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6年第10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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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松柏说:“了解了解情况吧。”从居委会出来。许松柏去了28号姐姐家。许水仙正在天井里洗衣服;看见弟弟进门;就说:“哟;来付面钱哪?”许松柏笑着问:“姐夫哩?”许水仙说:“打牌去了;每天下午在居委会麻将室打8圈;不让他玩吧;又怕他玩别的。男人都这样;再穷也闲不住;我们女人就惨了;穷了玩不起;有了钱又舍不得玩。怎么你有事?”许松柏指对门15号;凑近姐姐问:“刘一德这人怎么样?”许水仙说:“和你姐夫一样;不怎么样。”许水仙从洗衣机里把衣服一件一件拎出来;抖平展;晾在横竹竿上。许松柏随姐姐进后面西厢房。许水仙给弟弟泡茶;然后接着介绍刘一德;说刘一德的老婆很漂亮;两人是在舞厅认识的;结婚后好几年没孩子;后来终于有了孩子;就开始吵架;据说刘一德怀疑孩子不是他的;是老婆和姐夫私通的结果。许松柏听到此;截住姐姐问:“他老婆叫什么?”许水仙说:“叫胡美丽;离婚后回了德昌里娘家;后来听说变得不像样。”
几分钟后;许松柏由姐姐领着去了对门15号。许水仙敲东厢房的门;喊:“刘妈;我是水仙。”里面有孱弱的声音说:“门没栓。”许松柏随姐姐进去;里面光线很暗;搭了阁楼;同庆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搭了阁楼;因为是老房子;面积虽小但空间高;所以很多人家都搭阁楼。阁楼下的一张双人床上;躺着骨瘦如柴的老人;就是刘一德的母亲了。许水仙先介绍许松柏:“这是我弟弟;上次你不是打听过他的电话号码;今天他专程来了;有什么苦;朝他诉。”老人想撑起来;被许松柏按着。许水仙把窗户开点;新鲜空气涌进来;些许光亮也跳进来。许松柏这才看清了老人的脸;满脸病容;憔悴得像风干的苦瓜。老人说:“对不起呀许同志;我是骂了他;逼他打电话向你道歉。这事怎么能怪你哩;你们当领导的也不容易;那么多人;批哪个;不批哪个;都讲个原则的;就算有失误;也是正常的。我这个儿子啊;就是我的最后一块心病;街坊邻居都晓得;出丑啊;我没脸见人哪。”老人说着啼哭起来。许水仙找来一条毛巾给老人揩眼泪。
刘妈妈揩了眼泪告诉许松柏;胡美丽离婚后把儿子带过去了;想送到福利院;福利院不收;后来送到南方;南方一个做生意的老板无后;就把孩子接走了;胡美丽就跟这个做生意的男人鬼混:“这个女人哪;是好是坏我也不想说她;我只说自己的儿子;没本事;当初玩玩打打;死活要娶她;用钱哄着她玩;自己又不务正业;没学到本事;白活了三十几年;还有几十年;我看他怎么混?”
许松柏心情很复杂;也不便插言;只是有疑问;刘一德为什么要骂他?后来总算听老人说清楚了;原来是因为胡美丽。刘一德碰见过胡美丽;毕竟夫妻一场;就问刘一德过得怎么样;还问刘一德申请了低保没有;听说刘一德没拿到低保;她就授计他说:给居委会领导送点礼;再把他们请到有档次的饭店吃顿饭。刘一德听说胡美丽居然拿低保;他却没拿低保;心理就不平衡;就想骂人;就打了那个电话。
许松柏总算弄明白刘一德骂他的理由;他安慰了老人几句后;临出门前;他用眼光搜索屋子;家徒四壁;没发现电话。许水仙把他送到巷子口;说前不久;刘一德的母亲曾找她打听过街办的电话。当时她写给了她;没想到刘一德会打电话要骂他:“他凭什么骂你?早知如此;我就不告诉他们你的电话了。”许松柏说:“你做得对;以后再有人打听我的电话;你干脆连我的手机号也告诉他。你忙;我走了。”许水仙愣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10
