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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长江文艺 2006年第09期-第16部分

小说: 长江文艺 2006年第09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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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菊花又在念叨信了;她说;要割稻过忙了;那两个短命的不说寄钱回来;就是再忙也该写封信问问我们啊。不但菊花说;孙子也说;爷;我爸和我妈他们在外面不想我们么?他们都不写信回来问我们。今天出门的时候;菊花和孙子又问起信。宗德打算今天再去找老汉写封信;偏偏老汉就死了;以后再去找谁写信呢? 
在柜台前愣了好一阵;宗德才缓过气来。他捏着信封和女孩找给的三角钱;想问女孩写信的老汉为什么要喝农药;但女孩已经磨好指甲去一边翻报纸了。他只好往外走。 
雨雾已经淡薄了;有人光着脑壳在街道上走;更多的人端着碗坐在门槛上吃饭。经过屋檐下的锅盔摊时;宗德才记起早上出门的时候答应给孙子买锅盔的;他有两个逢场天都没给孙子买锅盔吃了。卖锅盔的抄手坐在那里打瞌睡。他敲了敲桌子;跟卖锅盔的讲了两句价;真的就少用一角钱给孙子买了个芝麻甜锅盔。再往前面走几步;是包子店。他想给菊花买两个肉包子;但是包子早就卖完了;他折回来;还是只用四角钱;又给菊花买了个芝麻甜锅盔。在街头的肉摊前;他又停了下来。猪肉还是上午的价钱;瘦肉八块;肥肉六块。他只好继续往前走。他本来打算如果今天卖出去两个背篼的话;就割大半斤瘦肉回去砍成泥做肉丸的;但老天半路落雨;他就只卖出去一个背篼。如果不落雨的话;每回逢场天他可以卖出去两个背篼;有时候甚至可以卖出去三四个背篼。照这样算;等到割稻过忙完了;就可以凑够孙子的学费了。孙子都满六岁在吃七岁的饭了;等半月学校开学就该给他报名启蒙读一年级了。可如果逢场天还落雨的话;等割稻过忙完了;编的背篼不说卖六七块一个;就是你只卖三四块;摆在那里也没人想过问。 

二 

宗德老汉在中间的堂屋里用干帕子抹净了头上的雨水;才进左边的息屋里去换衣服。菊花侧过身子;看着他说;你真的不想要你的几根老骨头了?淋了满身雨!他说;我哪淋雨了?你看我头发都没湿。菊花说;你头发没湿?那你满裤脚泥水从哪来的?他说;裤脚上的泥水是走路甩上去的;我在路上走得快。菊花说;你过来我摸摸你衣服。孙子正好在门外问;爷;你给我买的锅盔呢?他偏身就走出去了。 
刚添了小半锅水坐下来点火做饭;孙子就举着半个锅盔过来了。孙子说;爷;婆给你的;喊你吃。他说;你婆怎么不吃?孙子说;婆说她吃饱了。他说;哦;你的锅盔呢;这么快就吃完了?孙子舔了舔嘴巴;说;我只吃了一半;剩一半放在柜子里面等明天再吃。他说;你现在就去拿来吃了;不准放。孙子说;我现在就不吃;我就要放;等明天吃要香些。他接过锅盔分成两块;把大的那块递给孙子;孙子不接。他说;爷喊你吃你就吃;爷不饿。孙子接过锅盔咬了一口;说;爷;我来帮你烧锅。他说;爷不要你烧锅;你过去陪你婆;等饭好了爷过来喊你。 
吃完饭;宗德又坐到堂屋里去破竹子编背篼。孙子在息屋里跟菊花说了一阵话;就跑出来挨他坐。他问;你婆不要你了?孙子说;呸才是;婆喊我出来陪你;她说她想睡瞌睡。他说;那你就乖乖坐;不要烦;爷编背篼卖钱;又给你买锅盔吃。孙子顺起一根青篾条递给他;点点头;说;嗯。只顺了几根篾条;孙子就梭到地上去了;他捡起一把黄篾条;偏过脸说;爷;这些黄篾条你又不要么?宗德说;爷不要;爷只要青篾条用。孙子说;你不要就给我;我也想学编背篼;你教我。他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摸着孙子的头说;等你长大了就教你;爷教你编背篼;还教你编箩篼。孙子撇了撇嘴巴;说;你每回都说等我长大了就教我;那我到底要几岁才算长大啊?他说;等你启蒙念书了;你就长大了。孙子说;我不想念书。他愣了一下;说;为啥不想念书?孙子说;我想天天在屋里陪你和婆。他笑了;说;乖孙儿没出息;你如果不念书的话你就没出息。孙子又撇了撇嘴巴;说;念书要用钱呢;我不想用钱;我想把钱拿去给婆看病和修新房子。 



