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 _2009年合订本-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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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中,我们一直很殷勤地给他添水,可是尽管他已经饥肠辘辘,却一直坚持不吃饭。到飞机快降落时,他忽然问:“请问你们可否把我的那份饭装好,让我带走?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很想带给小儿享用。”于是,我们把剩余没有发的餐都装好给他,但他惊慌地拒绝了。“我只拿属于自己的那份,不可占别人的便宜阿!”我们都被这样一个老人感动了。
下机时,我们帮助他把麻袋提到机门,正准备帮他背上,他突然扑通跪在地下,老泪纵横地给我们磕头,一边磕一边说:“我们农村人一天只吃一顿饭,从来没喝过这样甜的水,没见过这样好的饭菜。今天你们不嫌弃我。这么热情地招待我,我真不知该怎样答谢你们,祝你们好人有好报。”
善良正直的老伯,谢谢你教晓我感恩的功课!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8期P23
君子之道
作者:于丹
大家读《论语》会发现,这里面经常出现一个词:君子。我们直到今天还常常将其作为做人的一个标准,说某某人非常君子。但是究竟什么是君子呢?
“君子”是孔夫子心目中理想的人格标准,一部短短两万多字的《论语》,“君子”这个词就出现了一百多次。
我们把孔子对于君子所有的言语、界定、描述总结在一起,会发现,大概做一个君子要有几个层次上的要求。
做一个善良的人。这是君子的第一个标准。
君子的力量始自于人格与内心。他的内心完满、富足,先修缮了自我修养,而后表现出来一种从容不迫的风度。
司马牛曾经问过孔夫子,什么样的人才能够称为君子呢?
孔子答:“君子不忧不惧。”
司马牛又问:“不忧不惧,就可以叫君子吗?”
他可能觉得这个标准太低了。
孔子说:“反躬自省,无所愧疚,当然没有什么可忧可惧的。”
我们把孔夫子的意思转换成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一个人反省自己的行为,而能够不后悔、不愧疚,这个标准说低也低,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做到;说高就是个至高无上的标准,大家想想,要使自己做过的每件事都禁得住推敲,实在又是极不容易的事。所以孔子才把它作为君子的人格标准。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8期P31
借钱
作者:谢尔盖·列维茨基
我有一个朋友,是个医生,他总是问我为什么不借给他钱。
“你拿什么还我?”我问他,“你今天没钱,明天又去哪儿弄钱呢?我现在借钱给你,不就是等着将来你跟我解释谁把你骗了!”
“我保证按时还你。”这个朋友说,“我有一张价值不菲的油画。画面上一个女郎站在湖边,没穿衣服,她看起来很温柔。告诉你吧,那张画的价钱是我现在跟你借的钱的两倍。”
“既然你需要钱,你就卖了它吧。”
“画布破了一个洞,不修好根本没法卖。”
这次不知怎么搞的,最后我竟鬼使神差地把钱借给了他!还钱的期限就要到了,我的那个朋友主动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说:“明天你就来取钱吧。”可刚过了两个小时,他又打电话说:“没钱,你别来了。钱没送来。”
“谁没送来?”
“我又借给了一个信得过的小伙子做买卖了,要不是他的熟人连累了他,我就按期还上了。那个熟人的妈妈病了,要付手术费。而那个熟人妈妈一个贝尔米亚的亲戚本来答应给她寄钱来,可是他儿子遇到车祸了,他也需要钱。”
“我不想知道这些事。我借给你钱了,你就应该还。”
“你再等两天,我肯定还。我还认识一个可靠的人,我跟他借。”
第二天,另一个熟人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借给我点钱吧。”她说的数额和前边那个朋友跟我借的一样多。
“你借钱干什么?”
