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9年第11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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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付出感情去安慰。对赵菁的短信；他一概不回。短信固执了发了三周之后；忽然又中断了；后来再也没有过；大明甚感奇怪。　
　　大明后来又见过几个女孩；条件稍好的；都看不上他；觉得他没车没房；一般条件的；大明又看不上。一阵频繁的相亲之后；大明对结婚这事已经绝望。他得出一个经验；凡是相亲介绍的；十之八九彼此都有对方无法接受的缺陷；常常是连对方最基本的“一般”都算不上。以前；在他的理解之中；邂逅佳人一见钟情应该是爱情的理想模式；可是；对于平凡普通的他而言；压根就没有浪漫传奇的机会；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不过是文人骚客的意淫罢了。一次又一次无聊的相亲之后；他对爱情的憧憬荡然无存；对婚姻也不抱希望。他甚至觉得；如果要让一个人对爱情绝望；就让他去相亲。　
　　　
　　周一上班；汪国栋又把大明叫到办公室去；亲切而又直截了当地问大明：“最近和郑维维发展得如何？”“不怎么样；就那样呗。”大明已经为这件事情烦恼透了。“我看你还是没有看透啊。上次不是和你说过吗；还是现实一些为好。娶老婆还是人品最重要。”大明心里不是滋味；他实在无法接受没有感觉的婚姻。他苦着脸说：“不是我不想；你总不能叫我上街去拉一个吧。”汪国栋点了一支烟；微笑着说：“郑维维还是很不错的；她的父母也多次让我给她介绍朋友。你的情况；我也给他们说过；他们很满意；就看你的意思了。”大明说：“也不光看我的意思；她似乎也觉得同事之间不好谈；怕以后处不好麻烦多。再说；白天在一个办公室；晚上又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就是一对泥人也会烦。”汪国栋说：“你想多了；那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问题；你还是抓紧吧。下周郑局长要来出差；到时候你和我一起陪他吃顿饭。”大明想；吃饭就吃饭吧；还怕了不成；便答应了汪国栋。　
　　中午休息时间；女同事们围在一起探讨婚姻感情问题；见了大明也不回避；该说的还是说。卢莹说：“嫁个穷人也是嫁；嫁给富人也是嫁。女人不能让自己难受；过苦日子。”其他人深以为然；甘苹芳附和说：“是啊；就是要嫁富人。”卢莹又说：“至少要有房；没有房子；要让我租房结婚；那还不是丢死人啊；一个租房的人没有资格娶老婆。”陈辰说：“车也不能少；挤公交和地铁也难受死了；总不能天天打的吧。对我而言；房子和车子是最基本的两条。”陈辰扭动露着肚脐眼的腰肢；嘴里一“哼”；看了大明一眼；似乎把对男人的怨恨全都倾泻在大明身上；大明顿时觉得矮了三分。女人们心里都憋着一股劲；要嫁有钱人；她们宁可单身；也不能找一个穷人被同事耻笑。一种悲愤和无奈在大明心里升起；他在心里骂了一句“操”。郑维维照例没有加入她们的阵营；坐在那里看漫画听音乐。这几个女孩子之中；郑维维家境最好；所以她不必和别人探讨择夫标准。大明一腔怨气；想和郑维维说说话；却开不了口；在MSN上给她写了几句话；想想还是没有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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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版社工会下发了一份通知。通知说9月底中央机关及直属企业要组织一次联谊会；叫“央务鹊桥会”；是专门为适婚青年准备的相亲大会。工会主席徐大妈亲自到考古分社做动员工作；她说：“为了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促进社会和谐发展；我们一定要努力抓住机会；积极解决个人问题；争取让考古分社摘掉‘未婚大户’的帽子。”她亲手把通知发到大明手上；笑脸盈盈地告诉大明：“去的可都是俊男靓女啊；机会真是千年等一回哟。”陈辰在旁边说：“徐主席；您是不是恨不得年轻三十岁啊。”徐大妈笑得眼睛都睁不开；说：“我要是年轻三十岁；一定头一个报名。这次；我非逼着我们家燕儿报名参加。都是国家公务员；条件多好啊。”徐大妈简直恨不得亲自上阵。同事们把工会的通知当成一个谈资；看似当笑话讲；实际上却都很在乎；暗地里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甘苹芳藏不住心事；说：“可惜啊；还要等两个月。不过；那时候天气应该凉快了。”她很担心会长肉；一直在减肥；其他女孩也都暗暗掐算时间；拼命地健身。大明也动心了；心想好歹去看看；机会只会砸那些有准备的脑袋。大明随口和袁来提了一下；袁来羡慕不已。他在民企工作；又是“北漂”；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活动；却要大明一定帮他弄张入场券。为了不打击袁来；大明说试试看。　
