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9年第11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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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是想给我这匹马上个鞍?田小禾笑着说;是呀!马良隐晦地笑了笑说;能给我这匹马上鞍;得是一个好驯手。这家伙的意思还是不明确。田小禾追问说;你想找什么样的女人驯你?马良说;大姐这样的!田小禾的脸上立刻红了一片云嘴上说;你别没正经的;拿老姐开玩笑。
自从田小禾跟小青说过马良的事以后;大家就把马良跟小青朝一块凑。小青看见马良就有些不自在;马良仍旧是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对小青似乎比过去关心多了一些;但又显得不那么热乎。田小禾知道马良这样的人不能逼;他野惯了心得慢慢收。
最近嘉禾的生意也不太好;他们所在的这条街上又新开了两家发廊;新店开张伊始又是办优惠卡又是打折;抢去了不少顾客。嘉禾的顾客明显比过去少了些;营业额下降得很厉害。看着一家老小拥挤在嘉禾店等吃等喝的;田小禾心里急得不得了。
王冰来美容时;田小禾忍不住把自己的烦闷和苦恼都告诉王冰。王冰哂笑着说;小禾;我看你一个人背着这么沉重的包袱要到什么时候。田小禾为难地说;王姐;都是我的嫡亲弟妹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撒手不管他们吧!
王冰沉吟了一下说;小禾;如果你不把我当外人;有些话我就实话实说了。田小禾晃着王冰的肩膀说;王姐你说吧;我就想听听你的意见。王冰说;我看你的这个家族乌托邦早该解体了。田小禾眨着眼疑惑地问;什么是乌托邦?王冰说;乌托邦是一个国外译音主要意思就是一个理想的社会。我知道你们小的时候在农村都很受苦;你出来了;又帮助你的弟弟妹妹跳出了农村;你想通过你的努力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对不对?田小禾睁大眼睛说;对呀;这难道不对吗?王冰摇着头说;问题的症结在你的分配方式;你一直是用亲情管理着嘉禾;所有经营方面的困难都由你承担;所有的分配也由你按需分配。他们根本不用操心。那时候你的弟妹都还小;需求也很低;跟着你在城里有落脚的地方有饭吃就行了。可随着你的弟弟妹妹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你的弟妹从过去单纯的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家庭。他们的需求也在不断地增长。每个家庭都有了自己的生活需求和生活目标;特别是当没有血缘关系人的不断加入;过去靠亲情的凝聚力现在已经被各自家庭的利益而不断地稀释淡化了。虽然现在你还能掌控这个店;但是如果你不解决好一些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他们的利益得不到满足时;你这个当初田家的功臣;渐渐地就会被家人的怨恨所代替;到时不再有人会感激你。老话说树大分枝其实充满了哲理……听了王冰的话;田小禾忽然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王冰说的多么准确呀!田小禾想起了大力说过的话;“我老婆在这里打了多少年的工受你了多少年的剥削”;看来王冰说的话早在嘉禾店应验了。过去自己还糊涂地以为大力只是外姓人没有他们姐弟的感情;自家的弟弟妹妹决不会这样的。
田小禾忍不住拉着王冰的胳膊感慨地说;王姐;你看得太准了。王冰说;小禾;我来你们店时间不长;可我看得很清;你们这一大家人都是甩手掌柜。只有你一个人跳进跳出;没有一个人能帮衬你;你给自己压的担子太重了。
六
星期天田小禾带小青去参加美容品牌举办的推广活动回来;正遇上罗跛子跟田庄在大堂里争吵;原本性格温良的田庄这次竟然跟姐夫罗跛子吵得脸红脖子粗的。看见田小禾回来了两人的争吵声骤然小了许多。让田小禾奇怪的是小苗两口子竟然安稳地坐在墙角旮旯的小板凳上一个择菜一个看报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田小禾虎着脸说;中午都吃多了吧;生意不做在这里吵架!这时有顾客进来;罗跛子气呼呼地拄着拐棍一颠一颠地进了屋。
田小禾走到小苗跟前;小苗正在剥蚕豆;一双手指尖染得绿绿的。大力在她旁边的小板凳上坐着看报纸;可心仿佛又不在报纸上;他不时地透过报纸的边缘悄悄地窥探着。田小禾示意小苗跟她进屋;小苗进屋后;田小禾问;他们俩人吵什么?小苗说;田庄收了顾客办优惠卡的三百元钱没有作声;等人家拿卡来消费了大家才知道。
嘉禾店的收银一般由罗跛子负责。平时田庄也常截留个小钱卖包烟什么的都是一家人;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谁锱铢必争。可这次田庄收的是顾客办优惠卡的钱;整整三百元而且没跟家人打招呼。田小禾也觉得有些过分了。
等理发的顾客走了;田小禾走到田庄跟前说;田庄;你要用钱跟我说;你这样做以后嘉禾店怎么管理?田庄正在抖落顾客刚解下的围裙;白皙的脸上立刻泛起了红晕。他恼羞成怒地把手中的围裙使劲地掸在椅子上大声说;大姐;我在这里辛辛苦苦地做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替你们赚了不少钱;今天我不就用了三百元钱吗?值得你们这个审来那个问去的。钱我已经用了;你看着办吧!说完一蹬腿冲到外边去了!
