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 _2009年合订本-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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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从这里启程驶向永恒。我相信,如果灵魂 不死,我们在天堂仍将怀念留在尘世的这个家。
家是温暖的港湾
正当我欣赏远处美丽的帆影时,耳畔响起一位哲人的讽喻:〃朋友,走近了你就知道即使 在最美丽的帆船上也有着太多琐屑的噪音!〃
这是尼采对女人的讥评。
可不是吗,家太平凡了,再温馨的家也难免有俗务琐事、闲言碎语乃至小吵小闹。
那么,让我们扬帆远航,
然而,凡是经历过远洋航行的人都知道,一旦海平线上出现港口朦胧的影子,寂寞已久的心 会跳得多么欢快。如果没有一片港湾在等待着拥抱我们,无边无际的大海岂不令我们绝望? 在人生的航行中,我们需要冒险,也需要休憩,家就是供我们休憩的温暖的港湾。在我们的灵魂被大海神秘的涛声陶冶得过分严肃以后,家中琐屑的噪音也许正是上天安排来放松我们精神的人间乐曲。
傍晚,征帆纷纷归来,港湾里灯火摇曳,人声喧哗,把我对大海的沉思冥想打断了。我站起来,愉快地问候:〃晚安,回家的人们!〃
爱的照相簿
吴若权
第三次约会,他郑重地向她提出请求:“下次见面,可不可以交换照相簿,互相看看对方成长过程中不同阶段的模样?”
男人的郑重要求,让她感动。下一次约会时,车子后座堆放好几落照相簿,都是他成长的纪念。她也不负所望,整理了几个纸袋的相簿赴约。
他们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欣赏彼此的照相簿。看到对面这个人,从男孩变成男人的过程,她的心情很平静。倒是他在看相簿的过程中,惊叹连连──“哇!可爱的小天使。”“天啊!这简直就是日本美少女嘛!〃〃多冲洗一张给我。”
他发自内心的赞赏,令她重新看待自己成长的意义。就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他的真诚让曾经在青少年时期很不满意自己的她,脱去自卑的外衣,看到丑小鸭的尊严与价值。
感动万分的她,不能免俗地问了一个很笨的问题:“我真的有那么可爱吗?”“岂止是可爱,简直让我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十年前就认识你!”他停顿了一会儿,“不过,我要求交换看照相簿,是想参与你的过去,从每一张照片的衣着、背景、人物及表情去了解你,以及你的家庭。”
她想起某一本书上的一句话:“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我要紧紧相依。”而眼前这个男人,不但积极地要和她携手迈向未来,也温柔地和她回顾过去,让她从另一个角度看见成长的意义。
送她回家的路上,他看着堆放在后车厢的照相簿,深情地对她说:“像不像是‘嫁妆一牛车’?”
莞尔一笑,她的内心多了些笃定。一年之后,她答应了他的求婚,共同组织甜蜜的家庭。几年后,生下两个孩子,自己也不断升职,成为高级主管。但这些成就对她而言,都不算什么。她觉得这几年来,自己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细心装订每一本照相簿。
将来,孩子长大以后,会碰见缘定一生的意中人,她要帮助他们和心爱的人分享每一段成长的痕迹。
她会对孩子说:“一个愿意珍惜你过去的人,才会懂得用真心来爱你。”
母亲的心
丁立梅
那不过是一堆自家晒的霉干菜,自家风干的香肠,还有地里长的花生和蚕豆,晒干的萝卜丝和红薯片……
她努力把这东西搬到邮局柜台上,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寄这些到国外,要几天才能收到?
这是六月天,外面烈日炎炎,她大概赶了不少路,额上的皱纹里,渗着密密的汗珠,黝黑的皮肤泛出红光来。
这天,到邮局办事的人很多。她的问话很快被淹没在一片嘈杂里。她并不气馁,过一会便小心地问上一句,寄这些到国外,要多少天才收到?
当她得知最快的是航空邮寄,三五天就能收到,但邮寄费很贵。她站着想了想,还是决定航空邮寄。有好心人说,划不来,邮费能买好几大堆这样的东西呢。
她冲说话的人笑,说,我儿在国外,想吃呢。
她却被告知,花生、蚕豆之类的不可以国际邮寄。她愣在那儿,手足无措。她先是请求工作人员通融一下,就寄这一回。工作人员解释跟她解释,不是我们不通融,可是有规定,这些属违禁品。
她“哦”了一声,一下子没了主意,站在那儿,眼望着她那堆土产品出神,低声喃喃,我儿喜欢吃呢,这可怎么办?