　　第一次和郑维维的父亲同桌吃饭；大明感觉有些不对劲；虽然汪国栋说郑局长只是顺道拜访；大明却感觉他是专门为自己而来。郑局长看大明的眼神不一般；充满了考察和打量。大明以前也见过郑局长；但像这样的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汪国栋介绍说：“大明是我们部门最能干的编辑；每年的发货码洋都是部门第一。”郑局长满含笑意地看着大明；一副看女婿的眼神。汪国栋给大明使了一个眼色；大明只好端起酒杯；说敬郑局长一杯；希望郑局长多提携提携。郑局长喝了酒；哈哈笑道：“要提也是你们老汪提啊。”汪国栋说：“提鞋我不会；提亲我还能凑合。”汪郑二人哈哈大笑；大明却一脸难堪；装作不明就里；闷头吃菜。看得出来；郑局长对大明还是比较满意的；似乎已经默许了这门亲事；汪国栋也不遗余力地夸奖大明。大明觉得很奇怪；心想郑维维什么态度都没有明确；他们却先已经同意了；简直是在包办婚姻。郑维维似乎不知道大明和她爸爸吃过饭；也许是故意装得不知道。大明也认真思考了一下和郑维维的关系；按理说；她也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可是这件事弄夹生了；再提都觉得挺尴尬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二上班前；大明买了一份《新京报》；立即翻到《北京宝贝》；那是他最喜欢的一个栏目；每期必看；上面全是美女。《新京报》上还有一个栏目叫《好逑》；征婚的；大明偶尔也看看。他觉得要是《北京宝贝》和《好逑》上的人调过个；他一定会应征。这期《北京宝贝》上；一位美女很夸张地俯下身子；张开大腿做了一个前卫而诱人的动作；标题赫然写着“妙龄女孩喜欢中年成功男士”。大明的神经被刺中了；血像烧开了一样往脑门上涌。他往下看；内容是北邮大二学生雪儿；喜欢和中年男人谈感情和子女教育问题。记者问为什么喜欢中年成功男士；雪儿说：“中年成功男士经历丰富；感情沉稳；人生阅历多；看问题更加全面；所以我和他们有些自来熟。”妈妈的自来熟；感情问题；子女教育问题；操！大明一边看一边骂；骂到了办公室；怒不可遏地扬着报纸说：“看看；现在的女孩；都是什么样子；怎么这么下贱啊！”女同事们被大明的激动吸引了；纷纷围过来。看了之后；陈辰对大明嗤之以鼻：“切；这很正常啊。”卢莹也觉得大明少见多怪；说：“各有所好而已；你管人家呢。”大明依然愤慨异常：“怎么可以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呢；还在报纸上大肆宣扬；还有一点廉耻之心么？我们的社会怎么变成了这样的？道德何在；廉耻何在？”众人被他的义愤和滑稽逗乐了；笑得直打哈哈。甘苹芳说：“大明；你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你说人家喜欢钱；你不也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么。大家图的都一样；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大明十分悲愤；冲动过后又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他的脑子很乱；感觉物质金钱美女都变得赤裸裸的；所谓的“道德”；几乎成了一堆狗屎；是阻止人们享乐的障碍。　
　　大明患了结婚忧郁症；忧郁情绪像幽灵一样纠缠着他；一想到都三十了还没成家；烦恼得直想撞墙。一碰到异性；都朝结婚方面想；一天到晚都处在郁闷之中。有时候；他也后悔；想想这几年也错过一些值得结婚的人。刚工作那会儿；认识一个叫林英的女孩；是一名中学教师；虽然不是人所公认的美女；却很有味道。大明和她交往过一段时间；感觉不错。林英那时已经27岁；着急结婚；也不计较大明没有房子。介绍人说只要他们双方同意；马上就可以办手续。大明当时很苦恼；不能确定是否敢娶这个女孩。对他而言；谈谈朋友可以接受；要是马上结婚；他没有那样的勇气和准备。因为这个原因；他冷淡了那位女孩。林英见大明很是迟疑；明白了大明的态度；很快就没有来往。大明对她的感觉一直很好；现在想想；当时要是下决心结婚；现在孩子都有了。大明终于深切地体会到结婚和完成任务的同一性。