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6年第09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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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再一次找到我;问我何时辞职跟着他干;我对他说了林小姐找我谈话并给我加薪的事情。大哥在我的肩膀上擂了一拳说;好。这才是我的弟弟。好好干。大哥说;相信我的话;林小姐是喜欢上你了;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抓住了林小姐;你就可以成为一个成功的人。我说大哥你在瞎说什么;林小姐是老板的二奶;这是厂里人人都知道的事;她怎么会看上我这样一个穷打工仔。再说了;就算她看上了我;我也不会为了成功而拿自己的爱情来当筹码。大哥说;弟;你在外也有好几年了;怎么还不开窍呢?我现在是明白了;一个人想要成功;就要不择手段。我说;哥;你变了。你有钱了;成功了;但是你也变得让我感到陌生了。大哥又问我要了二姐和二姐夫的地址。他说他想去看看他们。我说哥;我总觉得你那传销的钱挣得不踏实。二姐他们现在过得很艰难;你就不要去拉他们下水了。大哥瞪着我说;拉他们下水?你以为我这是干黑社会呀;拉他们下水?我这是有了发财的路子;不想一个人发财。我想让我们兄弟姐妹们都快速发达起来。我和大哥的谈话在并不和谐的争执中结束了。想想我觉得不放心;又给二姐写了一封信;我冷静地分析了传销的虚幻性;劝二姐不要听信大哥的鼓动。但是我没有收到二姐的回信;也没有接到二姐的电话。
我的升职加薪;引起了写字楼里一些人的说三道四;我曾听见有人在背后说我是一个吃软饭的角色。我知道这样的谣言是从汪小姐那里出来的。可是无风不起浪;那时我真的觉得林小姐可能是喜欢上我了;于是我决定和林小姐保持一定的距离。我的行为被林小姐看出来了;林小姐是一个直接的人;她找我谈话了。我也支支吾吾地说出了我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林小姐哈哈大笑了起来;林小姐说;你认为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我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背后像有针在扎一样。我当时的脸一定红得不行。说实话;我心里确实喜欢上林小姐。出门在外;她是第一个这样对我好的女人。林小姐说;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你会怎么想?
我站在林小姐的办公桌前;不知该如何回答。可是林小姐的一双眼睛直盯着我;看来不回答是不行了。我低下了头;脚尖在地上摩擦着。我说我不知道。林小姐又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让我不知所措。林小姐笑够了;说你坐下说话吧。你呀;你真是一个老实人;看把你急得;鼻尖上都是汗。我就不难为你了。林小姐忽然就不笑了。她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说;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样好吗?林小姐说;其实我只是把你当成我的弟弟。
那天我才知道;林小姐有一个弟弟;当年和她一起出门打工;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他们在东莞的一个小镇上;那是她和弟弟来南方的第四天;他们碰上了治安队;她和弟弟拼命跑;就这样跑散了。后来她就一直没有弟弟的消息。林小姐说;她第一眼见到我时;就觉得我特别像她的弟弟。并不是说长得很像;而是我的那种疲惫;那种无助;那种简单。林小姐说她看见我时就会想;要是她的弟弟落到了这样的境地;会不会有一个好心人去帮助他呢?林小姐说她就这样把我留下来了。后来的升职加薪;当然与这有关;但更多的是因为我的工作能力。
从林小姐的办公室走出来;我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然而我心里却又觉得有些失落。那一瞬间我知道;其实我是喜欢上林小姐了。
7
