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春秋200909-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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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共产党正在取胜,是因为它将占中国人口绝大多数的贫苦农民组织起来了。国民党有过20年的时间去做这件事,但是它却没有去抓住这个机会。共产党组织农民确有一套,泼辣、坚决,但是有利于群众、极具号召力。共产党的成功,恰恰反映出国民党在组织农民成为国家政权基础的无能和失败。
美国救不了现在这个蒋介石政权,也不应该为支持它成为流亡政权做出任何承诺。我们不应当再对它提供任何军事援助,因为已经不可能产生什么好的影响了。但是,我们应当为了人道主义或生产建设的目的继续提供经济援助。我们的主要政策是要保留行动的自由,以便在应对新情况时有个灵活的谈判基础。
与此同时,我们应当将美国的代表留在中国,并试图尽可能地与共产党地区保持接触。中国共产党继承了国民党这个烂摊子以后,必然要面对极大的问题。他们可能会来寻求我们的合作,或者就很可能给反共运动提供了大好机会。安娜莉·贾科贝(贾安娜Annalee Jacobv):
(贾安娜,二战时美国《时代》、《生活》、《财富》杂志的驻华记者,与美国名记者自修德(Theodore H,White)合著《THUNDER OUT OF CHINA》,中文译本名《中国的惊雷》)
共产党之所以取得胜利,是因为他们让农民看到为什么而战,而蒋介石却完全做不到。蒋从来不与他的民众商量,他只是命令他们。他粗暴地不能容忍任何反对意见,无论是保守派的、自由派的,还是共产党的。他与他的政党总是镇压农民的暴动和起义,从来不留中间地带。中国人被迫只能在不拥护他就反对他之间做出选择,于是只能选择灾难较轻的路走。
美国放弃了三年前的一个大好机会,让马歇尔促成的政治协商会议方案(能使国民党与共产党坐下来相互协商的方案)趋于瓦解,而没有坚持让他们双方相互妥协和改善关系以换取我们的援助。我们轻易地屈从于蒋介石的蛮横无理,而明知道正是我们的援助造成了这场战争。当中间路线人士纷纷被排斥赶走时,我们却在一旁袖手旁观。
我们能够提供的所有军事援助,都不可能帮蒋介石取得胜利。我们所能做的,就是重申我们的愿望,支持一个能够代表各方意见的政府。只要这样有代表性的政府一旦成立,我们承诺对它建设提供大规模援助。
共产党在军事上已经肯定取得胜利。然而,他们知道,在重建中国时美国的援助和建议是必要的。他们知道,蒋介石的技术人员远比他们自己的能干。他们也知道,战后如果发生骚乱,饥饿的农民也可能起来反抗他们。届时,我们将可能与他们建立一个和与捷克斯洛伐克之间那样脆弱的联合战线。这大概是我们在中国的最后机会了。爱格尼斯·史沫特来(Agnes Smedley):
(史沫特来,与中国共产党人交往甚深。《中国的战歌》和《朱德传》的作者。)
关于你所提的问题,我认为,中国共产党人之所以取得胜利,因为他们是一群普通的中国人,正在进行一个神圣的解放战争,将中国从封建反动派和帝国主义的压迫下解放出来。人民解放军是一支由工人农民组成的民主军队,领导他们的是一些被证实为第一流军事政治智囊。这支在反封建、反帝国主义的革命中成长起来的军队,是一支政治上有教育的、有纪律的、抗腐败的和全心全意奉献的军队。
它的战略战术是在反对一个独裁政权20年血腥斗争中发展起来的,这个政权统治的残酷、腐败甚至被其盟国视为比中古时代还要落后,每一个中国人都知道如果没有外国人的支持,这个政权是不可能生存的。
美国政府应当从中国,包括青岛和台湾,撤出它的武装力量,停止对南京或者地方军阀政客的一切援助。在我们的国务院、国防部里,应该清除那些南京政权的支持者,代之以懂得如何赢得新建民主中国友谊的开明美国人士。中国的革命者一向视美国人民为朋友和盟军,但是却从血腥斗争经验中认识到我们目前的政策决定者却是他们的敌人。与占世界人口四分之一的几亿亚洲人为敌,是一种愚蠢的犯罪行为。纳桑尼尔·裴斐(Nathaniel Peffer):
