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情人生-乔冠华-第7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8天以后,小平同志从纽约参加一般性辩论的会议后,回到巴黎。毕竟年岁大了,而且“ 文革”中受了 几年苦,在纽约又很辛苦,所以感到有点疲劳。乔冠华和曾涛都劝 他在巴黎再休息几天,他同意了。 有一次吃饭时,乔冠华问邓小平,两个使馆的饭都吃过啦,究竟哪一个好啊?邓小平说,都好!接着说,还是法国的老厨师做得更好一些。曾涛大使听了,把安师傅找 来见小平同 志,告知他小平同志对他的评价,并让他站在小平同志后面照了一张像,安师博 高兴得不得了。
曾涛:《外交生涯十七年》,载1997年9月6日《文汇读书周报》。 章含之在回忆这段经历时写道:“这是一次极其愉快的任务。邓小平同志在短短的一周内会见了许多国家的与会团长,引起 世界的注 目。冠华作为小平同志的助手心情极好。那时邓小平同志有早起早睡的习惯。可是 冠华却恰恰是晚睡 晚起。不过他却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七点钟能起来吃早饭。结果当然常常起 不来。有好几次邓小平同志 到了7点钟就从十层长走廊他卧室的一头散步到长廊另一头我们 的卧室外,用浓重的四川口音叫道:‘ 乔老爷,起来吃早饭了!’冠华常大笑说又被堵住了 !就在那次开会时,冠华说他那个‘乔老爷’的 外号是六十年代时邓小平同志开始叫的, 后 来几乎变成乔冠华的代名词。我觉得除了周总理,冠华最 为依赖的领导是小平同志。
我相信 小平同志对他也了解。所以当1975年底那场政治灾难来临,小平同 志处境困难时,冠华 彻底地失去了依靠力量。记得到1976年初,形势进一步恶化。冠华又去求助小平 同志。 我和外交部的几个同志焦急地等他回来。但冠华一回来就神情沮丧,我们急问怎样。他说: ‘ 我看小平同志很疲惫,写字时手稍有些发抖。以前从来没有过。我还怎么能麻烦他,给他 增添困难呢 !’据说在后来的灾难中,有人要置冠华于死地,把他关进牢房,是小平同志 阻挡住的。再后来当冠 华癌症开刀前,当时外交部的领导要取消他的高干医疗待遇,又是小 平同志和王震同志保护了冠华。 尽管后来冠华始终未能见到小平同志,但他对在他患难之时 得 到的关怀是一直铭记在心的。”“那次 特别联大,我担任邓小平同志的英语翻译。出发前, 小平同志嘱咐我们说他的听力不好,翻译时声音 要大一点。我平时说话就较为声大,所以我 说没有问题,保证小平同志听得清。但现场翻译时,我还 是有意地提高了音量。终于有一天 ,我翻到一半时,小平同志回过头来说:‘你声音放轻一点,太响 了!’当时代表团传为笑 谈。”章含之:《风雨情》,上海文艺出版社1994年12月第1版,第186~187页。
第八部分第23节 小平周围(2)
从特别联大回来,形势得到改观。因为是毛主席亲自点将由邓小平主持政府工作,所以 即 使中央内部 那些捣乱成性的人也不敢公开反对。外交部终于又出现了安定的局面。这是一段 难得的平静。虽然部 内的领导班子的情况极不正常,没有集体决定的制度,没有部长的决定 权,而是大事小事听命于所谓 “通天人物”的“传达”,动辄呵斥教训,但大家相信只要邓 小平在领导岗位,大的局面不会乱。
不过,邓小平与“四人帮”的斗争,一直在曲折地进行着。像乔冠华这样的高官也只能 在夹缝中生存 ,难免不时感到“坐立不安”,“左右为难”。正如时在中国任外交官的美国 人约翰?H?霍尔德 里奇所观察的:“在中国两派的权力之争的过程中,想必有些官员 会感到风急浪大,岌岌可危,坐 立 不安,左右为难,乔冠华便是其中之一。那时他已接替姬鹏飞担任了外交部长。