阿标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阿标看上去很疲惫。我一看就知道;阿标的日子过得不好;我还欠着阿标五十块钱没有还呢。阿标告诉我;他进了关;并且去找过他的朋友;希望能在朋友的厂里谋一份差事;然而他的朋友很委婉拒绝了他;用一顿快餐打发了他。后来的日子;他一直在市内流浪;先是在蛇口的那些工业区找工作。他说进了关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一文不值。他说他去过了八卦岭的人才市场;人才市场里人头攒动;一眼望去全是戴着眼镜的大学生。后来他在关内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关内的旅馆比关外要贵。阿标说关内最便宜的是十元店;关外只要五块就能住到店了。关内的一份盒饭最少也要十块八块;关外三块钱就可以吃到快餐了。关内的工资是高;可是要求也高。总之;阿标说;关内并不像人们说的那样好。
阿标说他后来就进了一间纸品厂当打包工。他说他也来找过我的;听保安说我现在混得不错;他为我感到高兴;但却没有来打扰我。
我们吃饭;喝酒。我说;阿标;要是没有你;也没有我的今天;也许那天就会被那些通城人扁得爬不起来了。阿标说;那些通城人有没有再为难你?我说;没有。
我们喝了不少酒。阿标那天显得心事重重。我说阿标你有什么难处就直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阿标说;那我也就直说了。阿标对我说;他有一个新的发财的门路;很快就可以挣到大钱;只是要三千五百块钱的入会费;他一时拿不出那么多来;他说他跟家里要了二千;他的手上有五百;还差一千块。他说只要有了三千五百块;他最多一个月就可以挣来一万块。我说;是不是做摇摇乐?阿标说;摇摇乐?不是。阿标说他要做的是芦荟精华素。
我知道阿标说的是传销。我对阿标说;你做芦荟精华素不如去做摇摇乐;我哥在做摇摇乐;现在做到白银级的经理了;听说很快会升到黄金级的经理。阿标一听;眼里发出了异样的光彩。阿标显得很激动地说;咱大哥都在做白银级经理了;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打工?你干嘛不去跟咱哥干?我说我觉得传销有点靠不住。但你要是想做;就不如跟我哥做;起码我哥不会骗你。
阿标决定了跟着我哥去做摇摇乐。阿标说可是他还缺一些钱。问我能不能借一千块给他。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他的这个要求;当初他知道我困难;主动借钱给我。这份情谊;在打工途中;温暖了我最无助的日子。我取了一千五百块给阿标;我说交了入会费;你不能没有生活费呀;这些钱你拿着用吧。我把我哥的手机号给了阿标;阿标当时就和我哥联系上了。阿标一脸兴奋地说;有了这笔钱他就有了一片广阔的天地。阿标说他要用一年的时间做到黄金级经理;他说他有这个信心。他说他做到这一步之后;要在关内买房;要有自己的车。他说虽然关内没有接纳他;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但是他还是喜欢那里。还说他有钱了;要在最豪华的酒店请我们这些朋友们吃饭;还要请上那个用一盒快餐打发了他的朋友;要让他的朋友知道;在深圳这个地方;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看着阿标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南方工业区的人流里;我的心里突然升腾起一份悲伤的感觉。
阿标和我大哥走到了一起。那时大哥已经做到所谓的白银级经理很久了。按理说;他应该属于成功人士;他应该发财了。然而大哥并没有发财;他有了不少的下线;而他的下线们也发展了很多的下线。但是公司迟迟没有给大哥分红。公司的说法;分红要到年底。我的大哥为了支撑表面上的风光;已经开始变得有些不择手段了。他为了填补亏空;开始把下线交给他的钱据为己有。那时的大哥;在和我的通话中;已显出了一些烦躁不安的情绪。
阿标投奔我大哥;大哥是有一些犹豫的。那时他大约开始为自己谋划后路了。听说阿标会一些武功之后;我大哥和阿标很快成了哥们。大哥免掉了阿标的入会费;并且给了阿标两台摇摇乐。大哥说;你是我弟的兄弟;那就是我的兄弟。咱们兄弟还分什么你我呢?有我的四两米;就有你的二两粮。阿标是一个热血青年;他被我大哥的仗义感动得热泪盈眶。从此;阿标就成了我大哥的马仔。我大哥走到哪里;身后都跟了一位据说是精通武艺的彪形大汉。我大哥对阿标倒也的确不错;他把收到的下线的钱;分给了阿标不少;还把他的手机给了阿标;他自己弄了一部新手机。
