但是,她明白的,自己是感动的。
“对不起——”她哽咽。
“但是,宁夜,请你,拜托,拜托,有些事,请瞒着我,想办法瞒着我,请别这么坦白,我受不了——”他单手抚目,嗓子碎的不成声。
他不是没想过,她和那个人可能早就有了超友谊关系,他只是下意识地自我欺骗、自我逃避。
她为什么要说?为什么要让他这么痛苦、这么崩溃?
她扬扬唇,还是说不出话,满心的苦涩。
“把孩子打掉,我求,快点把它打掉!”他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这孩子,在她肚子里多呆一分钟,他就多崩溃一分。
他不敢看他,他怕自己会失控到做出蛮横无理的事情。
他不想伤害她。
但是,他容不下这个孩子。
“我……”她轻声的喃语,干涉道,“我是要打掉的……”
无论,他们在不在一起,她是决定打掉孩子的。
无论是现实,还是任何因素,这个孩子,都不该留下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日子,她总想起一些事情。
“宁夜,你太瘦了,多吃点。”总是把最好的东西挑给她的展妈妈。
“你让他剥,女孩子伤指甲。”会花几个小时炖鱼胶给她补身体、会指挥儿子剥雪蛤多多“益善”的展爸爸。
还有——
“你没吃晚饭,不准吃冰欺凌!”会很阴险地吃光所有冰欺凌,再栽赃嫁祸到在她身上的某人。
正因为,她想起来太多太多,让她的心房快爆炸,腹中的宝宝,才会留了一日又一日。
但是,她让驭辰这么痛苦。
她为什么要说?她真不少人!
……
三日后。
“是来做产检的吗?”医生对她和蔼地笑,“12周以后才能倒产卡。”
她摇摇头,“不,医生,我是来流掉孩子的。”
医生习以为常,不过笑容也冷漠了几分,“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的话,不是应该一查出来,就做好决定?对不起,现在手术有风险,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你还是换个私立医院吧。”现在的女孩子,太不会珍惜自己了!
“我有过一次微烧,吃过几次感冒药。”她对医生说。
“什么药?”
“板兰根冲剂、抗病毒感冒颗粒、阿莫西林、还有发烧吃了一颗泰诺感冒药。”
“前面的 几种药问题都不大,但是泰诺感冒药是有一定的影响的,你仔细想一下,是受精后半个月吗?如果是的话,用药又少,对胎儿影响不大。”
她左手用力握着右手,“不,不是!”她撒谎。
“胎儿已经超过十周,如果人流的话,手术的并发症会很多,也许会对你今后的生育有影响。”医生必须提醒她。
“我考虑得很清楚。”但是,她摇头。
于是,医生终于动笔开同意流产诊断书。
如果不是病人口述用过药物,像这种正式大医院,接受这种周数的人流会格外谨慎。
“你自己要有心理准备,基于你孕期已经七十几天,我们不可能做吸刮术了,所以我们得替你钳刮出来,实在不行的话会考虑直接引产,手术的整个过程,时间长、痛楚感很大,而且术后可能还得再清宫一次。”医生慎重地问她,“需要采用麻醉药吗?”身子弱一点的人,根本受不住这种疼痛。
但是,她摇头,“不,医生,我希望保持清醒。”
她想痛,格外清晰的痛,不想就这样“睡”过去,这是她为肚子里的宝宝,唯一能做,也是最后能做的一件事情。
“拿着,去楼下缴费吧,然后再来人流室排队等候。”医生把开好的单子交给她,“希望你今天的决定是对的,将来不会后悔。”
……
不,她不会后悔。
麻麻木木地走出医院办公室,她去按电梯,等着下楼缴费。
医院的电梯,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
“嘟嘟嘟。”她的手机,在口袋不断地颤音着。
“喂——”她空茫的接起来。
那头,先沉默了十几秒,才轻声问她,“看完医生了?”
“恩——”她轻轻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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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良久,他又问:
“什么时候开始手术?”
“应该……一两个小时后吧……”她低头,一直看着自己的鞋尖。
“需要、需要、我——”需要我过去吗?这么简单的话,而他,就是说不出口。
“不用了,你刚开始新工作,请假不好,而且,我有朋友陪着。”不想为难他,她打断他。
她给他的痛苦,已经够多,不想再把过多的负担,承加在他身上。
明显,他松了一口气。
任性,都是自私、懦弱的,很多事,不亲自面对,要好太多太多。
他们还有长长的一条路要走,他不想造成阴影。
挂断电话,她孤单一人,等着电梯。
等着,把肚子里的小生命,默默的处理掉。
第五章
高大修长的身形,英挺的铁灰色西服,显得英姿飒爽,衬得清爽干练的外表,越发充满男性魅力。
他的脚步,停在该大型医院综合楼,某层的肾病住院部VIP病房前。
该VIP病房的走廊,花海一般,异常热闹,每个花篮上的条幅某某某企业,某某董事长,某某商会,应有尽有。
他推开病房的门。
“哥!”有人,一见到他就呜呜呜的哭。
“今天怎么样了?”他在小阳的对面坐下。
“呜呜呜,我兄弟早上还是没有一柱擎天!”呜呜呜,太打击人了,太崩溃了。
展岩的额头冒出几条黑线。
他是问候他,又不是问候他“弟弟”。
“呜呜呜,哥,我还是处男,不会还没尝过那个滋味,就这样玩完了吧?”小阳捶胸大悔,“早知道我就不这么洁身自好,不想交女朋友,也先去搞搞一夜情,爽歪歪一下嘛!”