许松柏总算知道了骂他的人叫刘一德;也知道刘一德在东华园澡堂给人搓背。当天下午他就找到东华园澡堂;买了8元的票走进大池。因为天气热了;洗澡的人不多。许松柏跨进了大池;看见池子里泡着几个老年人;水池里不像冬天那样雾气腾腾;能看见每个人的轮廓。有个搓背的师傅在门口喊:“有没有搓背的?”许松柏答:“有”。这个搓背的师傅就拎着家伙进来了;是一个木制小箱;里面放着肥皂;干丝瓜瓤。许松柏躺在池座上;由着师傅操作;师傅是个老头;许松柏问:“就你一个搓背的师傅?”老头说:“天热了;洗澡的少。”许松柏又问:“刘师傅没来呀?”老师傅说:“刘一德呀?这个杂种;有了几个钱就去睡女人;他堂客跟人跑了;他又年轻;熬不住就去找发廊里的乡里丫头;怎么你认识刘一德啊?”许松柏翻了个身;师傅又开始搓后背。搓完后;许松柏果然觉得轻松起来。他进去淋浴;冲干净了才走出去;在自己的躺椅上躺下来。刚才那个搓背的师傅走拢来;问他喝不喝点什么。许松柏问有什么喝的。老师傅说有咖啡、牛奶、可乐、雪碧;还有绿茶。许松柏就要了一杯绿茶。
老师傅把泡好的绿茶端过来;放到桌几上;坐下了。许松柏拿出红金龙香烟请他抽。老师傅客气地抽了一支;点燃了。许松柏问:“老人家今年高寿?怎么还在做?”老师傅感叹说68岁了:“不做怎么办?退休了十年就做了十年;我六个子女;有十二个下岗;不指望他们养我;自己要养自己;养老伴;所以还要做。前不久我儿子打电话来说;街里搞低保;我的名字上了榜;又被挤下来了;我儿子要找居委会扯皮;我赶回去阻拦他;说:我养你们弟兄姊妹六个;从没找组织要过一分钱的救济;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哪怕脱几层皮也要自己解决。所以儿子服气;都出去打工了;自食其力才是根本。”
老人话匣子打开;就像闸水;一下子收不拢。许松柏有些感触;觉得老人秉性耿直;如果把他的话录音整理出来;应该是一篇不错的低保动员报告。许松柏付了搓背钱和茶水钱共11元;穿好衣服离开时;撩开布帘;几乎和进来的人撞个满怀。他没想到进来的竟是张寒友。张寒友也觉得巧;说:“我是这里的老主顾;单身汉;没地方洗澡;总来这里洗澡。”刚才那个搓背的师傅走过来和张寒友打招呼;听说许松柏是主任;说:“我就觉得许主任不是专程洗澡来的;肯定有事;我要见着刘一德;就告诉他;叫他去找你。”张寒友问:“刘一德?是不是那个搓背的长子?什么事啊?”许松柏推他说:“你快去洗吧;搓个背;蛮舒服的。”张寒友说:“我从不搓背;洗一次澡搓一次背;消费不起。”许松柏一笑;没说什么;就走出去了。
后来;许松柏一直没见着刘一德;因为第二天他去中心医院体检;发现身体里长了东西;医生要他立即住院。一听说长了东西;络绎不绝的人都到医院来看他;许松柏从亲朋好友同事领导的眼中看到自己病得不轻;人就颓唐下来。所幸做手术后;把身体里那个瘤子取出来;活检化验;所有人又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刘青萍;大哭了一场。刘青萍为了照顾许松柏;把中百第12分店的店长也辞了。确诊许松柏的瘤子不是恶性是良性;她又开始找工作;可找来找去;发现合适的工作她的年龄却不合适。因此刘青萍很遗憾;焦头烂额;动不动发火。
许松柏住院虽说有医保;但个人还要出百分之二十;加上大部分的关键药都是进口的;得自费。所以住院一个多月;花了3万多元钱;其中有大部分是借的;包括准备买电脑的5000元;全贴进去了。许腊梅见哥哥一病就不起;说5000元有就还;没有就暂时不还。但借债还钱;许松柏也着急起来;觉得对不起刘青萍;问刘青萍;跟了他后不后悔。刘青萍说:“后悔有什么用?当初之所以跟你;是觉得你人还不错;又是车间主任;满指望你平步青云;官越做越大;哪知你一直没进步;原地踏步了这么多年。”许松柏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老婆的坦诚中藏着一点悔;夫贵妻荣;哪个女人不希望嫁个有钱有势的老公。于是酸溜溜地想起那个矮个男人;几次想问;又没勇气问。
