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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大学人文读本 夏中义-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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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孟子的“不忍之心”;当它被崇尚为“主义”后,“良心”又有了新命名,叫“良知”。
所谓“良知”,无非是说它已是一种被价值理性所认同、所坚执的“良心”,亦即强调它的后
天性或习得性,亦可说是指人伦层面上的“精神成人”。
  从“良心”到“良知”的价值生成,在弗洛姆那里,则被称为是“人的生产性”,这与
本书所强调的“精神成人”,旨趣归一。故弗洛姆又说“良知”是“人道主义良心”,亦即“主
义”化了的“良心”。
  如此辨析“良心”与“良知”的微妙差异,很重要吗?
  这有点像识别“单纯” “真纯”
            与    的异同:孩子因天真而可爱,天真植根于幼稚, (她)
                                      他
也将因幼稚而读不出天真的可贵,故曰“单纯”,即其天性“纯”朴得很“单”薄,当不免
因岁月所蚀而失之暧昧;只有饱经沧桑的仁者才能真正掂出且守住天良的珍贵,这就不再“单
纯”,而已臻“真纯”“真纯”者,就其价值自居的坚贞性而言,近乎庄子眼中的“真人”
          。                             ,
烈火烧不着他,洪水淹不着他;撼山易,撼其心志难。
                                           (夏中义)


                     感恩与善待
                   阿尔贝特·史怀泽
                   (1875…1965),法国思想家。本文选自史怀泽《敬畏生
                   命》,陈泽环译,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2。
                   题目为编者所加。

                        (1)
  思考不应杀害和折磨生命的命令,是我青少年时代的大事。除此之外,一切都被逐渐遗
忘了。
  在我上学前,我家有一条名叫菲拉克斯的黄狗。像有些狗一样,菲拉克斯讨厌穿制服的
人,看到邮递员总是要扑上去。因此,家里人指派我,在邮递员到来时,看住这条咬过人并
冲撞过警察的狗。我用棍子把拉菲克斯赶到院子的角落,不让它走开,直到邮递员离开为止。
当我作为一个看管者站在龇牙咧嘴的狗前面,如果它想从角落里跳出来,就用棍子教训它,
这该多自豪啊!但是,这种自豪感并不能持续多久。当我们事后又作为朋友坐在一起时,我
为打了它而感到内疚。我知道,如果拉住菲拉克斯的颈索,抚摸它,我也能使它不伤害邮递
员。然而,当这令人尴尬的时刻又来临时,我又陶醉于成为看管者……
  放假期间,我可以到邻居马车夫家去。他的褐马已经老了,而且相当瘦,不应老是驾车。
由于我一直为当一个马车夫的激情所吸引,就用鞭子不停地驱赶马往前走;尽管我知道,褐
马已经累了,扬鞭催马的自豪感迷惑了我。马车夫允许“不扫我的兴”。但是,当我们回家
后,我在卸套时注意到了乘车奔驰时看不到的东西,马的胁腹成了什么样子,我的兴致一下
子没有了。我看着它那疲惫的双眼,默默地请求它的原谅,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我上高级中学时,有一次回家过圣诞节,我驾着马拉的雪橇。邻居洛施尔家有名的恶狗
突然从院子里跳出来,对着马猛叫。我想有权狠狠地抽它一鞭,尽管它显然只是随意来到雪
橇前面的。我抽得太准了,击中了它的眼睛,使它号叫着在雪地里打滚。它的哀号一直在我
耳边响着,几个星期都不能摆脱。
  有两次,我和其他小孩一块去钓鱼。后来,由于厌恶和害怕虐待鱼饵和撕裂上钩之鱼的