把黄篾条全部捡在一边;孙子又来缠他。孙子说;爷;你给我编个鸦雀子。他说;你看爷正在忙。孙子把一根黄篾条弯成半圈;说;每回喊你给我编鸦雀子;你都说忙。他说;爷现在给你编个鸦雀子的话;你还来不来烦我?孙子说;你现在给我编个鸦雀子;我就不烦你;说不烦你就不烦你;我自己去耍。他放下刚起了个底的背篼;就去选了一根黄篾条。 
直的黄篾条在宗德手里变成弯的;后来又变成鸦雀子的头;头下面又长了肚子;肚子下面又长了两只脚;脚弯上去又长了尾巴;孙子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孙子用手背抹一下嘴巴;从他手里拿过鸦雀子就往息屋里跑。婆;你快看我的鸦雀子;爷给我编的鸦雀子;你看像不像真的。孙子举着鸦雀子一边跑一边叫。他喊了一声;没有喊住。 
你不要乱动;你只准看;弄烂了我就要找你赔;你肯定赔不起。孙子又在跟菊花叫。他在外面喊了喊;孙子的声音才小下去。可他只弯了两根青篾条;孙子又在息屋里叫了起来。 
他捡起一根黄篾条弯过来折断了捏在手上;跑到息屋门口垮下脸跟孙子说;你屁股痒了寻打么?才烦了我你又来烦你婆;还不赶快给我出来。孙子马上就把手脚并拢了;看看他又看看菊花说;是婆喊我进来陪她的;婆说她想跟我说话。菊花把孙子往她面前拉了拉;说;你是想寻乖孙儿出气?你倒不如拿我出气。只要有我在;哪个都不敢打他。他把黄篾条背过去;说;我是说吓他;哪想要打他?我怕他闹到你。菊花说;我倒喜欢他来闹我;不是念着还有乖孙儿来闹我;我早就不想管你们了;我早就活得没有半点味了。 
宗德前脚刚走回堂屋;孙子后脚就跟出来了。孙子顺起一根青篾条递给宗德;说;爷;婆喊我出来陪你。他把孙子拉过来挨着自己;说;乖孙儿;爷刚才是假装的;爷怕你闹到你婆睡瞌睡;就想来假装吓你。爷其实最想你;爷哪舍得打你。孙子在他身上蹭了蹭;说;我都晓得。他弯腰捡起一根青篾条;偏着脸说;爷;我爸和我妈是不是以后都不得回来了?宗德的手闪了一下;说;你再乱说话你爷就不喜欢你了;爷就不给你买锅盔吃了。孙子说;又不是我说的;是下湾院子的飞娃今上午给我说的;他说我爸和我妈都不想要你和婆了;也不想要我了;以后他们就都不得回来了;他们要在外面重新生个娃儿;他们想在外面吃独食过好日子不管我们了。他把孙子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说;飞娃是乱说的;你忘了你爸和你妈给你写的信么?他们说要回来给我们修新房子;还要给你买好多新衣服;买冲锋枪;买坦克。你忘了么?孙子摇摇头;说;我没有忘。他说;那你以后就不要再听飞娃乱说;他晓得你爸和你妈回来要给你买那么多好东西;他是眼红你。孙子点点头;说;嗯;那我以后都不跟他耍了。就从宗德怀里挣下来蹲到地上;又去顺青篾条。他又重新抱起孙子;直走到右边的灶屋里。他说;乖孙儿;飞娃的话你给你婆说没有?孙子说;我还没有给婆说;我忘了。他说;你想不想你婆的病好?孙子扬起脸看着他说;我想婆的病好;我想婆;我不想婆害病;爷。他说;那你就听爷的话;不要给你婆说飞娃的话;飞娃的话都是屁话;你婆听不到这些屁话;她就不生气;她的病就好了。孙子问;真的么?他说;爷最想你;未必还哄你么?孙子说;那我就一辈子都不得给婆说;我也不得给其他任何人说。 

