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翻天-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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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风村是她的伤心之地,这辈子她再也不想第二次踏入这个村子。因为这个村的妇女摧毁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对革命的信心,其中包括那份来之不易、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合格革命者的自信。她们的举动在她看来不是什么侮辱而是一种信号——说到底,她还是不受欢迎的异类。因为她来自不同的阶级!她可以模糊甚至消灭掉这个阶级留下的烙印吗?她找不到答案,所以选择了离开。
任性出走,眼下又孤零零地待在一棵树上的周春霞,很快便后悔了。她想,万一树下的几个人待着不走,自己岂不是要在树上待一日?更可怕的是万一被发现了,到那时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凌辱,她不知道自己能否熬得住。
这时,她猛不丁瞅见高端的树桠上有颗人头残骸,有两只松鼠正在啃着头颅上的腐肉。头颅的眼睛空洞洞的,白牙森森地龇着。估计死者的年纪不会太大,因为那两排牙齿齐整而又结实。
“看,那里有松鼠,打下来吧。”
财古啊啊着跳起来,指着树枝大声道。猴牯转到树枝下张望了几眼,斥道:“那里有死佬的脑盖,这种松鼠你也敢吃?走吧,这个地方不吉利。”
“那,不追那个妹子了?捉到了今夜我们可以开荤哎。”
烂眼边的建议遭到猴牯佬的反对:“我们回去叫上兄弟们,今夜到杨风村搞一下,吃的用的玩的不全有了?杨风村的钟姓跟我们欧阳一贯不和,只要不杀人,弄点东西谅他们也无可奈何。再讲,搞了他们,他们也不晓得是哪个做的。快回去吧,争取挨夜边赶到,半夜动手,到时候过个舒服年。”
财古和烂眼边同意了,三人讲着粗话离去。
周春霞目送他们跃过山涧,钻入上山的小道,这才从大树上出溜下来。树枝剐烂了她的衣服,刺破了她的手掌,鲜血渗出来,成串往下滴。她想到刘观音说的七星戟可以止血,便胡乱在树上扯了几把,边跑边嚼,而后糊在伤口上。树木太茂密,她辨不清方向,只好走一段路,爬到树上看一看。日头快要当顶时才来到了一个村子边。
这村子只有七八户人家,周春霞生怕这些人与山匪有联系,小心地找了个细崽问路。细崽长得机灵、做事也机灵,给她指路后不久竟带着几个后生将她捉了。后生们弄明白她是走错了路的女红军,态度明显有了改变,还热情地留她吃饭。她匆匆吃了两个煨番薯,立即往杨风村赶去。许是怕她的话有诈,两个十三四岁的伢子手拿梭镖一路跟着她。
周春霞已经明显体力不支,加上昨夜在山中露宿,双脚打飘,浑身开始疼痛发烧,行到一半时便瘫坐在地。看到即将西斜的日头,她又咬牙爬起,拄着儿童团员为她捡来的树枝,一瘸一拐地往前赶。赶回杨风村,见到为了寻找她一夜未眠的江采萍和其他队员,她一头栽倒在地。
“队长,不好了……”
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满满一屋子人都围着她。她没有留心到江采萍、刘观音她们脸上的泪痕和欣喜的笑意,也没有在意八大姆她们放在桌上的红蛋和粉皮丝,挣扎着爬起来,对大家说了在山上的所见所闻。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屋子先是一片寂静,接着响起了紧张的嗡嗡声。
红翻天 第二十二章(3)
“春霞,你再说一遍。”
江采萍细细地询问了情况,与钟主席和钟大嫂一干人开始商量对策。钟主席打过不少仗,经验比较丰富,他派人火速向乡苏维埃政府报告,请求支援,这边立即敲锣让村民们集中。
断暗时,乡苏维埃派来增援的赤卫军到了,埋伏在各个路口,静静地等候山匪到来。