田小禾一下子愣住了;她万没有想到田庄也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不是跟大力的腔调如出一辙吗?
晚饭的时候田庄还没有回来;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谁都不做声默默地吃着饭;空气很压抑。偏偏丫丫不好好吃饭;小曼趁机用筷子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丫丫立刻捂着头咩咩地大哭起来。田小禾责备小曼说;你敲她干什么?她又不是今天才不好好吃饭的。小曼不吭声只低着头朝嘴里扒饭;眼泪却一颗一颗地滴下来。田小禾有些愠怒地说;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对不起你们了?小曼用手拧了一把鼻涕眼泪;放下碗进屋去了。
外边天暗暗的;远处响起了几声闷雷。吃完饭;田小禾疲惫地对小苗说;天要下大雨了。今天也不会有什么顾客了;你收拾完早点回去吧。姊妹四个只有小苗住在外边;小青赶紧起身说;二姐;你们走吧;我来收拾。小苗看着外边乌黑乌黑的天赶紧跟大力一起先回去了。
大厅里空荡荡的;田小禾独自坐在店里望着外边愈来愈奶煨木骋踩缤獗咭谎醭粒患魏痰暌彩巧接暧捶缏ァK肫鹜醣倒幕埃皇鞔蠓种Γ蝗绻偌绦庋呦氯ィ坏彼堑募鹊美娴貌坏铰闶保荒阏飧龅背跆锛业墓Τ迹唤ソサ鼐突岜患胰说脑购匏妫坏绞辈辉儆腥嘶岣屑つ恪醣档慕峋致砩暇鸵ρ榱恕O氲秸饫铮惶镄『滩缓酢!
雨夜;小苗跟大力早早地回到了家;一进屋她就浑身乏力地躺在床上;心里想着白天的事。看着田庄平时温温的性子胆子竟然那么大;他做错事也敢跟大姐急赤白脸了;自家姐弟长大了怎么都变得陌生了。
晚饭的时候因为大家的情绪不对;大力只吃了个半饱;回来后他就准备再下碗面吃。他们租的房子很小;厨房跟卧室连着的。大力在厨房嘎嗒嘎嗒地搅拌着鸡蛋;声音传到屋里。小苗听了心烦说;你搅那么大的声音干什么;像是你在下蛋一样。大力把鸡蛋辣椒一起倒入油锅;鸡蛋的香味辣椒的辣味一起飘了卧室;把小苗呛得忍不住咳嗽起来。很快大力就红红绿绿地下了一碗面端到小苗跟前问;你吃不吃一点?小苗说;我才不吃呢?大力一边吸溜面一边幸灾乐祸地说;田庄这小子也真敢干!一次就搞了三百元。平时还不知道搞了多少钱呢;就你傻;只知道干活。田庄跟大姨姐闹让大力显得很兴奋;田家内部终于也有人交上火了。
小苗听了从床上翻身坐起来说;你觉得田庄干的很光彩是吧?大力哼了一声说;还什么光不光彩的;田庄这些年搞的钱比你多多了。以前他俩在小禾店就捞了不少好处。现在到一起受不了;终于要伸手了。我们吃个饭你姐看我们的眼神像我们吃白食一样;我看田庄她这次怎么处理。
你好意思说这种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如果能赚钱养活我们娘俩;那我们不是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吃饭了。小苗抢白着大力说;尽管小苗对姐姐也有看法;但她断不许大力轻易地说她姐姐的坏话。大力讪讪地说;好好;我是外人;你们家的事我不管行不行。然后没趣地敲端着空碗去厨房了。小苗在他声后高声叫;哎;小虎快下晚自习了;你还不去接他?
大力去接小虎了;小苗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心事。这些年跟着姐姐在嘉禾店打工;虽然发不了财;但也没为衣食发过愁。嘉禾赚亏自己都不操心。零花钱什么的;姐姐给多少就接多少;就是有厚薄;肉烂在锅里都是一家人也没有什么好争的。可是自打结婚以后有了大力;外姓人可就不那么豁达了。在他们眼里亲情是亲情利益是利益。不能厚此薄彼。因为他们跟田家其他人只有姻亲没有血亲。小苗能忍受的大力就不一定能忍受;小苗能理解的大力就不一定能理解。这也不能怪大力;小曼、姐夫不也是这样。
田家人怎么都变了;好像都不是过去的那个亲姊妹兄弟了;都变得自私、小气;大家再在一起还有意思吗?
