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 _2009年合订本-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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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记者严肃地问道。 杰斯洛沉默不答。
这时;我听到从杰斯洛身后传出清晰的声音:“对所有归于尘土的生命;他都抱着一颗敬畏而恭敬的心。”
杰斯洛动人的演说就这样结束了。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4期P28
一滴水有多苦
刘醒龙
一滴水在一只干瘪的下巴上晶莹地闪烁着。
一位老人感觉到了它的分量,伸出干枯的手,仿佛从沙砾中寻到一粒玛瑙,轻轻捋下水滴,小心翼翼地捧起来,送到自己的唇边。
关于水,这是我记得最为细致的细节。记得她的地方,是在新滩,那是三峡中最险要之所在。下船后跨过晃荡不已的跳板,再穿越所谓码头上的十几块巨石,才有一道人工开凿的石阶通往位于半山腰小镇。老人就坐在石阶上。因为枯水,又因为老人的手过于苍老,那石阶,愈发显得太高。坐在石阶的三分之二高处的老人,拿着一只不知用过多少次的旧矿泉水瓶,半瓶净水映照出一江浊浪,她却丝毫没有诗中所形容的饮马长江样子,目光浑浊涌动的全是干枯燥渴。
去过多少次三峡,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主要是不愿意一一细想,总觉得只需记住那份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大江大水就够了。一个人除了永生与某个地域相生相守外,在不得不有来有去的时候,重要的是对这一类与灵魂有约的事情刻骨铭心。
或是逆水行舟,或是顺流而下,这是一般人去三峡惯用的方式。最初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尝试的。后来,之所以弃舟楫而登陆,行走在陡峭的大江两岸,就在于我见到了这位将自身挂在陡峭江岸上的老人,以及这样一滴挂在宛如用江中礁石刻成的下巴上的净水。老人双肩上的背篓里装满了许多故事,有她自己的,也有别人的,还有与任何人都不相干,只属于眼际里惟一的峡江和数不清高山大岭中的苦乐情殇。行走在山路上,数不清遇见过多少如此背在女人肩上的背篓。
浩荡的大江,浩荡的大水,浩荡的大船,一个人用尽游历的目光也只能看到三峡的雄奇瑰丽,也只有懂得了背篓,才能懂得乡间的苦砺亦即这山水般荡气回肠。在那些三峡大坝截流前所剩寥寥无几的年份里,这样的背篓给当地女人平添了更多的忧伤。每每与她们相遇,看得见那一双双的眼神,其中复杂,宛如高山上绝不放过天上落下来每一滴雨水的天底天坑。曾经在心里闪过这样的描写,背篓之于三峡中的女人,是秀目,是玉乳,是美臀,出门时双肩不负背篓的女人是不完整的。还进一步认为总也不离女人肩上的背篓,是人在这样的山水之间得以养育与繁衍的子宫。无论如何来看,在表面,在一江两岸亘古不变的背篓仿佛是山里女人肌体一部分。就像那位坐在石阶上的老人,人坐在第一级,背篓垫在第二级,同时靠着第三级。不管外来者如何看,她自己分明是在享受着一份人生的惬意。
与空荡荡背篓相依相偎的老人,不错过一滴净水的老人,在江边,当然会有自己的追忆。她将过去的一切从山上背下来,又将一切的过去从江边背回去。无须多问,从一滴水里就能知晓,老人年轻时同所有女子一样,嫁到别人家,满三朝的那天早上,就得背上背篓,从高高的山上下来背一桶江水回家,如此多日,直到练就了一滴不漏的功夫,才算得上是婆婆的媳妇,丈夫的女人。那时候的新娘子才敢在丈夫面前笑一笑,再放心大胆地在丈夫的怀里做一回真正的女人。
只有走在那破碎的山路上,才晓得紧邻长江的这些大山是如此的害怕干旱。半个月不见雨水落下来,那些大大小小的天坑就会比人还焦渴,张开大嘴拼命地吮吸着有可能变成水滴的每一丝潮气。女人们纷纷背上背篓,出家门一步步地沿着陡峭山岸下到江底,将水桶灌满后放进背篓,然后又一步一步地爬向突然变得远在云端的家中。
