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 _2009年合订本-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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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伤痛总让我们无处可藏,遽然的病痛或许让我们绝望,甚至逃避,但曾经的那份爱,曾经那个人给的那么多的温暖,那些情却总这样清晰,清晰到可以给人如此多穿越阴霾的勇气。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那句简简单单的“我爱你”,总让人感动莫名,也许,这就是爱的美丽所在吧!(《勿忘我》) ——河南/未 央
●我曾有一个同学,当她衣着寒酸的父亲来学校送东西给她时,她向同学们介绍说那人是她的邻居。当时,我几乎听到了她父亲心碎的“声音”。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们凭什么要用至高无上的亲情,却换取那一点点可惜又可悲的虚荣心?(《我的难堪,你的尴尬》) ——四川/曹仕弘
●仇人也罢,恩人也也,当一切随岁月流逝成为过往,留给我们的都是回味。因为他们的出现我们得以成熟,学会了思考,懂得了与命运握手言和,与生活齐头并进,所以感谢恩人带给我真善美,感谢仇人激励我学会真善美。心里盛开着宽容与感恩的鲜花,人生一路芬芳。(《仇人与恩人》) ——陕西/高 雯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13期P63
赌玉
●矫友田
清朝光绪年间,在墨城府衙的北首,一字溜儿排着十余家古玩店。程家经营的“聚宝斋”,便位列其中。“聚宝斋”跟旁边的那些老字号相比,只能算是孙子辈。可是“聚宝斋”的发迹,在墨城商界绝对一个奇谈。
“聚宝斋”的老掌柜,姓程名十九。他起先是在“天蕙阁”里做徒工,手脚勤快,且为人机灵,因而深得“天蕙阁”卢老掌柜的赏识。
有一年夏天,程十九陪“天蕙阁‘的少掌柜一起到南方购货。在途中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那老乞丐脚下放着一块数十斤的石头,言称石头里面藏有宝石,愿意五十两银子出手。
老乞丐的怪举,招惹来不少好奇的路人。程十九和少掌柜也走上前去看个究竟,那的确是一块毛玉石,但少掌柜经过一番细察之后,哈哈笑了起来,对那老乞丐说:“这是块毛玉石不假,可它顶多值十两银子!”
听了,老乞丐极为不悦地说:“真货真人识,你就是少了一文钱,俺都不卖!”
程十九却顺着老乞丐的话说:“老人家,那咱们讨个价如何?”
那老乞丐看了看程十九,乐开了花,说:“年轻人,还是你识货,咱们可以讨个价。”
少掌柜扯着程十九的衣袖准备继续赶路,而程十九却一边抚摸着那块毛玉石,一边跟老乞丐讨价。最终,老乞丐同意四十二两银子出手。此时,少掌柜有些不耐烦了,他在旁边多次催促程十九尽早赶路。
程十九却扑通跪在少掌柜的面前,恳求少掌柜借他四十两银子,再合上他半年的工钱,愿在这块毛玉石上赌一把。倘使栽了,他下半辈子便在“天蕙阁”做工还债。
少掌柜认为他是财迷心窍,厉声点拨他说:“拿四十二两银子赌这块石头,你必赔无疑!”
