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康 作者山冈庄八完结-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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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由他假装不断地由远江进攻家康的所在城滨松,这样才会对我方有利。’
‘三郎兵卫……’
胜赖的视线再度回到三郎兵卫身上。
‘那么,你是要我马上从长篠退兵吗?’
‘用兵要千变万化,不利的布阵毫无意义可言。在这山间度过冬天的话,粮草的输送会更困难,如果我们退出远江,后面还有盟友小田原氏。’
‘好。’
胜赖回答。
‘这不是你个人的意见吧?’
‘是的,马场、土屋、小山田大家都有相同的看法。’
胜赖苦着脸点头。
‘这是家臣们的谏言啰?’
‘大家都担心着御家的事。’
‘我知道,马上来开军事会议吧!’
山县三郎兵卫整整仪容后,行了个礼。
‘恭喜,祝御家万万岁。’
三郎兵卫退下后,胜赖压抑不下的感情终于爆发了,他对大炊说:
‘要和上杉讲和了。可是,到正月之前要取下家康的首级。就让他认为我们从长篠撤退了,然后趁他疏忽时,一举践平滨松。’
大炊畏惧他的凶猛态度,奉承道:
‘我主君应该没有问题……’
胜赖站起身,粗暴地在屋里来回走着。
初战
‘由于赢得了龟姬的爱情,成了他的一大支柱。’
早春的甲府。四周的山上还闪着尚未溶化的雪光,庭院里满是霜柱。
胜赖踏着霜柱,环视集合在城内外的军兵。人和马,在他的眼里都像是急着想出征的。
胜赖在城内走了一圈,从内室庭院走向起居间时,回头看着跟在后面的板阪卜斋:
‘我这一回出征,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幸运预兆。’
‘这都是隆运的象征。’
侍医卜斋恭恭敬敬地笑着。他是信玄的近卫,也是位医生。
‘老实说啊,当我听到家康那家伙让背叛我的奥平九八郎进驻长篠城时,我就认为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了。’
‘当然。’
‘可是现在的想法和当初不同了。’
胜赖愉快地仰望朝阳,端丽的脸上浮现着追求梦想的恍惚:
‘直到逃到淡路由良的足利义昭公传来急遽上京的消息之前……,我都是很小看家康这家伙……把事情看得很简单。’
‘这已演变成了重大的进京之争了。’
‘进京是父亲毕生的希望啊!’
‘他的圣灵在地下也会很高兴的。’
‘当然。将军义昭公向家康、家康生母家的刈谷城主水野信元,以及越后的上杉发动战争,想早日和胜赖和睦,以便西上抑制信长的专横、图谋天下再兴。当然,我没有把效果估计的太大,不过,无论谁接到这种密报,内心一定会动摇的。’
‘您另外也有强大的友方。’
京都出生的卜斋,把自己对京城的憧憬托付了胜赖,因此他对这次出征私下抱着赞同之意。
‘那也是好运啊!本愿寺和睿山、园城寺都在等待我们的西上。’
‘朝廷还特意派智光院赖庆殿下出使上杉家哪!’
‘对!’胜赖有力地点点头:‘这是我要求的,上杉和本愿寺和我们三者结合的话,织田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上杉那边……’
‘这能疏忽大意吗?只要加贺越中的一向宗徒和我们联合,他们就会送来坚决的誓约,不会让上杉方面通过一兵一卒。而且……’
他说着,眯起了眼睛:‘冈崎那边又有内应能让我们顺利进城,哈哈……我本来是打算攻打长篠而已,现在成了贯彻父亲遗志、展开瓜分天下的争战了。’
胜赖愉快地笑着,瞥了一眼自己的起居间,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他看到重臣宿将趁着自己不在时,群集在隔壁房间。
‘你们聚在一起有什么事?’
胜赖故意发出严厉的声音,从庭院走向通往高殿的楼梯。他当然知道他们的来意,直到现在,他们仍想阻止他出征,这使得血气方刚的胜赖非常不高兴。
‘军事会议已经决定的事,现在还来劝我退怯吗?’
胜赖说着,瞪着叔父逍遥轩、山县三郎兵卫、马场美浓守、真田源太左卫门、内藤修理。连长阪钓闲、小山田兵卫都悄悄坐在后列。
‘三郎兵卫,为什么默不作答?已经分别派使者到各个先锋部队去了,本队不能迟延。’
‘是的。’源太左卫门开口:‘德川殿下让九八郎请在冈崎的奥平贞能,派小栗大六去岐阜求援兵。’
‘我知道,信长一定会出兵三河的。他一旦出了兵,就成了我们攻入美浓的重担。你认为要先处理这个重担吗?’