阿标在跟随我大哥后不到十天;就还了借我的钱。阿标请我吃饭;他对我说;兄弟;你的胆子太小了;不是做大事的人。但是咱大哥不一样;大哥是个做大事的人。我对阿标说;其实我大哥从前是最胆小的。来广东这么久;一直在底层做一个喷油工。我说也不知是什么事情触动了他;他现在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了。阿标喝了一口酒;说;大哥可是受过苦的呀。阿标对我讲了我大哥的经历;有些经历是我所不知道的;那些经历想必是大哥讲给他听的。阿标说;咱大哥说了;从收容所出来后;大哥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界本来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而虾米就只有吃泥巴了。大哥说他还明白了为何咱嫂子不跟他了。大哥说现在他并不恨嫂子;他理解嫂子。
新的一年很快就到了。新年时我没有回家;本来是想去布吉探望二姐的;可是一直联系不上。这时大哥打电话给我;约我出去唱歌。这是我出门打工以来第一次和亲人一起过春节。大哥在酒店里包了一桌年饭。阿标也在。吃完饭;大哥又提出唱歌;于是我第一次走进酒店的KTV包房;我们唱着歌;喝着酒。就是在那一天;我见到了小芹。大哥对我说;这是你未来的嫂子小芹。说实话;对那个叫小芹的女子;我一点好感都没有;她的妆化得太浓;显得有点妖冶;那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阿标也不喜欢小芹。阿标私下对我说;这个小芹其实看中的是咱大哥的钱。小芹也是搞传销的;她现在还在最下层;但是她发展了一个她自认为不错的上线;那就是我的大哥。
大哥喝着酒;搂着小芹唱着《迟来的爱》。大哥把脸和小芹的脸紧紧贴在一起;一嘴的酒气喷涂在小芹的脖子里。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伤感。我知道;我的大哥真的变了。过去那个贫穷但朴素的大哥再也找不回来了。我不知道是该为大哥高兴还是为他悲伤。大哥喝了不少酒;他摇摇晃晃走出酒店;像是走在云里一样;走下酒店高高的台阶;大哥倒在了小芹的身上。小芹没有扶住大哥;大哥就软在了地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吐了个天昏地暗。我打了一辆的士;我说大哥我送你回去;大哥将我的手打开;说不用你管我;我不用你管。阿标上去扶起了大哥;把大哥强行架进了车里。阿标说;大哥喝多了;我不放心;我送大哥回家。阿标让我先回厂里。
回到厂里时;保安对我说;林小姐找你。于是我进了写字楼;写字楼里的同事们都已下了班。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林小姐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我敲响了林小姐办公室的门。林小姐在等我。她让我关好了门;然后起身去倒了一些红酒。看得出;在我进来之前;她已喝了不少的酒;房子里弥漫着烟雾。她抽了不少的烟。
林小姐说;来;陪姐喝一杯。
我刚喝了不少酒。可是我看得出林小姐的伤心与失落;于是我也就陪林小姐喝了一杯。林小姐又去倒酒;我劝林小姐;我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吧;不要闷在心里。酒还是少喝一点;喝多了伤身体。林小姐说;伤身体就伤身体;反正我这身体也没有人会关心;会珍惜。
我知道林小姐一定是受了什么打击。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慰她。在这个大年的夜晚;林小姐孤独地坐在冷清的办公室里。我突然觉得林小姐看上去很风光;其实她很可怜。她和我一样;也是打工者。只是我们的地位相差悬殊而已。我还没有学会和她平等对话。林小姐看来并没有对我吐露心事的想法;或者说她曾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她从我的言行中看出了我们两人的距离;她可能觉得我还没有到能和她分享秘密的程度;她最终没有对我说什么;只是和我不停地喝酒。我们喝到了零点;外面响起了震耳的鞭炮声。林小姐说;新的一年又到了。我也说;新的一年到了。我劝林小姐早点去休息。林小姐说;你能陪我多坐一会儿吗?我说好吧。可是林小姐却睡着了。
春节厂里只放了三天假;正月初四那天;厂里开工了。新年新气象;我第一次见到了老板。老板长得很潇洒;他给写字楼里每一位员工都派了红包。然后给大家介绍了一位新来的经理。新经理接替了汪小姐的位置。而汪小姐可能早就得知了消息;开工的那天她没有来上班。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想来她或是自己辞职了;或是被老板解雇了。
新来的经理似乎来头不小;她一来就有点和林小姐抢班夺权的意思。而林小姐看上去很疲惫;她似乎已没有了当初和汪小姐斗争的那种劲头;处处让着新来的经理。渐渐的;写字楼里的人都传言;说新来的经理是老板的新情妇;她马上就要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