雨夜;小曼一直等待着田庄给她来电话。但田庄的手机却一直关机。小曼拿着新手机后悔地想;都是这个新手机惹的祸。前两天小曼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掉到水里了;拿出来时已经不能用了。田庄想在小曼生日的那天送她一部新手机。当时钱不够;田庄就动了优惠卡的钱。自从田庄和小曼回到嘉禾店后;田庄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总觉得干再好也是给人家赚钱。过去在小禾店时;人比这里快活;手头也比这里灵活。可是自从到了嘉禾店这里的收入根本不经他手。每当田庄给顾客理完发;看着姐夫罗跛子很自然地上前从顾客手中接过钱;好像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的心就猛地收缩一下血液循环加剧。他已经三十多岁了难道要永远给别人打工?他不甘心;他多么渴望有自己的一份事业呀。
他和小曼私下憧憬着说;以后咱们自己开个店;干多干少都是咱们自己的。小曼说;你以为我不想呀;寄人篱下的日子我早过够了。在嘉禾哪有咱们说话的份呀。你大姐太强势;你们是姐弟还好说;我们整天都要看着大姐的脸色处处赔小心;生怕有什么事没有照顾到惹她生气发脾气。这样的日子就是吃肉也觉不出香来。小曼叹了口气表情哀怨地说;以前咱们在小禾店的时候可以避得远一点;现在每天都要碰面。我这辈子没有受过婆婆的管辖;倒是看着大姑子的脸色吃饭。田庄低头吸着烟说;干脆咱们找大姐挑明;咱们出去干!小曼说;钱哪里来?田庄说;跟大姐要;咱们干了这么多年;总得给点工钱吧。要不借也行!小曼冷笑地激他说;我看你能要到钱;你那姐夫抠抠屁股都要舔舔指头他会放血?
田庄拿优惠卡的钱也是一时性起;没计后果。他觉得自己这些年也给嘉禾赚了不少钱为什么自己就不能用一点。面对大姐的质问时;他有点恼羞成怒。
早晨;小曼披头散发地起来。看见田小禾哇地哭了起来说;大姐;田庄他昨天一晚上没有回家;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呀?田小禾看了他一眼说;他不会有事的。
雨夜;田小禾跟罗跛子说;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大家这样聚下去也不是长事;兄弟姊妹如蒜瓣一样总得分开的。咱们还有多少钱;拿给田庄和小苗他们;让他们独立吧!罗跛子一听激动地说;凭什么呀;这个江山是我们打出来的;他们忘了当年他们是怎么赤手空拳来我们这里的;这些年;他们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我们给他们成家立业还养活他们一大家人;最后我们倒欠他们的钱了?他们有良心没有?田小禾无力地反驳说;亲兄弟之间是算不清账的;就算咱们吃亏也不是给外人了。罗跛子冷笑地说;你还没有伤心?你这辈子辛辛苦苦地为田家卖命;他们对你的回报是什么?大力骂你剥削、田庄说为我们卖命赚钱、你老娘为了小青打你;这就是你们田家人对你的报答……
罗跛子的话让田小禾恼羞成怒;她打断丈夫的话说;我愿意;我们田家人再不好也比你们罗家强百倍。我问你;我坐月子的时候你们罗家有一个人伺候过我吗?你生病住院的时候你们罗家有一个管过你吗?这些年有事的时候哪件不是靠我的弟弟妹妹?这一点田小禾说的一点也不错。罗跛子家的兄弟;像一盘散沙彼此之间没有利益的时候根本抓不到一个人。罗跛子听了也无法反驳。但是让他拿钱来就犹如从他肋骨上硬往下拽;锱铢带着血丝;这些年他们的打拼容易吗?他是个残疾人没有劳动能力;就靠小禾和这个店撑着他们的生活;如果没有了积蓄;以后他们生病;儿了上大学怎么办?难道还要让他们重新回到从前的生活吗?罗跛子越想越心慌。头忽然有种裂开了般的疼。
七
中午吃饭的时候罗跛子没有出来。小青问田小禾;姐夫怎么没有出来吃饭。田小禾淡淡地说;他不舒服;晚一点吃。田小禾没说;罗跛子为钱痛苦地在床上滚了一夜。
大家正吃着;田庄回来了。只见他面色灰暗精神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