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康 作者山冈庄八完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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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犹豫了一下。冈崎的筑山夫人正为家康的战败而窃喜,但是万颇不以为然。
‘万,你怎么不回答呢?’
‘我想……’
‘你也认为他不会来,是不是?’
‘不。’
‘对了,筑山后来是不是又写信给你了?’
‘……’万痛苦地低下头来。当万流产之时,筑山夫人曾经来信恶毒地说道,绝不会让她顺利生下孩子的。今天是元旦,万不想提这件事。
‘她说,少主似乎有孩子了,特地向您恭贺。’
‘什么,我有孙子啦?’
‘恭禧您!’
‘哦,德姬怀孕啦?’
‘还有,少主身边来了一个新妾。’
‘三郎纳妾……是谁推荐的?’
‘是大贺推荐的,名字叫菖蒲。听德姬身边的侍女说,人长得蛮漂亮的。’
‘哦,是弥四郎推荐的,这么说,她的家世应该不错啰,崛,三郎有孩子了。’
这时候,爱也来了。由于万卧病在床,所以都由爱照顾家康。
家康的二名爱妾不期而遇地站在他的左右。阳光温暖地照射下来。
‘爱,你认为呢?’
‘什么事啊?’
‘你认为冈崎会不会派使者来贺年?’
爱微微偏着头,看着万。爱很清楚筑山夫人对万十分仇视。
‘我想他们大概很忙……恐怕有所困难。’
‘你认为他们不会来?’
‘是的。’
‘这么说,只有万千代认为他们会派人来啰?’家康的话刚说出嘴,就有侍卫来报:
‘主公,冈崎的使者来了。’
依旧头带纸巾的本多作左卫门,微微倾着腰,朝松树这边走来。
‘什么,有人来了?’
‘是的。使者是大贺弥四郎。您是要他等,还是请他到这儿来呢?’
‘是弥四郎来了?好,待会儿再接受他正式的道贺,先叫他到这儿来吧!’
作左卫门点点头,转身离去。没多久,弥四郎就出现在家康面前。他似乎已经换过衣服,上下十分整洁。
‘弥四郎,你是走陆路来的吗?’
‘不,我是乘船来的。’
‘三郎的贺辞待会儿再听,我先问你,年终的年贡收得怎么样了?’
弥四郎似乎早有准备,从怀里取出了帐册,恭敬地呈献在家康面前。
家康仔细地阅读之后,说道:
‘还马马虎虎,辛苦了,听说三郎有了孩子了?’
‘这……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这倒奇怪了。万,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是德姬身边的侍女。’
‘哦?大概德姬还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弥四郎。你是不是未经过我的同意,就为三郎纳妾?’
‘是。’
‘听说三郎纳了一个叫菖蒲的妾。她是谁家的姑娘?’
‘菖蒲吗?她是城外一名医生的女儿。’
‘什么,医生的女儿……她不是家臣的女儿?’
‘是的。她是筑山夫人极为欣赏的一名针灸医生的女儿。我已经调查过她的身世了。’
‘是谁推荐的?’
‘是筑山夫人。不,应该说是少主自己向夫人请求的。少主对她一见钟情。’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腊月初。’
‘什么,腊月……难道我正为战争拚死拚活的时候,三郎那家伙竟然在那儿迷恋女色?’
家康愤怒地说道。弥四郎不禁缩起了脖子。
家康认为大贺弥四郎是一位难得的家臣,他不仅精于计算,而且常为家康保持收支平衡。对于家康的一举一动,均能心领神会。在接触领民之时,技巧更是高明。
基于这些原因,家康将他列为家臣。但是当家康去年十二月,正面临一生中最艰难时期之时,他竟然不阻止三郎纳妾,家康对此十分不满。
‘弥四郎,你到客厅来!’
‘是。’
家康面色凝重地转身离去。
在人的一生中,总是有些事会让人感到不安。虽然家康面对武田信玄的大军,能够临危不乱,但是他仍要担心……
(这样会不会造成城内崩溃的原因?)
想到这儿,他感到急躁不安。
家康撤退左右侍童,只留下弥四郎和他二人。室内传来淡淡的清香,阳光从窗上照射进来。
‘弥四郎,你不要有什么顾忌,全部告诉我吧!’
