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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部分

读者 _2009年合订本-第296部分

小说: 读者 _2009年合订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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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官场上被视为异端,视为魔鬼的同时,在民间,海瑞却已经渐渐成了“神”。成为老百姓希望的寄托。在老百姓的心中,海青天就是善恶的最终裁判者,是传奇式的大英雄。

  海瑞已经成了一个偶像,正义的化身,一个超现实的存在。而现实生活中的海瑞,却已经心如死灰。他憎恨这个荒谬的世界,他每天都在盼着死亡的到来。

  万历十五年(1587年)冬十月十四日,海瑞病故于南京。

  “病不药。”拒医而死。“无一语及身后事。”不但没有大臣们例有的遗疏,甚至连一句遗言也不留。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彻底无话可说。

  象每个清官的身后一样,史书照例要花写笔墨描写一下他身后的清贫。“佥都御史王用汲入视,葛帏敝衣,有寒士所不堪者。”

  有更详细的记载说:“检箧内仅禄金一十余两,绫、纱、葛各一。”

  消息传出,整个大明官场都松了一口气。这个麻烦制造者终于消失了,人们不必再绷紧神经。海瑞终于去了他应该去的地方:神龛。各种典礼隆重举行。

  上闻之,辍朝悼伤,遣吏部左侍郎沈鲤谕祭,祭词之溢美,无以复加。

  海瑞是单纯的,透明的,然而他的姿态太单调了,因而缺乏美感。






父亲

'挪威'比约恩斯彻纳·比约恩松 闻春国译


  本故事的主人公是他所在堂区最富有和最有影响力的人。他的名字叫索尔德·奥弗拉斯,瘦高的个子,为人诚实可靠。

  一天,索尔德走进牧师的书房。

  “我有儿子啦!”他兴奋地说,“我想把他带来接受洗礼。”

  “想给他取什么名字?”

  “芬恩——沿用我父亲的名字。”

  “那么,他的教父呢?”

  索尔德提及几个人的名字,他们都是本堂区地位最高的亲戚。

  “还有别的人吗?”牧师拍起头来问。索尔德犹豫了一下。“我倒很想让他直接受洗。”他最后说道。

  “这么说就选择一个周末吧。”

  “下星期六,中午十二点。”

  “还有别的事吗?”牧师问。“没什么。”索尔德卷起帽子,好像要准备离开。这时候,牧师站了起来,“不过,我还有一句话。”说着,牧师走向索尔德,拉着他的手,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上帝祝愿这个菝于会给你带来幸福。”

  十六年后的一天。索尔德又一次走进了牧师的书房。

  “索尔德,你怎么一点不显老啊!“牧师惊讶地说道,他发现索尔德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我没有任何忧愁。”索尔德答道。

  听了这话,牧师一向话没说。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今晚,称有什么高兴的事?”。今晚我是为儿子的事来的,明天要给他施坚振礼。”

  “他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你只有告诉我明天他在教堂的排号我才会给你们牧师付钱。”

  “他将排在一号。”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好。这是给牧师的十美元。”

  “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牧师两眼直视索尔德问。

  “没有其他事了。”索尔德走了出去。

  八年又过去了。一天,牧师的书房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一群人走了过来,领头的是索尔德,他第一个进来。

  牧师抬起头,认出了他。

  “索尔德,你今晚怎么要这么多人陪着?”他问道。

  “我今天来要为我儿子发布结婚公告。他就要迎娶古德曼的女儿凯伦·斯托丽汀。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古德曼先生。”

  “哟,她可是你们堂区最有钱的女孩!”

  “他们都那么说。”索尔德答道,用手将头发往后捋。牧师坐了一会儿,似乎陷人沉思,然后在他的名册上记下各人的姓名,没有提出任何意见。随后,一同来的人在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索尔德掏出三美元,放在桌子上。

  “我只收一美元。“牧师说道。

  “这我很清楚,可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所以,这点我不在乎。”

  牧师把钱悉数收下。

  “索尔德,你这是第三次为你的儿子来教堂了。”

