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9年第09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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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哪有这么难缠的女人?那一次;王会玲竟然就把富仁同志堵在了宾馆的小接待厅里;而此时的富仁同志正在接待一个投资商。
从此以后;王会玲就被列入县里不安定因素的名单。王会玲再到看守所见见陈泽生已不可能了。不过无论县里怎么解释;她坚信这是有人预谋设定的圈套;最终是想夺取煤矿的经营权。
万云是在王会玲上访一个月之后;也就是他与刘艾兰分居一个月后才被调离县委政研室的。他的新单位恰好是县信访办。这让他一开始就想不通。
万云上任之后;他并没有接待过王会玲。事实是;王会玲早已经过了信访办这道程序;或者说是过程。王会玲倒是来信访办公室看过万云;她在万云的新办公室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有种莫名的心酸。这种感觉就像那次她见了万云满脸的抓痕一样。王会玲感到心酸的原因她明白了;万云之所以闹成这种状况;还在于自己的突然介入。她觉得她不出现在万云面前;刘艾兰兴许就没有理由抓破他的面皮。她断定这是排挤万云出政研室的重要理由。
刘艾兰也能感觉到万云这次是下决心了。她发现万云从家里带走了他常用的东西;比如笔记本以及笔记本电脑;还有那盒刘艾兰感觉十分爽快的进口安全套。刘艾兰从这一刻才隐隐觉察到万云这次是来真的了。恰在这个时候;代生明给刘艾兰去了一个电话;代生明拨电话时手一直在抖动。他俩是在一个茶座里见面的。那茶座的灯光很暗淡。刘艾兰说着话眼圈就红了。她对代生明说;你姓代的没安好心。你用我的手撬走了他。这话把代生明刺得浑身直痒痒。代生明平时口齿十分流利;这次却有些口吃了。代生明试图表达的是;他并没有这个图谋。代生明自己也觉得话语是无比苍白;以致近似谎言。代生明以后老是被这种情绪制约着。即便在这时;刘艾兰还是不承认自己失败了。她只是认为万云太无耻;他居然承认在餐馆与王会玲干了那事。代生明倒是认为应该用啥法子补偿补偿刘艾兰了。
事实是;代生明贴上刘艾兰的肚皮是迟早的事。刘艾兰、万云夫妻关系不和;代生明早有耳闻。况且;他还不止一次瞧见万云扯着彩色的脸来上班。但那次代生明传话给刘艾兰实际是出于一种醋意。他怎么也不能容忍万云既拥有刘艾兰;又觊觎王会玲。王会玲的鄙视和冷漠;让代生明十分恼火和蒙羞。那时王会玲并不清楚代生明的处境。她要是知道代生明正在受着离异后的性煎熬;也许她还能原谅他对自己的那种近乎威逼似的性要求;这种感受在王会玲的意念中留存了好久。她相信只要是女人都难以不受感染。直到万云离开政策研究室;她才把代生明的那种生吞活剥的欲望向万云陈述。万云根本没有想到;平时豁脱的王会玲还有那种强烈的惊恐感。她怎么就觉出了代生明焦灼的一面呢。这让万云想起了代生明曾经请求刘艾兰介绍他与文化馆张阿姨认识的那个场景来。张阿姨比代生明大十来岁;她也是从剧团出来的;她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出生那一拨人中;绝对算是第一美人了。张阿姨的单身独处不是离异;而是丧偶。刘艾兰那时还不可能给代生明作介绍;因为刘艾兰实在不知道代生明的真实意图。再说万云也明确反对刘艾兰从中撮合。这之后;代生明对万云的戒备提升了好几个等级。时下;关于代生明与刘艾兰的传闻;万云也不再关心了。
万云近一段时间的主要任务是要稳住王会玲。近一段时间以来;王会玲的越级上访让领导们十分头疼。万云曾多次陪同县领导到北京接人。而近期又恰有省领导来县里视察;万云作为新任的信访办主任;他明白这将意味着什么。况且;富仁同志已找他谈了话。
万云在电话里约王会玲时;王会玲感到很诧异。她想;他可从来没有这么主动的呀。王会玲接了那电话;她落了几滴泪。王会玲如约进城;万云接了站。这一次;万云带了他与刘艾兰用剩的安全套。万云把王会玲带到宾馆;第一件事是干了王会玲。王会玲显得十分从容。
事后万云才说;我们出去几天行吗?王会玲盯着万云反问;为什么?万云一时语塞。他就像一个被人揭穿阴谋的骗子。王会玲动气说;你以为你很聪明是么?其实;你和代生明没有什么两样。万云这时想发火。不过他还是冷静了下来;他从王会玲的脸上看出了一种执著和不屑。万云点了一支烟;他低声问王会玲;你都知道了?王会玲点了点头;尔后说;是代生明打的电话。王会玲突然落起泪来;哽咽说;我先前确实想过;现在……我想为自己找个说法。王会玲抱着万云。
万云闹不明白;代生明为何要这般暗算自己。他不是早得到刘艾兰了吗?