‘抱歉!’三郎兵卫猛然站了起身,走到大家的前面:‘我想请问,殿下认为我们有多少枪炮?’
‘你是说我们的枪炮比敌人少得太多?’
‘有忍者来告知,信长殿下把精锐集中在这上面。’
‘哈哈……’胜赖笑了:‘三郎兵卫,说到枪炮啊,它还要装入弹药,才能发火,是一种麻烦的武器。而且在雨中还不管用,万一在装入弹药时就爆了,也是不得了的事。所以,如果我们看到敌人在准备枪炮时,就等待下雨再侵袭好了。这样可以了吧?’
‘报告!’这一回是长阪钓闲。
钓闲的内心是主战的,而他露出奇怪的神色跟在大家的后面,很令胜赖疑惑:
‘我们从祖先时代就习惯有话直说的,因此我现在也直言不讳。’
‘说说看啊!’
‘去年我们攻陷高天神城,凯旋回甲府城,在大厅举行宴会庆祝时……’
‘那时候怎么了?’
‘高阪弹正举起杯子看着我,忽然眼泪达达地掉了下来。’
‘弹正为什么哭?’
‘他喃喃地说,这是武田家灭亡之杯,实在伤心。’
‘什么?’胜赖的眼里燃起怒火:‘高天神城是父亲攻打了几次也没攻下的城,我替他践平了,这却是灭亡的象征!’
‘是的,因为他说您父亲没有攻陷,而被您攻陷了,您因而自大起来……从前高阪、内藤两人经常进谏的,自此以后就不再说什么了。请您看在家中的这种消沉气氛,不要出征了。’
钓闲还是主战派,他这么说,一定是想反过来煽动胜赖。
胜赖屏息瞪着钓闲好一会儿,父亲攻不下的高天神城被他攻下了,这是父亲死后,他唯一可以自夸的一件事。
而今这件事被说成预示武田家的灭亡,这个人对父亲的思慕之情也是相当深的,可是这种思慕经常伴随着对胜赖的轻侮、不信。钓闲要他记住这一点,其实不需要他刻意提醒,胜赖早就把这件事牢记在心了。
‘是吗……’过了一会儿,胜赖抑制住怒气,叹息道:‘这些都是为我家着想,为我担心的表现,我不责怪。’
钓闲以仔细盘算过胜赖内心感受的表情看着他:
‘最重要的是这一派的人……’他继续说:‘织田和德川结盟,您认为可以向东展翼,更清楚地说,这个时候,信长公把东美浓交给他儿子御坊丸,家康则把骏河的城东郡交给同母异父的弟弟久松源之助,我认为我们必须反过来攻打小田原才是上策。’
‘钓闲,不要说了,小田原是我妻子的娘家啊!’
‘我知道,可是这一次西上,如果他们抱着相反的意见,会影响士气……’
一座哗然。
胜赖用手中的白扇拍打着手肘靠子,以便封住钓闲的口。
‘知道了!说得好!’
胜赖苍白的额头开始充血,脸颊像沐浴后般的通红。
‘卜斋!’
胜赖大声呼叫坐在大家后面的板阪卜斋。
‘你去命令仆人从宝库里拿出诹访法性的甲胄和家传的旗子来!’
卜斋答声是,正待离去。
‘主公!’三郎兵卫一膝趋前。
‘等等,卜斋!’他制止卜斋。
‘连您父王都不敢轻易碰这代代相传的甲胄……’
‘别说了,卜斋,快点去拿来啊!’
‘是!’
