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7.1-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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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边还没争论完,那边老虎出了状况。巡游的晶晶运气极佳,无意中从草里赶出了一只小野猪。
这只野猪不过板凳大小,身上的黄毛还没有褪尽,四条细腿不停打晃,显然是因为缺乏奔跑能力,跟不上猪群,才被母野猪藏进草丛。它看上去吓坏了,猛跑几步,紧张得栽倒了。
晶晶快步赶了过去,好奇心使它想近距离观察小家伙。小野猪再次跳起逃跑,晶晶好在是虎园中长大的,能跑两步,它蹿了两下,便堵住了野猪的去路。受惊的小野猪掉头朝回跑,晶晶也返身追回来,再次堵截了它。
小野猪似乎跑不动了,摇晃着身子,直盯着对面的大老虎。
晶晶一个匍匐动作,前低后高,小步快走,逼向小野猪。它那漂亮而又专业的捕食姿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人们都暂时把祖祖的事搁一边去了。
花拳绣腿的晶晶接近小野猪后,却没招了,它不知道该干什么,犹豫了一会儿,伸鼻子过去闻野猪。那小野猪也邪门儿了,撅起嘴一顶,晶晶立刻缩回脑袋。
小野猪察觉到老虎是个(尸从)包,就也扎起架势,不退反进,朝晶晶走了两步,没想到真把晶晶逼得倒退。就这样,大老虎和小野猪,你进我退,我进你退,也就两三步的余地,来回地拉锯,看得人们目瞪口呆。
后来是小野猪没耐性了,转身想离开,晶晶赶前两步,轻微挠了它一爪,小野猪被推翻了,它起来后大怒,干脆豁出去了,只见它头一低,像一颗小炮弹,猛射向晶晶。
乖乖,要玩命!这个从没有打过架的老虎少爷吓坏了,它躲开小野猪的攻击,掉头就跑。那小野猪不依不饶,紧追不放。
这场面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小野猪追一头大老虎!
晶晶边跑边回头看,这样影响了速度,连续被小野猪撞击后退,身子趔趄好几下,它只得加快速度跑回来,一头扎进铁笼子里,并躲在笼子的远角向外张大嘴发威,一副你敢进来,我就和你同归于尽的恐吓表情。
小野猪没有朝里追,逮着铁笼子狠撞了几下,头骨撞得砰砰有声。
每撞一下,晶晶朝外咆哮一声,可就是缩着身子不出来。另一边笼子里的宝宝吓坏了,大呼小叫、蹦跳不止,把笼子抓得嘎喇嘎喇作响。
得胜的小野猪决定饶老虎一回,它掉转身重入草丛,故意走得不紧不慢,小蛇似的猪尾巴舞蹈般卷动,慢跑的小碎步犹如踩着鼓点,你甚至还能听到它得意的哼唧之声。
草丛里,倒是把欢欢激动得浑身发抖,不是赵队长紧抓项圈,它早就扑了出去。它也许不明白老虎为什么窝囊,它可不想放过那个小猎物。
老李和小李赶紧跑向笼子,又是软声细语,又是挠下巴、抓肋骨,使尽浑身解数,各自安慰受惊吓的老虎乖乖,人们也都围拢来,交换着啼笑皆非的眼神,这算什么事嘛!
小李脸上也很有些过不去,辩解道:“晶晶是独生子,从小没有玩伴,不知道怎么打架。我们也没有喂过它活食,连一只鸡都没有咬过。”
“你们的饲养方法有严重的问题,非常严重。”斯蒂文像是偷吃了摇头丸,话说完了,还摇个不停。
这一番检验,晶晶和宝宝都没戏了,别说当虎爸爸,当老虎本身都不够格。考察组商量一下,决定送它们下山,再把圆圆换上来。
老虎重,都有两百多斤,一次只能抬一个。工人们先抬宝宝回基地看电视,它不吃不睡三十多个小时了,老李说,再不设法让它安静下来,一准病倒了。
乱哄哄的人们抬走了宝宝,只剩下考察组和小李,还有赵队长和欢欢,森林中顿时安静了许多。
晶晶郁闷了一阵子,又溜达出来,在草丛里拍蚂蚱、撵石龙子,和逗两只箭环蝴蝶玩。它不再招惹大动物,一只凤头麦鸡小心地过来,它看一眼,就拐到一边玩去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老虎也有这一手。
这一回,小李也不担心了,有危险知道朝笼子里钻,这么乖的老虎哪找去,干吗不放心?