这场战斗在半夜时打响,短短半小时就结束了。我方无一伤亡,山匪死了七个,被活捉了六个,其中就有那个嗓音粗犷的后生财古。
周春霞没有参加这场战斗,她被分配去安置群众了。为了确保大家安全,钟主席让全村的妇孺待在村中央那座青砖到顶的九井十八厅里,几道门栓拴得死死的,里面还用木头撑住,门旁摆着几担沙土和几缸水,以防山匪火攻。房子的二楼有枪眼,几个赤卫军拿着鸟铳守在枪眼边上,以备山匪冲破村口的防线攻进村里。
周春霞体力已耗尽,体温越烧越高,她刚刚和青秧把群众分好组,安顿好房间,就歪倒在一具谷垄前,满脸烧得通红。几个大嫂将她抬到床上,给她灌了姜汤,又用冷水敷头。她高烧持续不退,且梦呓连连,时哭时笑。
八大姆认为周春霞这病是在山上受惊惹犯引起的,着人寻了鸡公,取了鸡冠上的血点在她的印堂上,又让几个老姆姆到坪中为她喊惊。
她们取了春霞的衣衫,往空中甩撒着米谷,口里念念有词。她们做得那样认真,样子又是那般怪异,把个从未见过这种事体的青秧惊得眼如铜铃。不过说也怪,后半夜春霞的烧居然退下去了,第二日起床时体温已经正常。但因出了几身冷汗,衣裳湿了几次,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唉,昨夜八大姆她们好奇怪哟。她们守了你一夜,不好意思,我倒歇着了。”
杜青秧趴在桌子上,睡得脸上满是印痕,她有些内疚地看着周春霞。想到自己险些开了小差,周春霞在青秧头顶上叭了一口。不一会儿,钟大嫂、江采萍她们喜气洋洋地走进来,说是打了个大胜仗。
周春霞略施梳洗,来到了大厅。刘观音立即冲过来,抱起她打了几个转,啧嘴道:“哎呀,你这个家伙可把大家急死了!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没想到你倒好,开小差还立了一功。采萍姐说要给你请功呢!走,带你去看看俘虏。”
刘观音把周春霞拽到旁边的一个院子,刚刚露面,钟大嫂便拍响了巴掌,自豪地向大家介绍起她的“壮举”来。周春霞害怕她会告诉大家自己是开小差误撞上了山匪,谁知钟大嫂一字不提,只说她立功心切,单独把事情搞定了。众人噼噼啪啪鼓起了掌,目光中多了几许钦佩。
听到掌声,江采萍从房间探身朝周春霞招了招手。周春霞进去一看,屋子里坐着七个青壮年男子,钟主席正在劝他们改邪归正。周春霞发现了烂眼边和财古,两人的神色颇为惊恐。江采萍把她推到俘虏们跟前,和悦道:
“喏,这就是我刚才向你们介绍的周春霞。她是五堡周家的大小姐,他哥哥在赣州靖卫团当团长,家里应有尽有,可她硬是丢下荣华富贵参加了革命,你们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钟主席说,你们也是穷苦人出身。红军是为穷苦人做事的,我们欢迎你们参加红军。实在不想来也不勉强,本地人放你归屋,外地人发给盘缠。如果想好了,现在可以报名。”
俘虏们你瞅我,我望他,一时拿不定主意。那个叫财古的壮着胆子,好奇地问周春霞:“你,你真的是周家小姐?我去过五堡,你们家的围屋看上去有好几百间房子,是啵?”
“嗯,是有上百间。我说啊……”
周春霞虽说身体虚弱,但思维依然敏捷,她谈笑风生地向他们介绍红军队伍的好处和自己参加红军的感受,把国民党军队的恶行丑闻大大渲染了一番,几个俘虏听成了木头雕。
周春霞话音刚落,财古“霍”地站了起来,走到采萍身边:
红翻天 第二十二章(4)
“长官,我要参加红军。”
江采萍正想问他的姓名,烂眼边和另外两个人也走了过来。剩下的三个互相瞅了瞅,也犹豫着跟了过来。江采萍当即给每个人发了顶红军帽和一朵大红花,接着把他们带到了大厅。在大厅里,本村的十几个男女青年也纷纷报名参加红军。突击队员们敲锣打鼓,又唱又跳,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八大姆率领一帮妇女在院坪上摆了十几张八仙桌,桌上放着大嫂们连夜推磨做出的热腾腾的米果,几碟小炒,一壶水酒。整个村子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
江采萍、钟主席和新入伍的战士们坐在一桌。周春霞趁着向采萍敬酒,悄悄对坐在江采萍身旁的财古说:“哎,财古,你们那个猴牯呢?他不是说要抓我们去做压寨夫人吗?”
