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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儿童]中国五十年儿童文学名家作品选-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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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是夏种,把收割后的田野翻过来,栽下稻子、大豆和番薯;刚缓过气,田里的庄稼返青了,就开始耘禾、锄草和松土,这样忙了二十来天,秋天就到了。学校的钟声就要敲响,去城里的日子渺茫毫无着落。  
  开学的前一天晌午,父亲意外地回来了,母亲惊奇地问,今天又不是礼拜六,你怎么有空回来?父要走得满头大汗,喘着气说,有点事。母亲赶忙给父亲做饭,一边叫我打酒去去。我对父亲笑了笑,就走出了家门。  
  回家的时候,在门口听见父亲说,……主要是城里的条件和师资比乡下好,我想还是把他转到城里去读书……手续我都办妥了,明天就带他走……  
  半晌,母亲才说,这孩子老想去城里,你可要管得紧些,不要由他东奔西跑地玩。  
  父亲说,这个你不要担心,其实城里也只有那么大,没什么好玩的,时间久了,自然就安心了。  
  我的心不由得怦怦乱跳,(口欧)(口欧)叫着,跑进家里。母亲看我一眼说,这下好了,省得你隔三差四闹进城……  
  我幽幽地笑着,提着酒壶兴奋得在屋里走来走去。  
  父亲就按住我说,小哎,到了城里可要认真读书呀!  
  我郑重地嗯了一声。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哽咽了。  
  吃过晚饭,母亲叫我和父亲早早睡下,明天好赶路。我怎么也合不拢眼,便趴在床上隔帐子看母亲在灯下收拾我的行装。后来她发现有一件衣服的扣子掉了,便找来针线准备缝上。我看见母亲一只手将那根亮亮的针举在眼前,一只手扯一根白线在嘴里咬了咬,然后将咬直的线头举起来,对着细小的针眼,晃晃地将那根白线穿了过去。  
  看着看着,我恍惚起来,觉得那根白线起伏起来,变成了一条悠长弯曲的小路,小路上我和父亲走出了村子,消失在山坳之中,待我们在母亲的凝望中再现时,我们已是一大一小两颗黑点,渐渐远去、远去,最后在小路尽头逝去,唯白线似的山路穿越在天地之间……    
  多年以后,我考中了大学,在省城呆了四年,学会了普通话和踢足球;在每个假期回家时,竟觉得父亲的城一天比一天小了,便生出滞留省城的念头,并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亲。父亲说,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但后来我还是被分回到父亲的城里,而且与父亲同在一个大院上班。父亲明显地老了,皱纹和白发日渐增多,他见我神情沮丧,心灰意懒的样子,便说,你别这样,毕竟离家近些么,其实再好的地方生活久了,人都会腻味的,便想去另一个更好的地方。我默默无语,心想,那总比在小城好啊!过了一年,父亲退休了,我劝父亲把母亲接到城里来,这样一家人就在一起了。父亲不肯,他说,我在这个地方也呆腻了,还是回乡下好,清静、空气又好,还可以帮你母亲做些农活。父亲便回到了母亲的村里,临走时父亲又说,我走了,你在这里好好工作,别三心二意的了……那语气,似乎是把这座城交给我了。  
  后来,我结婚了,很快就有了儿子,日子虽然重复着过,但也过得平平静静滋滋润润的,少年时的激情和幻想在消褪,就像是一件越洗越旧的衣服。有时看着活泼可爱的儿子,就感叹地想,以后就看他的了……  
  现在,我就坐在深夜的灯下回想着当年神往父亲的城的情景,觉得是那样遥远和亲近,但我怎么也想不起当年父亲的模样来了。时光的流逝,总是模糊着许多值得珍重的记忆。我想,什么时候有空回去看看我那日渐衰老的父亲呢,哦,还有母亲!在许多的傍晚,他们会倚着家门遥望那条发白的小路,期盼我的归来吗?  