嘴,我不再去钓鱼了。我甚至有了阻止别人钓鱼的勇气。
  正是从这种震撼我的心灵并经常使我惭愧的经历中,我逐渐形成了不可动摇的信念:只
有在不可避免的必然条件下,我们才可以给其他生命带来死亡和痛苦。我们大家必须意识到,
漫不经心会带来可怕的死亡和痛苦。这种信念日益强烈地支配着我。我日益确信,在根本上
我们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只是不敢承认和证实它。我们怕被别人嘲笑为“多愁善感”,我们
已经麻木不仁了。但是,我决心保持敏感和同情,也不害怕多愁善感的谴责。
  如果回顾青年时代,我就有这样的想法,我该感谢多少人啊,他们给予我许多许多。让
我忧虑的是,对那些人,除了感谢之外,我又回报了些什么呢?我还未及表示,他们的善意
和宽容对我具有多大的意义,他们中的许多人就离开了我们。好几次,我在墓地悲痛地默念
着本应对生者说的话。
  我相信我是感恩的。我逐渐告别了青年时代的漫不经心,那时,我还认为从人们那里领
会善意和宽容是理所当然的。我以为自己很早就考虑到世界中的痛苦问题。但直到 20 岁,
甚至在这以后,我还是太少地督促自己表达感恩心情。我太少地考虑,真实地领受感恩对人
意味着什么。我经常由于胆怯而抑制了表达感恩。
  由于我自己体验到了这一切,从而我并不认为,在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不感恩。我认为,
不能这样解释有关十个麻风病患者的故事,好像其中只有一人感恩。我相信所有九个患者都
是感恩的。只是那九个人先回到家里,迅速问候亲属,处理有关事务,准备事后立即到耶稣
那里去表示感谢。由于他们在家里耽搁太久,而这时耶稣又死了,就没来得及向耶稣表达感
谢。但另一个人则有听从直觉的才能,他立即寻找帮助过他的人并表示感谢。
  从而,我们大家必须督促自己,真诚地表达未被表达的感恩。这样,在世界上就会有更
多的善的光和善的力。我们每个人必须防止在世界观中接受有关世界不可感恩的辛酸格言。
大地上泛滥的洪水,它不是我们需要其慰藉的喷涌的源泉。但是,我们本身就应是发现道路,
成为源泉的水,它能够满足人类对感恩的渴望。
  当我回顾我的青年时代时,使我的心情难以平静的还有这样一个事实:许多人给予我某
种帮助,或对我来说是某种帮助,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从未与我交谈过的人,这些我只听
过他们叙述的人,已对我产生了一定的影。向。他们进入了我的生活,成为我心中的力量。
由于我就像处于那些人的约束之下,我就甚至会去做那些通常我不那么清楚感受和不那么坚
决去做的事。为此,我始终觉得,我们大家在精神上似乎是依赖于在生命的重要时刻所获得
的那些东西而活着的。这个富有意义的时刻是不宣而至的。它不显得了不起,而是非常朴实。
是的,有时它们在回忆中才获得对我们的重要性,就像音乐或风景的美有时在回忆中才出现
那样。我们获得了温柔、善良、抱歉、真诚、忠诚、顺从痛苦等品质,为此我们要感谢他们。
因为通过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们才体验到这一切,成为思想的生命像火花一样跳入我们之中
并燃烧起来。
  我不相信,人们能把他本没有的思想灌输给这个人。一切善良的思想是作为燃料而存在
于人心之中的。但是,只有当火焰或火种从外部、从其他人那里扔人其中时,这些燃料才会
燃烧起来,或真正燃烧起来。有时,我们的火也要熄灭,并且通过一个人的经历重新燃起。
  因而,我们每个人都应深深感谢那些点燃其火焰的人。如果我们遇到受其所赐的人,就
应向他们叙述,我们如何受其所赐,他们也将为此惊叹。
  我们当中也无人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他给予了人什么。它对我们隐藏着并应一直如此。
有时候,为了不失去勇气,我们可以看到其中一点点。但这种力量的作用是充满神秘的。
  总之,在人对人的关系中,不是存在着比我们通常承认的多得多的神秘吗?我们中没有
哪个人能断言,他真正了解一个人,即使多年来他一直与这个人生活在一起。关于构成我们
内心体验的那些东西,对于我们最信赖的人,我们也只能告知他们一些片断。至于整体,我