“你不知道,我贝尔米亚的一个朋友的儿子在出车祸了,我的这个朋友急需要钱。可是他的亲戚要做手术,而亲戚的儿子做买卖又赔了,贝尔米亚的朋友也无法帮助这个亲戚了。有一个傻瓜借给了亲戚点钱,现在这个傻瓜来催债了,真缺德。我另外一个朋友有一张画,画的是一个刚从水里出来的女人。我的朋友想用这张画抵债,但对方不同意,那张画的价钱可是欠他那点债的4倍!帮帮我吧,我不会骗你的。”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8期P29
鸡刨食的启示
作者:熊召政
弟弟从故乡来,给我带来了一只母鸡。孩子天性喜欢小动物,我的儿子也不例外。他向我要求,把这只母鸡放在阳台上养一段时间。我同意了。儿子欢天喜地开始了喂鸡的工作。第二天中午放学归来,他发现阳台上有血迹。一检查,是鸡爪子渗出的。我们知道,鸡有刨食的习惯。一双爪子不停地刨着,从被刨松的泥土中觅食小虫和其他可口的东西。这母鸡的一双爪子流血,便是因为它的刨食习惯。只是它不知道,它现在面临的不是乡村的松软的泥土,而是城市阳台的水泥地面。儿子为它包扎好伤口,并告诉它水泥地刨不动,里面也绝不会有可口的食物。儿子把饼干末、青菜叶、饭粒撒了一地,为的是让母鸡有足够的食品可食不用再刨地。但是儿子下午放学回家,发现母鸡双爪的创可贴早已撕烂。阳台上又多了很多血迹。可是撒在地上的食物,大部分都没有享用,可见它之刨地,不仅仅是为了食物,而是出于习惯。儿子再次用创可贴为母鸡包扎双爪,并警告它:“你再不能刨地了,你的两只脚会刨烂的,血流完了,你就会死掉。”
第二天中午,我们发现这只母鸡缩在阳台的一角,已经奄奄待毙了。它的双爪果真已经刨烂,露出了趾骨。地面上到处都是血迹。
“它要死了。”儿子伤心地说。
“它是自杀的。”我说。儿子问:“它怎么这么蠢?”我回答:“因为它是鸡。”
母鸡刨食的习惯,乃是求生存的结果。作为地球生物的一族,它也必须遵循适者生存的规律。鸡族并不是一诞生就成为了家禽。最早的人类是没有多余的粮食来豢养禽畜的。鸡们必须自己养活自己。刨土觅食,便是它们找到的最好的生存方式。作为地球生物大家族中的一员,应该说,刨食使鸡获得了成功。恐龙、冠齿兽、尤因它兽、大角雷兽等史前怪兽,都因它们生存方式的致命缺陷而导致了灭族之灾。如今,地球上仍有数以万计的动物濒临绝迹。这是因为它们没有办法解决生存方式与新型环境之间的尖锐矛盾,因此只能灭亡。
鸡族得以繁衍,是因为地球上永远都有着松软的泥土,泥土中有着丰富的它们必须的食品,设想一下,如果地球上泥土都变得像水泥地面这般坚硬,它们将如何生存?
方法很简单,它们只要改掉刨食的习惯就可以了。但鸡的智商没有办法保证它完成这种进化。除非像养鸡场那样,把鸡放在笼子里圈养。不然,只要让鸡的双爪一着地面,它就无法改掉刨食的本能。
我的儿子已经告诉母鸡,它这样刨食会送命的,但鸡听不懂人的话。它固执地坚持自己的生存方式——刨食,最终因此而死。在高智商的人看来,这是一个多么简单的问题啊。可是对于鸡来说,却是一个无法逾越的智力高度。
这只母鸡的悲剧,让我想到我们人类自己的问题。
人,作为地球的主宰——至少人类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在漫长的生存竞争中,确立了自己的生存方式。比起只能刨食的鸡和只靠吃剑竹才能活命的大熊猫来,人类适应环境之能力的确是伟大而又伟大。在这一点上,地球上没有任何一种生物可以同人竞争。
在完成“本能生命”的竞争中,发达的智力使人产生了无与伦比的优越感。人与动植物的主要区别在于人有精神领域,众所周知,哺乳动物中的狼最有攻击性,可是它对同类的朋友,却是最忠实的。但是,人类在自己的“精神生命”的探索过程中,其攻击性比起凶残的狼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其悲剧还在于他攻击的对象还是人类本身。人类几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同类看成是竞争的对手,并由此拉开互相仇恨的悲剧的帷幕。
