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9年第01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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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省鹤峰县走马镇的木耳山;是一大片起起落落的丘陵与凹谷。二十一世纪初叶;随着生态农业、观光农业、特色农业的进展;这里建起了一万多亩无性系良种茶叶基地。
绿的直觉
万亩茶树;编织成一方绿格茵茵的大手巾。
百里茶香;集合成一组田园牧歌式的古韵律。
登上木耳山;你的直觉是:那无数浑圆的山丘;全是一种叫做“绿”的物质堆砌而成。广褒无垠的绿;直逼蓝天白云;远接日月星空。
逶迤错落;连绵斑驳;曲线腾挪;波澜壮阔。
是汪洋大海层层叠叠的绿浪;浪谷绿得深沉;浪峰绿的发亮;一重重涌向天边;掠过霓虹。
是音乐家笔走龙蛇的五线谱;大起大落;惊心动魄;在世人心田里撩拨成雷霆万钧的交响乐。
是放排汉子鼓凸的胸肌;高亢雄浑的号子摇落满天星斗;在波翻浪涌的溇水激荡起滚滚涟漪。
是土家妹子精心刺绣的“西兰卡普”;硕大无朋;幕天席地;每一根绿色丝线;都源自她们心灵的情愫。
绿的歌吟
万亩茶树;不仅仅绿透了一方水土;也唤来社会人生的盎然春意。
茶垅间;穿红着绿的土家姑娘们一边采茶;一边对唱着一曲曲脆生生的茶歌——
正月采茶是新年;手拿金簪点茶园。
一点茶园十二卯;采茶姑娘笑开颜。
二月采茶茶发芽;手扳新枝摘细茶。
一片茶叶一片情;十万箩筐装不下。
三月采茶茶叶青;姐在房中绣手巾。
两边绣起茶花朵;中间绣起采茶人。
……
茶歌很长;很悠扬;就像曲曲弯弯的茶垅子。
茶歌很亮;很清爽;就像露水涔涔的茶花朵。
土家女儿们的确心灵手巧;这满山满岭绿茵茵的大“手巾”是怎么“绣”出来的呢?
是原始的手摇纺车吗?
是现代化的机械操作吗?
大“手巾”上;针针线线都是情;一株茶树;一片茶叶;无不浸润着种茶人辛勤的汗水。
大“手巾”上;万绿丛中点点红;那是采茶姑娘霞彩般的笑颜开放在无边无际的茶园里。
茫茫大千;凭什么开辟美的生活?凭可歌可泣的劳动呀。浩浩天地;靠何人创造美的生态?靠我们歌吟着的上帝呀。
绿的变迁
百里茶香;既令人神清气爽;感受到人间生活的芳醇;悠悠茶歌;更令人耳聪目明;谛听到历史进步的跫音。
“年时落拓苦飘零;瀹茗闲翻陆羽经。霞外独尝忘世味;丛中深构避喧亭。”(田九龄诗)数百年间;有多少山墅茶客不甘坐老风尘;朝朝闻鸡起舞;夜夜慷慨悲歌。
“年年常作采茶人;飞蓬双鬃衣褴褛。采茶归去不自尝;妇姑烘焙日夜忙。”(顾彩诗)世世代代;有多少黎民百姓用凄凉打磨岁月;生若老牛负重;死若秋叶飘零。
沉重的史册一页一页翻卷;土司农奴制度过去了;封建流官制度过去了;兵荒马乱的日子过去了;鄂西南的茶山与整个中华民族一道;终于迎来二十世纪中叶的天翻地覆;终于迎来二十世纪末叶的改革开放。
于是;藤葛纠缠的苦竹山;癞痢头似的乱石岗;寸草不生的黄土坡;渐渐隆起巨澜翻卷的绿韵。万亩茶树;百里茶香;谱写的不仅仅是最明丽的生态之歌;也是最宏大的时代强音。
请看木耳山下那一组组青灰色的立体诗;庄户人正享受着人间天堂的温馨与浪漫。
请听走马坪里那一阵阵轰隆隆的机器声;最美的色泽、最爽的幽香;已成了山里人对于世界最珍重的馈赠。
说什么人生苦短?木耳山的绿韵足令你延年益寿。说什么迷途难返?木耳山的馨香可叫人回归本源。
茶;燃旺了种茶人对未来香喷喷的渴望。
茶;搭起了山里人对理想浓郁郁的期待。
绿的音符
茶树;是茶园的集合体;茶叶;是茶树的集合体。那绿油油;嫩生生;光闪闪;香幽幽;甜津津;美滋滋的茶叶呀;每一片;都是木耳山绿色旋律上的一枚音符。
茶叶们;全保持着一种色调;在阳光下绿得耀眼;在雨露中绿得淌汁;在游人的手心里绿得不胜娇羞。
茶叶;是亲密协作的典型;它们装点成茶树的葱茏;它们构筑成整个茶园的勃勃生机。
茶叶;将土地的营养转化成美;转化成香;转化成最为真切的柔情蜜意。它对人类表示出慰安;它对万物表现为包容。