们没有能力给予,即使他们能够把握。我们共同漫步于昏暗之中,那里没有人能仔细辨认出
他人的面貌。只是偶尔地通过我们与同行者的共同经历,或者通过我们之间的交谈,在一瞬
间,他在我们之旁就像由闪电照亮了一样。那时,我们看见他的样子。以后,我们也许又长
时间地并肩在黑暗中行走,并徒劳地想象他人的特征。
  我们应该顺应这一事实,我们每个人对其他人来说都是个秘密。结识并不是说相互知道
一切,而是相互爱和信赖,这个人相信另一个人。一个人不应探究其他人的本质。分析别人,
即使是为帮助精神错乱的人恢复正常,也不是一个好的办法。不仅存在着肉体上的羞耻,而
且还存在着精神上的羞耻,我们应该尊重它。心灵也有其外衣,我们不应脱掉它。我们任何
人都无权对别人说:由于我们属于一个整体,因此我有权了解你的一切思想。母亲从来不可
以这样对待她的孩子。所有这一切要求都是愚蠢和不幸的。应做的只是唤起给予的给予。尽
你所能地把你的部分精神本质给你的同行者,并把他们回复给你的东西作为珍宝接受下来。
  从青年时代起,我就认为敬畏别人的精神本质是不言而喻的,这也许与我遗传的内向性
格有关。后来,我越来越坚持这种看法。因为我看到,当人们要求像看一本届于自己的书一
样看别人的心灵,当人们在应相信别人的地方却要了解和理解别人,就会产生痛苦和异化。
对于我们所爱的人,我们大家必须防止责备他们缺少信赖,即使他们不是每时每刻让我们看
到他们的心扉。我们越是熟悉,相互之间越是变得充满神秘。只有敬畏其他人精神本质的人,
才会真正对他人有所帮助。
  从而我认为,任何人都不应迫使自己过多地泄露内心生活。我们不能再把自己的精神本
质和他人的精神本质混在一起。惟一的关键在于,我们努力追求心中的光明。这个人感受到
别人的这种努力。人心中的光明在哪里,就会在哪里放射出来,然后我们相互了解,在黑暗
中并肩漫步,而不需要注视别人的脸和探视他的心灵。

                   (2)
  从青年时代起,敬畏别人的精神本质对我来说就不成问题,但与此相反,对于我们与人
的其他交往,在何种程度上应该克制或直率的问题则浪费我的心思。我苦于这两个方面的冲
突,直至高中毕业时克制倾向才占了上风。羞怯妨碍了我把对他人的同情感表达出来,妨碍
了我对他人提供内心所愿的服务和帮助。由于牟罗兹的伯母的教育,我的这种行为方式进一
步强化了。她叮嘱我把克制作为良好教养的总和我应该学会把任何“迫切性”当做最大的错
误之一,我也确实为此而努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从这种良好教养的克制规则中解放
出来。我觉得,这就像和谐规律一样,虽然它普遍有效,但已被音乐的生命之流多次淹没了。
我日益明白,如果我们奴隶般地受制于克制的话(克制要我们遵循通常的交往习俗),我们会
耽误多少善行
  人们通常说:一个人要审慎地对待他人,并且不经召唤就不参与他人的事务。我们必须
始终意识到这给我们带来的危险。对于不认识的人,我们也不可以绝对疏远在任何时候,没
有人把其他人完全并始终当做一个外人。人属于人。人有人的权利。消除我们在日常生活中
所具有的疏远性,并使我们建立真正的人对人关系的各种境况,是会出现的。由于违背了真
诚的公理,才会有克制的原则。我们大家都能摆脱疏远性,并使人成为人。我们耽误得太多
了,因为流行的良好教养、礼貌和得体观念已使我们失去了直爽。这样,我们每个人向他人
拒绝了我们本愿给予他的东西,本来追求的东西。由于我们不敢按我们的真诚本性行动,人
们中间存在着许多冷酷现象。
  我有幸在青年时代接触到一些人,他们尊重一切社会规范,并保持了直爽的天性。当我
看到他们由此给予人的一切时,我获得了勇气,自己去尝试像我感受到的那样自然和真诚。
我在那时获得的经验,不允许我再次顺从克制的规则。我尽可能地把内心热忱与适当的礼节
结合起来。我不知道,我做得是否始终正确。我很少能提出有关的规则,就像我很少能确定,
在音乐中什么时候人们应顺从传统的和谐规律,什么时候应追随高于一切规律的音乐精神。
但我了解,那些真正由心灵决定、深思熟虑地不顾规范的行动,人们很少把它当做过分殷勤。
  决定一个人本质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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