如果要举这方面的例子,真是太多太多了。由精神而派生出来的宗教与政治,再由这两者构合的意识形态而派生出来的仇恨与敌意,把人类的精神领域搅得天昏地暗。如果宇宙中的确存在着比人类智力更为广阔的超人,他一定也发现了人类生存方式的致命缺陷。他们也肯定像我的儿子告诫那只母鸡一样告诫过人类。只是人类不懂他们的语言,就像鸡不懂人的语言。
从哲学意义上讲,人同刨食的鸡没有什么两样。
德国哲学家马克斯·舍勒论述人的本质特征时说过这么一句话:“生物在自我存在和内部存在中认识自己。”
人类的自我存在,在这个小小的地球村上,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但人类的内部存在,的确是一部一经上演就永不会收场的互相仇恨的悲剧。现在,我们提出建立和谐社会的理想目标,乃是为了避免这种悲剧的继续。
当智者的声音已经发出,我们该如何倾听呢?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8期P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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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丹青
1979年,中越开战。3月底,我与班上两位同学随铁道兵文工团南下广西劳军,演员表演,我们给军人画像。其时战事已近尾声,除了公路上源源撤回的军车给南国的春雨红土溅得满,车泥浆,不见丝毫战争的惨状。那天吃过午饭,我们所在的营盘有小兵引进一对自称从长沙赶来的中年夫妇,领到连长面前,那母亲,也就是天下所有母亲的样子吧,父亲的模样是在地方干部与厂矿职工之间。两位里巷平民忽然,出现在兵营,十分触目,他们环顾众人,羞惭惶惑,然而涎脸笑着,轮番解释来意,说是孩子一个多月没给家写信了,不放心,特地赶来问问看。
我想在场的人谁都明白了——父母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人对死的消息总不肯当即死心吧——士兵各自走避,又渐渐围拢,显然他们是那“孩子”生前熟稔的战友;勤务兵端茶递水,就是不敢正眼看那对夫妇。连长到底岁数大些,又是领导,他给那父亲递过烟,点上,挺自然地强笑着,用,一种混杂部队官腔和地方家常话的语调寒暄着。
其时我正给战士画像。待我歇手,周围一片静默。那父亲看着地亩,沉吟着,抖着腿,很有姿势地举着烟,相当镇定。不知他真是位干部呢,还是职工,中国的职工的举止,常在模仿干部,很像干部的。
终于,我第一次当场听到——而不是在电影里看到——有位真的军人真的说出我们从小听熟的词句。和电影里不同的是,连长并没有紧握对方的手,做出无限沉痛的表情,他只是绷着脸,低眉瞥视手上的烟,缓缓地,掸一下烟灰,说一段句子:
事情是这样子,你们的孩子,某某某同志,已经光荣牺牲了。
原句似乎还长一点,夹着“我非常沉痛地代表”、“在这场自卫反击战中”等等修饰词。接着是交代阵亡的时间、地点、战役,解释为什么没有及时通知的原因。但我盯着那对夫妇,没在意听。
母亲埋下头去,哽噎呜咽:没有大哭,更没放声嚎啕,用文字形容,即叫做“饮泣”的那种哭法,一个女人随便为了什么事都会哭得比她那会儿更剧烈,更伤痛。
我清楚记得的是那位父亲的侧面;他停止抖腿,专心倾听。听得“牺牲”二字,他的神色并没有出现异状,继续专注倾听,既像是一名下属听取上级报告,又像百姓面对首长时的那么一种恭敬而凛然。假如不是孩子的阵亡,他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被接见,由一位部队首长亲口对他说出“光荣”与“牺牲”这几个字:这聆听亲子的噩耗本身,就是一份做人的光荣啊。
他就这么听着,神情郑重、通达,像一位干部在个别接见中倾听内部机要传达时那样,在每一逗号句号处稳重地点头,目不转睛看着连长。可我发现他其实没在听。一个人不是常会极专注地倾听,凝视对方,又完全不在听么。在听到儿子的姓名和“光荣牺牲”之后,大约半分钟,他照样将烟卷凑到嘴上吸,甚至安详地吐出烟来。仅有一刹那,猛地,他的颜面颈脖涨得通红,顷刻泛紫,泪光油亮涌溢眼眶,太阳穴暴起亮晶晶的粗血管,那大脸盘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