有一天,一位女子背着水走到一处山崖下,忽然闻听到头顶上有一群家畜在吼叫。女人晓得那些畜生闻到了水的气味,不敢往上爬,等了许久,畜生们不但不肯离开,最渴的一头牛等不及了,竟然一头闯下崖,摔死在女人面前。天要黑了,女人开始哭泣着往这必经之路上爬,她明白接下来会是何种局面。刚刚露头,家畜们就冲上来将她扑倒,背篓里的江水全都泼在岩石上。牛们、羊们和猪们,拼命地将自己的长嘴巴贴上去,吸啊吸,舔啊舔,舌头磨破了,岩石上变得血红一片也不见它们有片刻歇息。
又有一天,一位刚刚出嫁的女子,从那高高的山上急匆匆地下来了。见到江水,女子忙不迭地将焦黄的脸洗成让男人见了心爱心疼的嫩红,又用梳子蘸着江水将蓬乱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将全家的饥渴背在肩上的女子,从早上下山,天近黄昏一刻,她放松了警觉,也是因为太累,不太高的门槛突然升起来许多,脚下一绊,一路没有泼过一滴的水顿时没了,泼在地上,青烟一冒,转眼之间就只有门前青石板的低凹处还有一点水的残骸。看着一家老小趴在青石板上舔那积水的样子,女子一声不吭地拿上一根绳子,将自己吊死在屋后的树林里。
新结识的本地朋友说这些事情时,目光一直盯着江南岸的高山大岭。想到从那些自然的皱褶中找到散居的人家,惟一线索是炊烟。后来的一个五月天,我独自一人再次来到这一带时,连接江水与陆地的石阶上仍然有背着背篓的老少女人在攀行,我没有找到那颗挂在老人下巴上的水滴,却看到了更多如水一般的汗珠密布在女人的前额上,不时地,女人伸手抹下一把,重重地摔在石阶上。一阵叭叭的响声传来,那是江水上涨时拍拍打打的声音。那天黄昏,我突然走向无人的水湾,将自己脱得精光,在冰凉的江水狠狠地游了一通。我以为,不如此就无法牢记一滴水有多苦。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4期P62
一生只爱你
王凤
奶奶披着红盖头出嫁了﹐娇艳欲滴的脸庞挂着泪。她还没有见过未来的丈夫﹐她才16岁。新婚之夜﹐爷爷惴惴不安。他读过书﹐他是受新旧文化双重影响的青年。他已经31岁﹐他怕他不爱盖头下的新娘﹐腊烛快燃完了﹐爷爷颤抖着双手掀开盖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吸引了爷爷﹕爷爷的温文尔雅也深深的打动了奶奶。新婚之夜﹐他们一见钟情。爷爷问﹕〃你爱我吗?〃奶奶害羞的点点头。爷爷问﹕〃你会永远爱我吗?〃奶奶想想﹐摇摇头﹐爷爷有些失望。
为了逃避国民党抓壮丁﹐爷爷只身从乡下逃到城市。他找到了大展拳脚的天地﹐可谓乱世出英雄﹐爷爷的事业蒸蒸日上。身在繁华的城市﹐心里依然系着老家没有见过世面的奶奶身上。奶奶夜晚读着丈夫寄来的书信﹐白日里勤勤恳恳地种地﹐待奉公婆。爷爷的朋友都笑他不讨小老婆﹐爷爷的父母也婉转地劝他休了奶奶娶一个城里妻子﹐哪怕他们日夜受着奶奶的照顾。花花世界﹑爷爷不为所动﹐他始终记得那一低头的温柔。解放了﹐爷爷做为爱国实业家﹐当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他把乡下的妻儿接到城里。分离多年的夫妻终于团圆。奶奶娇艳的脸庞像以前一样挂满泪。爷爷问﹕〃你还爱我吗?〃奶奶使劲的点点头。爷爷笑了﹐问﹕〃你会永远只爱我吗?〃奶奶想想﹐轻轻的摇摇头﹐爷爷有些失望。
他们养了四个孩子﹐大女儿聪颖好学﹐大儿子勇敢能干﹐两个小儿子聪明调皮﹐老给爷爷奶奶惹祸。他们一家很幸福。可是幸福没有持续太久﹐就因为爷爷被打成走资派而结束了。在〃划清界限〃与〃同流合污〃之间奶奶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后者。于是她同样被批判﹐同样的被游街﹐同样忍受屈辱。爷爷的感激埋在心里﹐奶奶的关爱小心翼翼。十多年﹐夫妻默默无闻的摊过那段日子。爷爷平了反﹐爷爷奶奶的儿女也拥有了自已的事业。
他们的大孙子结婚了﹐婚礼上﹐司仪问新娘﹕〃你愿意嫁给他吗?〃爷爷轻问身边的奶奶﹕〃你爱我吗?〃奶奶抬起头﹕〃我爱你已经爱到头上起了皱纹了。〃爷爷继续说﹕〃你会永远爱我吗?〃令他失望的是﹐奶奶如同以往一样摇摇头。