我觉得 ,他和同事们 在一起时,总有一种不安全和紧张感,而在几乎完全是对外的场合,例如独自 在外交场合时,他就显 得轻松多了。乔治?布什接替布鲁斯担任美国联络处主任后,一次, 他和夫人芭芭拉举行宴会,我注意 到乔冠华作为贵宾应邀出席时的紧张状态。当时,我坐在 乔的右边,发觉整晚他的右膝都在紧张地抖 个不停。他的夫人和中国外交部的其他成员隔了 餐桌坐在乔的对面。当时批判西方文化和‘大毒草’( 受西方影响的和没有思想内容的行为 方式)正处在高潮,乔作为周恩来的一名长期拥护者,当然会显得 局促不安,我听说, 有一次,斯堪的纳维亚各国驻华使团长宴请乔冠华以祝贺他们的国家同中国建交 二十五周年 ;乔在没有其他中方人员的陪同下过得十分开心,在晚餐上畅饮了烈性酒、苏格兰威士忌 酒 和葡萄酒,晚餐后又喝了白兰地或甜露酒。的确,在美国驻北京联络处成立后不久,乔设晚 宴请美 国联络处全体工作人员,当时中方除乔外只有外交部的一两名低级官员和翻译出席。
他在晚宴上的表 现同上述情况大致相同,解开所穿的毛式制服上衣,开怀畅饮。”有意思的 是,这位美国人还提到了 王海容和唐闻生两个人,他写到,“毛泽东在神智比较清醒时显然 意识到他周围有几股势力在活动。 美国驻北京联络处成立后不太久,毛邀请联络处几位官员 一起观看一场篮球比赛。戴维?布鲁斯和艾尔 ?詹金斯应邀出席(我因患北京当时流行的上 呼吸道传染病而未能参加)。比赛期间,毛与戴维?布鲁斯 单独交谈了几句。毛在交谈时指 着那两位紧随他的翻译,即唐闻生和王海容,说她们是‘特务’。显 然,毛已得出结论 我认为这判断没错这两人已投靠江青集团。实际上,随着毛神智清楚的时候愈 来愈少, 随着外国来访者不得不依据他们从唐闻生和王海容处听到的话当作毛说的原话,这两人的权 势必然会越来越大。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某一成员国的驻华大使同我关系甚密。他告诉我一件 事,说明 了这两位翻译潜在的权势。当他的国家的总理访华拜访毛时,他也在场。一走进毛 的书房,只见站在 主席两侧的两位女护士把毛从椅子上扶起,这位年迈的先生含糊不清地说 了些话,客人们一点也听不 懂,可是,这两位翻译眼睛眨也不眨,就程式化地对贵宾说主席 见到他是如何如何高兴,这次访华将 如何如何增进两国人民之间的良好关系。” 美国约翰?H?霍尔德里奇《1945年以来美中外交关系正常化》,上海译文出版社1 997年6月版,第189 页。
这年5月26日至6月2日,乔冠华陪同英国前首相、保守党领袖爱德华?希思访问西安、 昆明。在昆明西 山,他想起了10年前随同周恩来、陈毅出访亚非14国归来,曾与陈毅同游 西山滇池,因而写了题为《 重游滇池》的诗,以表达对陈毅的深切怀念。诗曰:滇池依旧映西山,千字长联绿竹间。遍地山花诚可喜,旧游零落亦心酸。
乔冠华在诗后自注:“1974年5月,英保守党党魁希思来访,由我负责陪他参观西安、昆明 ,从广州出 境。昆明还是像从前一样可爱,经常一起来的陈毅同志早已不在人间了。……” 同月,他还有一首《 重游白云山》曰:“白云山上白云飞,白云山下爬乌龟。乌龟不知何 处去,白云依旧笑朝晖。”现在回过头看,那一段时间,即1974年夏至1975年夏未秋初,是乔冠华和章含之家庭生活比 较平稳安 宁的一段,也许可以说是10年中惟一的一段。这时,乔冠华的身体日益健康,体重恢复正常,脸色红润。他的生活也比较有规律。有一次 ,时任驻 美国联络处主任的黄镇从北京回华盛顿,乔冠华和章含之去机场送行。章含之 在机场休息室外,与部 里其他同志聊了一会,进屋时,黄镇叫道:“饲养员来了!”众人大笑。