有人建议她,给他寄钱去,让他买别的东西吃。
她笑笑,摇头,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邮局的工作人员,花生糖可以寄吗?里边答,可以,只要包装好了。她兴奋起来,又问,那么,五香蚕豆也可以寄了?我会包装好的。里边的人显然没碰到过寄五香蚕豆的,他们模糊着答,真空包装的,可以吧。
这样的答复,很是鼓舞她,她连声说谢谢,仿佛别人帮了她很大的忙。她把摊在柜台上的东西一一收拾好,重新装进蛇皮袋,背在肩上,有些歉疚地冲柜台里的人点头,麻烦你们了,我今天不寄了,等我回家做好花生糖和五香蚕豆再来寄。
她笑着走了。烈日照在她身上,蛇皮袋扛在她肩上。没有人会留意到,那儿正走着一个普通的母亲,她用肩扛着一颗做母亲的心。
行走在消逝中
陆勇强
儿子和老家的一条老黄狗,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前段时间,这条老眼昏花的黄狗,误食了鼠药气绝而死。儿子大哭。
看到一则教育片,关于美国人如何教育孩子看待生死。
每年冬天,父母会带着孩子堆一个雪人,他们把雪人打扮得十分漂亮,孩子十分喜欢这个雪人,称它为汤姆叔叔。晚上,孩子睡觉了。父母在雪人边生起了炭火,慢慢的,这个雪人开始融化。早晨,孩子打开窗帘去看他的雪人,那个雪人已经不见了。孩子十分悲伤。
父母告诉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珍爱的东西,都有可能失去。包括雪人。” 孩子更加悲伤。后来,父母告诉他:“雪人变成了水,有太阳的时候,它会变成水蒸气,上升到天空,在来年冬天的时候,它又会变成了雪飘下来。就像父母和你,我们的肉体没了,但生命在你身上有了延续。”孩子似懂非懂。
这个故事有点残酷。但又不得不佩服这种教育手段的高明。对于人生而言,消逝、死亡……是每个人必须面对的, 但自己心爱的东西消失后,并不是虚空的。雪人融化后,来年冬天它会变成雪花降临大地,父母肉体消亡之后,子女仍然延续着血脉……这个世界从本质意义上是没有绝途的,我们行走在消逝中,但我们都有希望,都有传承。
家乡的老母(外一则)
'日'高仓健 吴树文译
老母去世的时候,我正在影片《哼哈二将》的摄制过程中,没能赶上葬礼。我是晚了一个星期才回到老家的。
按形式焚香供奉后,我想趁尚未下葬前,见见老母的遗骨。打开佛龛上的骨灰盒,看到了老母的遗骨。突然冒出一股强烈的不愿与老母离别的感情。
我咯吱咯吱地咬啮遗骨。在一旁的阿妹们叫起来:“不能这样,快点住手!”阿妹们以为我的头脑失常了吧。不,不是的。那是难以解释的冲动。当时,无论如何不能与老母分别的强烈欲望左右着我。
我在少年时期,身体孱弱。一有病,老母就待在我身旁,久久不离。她用湿毛巾搭在我发烧的额上。夜里屡屡替我换置毛巾,还不停地摩挲我的脊背。
长大以后。身在家乡的老母总为我的健康烦神。“别于这样辛苦的工作啦,早点儿回老家来吧”。老母屡次来信告诫。
我并没有向老母说过赴天寒地冻的雪山以及南极的事。但我演的电影,老母是必看不可的。与其说她是在看影片里的情节,倒不如说她是在看我有没有险情。一旦感到不妙。就寄来长信,要我辞去这种工作。
“腿上生冻疮了吧。别到寒冷地方去拍片啦。向公司求情试试”。我收到过老母的这种来信。她说,看到我登场的电影海报,发现我生了冻疮。拍摄海报上那张照片的时候,我的周围有很多人:化妆师、服装师、摄影师……为了掩盖冻疮,我贴上与肤色一样的护疮膏。谁也没注意到冻疮的存在。然而,老母只看海报。就发现了真情。
读完老母的来信,我不由感到老母手上的暖意。她常用这手搭在我的额上,测试有没有发烧。我当时感到的,就是这手上的暖意。
有一次,我突然很想念老母,就回老家看望她。一见面,竟斗起嘴来。老母总是把我当小孩看待,唠唠叨叨,不放过一切细小琐事。我实在不耐烦,回嘴了。其实,我本该说一句:“谢谢!”