卜斋再度起身离去,满座像结冻般陷入严肃的沉默。如果拿出这个传家宝来,即表示任何人若再有异议,就会失去性命。
一直到拿来之前,没有人再说一句话了。四座渐渐低沉下去,只有长阪钓闲坏心眼地看着周围的人们。
‘我很了解各位的心……’胜赖红着脸低下头去:‘这是我胜赖此生唯一的好机会,我要继承父亲的遗志,打倒三河势力……长篠城……,请各位捐弃己见,助我胜赖一臂之力。’
从满座的一隅,传来吸鼻涕的声音。悄悄用手背拭泪的,是信玄双胞胎的弟弟逍遥轩。
武田军在胜赖的率领下,离开甲府(古府)的杜鹃崎城,是在桃花、樱花都还含苞待放的二月末。
胜赖派以前的长篠城主菅沼一族的兵向东三河移动,自己前往目标西边的武节街道。
胜赖自称这是此生中唯一的好时机,因此拿出新罗三郎以来的家宝,使得担心这次战争的老臣们都封口从命了。
这个时候,私通胜赖准备迎他们入冈崎城的大贺弥四郎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是消息还没有传到胜赖这里。
弥四郎的同伙当中,只有一个人游过天龙川逃到武田领地,那就是小谷甚左卫门。当他潜逃入甲府时,胜赖已经出城了。
大军没有走骏河、远江的道路,而沿着木曾山脉的左边朝山间前进,增添了许多麻烦。胜赖越过蛇山,从波合朝根羽前进,沿路自谷底到山峰开满了山樱。
‘一进入武节就会有吉报吧!’
胜赖在和合川的溪谷喂马饲料,一面说。
不论敌人那边如何,家中的气氛已经丝毫影响不到胜赖了。趁家康之虚,一口气进入冈崎城的梦想,使得胜赖很愉快。当他们抵达武节附近的稻桥那天,天下着小雨。隐藏着浓浓春意、如绢丝般的雨,突然触动了战旅的感伤。
‘报告!’正当他们停在小雨中,等待先锋派来的讯息兵时,本营的大将小山田备中守昌行疑惑地来到胜赖身边。
‘什么事?看你的脸,武节派使者来了吗?’
‘唔……’备中说着,单膝跪在胜赖的折凳前,困惑地说:‘刚刚我的部下抓到一个举止异样的旅人,审问他时,他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武节城发生什么事吗?’
‘不,是冈崎。他说,一个叫大贺弥四郎的人在冈崎郊外被活埋,并被竹锯锯断了脖子。’
‘什么?大贺弥四郎?’
‘是的,他被判谋反之罪,牌子上写得很清楚,那人说错不了的。’
‘快叫他来这里!一定是敌人的间谍,竟说这种话!’
胜赖急急说着。备中还是一副不信任的表情,走出了幔幕。
‘喂!把那个人拉来这里!’
他对稍远处在杉树下避雨的人们叫着。
‘是!’年轻的侍者回答着,拉着绳头离开人群走了过来。
被拉来的男人不像一般的间谍,已经超过六十岁,一副愚蠢肥胖的样子。
‘你为什么从冈崎来到这里?’
‘我本来和女儿、孙子一起住在根羽,是从事棉种生意的,出去卖完了之后,就回到这里。’
‘为什么跟在我方的军队后面?’
‘不,我不是跟踪--’老人露出害怕的表情:‘我走这里也碰到御大将,走到那里也碰到御大将,因此害怕得躲在树木后面。’备中看了胜赖一眼,露出待命的表情。
‘御大将!,根羽如果打起战来的话,会被烧掉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胜赖注视着老头子开口道。
‘实在抱歉,我由帐幕的花纹知道是武田一方的军队,可是御大将的名字……’
‘如果我说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就不能通过,你要怎么办?’
‘请您慈悲,我的女婿在上次战争时遭流箭射中死了,留下两个孙子、女儿和我……女儿从那个时候起就病倒在床上,如果我不工作,孙子们……’
‘老头子!’胜赖终于认定对方是当地居民:‘你说看见冈崎郊外怎么样?有个被锯子锯死的罪人?’
‘是……是!那真是一件残忍的事,从看了以后,我每次吃饭都吐,实在糟糕。’
‘你把所看见的那个人的模样,照实说出来看看。’
‘是!他的脸已经青紫,又被路人踢得额头破皮、嘴唇也裂开了。’
‘还有……’
‘他大声地向我们喊著『救命”,说如果把他从洞穴里救上来,就要如何如何道谢,还说他是三河奥郡的代官……,大家都笑了起来。那个人后来就像婴儿似的哇哇大哭了起来……’
‘好了,那个人的名字是?’
‘旁边立了个牌子,上面写着他是叫做大贺弥四郎的坏人。’
胜赖悄悄拭着额上的汗水。
‘备中,马上带这个人出去,查查看事情的真伪。把这个人留在武节城,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