欢欢对晶晶的恐惧和敌意减轻了,或许是刚才那一幕让它吃了定心丸,或许是它也看到人们对这只老虎的关照,猎犬明白得很,它知道这不是它的敌人了,就老是想过去和晶晶照个面,倒是谨慎的赵队长怕有意外,始终不许欢欢骚扰晶晶。
高大的乔木林中,树冠遮天蔽日,明亮的阳光很难整块进来,被枝叶切割成千丝万缕,像是谁撒了一把绣花针,专刺你的眼。
斯蒂文从背囊里取出一块塑胶布,平铺在地,大家背靠背挤着坐下。
无际的森林之中,到处囤积着千年的阴凉,一阵山风徐徐吹来,经万木过滤,清新中又挟带多种植物的幽香,附近的几株响叶杨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人们顿时感到一阵大惬意、巨轻松,全身松弛下来,都昏昏欲睡了。
“你们看欢欢怎么了?”嘉尔突然开口。
不等龚吉说什么,赵队长已经被惊醒了,欢欢面向山头黑压压的森林,尾巴紧夹,发出“呜呜”的警报,身体不住地向他身下退缩。
人们都醒了过来,惊异地看着猎犬的样子。
“怎么了?”林教授惊问道。
“搞不好有什么大家伙过来。”赵队长目光炯炯,巡视着山林,同时抓起了枪,打开保险,“欢欢很少吓成这样!”
人们不约而同地转脸关注晶晶,猎犬能感觉到的迹象,老虎一定也能感觉得到。果然,草丛里的晶晶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半蹲半行姿势,显然是在运动中突然静止的,它也向同一方向望着,耳朵笔直,神态极为专注。
“有什么大家伙敢过来,咱们有人有枪有老虎。”
龚吉这句话讲得有道理,地球上最厉害的东西和家伙凑成一堆儿,谁还敢来侵犯?再说了,就算晶晶不济事,身上的虎纹一条不少,虎味风闻好几里,哪种动物有这样高的智慧,知道它中看不中用呢?
人们都全神贯注地望着山坡,龚吉甚至爬到树上去瞭望。
三十三
高矮搭配的丛林密不透风,无际的绿色组合出不规则的浓郁和浅淡板块,湿气又张开朦胧的帐幕,面对这样的森林,别说一两只野兽,里面就是埋伏一支装甲部队也难以发现。
让人们感到压力的是,虽然他们什么也看不到,神秘来犯的动物似乎越来越近了,因为欢欢和晶晶的警觉度不断升高,空气中都能嗅出紧张的气味。欢欢不时刨着泥土,身上颤抖不止。
晶晶大腿弯处的后腹部,小风箱似的一鼓一瘪,说明它呼吸很急促。
“到底会是什么动物?”小李惊问着。
“难说,也可能是熊瞎子。”赵队长猜测道。
林教授摇头:“熊的嗅觉非常灵敏,这里有老虎的气味,它不会来。”
黑压压的山坡上,忽然传来什么鸟“嘎嘎嘎”的惊叫声,听上去很像备战演习的放空警报,人们的心收得更紧了,紧得心脏都跳不动了。
“咱们还是上到树上去吧?”龚吉先有些扛不住了。其实大家都紧张,但谁也不想先说出口,我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
“你当真怕了?”嘉尔嘲笑他,“这么多人在这里,什么东西能吃了你。”
小李担心他的宝贝了:“咱们都上树,晶晶怎么办?得先把它锁回笼子里去才行呀!”
“不要把晶晶锁回笼子。”斯蒂文忽然开口了,“我认为,来的可能是祖祖,晶晶和宝宝的气味和吼叫惊动了它。”
老美这么一点,人们恍然大悟,除了森林“一哥”(或者叫“一姐”),还能有什么家伙敢朝散发老虎味的地方来。
“完全有可能。”林教授赞成道,“无论是情欲还是好奇心,都会促使祖祖过来看一看。”
“那更得上树了,”龚吉慌张道,“发情的母老虎,可是六亲不认。”
人们再次爬上了树,欢欢也吊了上去,搂在赵队长怀里。树杈上,人们搂狗的、端枪的、架望远镜的,各个都屏神静气,睁大双眼,仔细捕捉着密林中的任何变化。
没错,显然是有什么大家伙要过来了,森林中的动静非常奇怪和罕见,忽然间会极为喧嚣,鸟鸣、猴子叫、小哺乳动物来回乱窜,忽然又万籁俱寂,连风都止了,那些跑了一半的小哺乳动物都雕塑似的凝固在原地,就这样周而复始,忽静忽动。
显然所有动物都感觉到巨大危险的来临,但都还判断不出会突然出现在何时或何地。
晶晶依然立在笼子不远处,突起的骚动会让它也一紧张,突然的平静则让它更不安。
随着密林中骚动和寂静的间歇越来越短,人们都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暗暗地逼近,尽管你还看不见,但所有的神经系统告诉你,它就在附近。
距他们三十米远处,数棵福建柏下,长着密实的金银花草丛,草丛一晃,闪出一团蟹黄色,龚吉差点喊出声,是祖祖,没错!