奶奶病了﹐越来越重。爷爷日夜不眠地守候在病床前。医生说﹐奶奶太老了。爷爷很悲伤﹐但他知道这是必然﹐他们总算走到了这一天。奶奶让他取下氧气罩﹐奶奶微笑着问﹕〃你爱我吗?〃爷爷含着泪点着头。奶奶说﹕〃直到走完这一生﹐我才敢说'我这一辈子只爱你。”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4期P63
英国人的另一面
潘国本
提起英国人,我们马上会想起绅士、淑女,一个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立即浮现眼前。其实,这只是一个方面,英国人的另一方面比如叛逆、开拓、自立自强、喜欢标新立异等,其实更为本质,却被我们忽略一边了。
19世纪迁送到澳大利亚的英国囚徒,那些英国人本来都是本土上的刑事犯罪分子,多数压根儿就是强盗、窃贼或者杀人犯,应该说是劣质种子。到澳大利亚以后,奶酪没了,面包没了,显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是无际的沙漠和要命的干旱,但他们没有自弃,没有沉沦,经100多年的自强不息,不仅有了奶酪和面包,连佩剑和诗歌也有了,我们发现沙漠里孵化出来的“孬种”后裔并不比英国本土的后裔差着什么,一样出大政治家、大科学家,一样产生诺贝尔奖获得者,建在沙漠和干旱里国家,同样可以排名于世界先进行列。
那次“五月花号”远航。当时,部分顺服于圣经原则的英国人,他们渴望简单、实在的生活,向往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对英国教会的改革深感不满,又不堪忍受教会对他们的政治压迫和宗教迫害,为摆脱束缚,实现理想,1620年9月,102名清教徒携儿带妻(!),在最糟的渡洋季节,坐一只重180吨,长90英尺的木制帆船,在大西洋里不就是一只蚱蜢吗,离开英国驶向美洲,那两个多月的艰苦是可想而知的,但还是在普利茅斯登陆,并定居了下来。他们近乎执拗,冰雪严冬、粮食不足、异地疾病和奔波劳累统统没有细想,以致一个冬天102人就死了只剩下50人,但没听说有人畏惧和悔恨,艰难反让他们多出了智慧,他们攀上了当地印地安部落,学会与他们和睦相处,在他们那里习得了打猎、捕鱼和耕作的技术。世上“八匹马拉不回头”的决心,真有的,五月花号上的英人便是一例。他们坚持了下来,并由这条根系延展了下去,1789年,这支后裔会同其他移民干脆摆脱英国本土的牵制,独立了出来,从此,这里不再是英国领地,改称美利坚合众国,他们也不再是英国人,改称美国人,一切从头开始,且干得比本土上的人漂亮多了。
还有一件事发生在1945年6月,那时首相邱吉尔正处在巅峰,在他出现不民主苗头的时候,在可能居功自傲的时候,英国人将他选了下来,用这种方式给他们中的精英一个思考机会,告诉他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再大的功劳也不能成为获取权力的砝码。对此,邱吉尔他本人也给出过一种答案,他说,“对领导人物不感恩戴德,是一个强大民族的标志”,“我们的人民是上进的,任何上进的人都不会局于恩惠和情义”,还说“我打仗,就是足以保卫让人民有罢免我的权力”。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4期P55
逾越一朵花的距离
感动
香子兰是一种豆科植物,它在花落后会结出豆荚形的果实。成熟的香子兰果实晒干变黑后,就会成为散发浓郁香味的香料,这种香料,可以被广泛用于食品和化妆品。由于产量低,其价格仅次于藏红花,是世界第二昂贵的调味“香料之王”。最初,香子兰只生长在墨西哥,这是因为只有墨西哥特有的长鼻蜂才能给它授粉结果。因为香子兰果实的珍稀与贵重,当地的印第安人部落经常为争夺它发生武力冲突。
1793年,南印度洋留尼汪火山岛上的居民引进了香子兰和为之授粉的长鼻蜂。那年春天,香子兰在岛上生长茂盛,并开出了淡黄色的花朵,这令留尼汪人很高兴。但令人们想不到的是,那些长鼻蜂竟然出了问题:它们无法适应火山岛上的生活,最后都死去了,而当地蜜蜂对这种外来植物毫无兴趣。
香子兰的花期短暂,每朵花只开一天,没有授粉者,就意味着这些花朵全部凋谢也结不出一颗果实,人们心急如焚,却只能眼看着花谢而绝望。
一天,一个心有不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