展岩觉得自己头顶,又是几只乌鸦飞过。
怎么有人会把处男这两宇嚷得这么响,一点都不怕丢脸,原本还觉得小阳和过去的自己蛮象的,现在想想,人与人之间果然还是有距离的。
“那条圆斑蝰是幼蛇,毒性应该不强……”他尴尬地咳了一声,安慰道,“目前还不……勃……应该只是暂时现象,好好让肾科专家疗养一下,会没事的。”哎呀,老实说,此事关系今后荣辱问题,男人要是这方面真不行了,是会想死的心都有了。
“呜呜呜。”小阳又哭,泪眼朦胧,一抽一抽。
展岩歪着脑袋,终于笑了,“男人流血不流泪,哭什么哭啊,象话吗?!”
小阳这才勉强止住眼泪,又一抽一抽,转移话题,“哥,你开始正式上班了?”
他点点头,“是的,我上班了。”
从此以后,他要走一条不同的路了,那条路里,没有天真、爱笑爱闹的展岩,没有笑着说什么都无所谓的展岩,没有会掩藏光芒去体贴别人的展岩,没有……
所有的一切,都再见了。
重要或者不重要的。
从此是一段新的生活,是生命中另一个新的开始。
现在的他,站在另一条很高的起跑线上,准备开始奔赴人生之巅。
即使,没有了热爱的一切的他,会永远孤寂。
……
探完病,他踏入电梯,从二十几楼的高度,慢慢往下降。
这个新建综合大楼的电梯,很慢,很花时间,因为,住院部和门诊区没有分开,每一层,进进出出的人,总是格外的多,格外的拥挤。
八楼妇产科,“叮咚”,电梯门又开。
旧的一批人出去,新的一批人又进来,展岩退到最后面,挨墙。
他的个子很高,而W城又很小,因此,当“他处遇故知”这种狗血的巧事,华丽丽上演的时候,他的反应,就是完全当没看到。
反正,对方低着头,也没见到他,他又何必自我折磨,去假装风度的招呼“故知”?!
电梯往下降。
人多的地方,第三只手也很多。
那只手,爬呀爬呀爬,爬到了某人的包里,轻轻挑开拉链。
而某人,整个人怔怔的,不知道魂飘何处般一无所知。
他发誓,看到这一幕的人,绝非只有他一人,但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现在没有人会担着白刀子进红刀出的危险,去见义勇为。
他也是,坚决不管“他人”瓦上霜。
特别是,对这位故友。
第三只手,在她的背包里挖啊挖,挖出一包纸巾。
扔掉。
挖出一张小纸片。
继续,扔掉。
终于,挖出了一叠钞票,估计,有一两千块。
展岩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大家捂紧自己的包,目光都朝天花板。
同样,冷漠地,他也装没看到。
“叮咚”一楼到,电梯门开。
站在最门口的她,先步了出来,然后,那个偷子抢先一步,快步走人,其他人也都纷拥而出。
只有展岩,在后面,静等人潮散去,免得需要面对面。
提脚,一步,他踩上了一张小纸片。
那张,小纸片上,都是脚印。
如果不是它无缘无故跟着他的鞋,走了几步的话,他也不至于会去注意。
于是,他眯起狭长的眼睛,扫了一眼——
无关关心、无关好奇心,这只是人的本能动作。
但是——
同意流产诊断书???
愕然,他很震愕。
快步,他迈出电梯。
……
“小姐,你的钱包被人偷走了。”旁边,有位大婶经过,好心的提醒她。
她一愣,回过神来,急忙去翻自己的皮包。
果然,拉链半开着,包内暗格里的所有现金和那张诊断书,都不翼而飞。
她整个人都没有力气了。
为什么连小偷也欺负她这种穷人?这就是传说中的,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天,肯定是没有办法打胎了。
她空茫茫地站在原地,下一次的勇气,又会是几天后呢?
习惯性的,她抚向自己尚平坦的小腹。
它还不到12周,还不算一条生命,它仅是一个细胞,如此而已!
她安慰、警告自己。
“宁夜。”有人,在后面冰冷冷地唤她的名字。
是谁呢?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她回过头来,然后,愣住。
“给我看你的病历。”他也不废话,一张脸,看起来严厉的有点可怕。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展岩,直到病历被他抽走,还让她缓不了神。
他开始翻病历。
怀孕七十二天。
“我的?!”他眉头打了结,语气很肯定。
刷的一下,她的脸色全白了。
也不理她,镇住自己纷乱与狂燥的心情,他继续往下看。
病人自述,曾在受孕第三周后,曾服用过感冒药退烧,基于优生学,胎儿有致畸影响,特诊断同意流产。
医生写的很详细,详细到,让他想发笑。
受孕第三周后?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颗感冒药是他拿给她吃的,而自己从巴厘岛回来不过两周的时间,就被女朋友给甩了。
“准备打掉?”他平静地问。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平静,但是那种冷叟叟莫名的威迫感,居然让宁夜颤了一下。
明明曾经是那么熟悉的两个人,但是,为什么才短短一个多月不见,好象完全不认识了一样。
是因为,展岩现在的衣着行头太尊贵与考究?不,不仅仅是这样!是好冷漠的语气,好陌生的表情,让一切,都很不对劲。
“我——”五脏六腑好像全都紧缩了在一起,她说不出话来。
“我真看不起,无法为自己行为负责的人!”他的声音不重,只是深眸中盈满冷冽的光芒,很冷鄙。
她象被人当众打了一个巴掌。
“钱包丢了?”他淡淡地,又看她一眼。
她被压迫地喘不过气来,生怕他下一句话就是,要不要他出钱替她打胎这种羞辱。
幸好。
“跟我走,我们谈谈。”他冷漠地说完,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分手的时候,他没说过一句重话,但是,此时,他的表情,是如此严厉,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
他去取车。
一辆崭新的银灰色宝马车,在太阳底下,亮眩得刺眼,就连牌照号,也是那种特拍尾号连着三条八的富贵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