财古吓得筷子跌到了地上,含着的一口酒猛地喷了出来。周春霞忍住笑,大方地拍了拍财古的肩头:“好好干,可别三心二意。告诉你,红军里像我这样会算卦的人可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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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翻天 第二十三章(1)
这天,红鹰突击队全体队员凌晨四点便起了床。江采萍穿上了那套最好的红军服,周春霞不顾采萍的反对,坚持用火钳把她的刘海烫弯,杨兰英送给她一双新鞋,杜青秧和刘观音为她打水、拿毛巾,人人眼中流露出崇敬和自豪的神色。其他队员也互相打扮着,争取以最佳面目示人。
周春霞穿上用装了滚水的搪瓷缸烫平的军服,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儿,感到不满意,又找了把米粉,仔细抹去上次在杨风村留下的疤痕,把大家笑得够戗。好在她肤色白,米粉敷在脸上挺自然。杜青秧见状也跟着学样。一伙人出门时个个漂漂亮亮。她们簇拥着江采萍,来到了沙洲坝的中央政府运动场,参加阅兵典礼。
沙洲坝上临时搭建的检阅台上站着周恩来、项英、朱德、毛泽东等人,现场聚集着数万名各单位机关代表和参加观礼的群众,热闹异常。受检阅的有红军大学第一、第二步兵学校、特科学校、中央警卫连等部队。场面壮观,声势浩大。
典礼从六点钟开始,几声号炮后,阅兵代表向全体战士致慰问词,接着朱主席、毛主席及蔡畅同志进行演说,各队进行分列式检阅,震人心魄。
江采萍心中涌动着一股豪情,手掌拍得又红又痛。三个小时后,她和代表们坐进了会场。会场四周挂满了红的、绿的祝贺旗子,旗子上绣着“只有苏维埃才能救中国”“只有苏维埃政府是抗日救国的政府”等口号。半圆形的主席台上铺着鲜红的绸子,玻璃窗仿佛一片片太阳的碎屑,十几盏汽灯似朵朵莲花灿开在礼堂上空,给礼堂带来明亮而又柔和的光线。
江采萍坐在楼下,环视坐得满满当当的礼堂,热泪涌上了眼眶。边上一个妇女代表已经哭湿了两条手帕。她和采萍一样,想起了牺牲的亲人和战友,这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面容清瘦、和蔼可亲的毛泽东同志从主席台上站起身,用他带着浓重湖南腔的官话大声道:
“同志们,现在我代表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宣布,第二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开——幕——了!”
又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主席台侧边的乐队奏起了雄壮的军乐。毛泽东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江采萍仔细做着记录。当她听到毛泽东同志在致词中念到那些光荣牺牲的同志,如黄公略、赵博生、恽代英、蔡和森等人的姓名并提议默哀3分钟时,丈夫刘松的身影倏地闪现在眼前。她鼻头一酸,眼睛里热辣辣的,她和许多代表一样情不自禁地哭了。无言的哭声中,有哀悼战友和亲人的伤感,但更多的是胜利的喜悦。
这喜悦一直弥漫在江采萍心中。开幕式当晚,工农剧社为全体代表奉献了一场提灯晚会。
那是怎样的一场晚会哟!楼上楼下灯光通明,同志歌、同志嫂、同志们的呼唤此起彼伏……雄伟的会场上大家交流着胜利的欢畅,礼堂外的广场上涌动着从四处汇聚而来的人潮。油灯、马灯、松明子火吊,如繁星般盛开,把个广场照得灿若珍珠,亮如白昼。一声银笛响过,工农剧社蓝衫团学生的国际歌舞大合唱掀起股热浪。三大赤色舞星李伯钊、刘月华、石联星的村姑舞,活泼、生动、优美,激起阵阵掌声;二幕活报剧《我——红军》也赢得了如雷的欢呼。演到关键处,有观众情不自禁地往上冲,要打剧中的靖卫团总,让人想起李凡雅团长把演戏的战士扔进水里的趣闻。
这个夜晚是如此生动,如此美好,像一盏明灯挂在江采萍心间。在这盏心灯下,她将会议的每道议程、通过的每道法令牢牢记住,细细消化。会外,还为那些文化不高的工农代表进行讲解、辅导。十天会议下来,她结识了一大帮来自基层的工农朋友,了解到不少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