茶叶虽然柔弱;却不惧煎炒碾压;敢于赴汤蹈火;接受千磨万砺的考验。
纵然焦灼成尘;愈加清香四溢。
即使粉身碎骨;仍旧激情迸发。
茶叶的叶片愈细小;愈是身价倍增;生命的周期愈短暂;愈是容光诱人。
茶叶老了;若被弃之不用;也要老在茶树上;冬去春来;又一次充当新生命的养料。茶叶呀;花絮般柔弱轻盈的茶叶呀;你不但装饰着人类世界;而且直接进入到人的生命运行之中。
木耳山品茶;无需杯盏助饮;无需浅斟慢尝;只要顺着微风轻轻翕动你的鼻翼;就会沁透心脾;爽彻骨髓。
木耳山品茶;你会洞悉到世界的盎然生机;聆听到自然界的绿色律动。
责任编辑 易 山
与“鹤”为邻 作者:吕金华 文章来源:长江文艺 《长江文艺》
鹤栖之地;乃为仙乡。从湖南桑植北上;经湖北鹤峰县;恩施市红土乡;建始县官店镇出巴东县至宜昌;是一条古道。解放前;或者更近一点说;318国道贯通以前;这条古道是湖南湘西北出江汉的重要通道之一;也是湘鄂西南下湖广的交通要道。它的大部分穿越今天的鹤峰县境内。漫长的岁月里;从这条古道上;马帮为这一方驮来盐巴和布匹以及无数的商货;也把这里的土产驮出去换成银元。而且;当年贺龙元帅率领红军游击湘鄂西;最重这条南下北上的通道。而今;这条大道虽已不再作为交通要道;但深山密林间;古道依然断续地存在着;仔细探查;还可以找到当年马帮在青石路上留下的清晰的马蹄印;还可以找得到年逾古稀的耄耋老者;叙说这条路上曾经有过的繁忙与辉煌。
在湖北鄂西恩施州;恩施市红土乡是地理上很小的概念。它与鹤峰毗邻;毗邻之地名石灰窑;在地理上就是更小的概念了;一个即使是二十一世纪到来之后;依然只是两辆车子一个馆子的弹丸小镇。海拔最高处1807米;而我在农村的老家;却在海拔600多米的清江河边;即使极目仰视;连石灰窑也不得见;就更难想见石灰窑那边的鹤峰了。不过;鹤峰;这个名字确实很美的;常常令儿时的我坐在老屋黄黄的土墙根儿下痴痴地遐想;那里肯定到处都是仙鹤飞翔的山峰。那时;我的年轻力壮的父亲正在那个叫做鹤峰的地方搞副业;他干的是一般人无法干得了的苦力活儿;为的是多挣几个工分;还为了上交生产队副业款后有些许结余。父亲在那个寒露的早晨;走的就是这条古道。我们与鹤峰相邻的概念;就这样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扎下根来。及至今日;与我结交了大批鹤峰文朋诗友联系起来;仿佛某种前缘和宿命。虽然我已经到了鹤峰的不少地方;放眼望去;那里的山川与我的老家无异;那里人的生活、习俗与我的老家无异;但我的潜意识里依然固执地认为;那里就是仙鹤飞翔的地方;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这样的认为绝不仅仅是因为儿时的遐想;而是基于对鹤峰的深层认识;鹤峰人的开放、飘逸与包容就像它俊秀、雄奇的山水一样;确凿是与别处不同。就恩施州而言;那里出过不少有名的企业家;恩施州的很多领导都是从那块土地上走出来的;父亲曾经就不只一次地对我感叹:鹤峰出人呢!出秀才呢!父亲说过的那些秀才的名字;我没有记住;但是;秀才这个名称;却是文化人的代名词。
现在;鹤峰有一个作家群;都是我的良师益友。李传锋就是从鹤峰大山里走出去的的文学家;既是湖北省文学艺术界的老领导;更是主编过大型通俗文学刊物《今古传奇》的著名编辑家。每有机会聆听先生讲座;都如沐春风;受益良多。现任恩施州政协副主席、恩施州文联副主席的王月圣;几十年奋笔创作;写下了几百万字乡土气息浓郁的文学作品;培养了大批的文学青年;我衷心地尊他为“师傅”。还有年已花甲的龚光美;七十开外的向国平;才华横溢的恩施日报社社长唐敦权;一心向学的田良臣。在这个鹤峰作家群中;邓斌和杨秀武两位又与我是红土老乡;他们都是红土乡石灰窑村的人;与鹤峰最近;当年师范学校毕业后在本地执教多年;大山没有阻断他们对于文学的渴望。业余时间;杨秀武写诗;邓斌写散文;在那个千年化外的地方;他们把自己的理想寄托在文学艺术上。最终;他们没有进恩施城;而是到了鹤峰。在那里;他们如鱼得水;邓斌在繁忙的教学工作之外;不辍笔耕;写作发表了大量散文;醉心于鹤峰容美土司历史、文化的研究;与年逾七旬的老作家向国平合作著述的《远去的诗魂》;获得第七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杨秀武在紧张的行政工作之余;在全国各地报刊上发表了很多诗歌;出版了诗集《清江寻梦》;还有一部散文集和一部旅游文化论著。最近由内蒙古出版社出版的地域旅游诗集《巴国骊歌》获第九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他们对鹤峰抱着像家乡一样浓厚的情结;用心灵感知鹤峰这块神奇的土地;用激情书写入生。
