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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长江文艺 2006年第09期-第4部分

小说: 长江文艺 2006年第09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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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标离开珠江织造一晃就是半个月了;他一直没有同我联系;我也不知道他进关没有;是否找到了工作。我想念他;于是以他和我在珠江织造的生活为原形;写下了我的第一篇小说《我是一只小小鸟》。我把这篇小说寄给了深圳的打工刊物《大鹏》杂志;没想到;才过了几天;我就接到了编辑打来的电话;说我的这篇小说写得不错;准备发表了。并希望我多写一些稿子;还约我有时间去编辑部坐坐。生活就这样意外为我打开了另一扇门。 

5 

在失踪一个月零十天后;大哥像他当初突然失踪一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大哥的神色看上去很疲惫;头发很长;脸比从前更长了。我问大哥这一个多月去了哪里。大哥的嘴张了张;想说什么;结果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嘴角在剧烈地抖动着。看得出来;大哥是不想回忆那一个多月的痛苦往事。在厂门外的小店;我要了两瓶啤酒;又要了一袋红泥花生;一包饼干。兄弟俩吃着花生、饼干;喝着啤酒。大哥仰起脖子喝了半瓶啤酒;突然就趴在桌子上呵呵呵地痛哭起来。我没有劝大哥;只是把手放在大哥的肩膀上。我想告诉大哥的是;再苦再难;弟弟都会帮他一起扛过去的。大哥哭了一会;可能感觉心里好受多了;擦干了眼泪;开始剥花生吃。大哥吃一粒花生就喝一口酒;桌子上很快就堆起了一堆花生壳。大哥喝完了一瓶啤酒;我又叫了一瓶;大哥很快把第二瓶喝得快见底了。大哥喝酒时一直没有说话;这样沉默了足足半个小时。平静下来了;大哥就说他想通了;想明白了;他说他再也不能这样活了。他说他这些年来活得太窝囊了。 
我问大哥一个多月去哪里了。大哥很平静;也很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对于那一个多月的经历;大哥那天没有对我说。不过后来我知道;那天大哥来厂里寻我不着;就去了南头。大哥果真不是专程来看我的;他是想进关。他想知道关内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一个妻子抛开了自己的丈夫;能让一个母亲抛下了自己的儿女。 
大哥没有边防证;他到了南头关的时候;就在关口徘徊。这时过来一个瘦子对他说;老乡;想不想进关?大哥紧张地说想进关。瘦子说他可以帮大哥进关;带一个人进关五十块。五十块太贵了一点;大哥说;再说了;也不知安不安全;要是被边防武警抓到那就麻烦了。瘦子对我大哥说;肯定是安全的;他说他有一条秘密通道。大哥又和瘦子讲了一会价;这时过来了一个边防武警;瘦子于是装着没事一样走开了。武警用一只喇叭呜哩哇啦地喊着;驱散着徘徊在关口不走的人群。大哥不甘心地退到离关口有百来米远的沁园公园。公园里也聚集着一些背着大包小包的打工者;有的三五一群坐在树下面吃东西;还有些人干脆就躺在那些巨大的长满了根须的榕树下面睡觉。他们大多是没有边防证的;但他们都徘徊在关口外边;渴望着奇迹的出现。那时他们的心里大约只有一个相同的想法;那就是进关;只要进了关;似乎一切都会改变。 
大哥当时走到一株榕树下休息;这时天快要黑了;他可能是想着晚上在哪里安身的问题。大哥知道回松岗找到我也没有用;厂里根本不可能让外人留宿。回一趟松岗;就算不被人卖猪仔也要四块钱的车费;大哥舍不得这四块钱;因此他想在这榕树下将就一晚。大哥将包放在地上;枕着包开始睡觉。大哥睡觉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哥的身上还有四百多块钱;这些钱和他的生命一样重要。刚才那个问他进不进关的瘦子又找到大哥。瘦子在大哥身边蹲了下来;对大哥说;你去打听打听;五十块带一个人进关是最便宜的了;还有的要收八十呢。大哥说现在太晚了;进了关天又黑了;听说关内住店要贵很多;大哥说他要进关也是明天早上进关。瘦子冷笑了一声说;老乡你这就是外行了;我们带人过关都是在晚上;白天你想混过关;做梦吧你;晚上武警查得松一些;我们才能带人进关的。瘦子这样一说;大哥又有些心动了。可是一想五十块还是太贵了;于是说;能不能便宜一点?四十块你看怎么样。瘦子想了想说;四十就四十;跟我走吧;伸手就去提大哥的包。大哥一把抢过了包。瘦子说;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抢你的包;我帮你提一下。大哥说不是怕你抢;我自己提;我有的是劲。瘦子笑笑说你自己提吧;包里是一些什么东西呢?大哥说没有什么;都是一些换洗的衣服。 