章含之不知何意。黄镇的夫人朱霖笑着说:“我们大家都说老乔现在非常健康,好多年了没有见他像现在这样气色好。老黄说这多亏家 里有个好 饲养员,把这头牛喂得这么好。”黄镇夫妇说得不无道理,既形象,又生动。乔冠华无比珍惜他们这来之不易的爱情和他们这个温馨的家。每当劳累一天,回到家里,章 含之帮他 换上便服后,他总爱躺在他那张心爱的藤椅里,喝一口他最钟爱的碧螺春茶,要章 含之靠在他身旁, 轻轻拍着她的手,喃喃地自语着:“Darling,这多好啊!这是我们两人的家!”乔冠华用他自己的方式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章含之。她记得,“1974年的6月初,我参 加外交部下乡收 麦。那时每年麦收季节,中央各机关的干部都要下乡帮助公社收麦。凌晨3 时坐大卡车出发,天不亮就 下地,要到下午收工。确实是强劳动,一天下来两条腿要疼好多 天。司一级领导干部都带头参加。那 一次我回到家天已擦黑,累得抬腿都困难了。匆匆洗了 澡就躺在藤椅里再也动不了了。这时家里保姆 送来一碗冰凉的绿豆汤说:‘乔部长晚上有宴 会,关照我一定要烧绿豆汤冰起来叫你回来喝。’绿豆 汤冰凉爽口,但流入我心头的却是一 股温情的暖流!我一生从没有人这样心疼过我,父爱、母爱、夫 妻之爱都汇入这小小的碗中 了。”
晚上9点刚过,乔冠华就回来了。一进院子就听见他急匆匆的脚步和大声的呼唤:“回来了?Darling,你回来了?累坏了吧?!”章含之想站起来出去迎他,可是腿实在不听 使唤,只好 扶着躺椅的把手站起来。
此时,乔冠华已快步直奔书房,一手把她按回躺椅说:“不要动,不要动,绿豆汤喝了没有?”她说喝了,很好。这时,乔冠华带着一种孩子般的调皮神情对章含之说:“你看,我给你带回来一样新奇东西,你猜猜叫什么?”章含之笑他那么兴奋干什么。乔冠华从他的两个中山装口袋里一手一个变戏法似地拎出两个 浅棕颜色 、形状大小似鸭蛋般的东西,放在她手里说:“知道这是什么吗?”她摸摸软软的果子,从未见过。她只好说不知道。乔冠华得意地对我说:“这叫Kiwi Fruit!我看到什么地方写到过这种水果。今晚新西兰 大使宴会, 最后上的水果是这个。我第一次吃到,就带了两个回来给你。”章含之看他手舞足蹈,得意得像个做了件大好事的孩子,不禁好笑,她说:“你这堂堂部长,怎么人家大使请客,你捡了两个水果装在口袋里,这多不像话!”“那有什么了不起!中国的好东西外国人没见过的更多。我对大使说:‘今天夫人去割麦 ,和农民一起 劳动。我把这两个果子带回去慰问她,告诉她这是新西兰的Kiwi Fruit,她 一定高兴。’大使马上吩 咐拿一箱子,我说就要这桌上的两个才有意思。也不用包,放在我 口袋里才是我的诚意。大使连声说 好。其实这个玩意还是从中国去的。中国人不吃不看,倒 让新西兰人运到中国来!”乔冠华理直气壮 地回答,边说边亲手剥开果实,递给她吃。多年 之后,中国市场上也出现了这种水果,名为猕猴挑。
第二天,新西兰大使到底还是叫人送了两箱猕猴桃到外交部里,说是给“乔副部长及夫人” 。乔冠华 叫值班室分给党组各位部长和领导以及办公厅值班室的同志。章含之知道后,就说乔冠华有时候情绪一上来,做事欠考虑。她想,为我装这水果回来 ,人家大使又 送两箱,这多不好,别让人说闲话。而乔冠华满不在乎,他说:“这有什么 ?谁爱说就叫谁说。还没 工夫去研究每件事谁说什么。”
乔冠华就是这样一个风流洒脱、豪放不羁的脱俗之人。章含之记得,有一次他们顺访法国,在法国外长举行的极为优雅的晚宴上,有一 道 菜是鸡腿。大家都 温文尔雅,不出声响地用铮亮的银刀叉一点点地切着鸡腿肉,小口地往嘴 里送。乔冠华从来不喜欢故 作姿态,刻意装扮风雅。他从来都主张自然大方的风格。他吃到 一半,突然很自然地对法国外长说: “西方人用刀叉吃大块肉实在不如我们东方人把肉 切小了再烧方便。如果阁下允许,我想像你们平时 在家一样用手抓这个鸡腿,不知阁下认为 如何?”法国外长也颇具外交幽默,他说:“阁下的建议实 在太好了!如果您同意,我建议 我们‘大家都下手吧!’”一时间,那拘谨的晚宴气氛变得十分活跃 ,中法双方人员都拿起 了自己盆中的鸡腿。
章含之还记得,一次联大开会期间,他们出席巴基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