可是,程十九的决心已定,他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少掌柜犹豫了好长时间,才叹了一口气,答应下来。
千里迢迢,程十九一直将那块毛玉石背在身上。待返回墨城时,程十九的脊背,已被那块石头磨得血肉模糊。“天蕙阁”的老掌柜将那块毛玉石摸索了半天,吁了一口气,羡妒地说:“苍天不负有心人,十九啊,你的家业就要从它开始了——”
果然切开之后,那块毛玉石里面竟含有一块甜瓜大小的翡翠,尔后,被“天蕙阁”的老掌柜以一千两白银购得。两个月后,程十九的“聚宝斋”开张营业。在他的苦心经营下,“聚宝斋”生意日渐兴隆,还经常能见到一些洋人慕名前来淘宝。“聚宝斋”的家业越是雄厚,程十九回每当想起那次赌玉的情景就越加感到后怕,每每在夜晚辗转反侧。他经常用“赌命不赌玉!”这句话来训诫自己的儿子。
民国一十二年,有几个专事赌玉的石客,雇人从东海边运来一块重达数千斤的海青石,声称巨石内蕴有天价宝石,因此一开价就是三千两银子。那些古玩店的掌柜们闻讯之后,纷纷前来看货,他们一个个都是鉴石行家。经过半个多月的揣测,仍没有人敢出面下注。“聚宝斋”的少掌柜程戒石也到过现场,他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其实,程十九早有耳闻,他佯装不知,只不过是不想染手赌玉罢了。
只是这次,少掌柜好像全然忘了父亲平日的训诫,一次又一次地怂恿父亲前往察看货色。因为凭经验,他感觉海青石里面肯定蕴有奇货。只是价值几何,他不敢断言。
这天夜里,程十九独自走出“聚宝斋”,朝寄放海青石的“云峰客栈”踱去。他让那儿名石客点上儿盏灯笼,摆在石头的四周。在灯光的映照下,那块海青石的一些棱角,反射着淡淡的荧光。程十九一边抽着烟袋,一边凝视着巨石出神,也不跟那几名石客搭言。
程十九一连去了七个晚上,而且每一次,他都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巨石前,慢慢抽着烟袋:几袋烟过后,便拍一拍屁股走人。然而,即使这样,他的行踪仍没有躲过其它店铺掌柜们的眼睛。
第八个晚上,程十九跟儿子一同走进“云峰客栈”时,才发现客栈里面聚满了人,那些人都是墨城古玩界的头面人物。程十九从容不迫地从怀里掏出三千银票下注,而“天蕙阁”的卢掌柜,立刻将价码开到三千五百两。
卢掌柜的话音未落,“宝顺成”的庞掌柜又将价码提为四千两。经过几番叫价,当“萃山居”的李掌柜报价时,已经变成六千两……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把目光聚在了程十九的身上,这个曾经以“赌玉”发家的老程没有丝毫想加价的意思。程戒石也搞不懂父亲到底在想什么。不多时,大家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人开始怀疑这块玉究竟值不值那么多银子。刚刚出价到六千两的李掌柜更是心虚得要命,自己把价格抬到这么高就是因为开始的时候是程十九出价的,程十九相中的玉应该就是好玉啊……
这时候,程十九站起来将烟袋锅在脚板上狠狠磕了几下,转身朝自己店铺的方向指了指,说:“俺就拿店里所有的货赌它!”
客栈里顿时一片死静,众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射向程十九。那些掌柜们大都赌了半辈子石头,可从未遇上过像他这样孤注一掷的。因为在场的人都清楚,以“聚宝斋”眼前的货值,不会低于一万两。程戒石在一旁心惊得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他认为父亲这是疯了,他甚至想狠揍自己一顿,万不该怂恿父亲来参与这个赌局。
那几名石客连夜雇人,将那一块巨石搬运到“聚宝斋”,然后将店内价值上万两银子的古玩字画统统装箱运走。
原先富丽堂皇的“聚宝斋”顿时变得清冷下来,诺大的店铺内,只有一块孤零零的海青石立在中央。
农历八月十六这天,程十九携全家分别给关老爷神像和祖宗灵位上了香,又燃放了几挂大鞭。然后,“聚宝斋”紧闭店门,程十九开始亲手“琢玉”。
程十九在海青石上选好位置,然后,用凿刀小心翼翼的,一层一层将那块巨石剥落。他不让任何人打扰,就连那些纷落在地上的碎石屑,他也不让家人打扫。一连两天,他都不吃不喝,眼睛通红地凝视着那块海青石,不停地凿着。
第三天,那块海青石已经被程十九剥落了近一半,仍丝毫不见成玉的痕迹。他面色铁青,神情憔翠不堪。在儿子跪求之下,他才喝了半碗米汤,继续凿下去。