(裴斐,哥伦比亚大学国际关系教授,著有多种关于国际事务和远东问题的书籍,其中一本就是《我们必须在亚洲作战吗?》。)
中国的国民政府失败了,因为它已经被中国人民否定了。它的无能,且不说它的腐败,导致了中国人民对它的否定,也导致了共产党将其战败。
共产党胜利了,虽然他们在物质上处于绝对劣势,而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与其说是共产党取得了胜利,不如说是国民党宣告失败。国民党被否定了,出现了一片真空,于是共产党就进来了。现在,我们已经无能为力。
现在,美国已经没有任何能力来改变这个正在走向结束的结局。国民党政府必须滚蛋。如果美国决心这样做,它可以取代它的地位,行使中国政府的权力,可以派去一支军队作为军事援助。那样可能就意味着将和大多数中国人以及俄国人开战。所以,这是荒诞的想法,最好放弃这种想法。
现在,对于中国,除了接受现实,我们已经不能有任何作为。如果俄国变得过于危险必须予以对抗时,就只看整个西方起来反抗了。克里斯托福·兰德(Christopher Rand):
(兰德,《纽约先驱论坛报》驻华记者,刚从中国回来。抗战期间,在驻中国的美国新闻处工作。)
共产党之所以节节胜利,因为他们比蒋政府更加关注中国人民的需要。他们是在一个原则的指导下行动,而不受蒋介石集团的压力。他们的军队和政权是在一个为公众利益服务的明确思想指导下工作,更具有奉献精神和高效率。共产党力量来自中国国内。俄国人的物质援助,与我们对蒋介石的相比,少得可怜。如果外界列强对于中国的内战不予过问共产党可能早就取得胜利了。
美国应该在这次危机中,坚决保护它的公民。它应当停止对蒋的一切军事援助,因为它不仅徒劳无用,而且更增加对其继承政权的敌意。它应当继续它的经济援助,但是只在明确可以帮助中国人民的地方,而不是某个集团。它应当宣告它愿与任何有代表性的中国政府友好的愿望。它应当采取一个长远的政策,尽可能密切追踪观察中国的发展,试图用不侵犯睦邻关系的意愿,恢复传统的中美友好关系。基于中国的教训,美国对于亚洲以及存在共产主义因素的其他落后地区实行以下政策:不去支持任何陈旧顺便的职权,不用武力去反对任何强大的群众运动,建设性地和有意识地运用美国的财富和技术去缓和西方世界对古老农民社会所形成的撞击。(这是今日世界面临的最大问题之一。)如果这意味着支持这些地区的社会主义,我们也应该毫不犹豫地这样去做。阿莫斯·兰德曼(Amos Landman):
(兰德曼,是纽约《下午新闻报》的政治、劳工记者,经常为《cOLLIER‘s》以及其他杂志撰稿,目前正在远东旅行。)
一个字就能说明共产党的胜利:士气。共产党,有;而国民党,没有。根据南京的报道,在前线,成千上万的士兵逃跑。
政府军队的挫败,不是因为缺乏武器,而是因为缺乏战斗意志。例如,在济南,国民党军队拥有充足的供应,但是只交战了8天,就撤离了。
在后方,人民已经无法容忍粮食和必需品的匮乏、以及货币的不稳定。连中产阶级也在最近的所谓改革中被剥夺走190,000,000元黄金。
我没有访问过共产党地区,但是我知道,他们成功的游击战靠的是农民的合作,共产党连续的胜利似乎证明他们军队的士气很高,得到民众的拥护。
我们面临的一个问题:是否符合美国的利益。去继续支持一个不为人民拥护而且不能有效使用美国援助的政府。现在,美国的问题是能不能利用它的力量和资源设法建立一个温和、有效的政府,实行中国大总统孙中山所主张的三民主义:民族主义(实现中国的统一),民权主义(立法、公决、召回权等),民生主义(国家有责任提供必要的粮食、衣服、住房和旅行工具)。
(责任编辑 萧徐)
“信阳事件”后刘建勋在河南·刘立强
河南,既是我的父亲刘建勋最后工作过的地方,也是他工作时间最长的地方,下面讲述的,就是我所知道的一些父亲主政河南十七年之初,如何克服“信阳事件”所造成严重困难局面的故事。
深夜受命只身赴豫
1961年的春末夏初,时任广西区党委第一书记的父亲正在北京参加中央工作会议。
一天深夜,住在北京饭店的父亲已经吃了安眠药睡下,突然间电话铃声大作,父亲的保健医生李士峰同志拿起话筒,原来是毛主席要召见父亲。父亲马上起身,匆匆而去……
从中南海回来,父亲只告诉了李医生一句话:“主席、中央派我去河南。你先跟我直接去郑州吧!”