  “是啊!不过,我眼下就要解脱了。”索尔德说着,收起钱夹,和牧师道别后离开了。

  随行人员悄悄地跟在索尔德的后面。

  两个星期后,父子俩驾着小船,泛舟平静湖面,朝凯伦家的方向划去,为儿子的婚礼做好安排。

  “这船的横坐板不怎么牢固。”儿子说着站了起来,想把它调整一下。

  恰在此时,由于船板湿滑,随着一声尖叫,他一失足从船上摔了出去。

  “抓住船桨,”父亲急忙喊道,然后跳了起来,伸出船桨。

  儿子试图抓住船桨,但尝试了几下,由于身体僵硬而没有成功。

  “挺住!”父亲大声喊叫,向儿子奋力划去。只见他的儿子翻身仰躺在水面上,朝父亲长长地望了一眼,随即沉了下去。

  索尔德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紧紧地抓着船舷,两眼死死地盯着儿子下沉的地方,似乎肯定儿子会再次浮出永面。这时,水中冒出几个气泡。接着又是一些气泡,最后是一个大气泡。很快大气泡破灭了,渐渐地湖面又恢复了平静,像镜子一样闪烁着光亮。

  人们看到这位父亲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划着船在那个地方转来转去。他在湖上扑腾着,寻我儿子的尸体。第三天早晨,尸体终于被找到了。他抱着儿子的尸体翻山越岭,回到家园。

  一年后的一个秋日的傍晚,牧师听到门外走廊上有人走动。他打开门。走进一位身材瘦削、后背微驼、满头白发的老者。牧师仔细端详了很久,终于认出了他。原来,他是索尔德!

  “这么晚你还出来散步?”牧师问。

  “是的,现在已经很晚了。”索尔德说着,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牧师也坐了下来,似乎在等待什么。接着便是一段长久的沉默。最后,索尔德打破了沉默,“我今天有事相托,我想把我的财产捐赠给穷人。我想把它作为我儿子的遗产。”他站了起来,将钱放在桌上,重又坐了下来。牧师数了数。

  这可是很大一笔钱。”牧师说道。

  “这是我家花园的一半价钱,我今天把它卖了。”他答道。

  牧师坐在那里,沉思良久。最后,他平和地说道:

  “索尔德,你这样傲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心灵的慰藉。”

  他们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索尔德低垂着双眼,而牧师两眼盯着索尔德,语气平缓地说道:“我认为你的儿子终于给你带来了真正的幸福。”

  “是的,我自己也这么认为。”索尔德说着,抬起头,两颗豆大的泪珠顺着面颊慢慢地滚落下来。

  (吴琼摘自《百花园·中外读点》2007年8月下)






草原因原始而美丽

梅家胜


  草原是什么?草原是城市人在拥挤的公共车里,行驶在拥挤的街道上发出的哀叹;草原是城市人在高楼的阳台上俯瞰楼下那一小片草坪时的遐想!

  乡情是什么?乡情是草原上那一泓纯净甘甜的泉水;乡情是冬不拉琴声与晚霞齐飞的牧歌;乡情是奔腾的马群;乡情是牧羊姑娘手中那根长长的鞭梢……

  每回,当我随着这绵绵乡情翻越天山进入巴里坤草原时,我都会像初恋时那样激动不已。

  八月,收获的季节。草原上的收获是沉重和惊心动魄的。

  仿佛在一夜之间,草原就沸腾了。绿草地如同一块巨大的绿色地毯,从天山脚下直铺向遥远的天际,千军万马浩浩荡荡从四面八方涌向这块大地毯。海子边上筑起了层层叠叠的白色帐篷。一千多年前,东汉大将毛恺曾与匈奴呼衍王激战于此。今日,在曾以古代将士的血肉肥沃过的草原上,满载青草的各种现代化车辆正来回穿梭,机声隆隆,那声音多像古战场厮杀的战鼓声啊!

  只要你看一回草原赛马,看一回那些在充满野性的叼羊运动中的草原骑手,你就会知道草原人有多么剽悍,多么富有进攻性。

  草,不仅是畜群的生命,也是草原人的生命。人们如此珍爱草原,还因为辽阔的草原已被日益膨胀的人口缩小了,小到只有人均一米宽、一千米长的一条线。

  善良、公正的草原人是用脚步丈量这宝贵的财富的。他们竖起钐镰为点,以倒伏青草的痕迹为线,草原人在自己分得的那块草场上收获,走在前面的人一回头,见侵入了他方,惊呼一声:“跑了!”后面的人望一眼前方被剜去一块的草地,一边用磨石在钐刀上噌噌地打磨着,一边咧嘴报之一笑。