‘您指的是少主纳妾的事情吗?’
‘不,我指的是三郎本性的问题。难道他不能体会我的辛劳吗?’
‘其实,有人在怂恿少主……’
‘哦,是谁,你说说看!’
‘这……’
弥四郎显得十分为难,支支吾吾地说道:
‘是平岩和久松。’
‘哦,难道平岩、久松不阻止,三郎就敢为所欲为吗?’
‘我本来想透过德姬,告诉岐阜的主公。但是这二位大人认为没有必要对此事看得如此严重。’
‘筑山呢?’
‘因为周围的人都这么认为,所以……’
‘唉!’家康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好一阵子。
历史上也常常有这样的例子,父亲苦心经营,却被子孙糟蹋。就像今川父子……
‘弥四郎!’
‘在。’
‘你回冈崎之后告诉三郎,就说我对这件事情十分愤怒。’
‘是,这都是我们的错。’
‘还有,叫他以后一定要小心行事,凡事都以节约为原则。节约是他最好的良药,如果不如此,他将来一定会屈膝在武田胜赖之前的。听清楚了吗?’
说着,家康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
‘您的教训谨记在心。’
‘为了三郎,为了我,今年一定要多加小心。’
‘是。’
‘一切拜托你了。我随时要准备出战。’
说着,家康把自己的小刀,送给了弥四郎。
中计
‘女人之间的嫉妒心,有时会变成可怕的厉鬼。’
冈崎城和滨松城都在严密的战备状态下,迎接春的来临。
在三河地区,山家等城将已经投靠武田。信玄打算在新年期间出兵野田城。
十五岁的三郎,在元旦的黎明召集各位大将,严肃地宣布道:
‘只要父亲一声令下,我们就要前往野田城,和武田的主力一战。大家随时要有心理准备。’
第一天,信康是在马场上度过的。他脱下了军服,换穿便服。
站在旁边的平岩亲吉,看到信康在寒风中骑在马上,依旧英姿焕发,那种气势不在家康之下。
信康在樱马场上纵横驰骋,直到马脖子流出了汗,才下马说道:
‘如果父亲带我去三方原,我想那场战争或许就不会输了。’
他昂然地走到箭靶场,亲吉也跟在后面。
木曾谷吹来的晨风,吹袭着地面的霜柱。
‘亲吉,你老实说,父亲在战场上是不是不怎么样啊?’
‘没有的事。’
‘难道这次是他失常?’
‘话不能这么说。一名武将,往往为了贯彻他的意志,是超乎胜负之外的。’
‘哼哼……’信康冷笑几声。‘这么说,我的意志比父亲差啰?’
亲吉沉默不语。年轻人总是比较单纯,信康常拿自己和父亲相比,这点让亲吉感到十分头痛。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每当信康和母亲筑山夫人见面一次,这种言辞就变得十分激烈。
看到亲吉沉默不语,信康说道:
‘每次谈到父亲的事,你就沉默不语。好吧,不谈了!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承认,我的武术确实比不上父亲。’
‘是。’
‘从今天起,我每天练射五十次。’
信康来到箭靶场,拿起弓箭。
‘好热啊……’在寒风中,信康露出臂膀,瞄准标的。
信康每天锻炼,因此筋骨变得十分发达。虽是寒风的天气,年轻的肌肤竟然汨出了汗水。如果是家康,绝不会这样的……亲吉内心这么想着。但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阻信康。
每当称赞他比父亲勇敢之时,他心中那种与父亲竞争的心理,变得愈加激昂。
‘--父亲一定无法做得像我这样吧!’
过了一会儿,全身震动,箭射了出去。以往他都是射三十次,今天意志昂然地射了五十次,而且箭箭中的。
‘太好了!’亲吉称赞着,但是内心隐隐有种不安,心口感到微微阵痛。
(或许他确实比主公强吧!)
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平岩亲吉为自己感到羞耻。刚才还在想该怎么阻止信康和父亲比较,没想到自己现在反而拿他们做比较了。
他负责照顾信康,因此信康人格的好坏,完全是他的责任。
‘太好了,来!快把衣服穿上,免得受凉了。’
‘哈哈……’信康豪爽地笑道:‘如果这样就会感冒,那我还有什么用呢?你不是常说,父亲在尾张的时候,常在寒风中和岐阜的主公游泳吗?’