鹤峰;对于文化的重视;对于文化人的尊重;不是现在才开始的;他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清代雍正十三年改土归流之前。田氏土司九代土司王中;对于文化;特别是以诗歌创作为主的文学创作活动极为重视和推祟;每代土司王都身体力行;写下了大量的诗歌;留下了让后世景仰的《田氏一家言》。那时的对外文化交流也蔚为大观;孔尚任的《桃花扇》在北中国遭禁演后;著名诗人顾彩携《桃花扇》南下来到鹤峰容美土司领地;游历半年;在容美土司领地上演;其开放包容的程度;依然令今天的我们叹为观止。顾彩在游历鹤峰之后;写下了不朽名篇《容美记游》。改革开放以来;鹤峰县委县政府对于民族文化和文学艺术创作的重视和支持;有着同经济建设一样大的力度;出台了十分优厚的支持和奖励政策;鼓励文艺创作。
作为一个文化人;一名作家;想到鹤峰;我就感到特别的温暖。为我的朋友;为我的文学。
在父亲的意识里;到鹤峰的路;依然是那条当年祖先们;或者说工农红军北出江汉、南下湖广的马帮行走的路。尽管现在的交通缩短了到州城的距离;但我们依然是与鹤峰最近的近邻;邓斌和杨秀武依然沿着那条古道回到老家看望父母。也许因为这个原因;或者不因为这个原因;当年文风鼎盛的红土乡;而今依然;人们的文化意识和文化自觉依然深深地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就是在这样一个在中国版图上找不到半点踪迹的乡;有五个省作家协会会员;其中还有一个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我又想起了父亲的话;我们这个地方;与鹤峰是一条山脉。我宁愿相信父亲的话;相信共处一条山脉的相邻两地有着共同的文化血脉。
那条北出江汉、南下湖广的马帮故道;而今依然婉蜒在深山密林间;虽然现在的交通格局已经完全改变。在我们老家人的心中;不论现代交通工具多么便捷;从老家到鹤峰的路;还是以这条古道为最短;最方便。这是用心灵和文化丈量的;这是一种扯不断的关系;这也是一种无法拉长和缩短的距离。我忽然理解了;在大革命时期;为什么鹤峰人民献出三万多儿女的生命而不悔;为什么每到革命最低潮时期;贺龙元帅就会带着他的部队来到鹤峰以及与鹤峰相邻的地区。这里的人民无论作出怎样大的牺牲都无怨无悔;没有文化的积淀和滋润;没有强烈的开放意识;是无法达到达样的境界的。
没有先驱用热血滋养这片土地;没有这样深厚的文化积淀;没有历史文化积淀深厚的一代又一代儿女;这块土地上生活和生存的作家以及相邻的我们能够写出好的文学作品么?我想那是不可能的。鹤峰的作家、艺术家;可以说融山之气;得史之源;凝血之脉;他们思想的翅膀像高飞的仙鹤一样;收集这瞬息万变的社会生活信息;捕捉着社会生活最微妙的变化;割不断的历史;挡不住的现实;都是他们写作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
鹤栖之地;乃是仙乡。与鹤为邻;山高水长。
责任编辑 易 山
处女般的恐王溪 作者:唐敦权 文章来源:长江文艺 《长江文艺》
早上五点钟;天还没亮;我们就从鹤峰县城出发了;因为我们要去那个被诗人杨秀武鼓吹得让人心驰神往的地方;而且希望能有好运;在途中赶上日出的景象;那样便可以作一次圆满的“一日游”了。
要去的那个地方——说实在话;我真不想告诉更多的人;因为一旦说出去;那地方便会永远失去与生俱来的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