瘦子带着大哥东拐西拐;离开了关口往一条巷子里走去。天色这时已完全黑了;路灯亮了起来。街头闪烁着迷人的霓虹。大哥说他当时感觉到了一些紧张;他的钱分装成了几份;藏在身上不同的部位。上衣口袋里一百多是零钱。鞋子里二百;内裤里一百。瘦子继续在前面走;大哥说还有多远;从哪里进关。瘦子说你问那么多干嘛;反正带你进关。瘦子停了下来说;你先把四十块的进关费交了吧。大哥说不行;要过了关才交。这时围过来了四个人;一个人拍着大哥的肩膀让他先蹲下。那个人说你蹲下;蹲下说话。大哥还想抵抗一下;但是背后的肌肉感觉到了刀尖的锋利。大哥就只有蹲下了。瘦子上前去搜大哥的口袋;上衣口袋里的一百块钱搜走了。瘦子说;把鞋脱掉。大哥说没有钱了;真的没有了;就这一百多块。身后一个大块头说;你想死呀。刀锋就进入了大哥的肌肉。大哥把鞋脱掉了;里面的二百块被搜了出来。那伙人抢走了大哥的三百多块钱;还把大哥的包也抢走了。他们很快就消失在巷子深处。大哥说那伙人打劫他时;很多人都在远远地看着;但没有一个人敢管这样的闲事;更没有一个人去报警。 
关于这些;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那天大哥来找我;我们兄弟俩喝完了四瓶啤酒。大哥并没有提他当时在关口被打劫的事情。也没有提他被劫后那一个多月是怎么过来的。大哥喝完了酒;告诉我说他找到工作了;在西乡的一间家具厂搞老本行;喷油。大哥说西乡离关口近多了;他总有一天会进关内看看的。我说大哥;你就别这么固执了;为什么一定要进关内去呢?我说知道你还在想着大嫂;可是大嫂不可能再跟你了;天下的好女人多得是;你为何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大哥说;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抛下我;他要是跟了一个老板;我也心甘;可是他跟的也是一个打工仔;一个月才挣一千块钱的打工仔。一千块有什么了不起?我要进了关内;一个月肯定也能挣一千块。我说大哥你少喝一点;你喝醉了。我还要去上班呢。 
大哥于是问我在工厂里的事情;我把我的处境说了。大哥说;兄弟;哥对你说;你要和那个林小姐搞好关系;我觉得那个林小姐是看上你了。我说大哥你别瞎说。你把你弟弟看成什么人了。大哥说;什么人不人的。这年头;有钱就是人。钱!钱!大哥说着站了起来;他说时间不早了;他要回西乡去了;有时间再来看我。他让我不要去找他;他说他不会在那间厂干多久;他还是要进关内去的。他说他在托人办边防证。 
大哥被抢后那一个多月的经历;是后来他自己讲的。他那一段经历;后来成了他激励下线们的励志教材。大哥站在讲台上;面对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口水四溅地讲述他的那一段传奇经历。我发现;他的传奇经历越来越离奇;越来越丰满;简直就像是一本生动的小说。 
我迷上了写小说。大哥终于找到了;我也不用再写文章寻找大哥了。其间二姐打电话来过;我告诉二姐;说大哥在西乡有工作了。二姐也放心了。我问二姐现在过得怎么样;二姐沉默了半天;才说不怎么样。二姐从来不对我们说她的苦难;她对家里人总是报喜不报忧。她现在说不怎么样;那肯定是处境很差了。果然;过了一会;二姐问我能不能把她介绍进珠江织造。我说珠江织造加班太厉害了;每天加到凌晨;而且工资又压得厉害。二姐说她不管这些;她只是希望离开布吉。我问二姐;是不是和二姐夫吵架了?二姐在电话那头哽咽着。我说他还是那么爱赌博吗?二姐就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可是这时;我对面的汪小姐走了过来。汪小姐说;喂;上班时间不要煲电话粥;这是办公电话;要煲粥你自己弄一部手机。我只好对二姐说;你下班后再打来吧。汪小姐见我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大约见那个叫阿标的汉子再也没有出现过;也不知流浪到什么地方去了;于是渐渐也不把阿标的警告当回事了。 
下班之后;我没有等到二姐的电话。在我的兄弟姐妹中;最疼爱我的就是二姐。中午我在写字楼里等到下午上班;二姐一直没来电话;下午也没有来电话。下午的时候;林小姐从香港回来了。林小姐一脸的笑容;春风得意的样子;她给写字楼里的每个人都带了一些小礼物;听说她总是这样;无论是去香港;还是去东南亚的其他国家;回来时总会带一些小玩艺送给大家做留念。林小姐给每个人带的小礼物都不一样;是有针对性地挑选这些礼物的。写字楼里的每个人都收到了她的礼物;我也收到了;我收到的是一个小巧的瓷笔筒;上面绘着典雅的青花图案。林小姐的到来;让写字楼里压抑了很久的空气终于鲜活了起来。只有汪小姐;对于林小姐的回来不冷不热。林小姐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就坐进了她宽敞的办公室;开始了她的工作。林小姐总是这样风风火火。林小姐把各个部门的人都陆续分别叫进了她的办公室。出来的人有的面露喜色;有的人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那一定是挨了林小姐的批。后来就叫到了我;这是林小姐第一次在她的大办公室里召见我。我在这里用召见这个词;是因为当时我们大家都把被林小姐叫去谈话叫召见。林小姐把我叫去了她的办公室;问了一些我近来的工作情况;林小姐说;你不能只是等着我们分配任务;你要主动想想办法;看怎么样把企业的文化活动搞起来。林小姐说;你在珠江织造的位置是可有可无的;这个写字楼里还没有一把属于你的椅子。林小姐说你要学会为自己添一把椅子。林小姐一二三条地说了一大通。然后说;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把小李给我叫进来。我还站在那里没有走;我在想着向林小姐请一天假;去一趟布吉。林小姐说你还有什么事吗?我说我想请一天假;去布吉看看我二姐。林小姐说;请假的事你找汪小姐就行了。我说汪小姐不会批我的假的。林小姐大约明白了我的意思;说那你去吧。 