  这就是草原人,强悍而不蛮横,豁达而又和善。他们的胸怀,就如同这辽阔的草原。

  我就在一群虎背熊腰、胸肌隆起的草原人中间。在他们友善的目光中,我是用一双细而无力的手去挥舞钐刀的,试图充一回草原人。只一小会儿,便显出城市人体力不支与不善此道的可笑。草原人没有嘲笑我。一双粗糙有力的手纠正了我使钐刀的姿势,并示范步法。一抖双肩,草地上便留下一道漂亮的弧线,青草紧贴着地皮齐刷刷地分离开来。这是草原人力量与形体美的最佳展示!

  草原不容忍娇柔和病态。

  在制服狂奔的烈马时你能娇柔吗?在暴虐的风雪中出牧你能有病态吗?在城市里我一喝冷饮就胃痛,草原却让我大口大口喝冰凉的泉水;在城市我一进硬食就消化不良,草原却让我大块大块地吃肉,且安然无恙。草原就这么神奇,草原就是这样让人不可思议,草原就是医治娇柔和病态的神医良药。难怪草原能造就如此强悍的民族,难怪在一千多年前,草原就能聚集冲击长城的力量。

  草原因为保留了远古的原始与自然而美丽,人类往往为了窝囊的生存却把最美好的东西给毁了。我分明看见草原的一隅有两支大烟筒正冒着浓浓的黑烟。我仿佛听到草原人正向现代文明这条大汉哀求:请不要夺走草原的贞洁……

  摘自《读者》2007年第19期P32






林中小溪

(苏联) 普里什文


  如果你想了解森林的心灵,那就去找一条林中小溪,顺着岸边往上游或者下游走一走吧。刚开春的时候,我从那条可爱的小溪边走过。下面就是我在那儿的所见所闻和所想。

  我看见,流水在浅的地方遇到云杉树根的障碍,于是冲着树根潺潺鸣响,冒出气泡来。这些气泡一冒出来,就迅速地漂走,不久即破灭,但大部分会漂到新的障碍那儿,挤成白花花的一团。老远就可以望见。

  水遇到一个又一个障碍,却毫不在乎,它只是聚集为一股股水流,仿佛在避免不了的一场搏斗中收紧肌肉一样。

  水在颤动。阳光把颤动的水影投射到云杉树上和青草上,那水影就在树干和青草上忽闪。水在颤动中发出淙淙声响,青草仿佛在这乐声中生长,水影显得那么调和。

  流过一段又浅又阔的地方,水急急注入狭窄的深水道,因为流得急而无声,就好像在收紧肌肉,而太阳不甘寂寞,让那水流紧张的影子在树干和青草上不住地忽闪。

  如果遇到大的障碍,水就嘟嘟哝哝地仿佛表示不满,这嘟哝声和从障碍上飞溅过去的声音,老远就可听见。然而这不是示弱,不是诉怨,也不是绝望,这些人类的感情,水是毫无所知的。每一条小溪都深信自己会到达自由的水域,即使遇上像厄尔布鲁士峰一样的山,也会将它劈开,早晚会到达……

  太阳所反映的水上涟漪的影子,像轻烟似的总在树上和青草上晃动着。在小溪的淙淙声中,饱含树脂的幼芽在开放,水下的草长出水面,岸上的青草越发繁茂。

  这儿是一个静静的旋涡,旋涡中心是一棵倒树,有几只亮闪闪的小甲虫在平静的水面上打转,惹起了粼粼涟漪。

  水流在克制的嘟哝声中稳稳地流淌着,它们兴奋得不能不互相呼唤:许多支有力的水流都流到了一起,汇合成了一股大的水流,彼此间又说话又呼唤——这是所有来到一起又要分开的水流在打招呼呢。

  水惹动着新结的黄色花蕾,花蕾反又在水面漾起波纹。小溪的生活中,就这样一会儿泡沫频起,一会儿在花和晃动的影子间发出兴奋的招呼声。

  有一棵树早已横堵在小溪上,春天一到竟还长出了新绿,但小溪在树下找到了出路,匆匆地奔流着,晃着颤动的水影,发出潺潺的声音。

  有些草早已从水下钻出来了,现在立在溪流中频频点头,算是既对影子的颤动又对小溪的奔流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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