这天;许松柏在家里调养;这个矮个男人突然造访;拎了一提泰国燕窝;一提人参桂圆精。许松柏把门打开后;微微吃惊;刘兵笑着递过一张名片:“一直想来;一直穷忙。”许松柏接过名片;请他坐。刘兵却打量屋子;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还是在毛巾厂当领导时分的;毛巾厂从未修过宿舍;区政府拨了几套房子给毛巾厂;主要解决几个领导;当时为这事;闹得满城风雨的;现在看来;这套两室一厅实在微不足道;好几年没修缮;显得陈旧寒碜。刘兵参观房子时;发现了那台从他公司淘汰下来的旧海信电脑;拍了拍;问刘青萍去哪里了。许松柏说:“求职去了;这个月应聘了好几个单位。”刘兵说:“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想请她回去;继续负责12分店;不知你意下如何?”许松柏笑着说:“哪好意思再给你添麻烦。”刘兵摆手一笑;他很忙;略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走了。
刘青萍回家;见桌子上的礼品;问谁来了。许松柏把名片递给她。刘青萍看了名片;又看许松柏;见他脸上写满疑问;就说:“你要不同意我就不去。”许松柏说:“我没说不同意。”刘青萍说:“没说不同意也没说同意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瞒你;但你只猜对了一半;我和他以前是有篇作文没写完;当时我在我们年级算是漂亮的;所以有几个男生总朝我看;其中就有他;下乡时;我在双河一队;他在双河二队;不到一里路;他每天来我们队;我看出他的意思;后来他当兵走了;在部队又来了几封信;我也回了几封信;这才决定交往;后来之所以没交往;是我一直不上心;觉得他人太矮了;再后来我就离开双河回武汉;分到毛巾厂;毛巾厂发生的事情你最清楚。就这些;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许松柏想了想说:“不是我心胸狭隘;一个夏天;一个刘兵;云里雾里;人就糊涂了。”刘青萍说:“是你自己张冠李戴搞错了?是你说他叫夏天;我也不想解释;怕你误会起疑心。”刘青萍继续说;上次老同学聚会;她本来不想去的;但禁不住好奇还是去了;见到刘兵;刘兵也坦率告诉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忘记她;所以借口老同学聚会;其实是想看她一眼。加上她自己主动去他的公司就业后;刘兵经常来12分店;请她吃饭;一起应酬什么的;借着酒性偶尔流露出那么一点意思:“怎么可能哩;我老公再怎么差;也算是国家干部吧;我是国家干部的夫人;就那么贱哪。你想风流快活;就找年轻姑娘去;找老太婆什么意思?他也觉得不好意思;就再也不提了。那天在中心医院;是看他老娘;他老娘中风了;要我帮忙打听一个保姆;我打听了一个保姆;顺便领过去;正巧被你看见了。我是这么想的;人无完人;刘兵虽不是好人;也不是什么坏人;我之所以在他那里做;就两个字:赚钱;如果你许松柏像他一样;每月成千上万拿回来;我不知道回来享福啊?所以你想不通也没办法。”许松柏无言以对;觉得生活两个字就像铅一样;沉甸甸压在他心上。
11
刘青萍最终还是回到中百第12分店。天也渐渐热了;许松柏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想上班。这天他去街办;打开办公室的门;发现办公桌上竟有一台新电脑。办公室一直没电脑;反映过多回;说现在电脑这么普及;堂堂政府部门;办公还用手写;千呼万唤;现在电脑终于配置了。许松柏看见那台液晶新电脑;漂亮;新款。但他不会电脑;面对新电脑一筹莫展;不知如何开;如何操作;如何关。就在这个时候;张寒友突然进来了;看见许松柏惊呼道:“你来了;病好了?”许松柏说病好是好些;但没好了;所以想上班。张寒友说:“你生病这段时间;非常忙;低保的名单经过慎重筛选;总算报上去了;我正要拿给你过目。”张寒友拿出一份电脑打印的名单。许松柏就戴上200度的老花镜挨个居委会看;看到德昌里居委会时;胡美丽的名字赫然入目;又看车站居委会;王淑芬的名字也在;他还看了同庆里居委会;却没发现刘一德的名字。他摘下老花镜问张寒友:“名单是你定的?”张寒友说:“都是居委会经过公示报上来的。”许松柏指着胡美丽的名字问:“她的情况;你不是最了解嘛;怎么还是上去了?”张寒友咬了咬嘴皮;想了想说:“我也不想让她上;但她有后台;洞庭街办的王主任找我们街办的一把手黄主任;他们以前是一个单位的搭档;黄是书记王是厂长;黄主任把我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