祖祖现身了,人们闭上眼,都能背出它身上花纹的路数。它露出大半个身子,似乎消瘦了不少。它对树上的人视而不见,不知是把他们当成树的一部分,还是不在意他们的旁观了。
它炯炯的目光,紧盯着晶晶,眼神严厉紧张,也带有探询,这可能是它有生以来见过的,除福建母虎外的第一只老虎。
祖祖的出现,让晶晶后腿轻轻一软,总算是没坐地上。它也高度紧张地盯着祖祖,身上微微发抖。
它们相互虎视眈眈,祖祖走走停停,晶晶退一退,又站住。
祖祖那略带杀气的瞳孔逐渐变得温和了,距离三四米处,它卧下了,打了两个滚,肚子朝天。通常,肉食动物亮出自己的下腹部,等于人类的缴枪不杀,自觉解除武装,这是绝对友好的表示。
晶晶面对这样的友爱和接纳,没有任何反应,真让人替它着急。
祖祖起来了,走近晶晶,喉咙里发出温柔的吼声,似乎是在新浪网的聊天室内,“悄悄地说”。
像个木头架子的晶晶,白披一张虎皮,对母虎的调情无动于衷。
祖祖拐过头,跟晶晶蹭一蹭脖子,这是老虎亲热的表示,也是互相交换体腺味道的行为。
晶晶一哆嗦,它躲开了。祖祖用前掌拨拉一下它的脑袋,它不乐意地龇出牙齿,把脑袋掉开。祖祖再次四爪朝天地卧倒,它却从祖祖身上跨过去,向一边走。
祖祖爬起来赶到晶晶前面,用后臀挡它,它受惊似的避开了。
经过三番五次的纠缠,晶晶始终是那个不冷不热的死样子,祖祖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它咆哮一声,一掌打了过去,晶晶被打了个趔趄,吃惊而又委屈地哼了一声,一溜烟地蹿回了铁笼子。这是它的绝招!
未见过铁笼子的祖祖,紧跟着过来,它先朝笼子里探了一下头,里面的晶晶张牙舞爪地向它发威。
笼子内外的晶晶判若两虎,凶得多了,这似乎是它的底线,谁敢进来它就跟谁玩命。其实,祖祖压根没有流露出要进去的意思,野生动物最忌讳的就是这限制自由的玩意。
祖祖围着笼子打了两个转,纵身跃到上面,等于骑在晶晶头上,两只老虎一上一下,一里一外,隔着铁笼子,互相吵架似的低吼个不停,还抓得铁笼子呼啦呼啦响。
祖祖忽然终止了吵闹,它昂起头,嗅了一下鼻子,两只耳朵像劈去一半的竹笋,立得笔直,并一百八十度地转着向。
它跳下笼子,从容地抖了抖身子,漫步走进了金银花的灌木丛。
龚吉和嘉尔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有些纳闷。
“怎么走了?”嘉尔问。
“不知道啊,怎么突然说不玩就不玩了?”
龚吉和嘉尔顿时明白了,是抬圆圆上山的人快到了,祖祖才有意避开。
他们又足足等了一个小时,第三位“新郎”才被抬上来。
圆圆脾气很大,它对旅游没兴趣,黄金周从来不出门,都是人家大老远地来看它。
它更不喜欢老换环境。一路上,它在笼子里闹个不休,累得“轿夫”们东倒西歪。圆圆住惯了带空调的房子,也习惯了带漂白粉味的自来水,对陌生的山林充满敌意和恐惧。
把它从笼子里放出后,它不断地吼叫和发怒,连大李也不敢靠近它。逐渐晚了的天色,让它的吼声显得更雄壮和有虎气。
大李很是心疼圆圆,说从来没听它这么叫过,怕把喉咙喊哑了,这次没带那么多“金嗓子”喉片。
林教授不着急,笑眯眯地说,这几声叫得好,可以把祖祖再招回来。
到了晚上,月黑风高,祖祖当真又返回了。
但它这次似乎不是为求爱来的,而是被圆圆的吵闹惹烦了,毕竟,这是它的地盘。祖祖一露面,就不客气地向圆圆发出怒吼,警告它闭嘴和滚蛋。被惯坏了的圆圆哪里吃这一套,它曾把动物园主任的鞋抓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