自那以后,一相见,经常斗嘴。现在,用那种口气对我说话的人已不复存在。
人生会有铭心的喜悦存在。与爱慕的人不期而遇,即使化为白骨也不愿与之分别的喜悦;人生也会有深切的悲痛存在。总有那么一天,注定与热爱无比的人分别的悲痛。
然而,老母将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比睿山的活佛
一个和尚在险峻的山径匆匆而行。山径处于林木葱郁的深山中,有着高大的杉树和枞树。和尚手持灯笼。灯笼朦朦胧胧地映现出黑夜中的山径。
浮现在灯笼光中的和尚,从上到下,一身雪白的装束,宛如死者入殓前的样子。
和尚的腰间插着短刀。如果在深山里无力挪步了,该用这把短刀自杀。一旦进入这一修行,不允许中途告退。或是修行到底,或是死去,二者必择其一。
和尚翻山越岭,登险径,潜深谷,一往无前。不论是霪雨之夜,狂风之夜,还是霰雪之寒夜……
这个和尚在做名为“千日回峰”的修行。在佛教的修行中,这是公认的最为严酷的修行。“千日是回峰”是指在比睿山养性的十二年中,得花七年的时间做此修炼。
每天深夜一点半时,离寺往深山中,到太阳升起时分,还要不停地行走。规定每天得走三十公里。
第一年,第二年和第三年,各为一百天。第四年和第五年,各为两百天。总计是七百天的时间。在山中专心的行走。
大概是第三年起,这个和尚已完全适应在山径行走了。从山峰至山谷,又能从山谷往山峰,可以快步如飞地来来往往,宛如一名飞腿快探。
起初,和尚是孤零零地在山中行走,他感到孤寂难耐。后来,他与生活在这山里的野狗成了朋友。一只黑狗和一只白狗,欢快地跟随着他。他还感受到山径两侧的花草以及树林的生命活力近在身旁。和尚已经不再是孤单一人。
不过,这山里的居民,并不尽是惹人喜爱的生物。其中也不乏野猪,蝮蛇之类可怕的东西。野猪或蛇出现的话,和尚赶紧逃避。他不使用佩带的短刀,而是拔腿就逃。这山里严禁杀生,除了自己的生命以外,不准杀任何生命。
在和尚所住的寺庙低洼地区,聚集着众多的信徒。这天,是和尚结束山中七百天候选的日子。但也是更为可怕的修行开始之日。等待着和尚的,是不知能否活着出来的“入堂”。聚集在此的信徒们,无不为和尚担忧。
“入堂”这项修行,是关在佛堂里,不断地诵经九天。九天中,要不饮不食不睡,连横倒躺一下都不允许。
“岁数不小了,能行吗?”
“已经瘦得不成样了呀。”
信徒们在窃窃私语。
其时,和尚五十二岁。“千日回峰”这项修行,在此山中已经有一千二百多年的历史。但参加修行的和尚都很年轻。年过五十的和尚做此项修行,在如此长的历史上还不曾有过。
“吰——吰——”钟声在深谷间回响。和尚在这“入堂”的信号的钟声里,顺着陡直的石阶登向佛堂。他的身影是那么瘦小。
在山里的七百天修行中,和尚每天只吃两顿。每顿的伙食是:一碗面条,半块豆腐,两只盐水土豆。而且,自“入堂”的七天前起,伙食已改为每天一次,每次一碗流质而已。
和尚沉静地步入小小的佛堂。笨重的堂门发出咔咔的响声,合上了。和尚朝着堂上的不动尊塑像,开始诵经。
从第四天起,和尚渐渐衰弱,四肢发凉。腕部和腿部出现紫斑。他自感身上有尸臭在飘逸。佛堂里,香烛燃出的气味在弥漫。为了消除身上的尸臭味,和尚焚上气味更浓郁的线香。堂内的强烈气味令人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