  窗外的小城正静谧地酣睡着。  
                   
林东的故事         
作者:梅子涵   
  梅子涵 1949年出生。上海人。著有小说集《男子汉进行曲》,散文集《三毛悄悄对你说》等。    
    我希望你们能够接受这种写法。读得耐心点。小说也应该  
  有各种各样的写法。我是一直采用各种各样写法的。  
              ——作者    
  林东是我的朋友。林东是个中学生。林东功课好,所以考取的重点中学是市重点。林东考取市重点以后开始一直没有名列前茅过,名列前茅是指前三名,但现在开始有时名列前茅了,现在他是初三。他没有名列前茅时他父亲说,林东,我告诉你哦,你不要喇叭腔,一直不名列前茅!林东说,我知道了。林东家在我家隔壁,他们是四十六号,我是四十七号。  
  林东的父亲是我小学同学中学同学,我们的中学就是现在林东的中学。林东的父亲叫林应成。林东的父亲和我是“老三届”,“老三届”是怎么回事我就不解释了,你们去问你们的父母、你们的老师、你们的父母的父母吧,所以他到黑龙江当知青我到上海郊区农场当知青。  
  林东生出来时,我刚刚考进大学,林东的父亲对我说,小毛头生出来了,蛮好玩的,后来我就去看了,帮小毛头买了一套新衣服,林东的父亲对着闭着眼睛的小毛头说,以后长大了像梅叔叔一样也上大学哦。我说,什么,叫我梅叔叔,到底是我大还是你大?林东的父亲说,当然是他大,怎么会是我大,结果发现真的是他大,他九月份出生,我十一月份出生,所以林东就叫我梅叔叔了。林东考中学时,他父亲说,你帮林东复习复习语文吧,帮他看看作文。我说好的,但是我一点也没有把握的哦,现在的语文跟我们老早不一样,作文的标准也跟我在大学里学的不一样,大学是大学,小学是小学。我对林东说,你还是要照老师讲的去做去写,否则考试会豁边的。林东说,我知道。林东没有豁边。林东考取了市重点。林东后来到了圣诞节就想到给我寄卡了。卡上的署名是:你的朋友林东。我也给他寄卡,署名是:你的朋友梅子涵。林东长得比较高。林东有时戴眼镜,有时不戴眼镜。林东上学骑一辆山地车。林东原来上学骑的是一辆旧“永久”,被偷掉了,就买了一辆山地车。林东说,肯定还要被偷掉,现在偷自行车的人多得不得了。林东不打篮球。林东的父亲上中学时最喜欢打篮球。林东的父亲打篮球喜欢独吞,动作是蛮花的,但投不中。跟人家班级比赛时,我们在边上看,总要说,臭哦,林应成,又独吞,投么投不中!林东说什么时候有空打篮球,学校里搞卷子轰炸。他们学校现在是市里最好的几所重点中学之一,他们老师说,我们靠什么,就靠卷子轰炸,做卷子!做卷子!你们别喊怎么卷子这么多,别喊,喊个屁呵。你们考高考中想不想仍旧进市重点,想不想考大学全国重点大学,那好,就做。道理蛮简单的,再简单也没有了。我说,别说你们是这样,小繁子在上四年级已经是这样。小繁子是我女儿。小繁子现在没有时间再练钢琴了。除了要做多得昏过去的功课,还要上夜校,上星期天的学校。区里的进修学院上,少年科技站上,还要到一个黄老师家去上。提高班、尖子班、强化班、数学奥林匹克班。据说以后小学毕业考重点又跟你们那时不一样了,先学校考,再到你要考的那个重点中学考,卷子由重点中学出,出奥林匹克的,出匹林奥克的,他们才不管你学过没学过。我说,不过你的确要争取高中继续进市重点,要争取考上大学、全国重点大学。林东说,他父亲说如果他考不取,就杀了他,然后同归于尽。如果他考不取,他(林东)不跳楼,他(林东父亲)也会跳楼。我说,他这是乱说的,林应成这个瘪三专门乱说。林东说,他不是乱说的也没有关系,我反正不可能考不取。我说,你这样非常潇洒。  
  林东每天喝两瓶牛奶。林东的午餐是在学校吃“宰宰”盒饭。林东听外语是用一只东芝的Walkman。林东在家里做家务最多是上学时顺便拎一只装垃圾的马夹袋扔进经过路上的垃圾箱里。林东口袋里有皮夹子,皮夹子里始终有零花钱,不是一块二块五块十块,而是十五块二十块三十块四十块……但是林东不同意他父亲说:你们现在不要大幸福哦。林东说,我们幸福个屁啦。  