信康又提起父亲,但是他还是把衣服穿上了。
‘走,回去吃煮年糕吧,你也一块儿去。’
‘谢谢,不过前无此例,千万不可。’
‘什么,你是说一块吃煮年糕……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好的,我开个先例,我想没有人会说话的。你不要担心。’
‘这不是担心的问题。自古以来,一年的前三天膳事,都是夫妇同桌的。’
‘哈哈哈……’信康在寒风中走着,依然高声大笑。信康的刀术、马术、弓术、枪术,都在父亲之上,但是体内中的那股豪气,总给人一种炫耀的感觉。
‘老人家总是呆板、固执。如果是我,只要好的,一定立即改革,这样才有新的气象啊!死水是很快就会腐败的。’
回到城内,大厅里已经有身着武装的将士聚集在那儿了。在本丸之内,大家都在等待信康和德姬共膳。
亲吉跟在信康的身后,走入里面。热闹的正月,在久松佐渡的指示之下,到处都装饰得十分华丽。
‘看来老头子还是喜欢装饰啊!’
信康苦笑一声。正当他通过德姬正在等待的客厅旁边的走廊时,亲吉喊道:
‘少主!’
‘亲吉,什么事啊?’
‘用膳的房间不是在这儿吗?’
‘哦,我全身是汗,想先换一下内衣。’
说完,信康朝菖蒲新房间的客厅走去。
‘少主!’亲吉阻止道,但是信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菖蒲,帮我拿内衣来!’屋里传来信康清朗的声音:‘你看我全身是汗,快点替我擦汗吧!’
‘是。啊,好多的汗啊!’
‘来,帮我擦,今天你和我们一起吃饭。什么……你怕德姬啊?哈哈哈……没有关系,她不是那样的人,况且我已经答应你了,你还怕什么呢?’
亲吉坐在隔壁的房间,不知该如何阻止这位年轻气盛的大将,打消想让妻妾共膳的念头。
菖蒲很用心地替信康擦汗、换衣服。
‘怎么样,你看我的手臂壮不壮?’
‘哈……’
‘你摸摸看,很结实的哦!啊,你的手好软啊!’
‘啊,别这样,你会把我的手折断的。’
‘哈哈哈……我就喜欢看你皱眉头的样子,好可爱!再让我折一下。’
‘不要。啊……’
坐在隔壁房间的亲吉,再也按捺不住地叫道:
‘少主!’
‘老头子,你还在那儿啊!我马上就过去。来,菖蒲,你也去吧!’
‘少主,不可以。’亲吉说。
‘什么?’
‘菖蒲不能同席。’
‘这倒奇怪了……我说可以,你说不行……这倒是史无前例啊!你真是个顽固的老头子。’
‘不论有无前例,事情要有区分。今天的膳事,谁也不能同席。’
菖蒲慌忙地把手从信康的掌中抽回,小声说道:‘我不去好了!’
‘亲吉!’信康不悦地说道。
‘在。’
‘自古以来,家庭内部就有妻妾之争,但是我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所以要她们二人相亲相爱。难道我这么做,错了吗?’
‘您想得太多了,她们不会的。’
‘哦,你倒说说看。’
信康走到亲吉旁边,双眼灼灼逼人。
可怜的亲吉虽然知道内部之争的原因,但是却没有说明的口才。
‘要她们二人和平相处,有什么不好的?她们二人都是我深爱的。’
‘这……’亲吉急得擦着额上的汗水:‘在这世界上,长幼有序。夫人是岐阜主公的女儿,而菖蒲只是个默默无名的医生的……’
‘住口!’信康顿足,高喝一声:‘你以为我不明白这个道理吗?我并没有要菖蒲去坐德姬的位子啊!我只是要她们二人好好相处,让她们同席罢了!’
‘三郎,别生气啊,我明白你的意思。’
身后传来筑山夫人的声音,亲吉吓得不敢说话了。
‘平岩,你向三郎说家庭内部的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