后来,中共中央书记处总书记邓小平在代表中央正式与父亲谈话时说,“建勋啊,你命苦,57年广西出了问题,饿死人,要你去。现在河南饿死人,又得你去!”(李友九、霍泛的回忆文章和复信)
关于邓小平与父亲谈话中提到的这两次调动,多年以后,一位叔叔是这样记述的:
“建勋原在广西任第一书记,在他未去之前,广西南部地区也是问题很多,许多人没有饭吃。他到广西以后亲自下基层调查研究,在农林政策上作了调整。允许农民把一部分房前房后的地自己耕作,这样很快就解决了当时的问题,稳住了广西大局。中央当时曾经下过正式文件,认为广西的办法是马列主义的。毛主席曾经说过刘建勋有文有武,是一个会下残棋的人。所以当河南处在十分困难之时,把他调到河南工作的。”(陈立华《刘建勋之事》)
父亲晚年告诉我,那时他对河南复杂、困难的局面早有耳闻,私底下曾向老领导李先念伯伯表示:“广西是个边疆小省,这些年我和韦国清同志合作得很好,各方面的工作也开始往上走。而河南地处中原,又是个人口大省,我担心完不成中央交给自己的重任……”
李先念伯伯同样也给了父亲很大的鼓励和支持。
灾情急似火、责任重如山。6月12日会议结束,父亲与继任的韦国清伯伯交接完工作后,就立即直接飞赴河南。7月22日,中共中央正式下令,任命父亲担任中共河南省委第一书记,同时兼任河南省军区第一政治委员。
动身前,父亲给母亲草草写了一张便条,大意是:“中央调我到河南了,你安排收拾好,就过来吧。”母亲晚年曾不止一次半玩笑、半当真地跟我和西林讲:“我和你们爸爸过了几十年,都快一辈子了,这才算是他写给我的第一封信……”
而事实上,这也是父亲写给母亲的唯一的一封信。
那时的河南
从1959年开始,中央和毛泽东主席就开始关注河南的情况。1959年庐山会议上,毛主席讲到:“……团结问题。统一思想,从中央到县委。河南120万基层干部,40万犯错误,3600人受处分,是个分裂。”(李锐著《庐山会议实录》增订本,第24页,河南人民出版社,1995年1月)
国务院副总理李先念、习仲勋同志先后来到河南进行调查研究,都发现和批评了当时省委的一些错误做法。李先念伯伯看到信阳地区光山县人人戴孝、户户哭声的惨状后,对中南局的第二书记王任重说:“西路军失败惨得很,我没有流泪,到光山看到这种情况流了泪。是痛心哪!”(信阳地区党史办撰《“信阳”事件始末》。中共河南省委党史研究室编《河南“大跃进”运动》,第459页,中共党史出版社,2006年9月出版)
据邓力群回忆说,李先念副总理回到北京,曾亲口告诉自己,“他去过的村庄,妇女没有一个不穿白鞋的。”李副总理还感叹地评论道:“如果把自留地坚持下来,小自由多一点,即使是反革命破坏,人也要少死好多。”(吴思著《我的极左经历》,《香港传真》,2007年第19期)
1958年1月,毛主席路过郑州,在专列上接见了河南省委主要负责同志,这位主要负责同志当面虚报粮食产量,还谎称一年内能够实现“四化”(绿化、水利化、机械化等),这些都不得不引起毛主席的怀疑和质问。
毛主席虽然是“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倡导者和推动者,但他也是最早通过调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