  林东说,我爸爸喜欢对我说,你们现在不要太幸福哦。他这样说,是指我每天喝两瓶牛奶,是指交学费书费各种各样稀里糊涂的费他从不拖欠,还要交费到“前进”读NEW—CON,星期天上“民进”班听课,每个月不知要交掉多少钱;是指我中午吃“荤莘”盒饭,晚上的菜往往丰富多样,有时还有可乐、汽水、啤酒;是指我有很多衣服,(林应成在商店里碰见我,他指指一件墨绿色的皮茄克对我说,想帮林东买。我说帮帮忙了林应城,九百多块钱哦,林东还要长高,他有得长,你买了,他很快就会嫌小。)是指我有山地车,身上总有零花钱,家里总有吃不完的东西,我妈妈还要老烧一锅八宝粥,里面放桂圆肉、核桃肉、红枣、拘杞、白糯米、黑糯米、花生米、松仁、莲心、赤豆、白云豆、红云豆,我妈妈说,你来看看,这已经不是外面卖的八宝粥,而是十二宝粥了,营养得不得了。  
  我说,比起我们小时候,你们当然不要太幸福了,你们这些小赤佬不要没有良心。  
  我知道林东说幸福个屁啦是指读书读得要死掉。是指玩的时间也没有。是指看电视的时间也没有。是指放暑假放寒假林应成还跟在后面喊,抓紧点抓紧点林东;林东,你给我抓紧点抓紧点哦!就像梅子涵跟在小繁子后面喊,抓紧点抓紧点小繁子;小繁子,你给我抓紧点抓紧点好不好!小繁子就偷偷地说,有毛病的。我说,你说谁有毛病呵?我说,你以后不准说大人有毛病知道吗,小繁子说知道了。  
  林东说,你们小时候,学校可以申请减免费的是吗,我说,是的。林东说他爸爸就申请的。我说,那时候,书费三块,学费六块,乱七八糟的费一分钱不收。林东说,九块钱还要减免呵!我说你这个朋友不懂。  
  林东说,你们小时候,早晨总是吃泡饭咸菜是吧。我说有时也吃大饼油条豆腐浆。但那是偶尔的。大多数时候吃泡饭,吃咸菜、什锦酱菜、豆腐乳、萝卜干。没有牛奶。至少我是没有资格喝牛奶。订牛奶的人家很少很少的,喝两瓶牛奶不可想象。  
  我爸爸说,他肚子总是一会就饿了。你们班里有个女生叫俞敏,她爸爸是水产学院教授,坐在他隔壁一组,她每天课间时都要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馒头吃。我爸爸馋得要死,他就偷看。天天看,但她一次也没有看见他在偷看。  
  你爸爸简直和我英雄所见略同。你爸爸简直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也偷看,我坐在你爸爸隔壁一组,我要越过你爸爸他们一组看,那个馒头是二两的。不是精白粉的,是标准粉,标准粉懂吧,就是不白也不黑。我现在知道了,俞敏那时候的馒头肯定都是在水产学院的食堂里买的,大学食堂里都有馒头买,俞敏家是住在水产学院里的。  
  我说,你爸爸这个瘪三怎么天天看,我不是天天看的。  
  肚子的确是蛮饿的。咕——一声,咕——一声,一直在叫。有的时候第四节课还要上体育课。杨老师让我们高抬腿。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用力用力。他还让我们由校门口出发,沿双阳路跑到周家嘴路,拐变到隆昌路,再拐弯到控江路然后拐弯回到学校。他骑着自行车喊,加油加油,好的,加油——加油,速度出来了,蛮好,加油!他还让男生女生一起跑,打混仗,然后朝你喊,女同学追上来啦,小姑娘追上来啦。结果跑在最后面的是长豇豆沈伯华。我们说,沈伯华,你算了吧哦,跑不过小姑娘!沈伯华瘦得像长豇豆。  
  我还对林东说,我们那时,中午在学校吃饭的很少。那时,舍得让小孩在学校吃饭的人家很少。我们班只有俞敏他们几个吃。我们要奔回家。四百米速度就是这样练出来的。练脚劲。  
  我还对林东说,我们那时身上有一角钱就蛮心花怒放了,有两角钱就激动万分了。放学时,几个有一角钱和两角钱的男生一起到对面店里吃八分钱一碗的阳春面。把桌子上的醋倒光,把桌子上的辣椒也倒光,像前世没吃过一样,哪个像你们这样潇洒哦,走过来买一根一块钱的冷饮,走过去又买一根一块钱的冷饮,钱多得不得了。  
  林东说,但是我认为,你们那时不是也蛮有劲吗,不要读书,不要考试,搞搞文化大革命,我爸爸说,人家一天到晚写大字报,他不写,他专门到外面去大串联,他到北京去过两次,他一共到外面大串联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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