6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从松岗坐车去了布吉。还好;这一次坐到了直达车;路上没有再被人转来转去。找到二姐打工的工厂时;已是上午十点多钟了。我请保安帮我去叫一下我二姐。保安看看我说;哪个车间的?我说不知道。保安说;这么大的厂;哪个车间的不知道;我怎么帮你叫。再说了;上班的时候是不让出来的。我问保安厂里几点钟下班;保安说十二点半。于是我就在厂门口等。等到下班的时候;一声铃响;厂里响起了一片欢呼声。接着从厂房门口就涌出了一大片穿灰色工衣的打工者。他们尖叫着;几乎是带着小跑地冲出了厂门;人流像潮水一样汹涌而出。我站在大门旁;紧张地盯着从厂门口涌出的灰色潮流;人流就这样涌动了足足十分钟;才开始变得稀疏起来。可是二姐一直没有出现。直等到保安关了铁门;厂里再也没有人往外走了;二姐还是没能出现。我拦住了几个打工妹;问她们王红霞还在厂里上班吗?她们都摇着头说不认识王红霞。 
中午我买了两个馒头填了一下肚子;就又站在厂门口等。我想可能是刚才出厂时人太多了;我没有发现二姐。于是我守在厂门口;希望在二姐上班时遇见她。不一会儿;就有三三两两的工人陆陆续续往厂里走了。我不停地问她们;老乡;你们认识王红霞吗?回答的都是摇头;或者反问一句;是哪个车间的。我说不上来。她们就表示爱莫能助了。 
进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面无表情;脚步匆匆。可是我二姐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女工说认识我二姐;她告诉我说王红霞不在这间厂里做了。我问她知道王红霞去了哪间工厂吗?女工说;不清楚。好像是去了普威厂。女工又问和她一起的另一个女工;说霞姐是不是去了普威厂。那个女工给了一个准确的答复。是去了普威厂。我于是打听清楚了去普威厂的路;打了一辆摩托车去了普威厂。 



普威厂的规模看上去并不是很大;我到的时候;普威厂已上班了。我问了保安;保安说普威厂上班时管得很严;不让出来会客;而且通往车间的楼梯是锁着的;这样可以防止工人在上班时开小差。保安对我笑笑说你就慢慢等吧;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保安是一个话很多的人;于是我就站在厂门口和保安聊起了天。保安说他认识我二姐;说是刚进厂的。保安说这间厂的工资很低;加班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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