他忽然记起来好像还有林英的电话；写在一张照片背面；是介绍人递过来的。大明翻出相册；找出那张照片；相片背面果然还有一个手机号码。相片上林英靠在长城上；安静而灵气；颇有知性女人的风范。大明一声叹息；写了一条短信：你还好吗？最近过得怎么样？试着朝那个手机号码发过去。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回信。都过了两年；恐怕早就换号码了。大明正失落的时候；短信来了；竟然是林英。短信说：“还好；谢谢关心；只是孩子太调皮。你是哪位？”看着短信；大明不知所措。虽然这是他能猜到的结局；但还是一阵怅然。他删掉了短信；想起一个人在北京；房子、车子、妻子、孩子、票子；统统的没有；心情糟糕透了；一夜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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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7月份；考古分社都在筹备8月的作者大会。一年一度的作者大会是分社每年最重要的工作之一；今年开会的地点是内蒙古锡林郭勒大草原。出版社邀请全国文博系统的八十多位专家；联络感情；游览名胜；领略大草原的魅力。从月初一直到下旬；分社所有的人都没有闲着；大明更是忙得团团转。他是汪国栋最得力的助手；统领各项具体工作；是最忙的一个。虽然每天都很累；但是一回家就能睡着。这样也好；不去想女人和结婚的事情；省去不少烦恼。　
　　不过；百忙之中；大明还抽空参加了一个荆楚老乡会。本来由于校友会受挫；他不想再来；但是还是不死心；劝说自己没准是个机会。老乡会的组织形式和校友会不太一样；老乡们先是到一所大学的操场上集合；然后去附近酒店吃饭。为了吸取上次校友会的教训；从一开始到操场；大明就盯住一位漂亮女孩。那个女孩大眼睛；脸庞和嘴唇都很饱满；笑起来甜甜的；像韩国女明星。大明老远看到那位女孩；一点点地朝那边靠过去。大明发现以那位女孩为中心的那堆人最多；圈子外面站满了男生；都若即若离地围在外面；时不时地朝美女看过去。大明暗暗叫苦；心想形势不妙；这群哥们个个都是虎视眈眈若有所图；如果要强行套近乎；免不了“短兵相接”。大明厚下脸来；好不容易凑过去；和那一圈人搭讪起来；得知那位女孩叫徐媛；还是个学生。大明脸皮薄；不好意思要电话；但是他盯上了徐媛；打算吃饭的时候坐她旁边；这样就“不期而遇”了。大明想好了策略；也若即若离地站在徐媛那个圈子边。他心不在焉地和别人聊几句；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徐媛。徐媛身边有位学生模样的小伙子；正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地同徐媛说话；唾沫星子乱飞；将近一个小时；那小子没有和第二个人说过话；看来也是盯住不放了。没想到遇到“话霸”；要是那哥们一直说不完；怕是别人很难有机会和徐媛搭讪。　
　　上午十一点；呼啦一下到了将近两百多人；大明第一次参加老乡会；被这样大的场面惊住了。组织者带领众乡亲浩浩荡荡地朝指定的酒店进发。吃饭的时候；组织者忽然提出工作的和读书的分开坐；工作的坐一块；读书的坐在一块。此议一出；立即招来上班族极大的不满；三十多位工作了的老乡群情激奋；要求混坐；便于指导学生。经过组织者反复协商；决议还是不能改变；因为学生太多；都是同学校友之类的；他们要坐在一起。大明这张桌子上竟然有八位上班的男人；个个都是光棍模样。我的妈；他在心里叫唤了一下；心想这次又泡汤了。谁知道；刚刚还在失望；组织者便把徐媛推到这张桌子上来；说外面坐不下了；只有这里有两个空位子。大明心中一喜；这次几乎和上次校友会如出一辙；看来还真的是天可怜见；有机会了。大明和徐媛之间还有一张空位子；刚好有人提议朝那边挪挪；如果挪过去的话；大明正好和徐媛邻座；真是天公作美。大明几乎看到其他男老乡眼中嫉妒和羡慕的目光。大明刚起身要挪过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笑眯眯的胖子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上去了；嘴上说：“这里正好；这里正好。”这哥们是会务组的；一直没有落座；估计盯这个机会盯得眼睛都要出血了。坐下之后；果然话多。胖子的加入；让满座男人眼睛里几乎喷火。大明虽然不愉快；心里却好笑；为了女人；男人们几乎达到肉搏的地步；看来这次又会遭遇同样的失败。自我介绍的环节；每个人都斗志昂扬激情澎湃；打了鸡血一般；都希望给徐媛留个好印象。这群人之中；有做IT的；有卖保险的；有做产品代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