三 

黑雾还在山脚那边没全部围拢过来;雨点又在屋顶的瓦背上密密麻麻地响。 
孙子放下青篾条尖起耳朵听了听;说;爷;婆在喊我。就跳起来往息屋里跑。宗德才要弯下腰去捡根青篾条来编;孙子又跑了出来;拉起他的衣角说;爷;婆喊你去;她说有话要问你。 
息屋里都黑完了;宗德看不见菊花的脸。他划燃根火柴要去点煤油灯;菊花就咳了一串嗽;说;不要点灯;我习惯了暗;再说我闻见煤油味就咳嗽。他就挨着床沿坐下来。菊花说;这烂天又落雨了;老天爷真的不要我们活命;想要收我们上天么。他说;你倒把这耽挂成个啥?如果老天爷真要想收人上天;就不只是收我们几个人;全部的人老天爷肯定都要收回去;菊花窸窸窣窣动了动;说;今天又没有信么?他把手在床沿上拍打了一下;说;你看我这记性;我回来倒忘了给你说。我去问了邮政所的老主任;他说今天落雨;县上送信的车不下来;不但信不送下来;连乡政府的报纸都不送下来。菊花说;难怪;不过那两个短命的倒该给我们写封信了;上回找春旺来念的信我都忘了是啥内容了。他说;信恐怕就该这两天到了;下个逢场天我再去看。菊花说;我这满身病;都不晓得到时候还见不见得到那两个短命儿。他把手伸过去放在贴着菊花身子的被子上面;说;你就只晓得说折寿的瞎话;我不爱听。你这都算病么?医生说这副药吃完了再开副药给你吃就好了;你就不会喜兴点?菊花说;家家产户都在把稻谷往屋里割;就亏你还喜兴得出来!你去看下湾田的稻谷没有?都黄到头了;没人手去割;就只有等它烂在田里头;到时候你吃啥?他说;下湾田的稻谷哪有这么快就黄到头了?菊花说;我上午才喊乖孙儿去下湾田看了的。孙子就说;爷;我上午就是去看了;下湾田的稻谷全部都黄到头了;有些稻谷还倒在水田里了;我还看见飞娃在我们田坎上放牛。他捏拉了一下孙子;孙子就不往下说了。 
宗德晓得下湾田的稻谷全部都黄到头了。昨天去下湾院子砍竹子;他就去看了。他说;我明天麻麻亮就下田去割。菊花说;你去割?你有几根老骨头?你割得动几把稻谷?他说;我再去喊玉堂来割。菊花说;你要去喊玉堂那挨千刀杀的短命儿?我宁愿稻谷全部都烂在田里头我也不去喊他;天天喝凉水饿死我也不去喊他;难道你就忘了他以前伙同他婆娘是怎么对付我们的?他们不但不供养我们;还跳起八丈高;要点火烧我们的房子。他说;再说他都是我们的儿子;手肘总向内不向外。菊花说;他短命的不是你的儿子;我也当没有生他这个挨千刀杀的;他黑天良的短命儿好久管过我们的死活? 
玉堂不是宗德的亲生儿子。新守了寡的菊花逃难落到三十多岁的老光棍宗德屋里的时候;玉堂都满三岁了。宗德说;就算你当没有生他;我总养了他二十年;我就不信他真的不认我这个爹;他结婚那挂瓦房还是我打石头烧砖烧瓦给他修的;我就要去喊他。菊花背过身说;你舍得下脸你就去喊;我看他往你脸上挂多大的面子。 
宗德本来想吃了夜饭再去下湾院子喊玉堂的;但他看雨停了;又改了主意。吃了夜饭再去;要是玉堂他们都睡瞌睡了;怕就不好说话了。他在灶屋里添好水量好米点燃火;喊来孙子烧锅;就光着脚摸黑往下湾院子去。 
玉堂他们正关了门在吃夜饭。宗德在门外站了好一阵才敲门;他的手总用不上力气;把门敲不响。敲了四五下;玉堂才问;哪个?他说;我。玉堂又问;哪个?他想说“是你爹”;说出口的却是“宗德”。玉堂说;有啥事么?他说;有点。里面哑了一阵;他才听见玉堂在叫婆娘去开门。玉堂婆娘不肯去开门;就叫儿子。儿子闷声闷气地说;我才不给他开门呢。 
宗德背转身就走。走出老远;他才听见玉堂的门“吱呀”一声响。然后;玉堂的儿子气鼓鼓地吼;你们都不去开门就喊我来开门;他人都走了。 
立在岔路口;他想转去下湾田看看稻谷;但又记挂着孙子在家烧锅;就继续往屋里走。 
菊花竟然起来了;她扶着扇灶火的风箱坐在那里看孙子烧锅。孙子把手背往鼻子上一抹;就敷了一截锅烟末。锅里正“噗噗噗”地往外冒热气。 
看你满脸丧气相;我就晓得玉堂那挨千刀杀的短命儿没往你脸上挂面子。菊花站起身要去端盆子倒水给孙子抹脸。 



你动不得冷水;宗德转身去添了小半盆清凉水;扭了洗脸帕走过来;又说;玉堂偏就往我脸上挂了面子;他答应明天麻麻亮就下田给我们割稻谷。 
他短命儿肯答应了?菊花扶着风箱又坐下去;说;他婆娘都没说闲话么? 
玉堂是我儿子;现在是儿子在当家作主;儿子都答应了;她还敢说闲话么?给孙子抹好脸;宗德又背过身;也给自己重重地洗了一把脸。 
菊花用手拨了一下额头;说;玉堂的婆娘那么歪恶;他也当得了家?宗德愣了一下;说;你不要把我们儿子看轻贱了。菊花又说;那玉堂明天上屋里来吃早饭么?宗德说;玉堂说就在他自己屋里吃早饭;便当。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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