第四天,程十九手中的凿刀已穿过了石头的中心,然而,仍什么迹象也没有发现。他彻底失望了,颓然地躺倒在藤椅上,手中的凿刀也“当啷”一下跌落到地上,一口鲜血从他的口里喷涌出来……
程十九死了。
待发完殡之后,程戒石跪在那半块浸染着父亲鲜血的石头前,嚎啕大哭。他后悔自己不该让父亲知道这件事情,他用手捶打着那块碎石。石头的棱角将他的手臂割破了,鲜血染红了孝服,可他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他痛恨这块夺取了父亲生命和程家积攒数十年家业的恶石。泪哭干了,他不经意间发现在一些染着父亲血迹的裂缝处,有淡淡的荧光闪现。他诧异地捡起父亲用过的工具,在那些裂缝处轻轻敲打了几下,随着迸裂的碎石,一道道晶莹夺目荧光,将清冷的“聚宝斋”装扮得异常瑰丽。
程戒石惊呆了,果然如父亲在赌玉前所料:海青石里面蕴藏着一块硕大的墨晶。只是它没有生在这块巨石的中心。墨晶有明目、养眼的神奇功效,程戒石请人将其切割成十六副镜片,被京城一名古玩界巨贾以每副三千两的天价买走。
程戒石接手经营“聚宝斋”后,生意越做越大,先后在济南和上海开办了分店。人们只知道程十九一生赌过两次玉,且每一次都收获巨大,然而他猝死的原因,却一直是个谜……
本文摘自《读者》2007第13期P20
点燃岁月
●栖 云
张狂的岁月,曾随一位朋友外出探险。那是太行山脉千山万壑围护着的一处幽谷,向导说,人迹罕至。仰望寂寥而深邃的天空,冥想鸟翼飞绝的意境,整个灵魂都被严严实实的山石包裹住了,与彻骨入髓的沉默对峙,简直让人烦躁难捺,束手无策。
然而我错了!转过狭窄凸凹的山麓,我的目光陡然间熊熊燃烧起来,你猜——
那是铺天盖地的野花啊!峭壁上,悬崖顶,岩缝间,坑坑洼洼的碎石块中,簇拥着数不清说不尽描绘不了的五彩缤纷、绚烂无比的野山花。熏风拂送,那些花就在浸着蜜香的山岚中,沉醉地跃下枝头,落英如雨,漫天飞卷,美极美极。
凝重而肃穆的崇山峻岭,并没有因为沉寂而冷漠,并没有因为无人喝彩无人光临就死气沉沉毫无生气,而是以灿烂的鲜花向寂寞挑战,以蓬勃的生机对生命负责。
所以,生命中的险恶没有什么恐怖,生命中的孤独没有什么缺憾,生命中的高墙与埋没无关,关键是:即使在始终无人注目的暗夜中,你可曾动情地燃烧,为了答谢这一段短暂的岁月?
本文摘自《读者》2007第13期P15
当世界年纪还小的时候
●'德'于比克。舒比格 ○林敏雅 译
很久很久以前,当世界年纪还小的时候,世界上还没有人类,牛奶不用人挤,鸡也不必人喂。动物们日子过得挺自由自在的。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时候的世界既宽广又原始。有一天,终于出现第一个人类,是一个女人。她看看四周,嗯!这地方不错,她说。她仔细观察四周的东西。好主意!这些树木。说这话时她正站在浅绿色的山毛榉下。母牛和鸡也让她想到一些好主意,这些动物真是不错,可以提供牛奶、鸡蛋,而且它们的肉还可以吃。于是她就搬来一张小板凳,坐下来开始挤牛奶。
哪里来的小板凳?
她带来的。
这么说她随身带着行李啰?
只有一张挤牛奶用的小板凳和一把鸡饲料。
她来的那个地方,有挤牛奶用的小板凳和鸡饲料吗?
不然她还能带什么来!
她从哪里来的?
从外国。
那她又是怎么到外国的?
她原本就一直在那儿了。听着!我哪知道为什么。要说故事,你自己说好了!
好。很久很久以前,当世界年纪还小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很小。小的星星、小的石头、小的河流、小的人类、小的鸟、小的树……
小的房子?
对。
母牛呢?鸡呢?
小牛和小鸡。一个小小的世界,差不多只有一张桌子大。这世界只存在了一个星期。人、动物、植物全渴死了,河流干涸了,星星熄灭了,细沙般的小石子消散得无影无踪,一个短暂而美丽的世界。最后又回到寂静。这样过了一千年,一千年,又一千年。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又形成一个新世界。这次只有云,云的上面是天,云的下面是海,一个云和浪的世界。
然后呢?
云和浪。
其他的东西呢?总有一天其他东西该出现吧!譬如说:草啦、牛啦、人啦,还有村子啦。
没有。
什么?
什么也没出现。
故事到这里就完了吗?
不是。它一直继续下去。但是再也没有新的事发生,只是不断地重复:云和浪,云和浪,云和浪。
风呢?
对。还有风。云、浪和风。
那你现在坐的床,还有窗户、花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