万云决定告发代生明。他清楚;在这个问题上;富仁同志态度是十分坚决的。第二天一早万云就去了富仁同志的办公室。富仁同志关心的却是王会玲会不会闹事。万云很有把握地说;王会玲我已拿下了。富仁同志说;干得好!有能力。他起身拍了拍万云的肩膀。万云这时竟忘了见富仁同志的意图。他出了富仁同志的办公室。神情很饱满。
省领导的车队到达本县一路有警车开道。车队进县城时已是华灯初上;王会玲此时与万云正在紫云宾馆喝着小酒。而楼下就是一条马路。王会玲说;我肚子好胀;去一下洗手间。万云没有阻拦;他只觉得她的背影在出门的那一刻消失得很快;而且是在飞翔。一阵惊叫让万云连滚带爬地跑下楼来;他看见王会玲仰躺在马路正中。在万云看来;王会玲像一堆巨大的滑坡体实实在在地阻在了街心;不美丽也不高大伟岸。但她能让车队断成两截;一截在东另一截却还在西。
目击者证实;王会玲是张着双臂突然出现在马路正中的。她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责任编辑向午
东户·西户 作者:李天岑 文章来源:长江文艺
东户本户姓郑
老郑从副厅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七八年了;终日里坚持侍花弄草、玩鸟、练书法、作画;日子过得也挺充实。老伴老王小他十岁;当年被称为老夫少妻;她对老郑照顾得也挺周到;早晨老郑起床前;她就先倒一杯温开水放在床头;接着是一杯牛奶一杯豆浆;中餐、晚餐也是精心调理;既能给老郑补充足够的热量;又不叫增加胆固醇、脂肪什么的;还要能软化血管降血压;老郑称她为“模范饲养员”。每天吃了晚饭;老两口先看中央台的《新闻联播》;然后出去散步半小时;散完步回来;他俩就面对面坐在沙发上闲聊;家事、国事、天下事;新闻、旧闻、奇闻、丑闻、绯闻、传闻、耳闻;凡风闻到的都谈。
这天;又是这样。老两口吃过晚饭;看过“联播”;散完步;上了三楼回到家在沙发上面对面坐着;老王拿起一张《都市晚报》戴上老花镜;将那报纸一版到四版浏览了一遍;然后“吞儿”一笑;说:“老郑;你看报纸没有?有个稀罕事。”
老郑问:“啥稀罕事?看把你笑的。”
老王说:“一个七十八岁的老画家和一个二十八岁的学绘画艺术的女大学生结婚了!”
老郑不以为然:“那有什么稀罕;古代的皇帝七八十岁了;找一些十七八岁的妃子有的是。”
老王争辩道:“古代是古代;现代是现代。这事儿这几天成了街头巷尾人们谈论的热门话题了。有的评论是老画家勾引了女学生;有的说是那女学生勾引了老画家;图老画家的财产哩!”
老郑淡淡一笑:“一个老画家;一个大学生;肯定都不是傻子。”
“唉;”老王神秘地探问;“老郑;你说那老画家还有那本事吗?”
“本事嘛;……”老郑瞟她一眼;难为情地笑笑;“你想知道?”
“嗯。”老王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门铃“叮当叮当”响了。老王走过去;问客人找谁;听客人回答是找郑厅长;她就开了门。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有二十七八岁;挺帅气的小伙子;女的有二十四五岁;挺漂亮的姑娘。男的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包;看得出装的是烟酒什么的。他把包放在靠沙发的地方;随意坐下了;他俩都笑吟吟地;看看老郑;看看老王;不说话。
现在他家平时很少来客;来个客老两口也挺稀罕。老王客气地将那落地扇移到两个年轻人眼前。见两个年轻人还是不说话;她就开了口:
“你们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是纺织品公司的;刚到公司不久;想找厅长汇报汇报工作。”小伙子操着四川口音。
“厅长不管事了。”老王说。
“怎么不管事?小伙子说:“他思路清;魄力大;组织协调能力强;工作节奏快;效率高;办事果断;很有水平;厅里的事全靠他。”
老郑用手拢拢头上稀疏的白发;兴奋得涨红了脸;激动地站了起来;“都是过去的事了!”
“不;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小伙子很认真地说。
“现在退了!”老郑拖着声音说。“用不上劲了。”
“退了?”小伙子用诧异的目光望着老郑:“怎么会退了;他才刚四十岁呀!”
老王这时才知道肯定是弄错人了;问:“你找的是哪个郑厅长?”
小伙子操着四川口音一字一顿地说:“曾——帆——曾——厅——长。”
“我们姓郑。”老王那有皱纹的嘴角朝外呶呶;“曾厅长住在对面。”
“哦……哦……”小伙子尴尬地笑着;连声说:“对不起;打扰了;我到公司才两年;不认识老领导;……我还以为曾厅长是你们的儿子哩。”他说着退了出去;那姑娘也不好意思地笑着跟了出去。
老王发现他们出门时候忘了带走包;忙把那包拎出去递给那小伙子:“唉;你的东西;别忘了。”
“不;不;东西就留下;算是看望你俩老人家。”他执意不接;一脸不好意思。
“那不行。”老王把包往门外一放;“咕咚”关了门。回到客厅;她自我解嘲地对老郑说:“他是四川人;郑曾不分。”
老郑不经意地说:“这种事常有。”
老两口又落座后;老王又接上那饶有兴趣的话题;“唉;老郑;你说那老画家还有没有那本事?”
老郑又是难为情地笑笑:“你就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啊?”
“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
“那我听着。”
他俩就像在中央电视台的演播厅里做“实话实说”的节目;很认真而又很幽默。老郑点着一支烟抽着;又呷了一口茶;咳了咳嗓子;样子像要说而又不说;好像是在有意卖关子;老王眼巴巴地望着他:“你怎么还不说呀?”
“好;我说。”老郑又咳了咳嗓子。
“那我听着。”老王又走过去给老郑添了茶。
“老画家有没有那本事?七十多岁的人了嘛;啊!你可想而知。”老郑又是难为情地笑笑;“我给你说说我在老干部大学听的一段顺口溜;你品味品味。”
“好;你说说;我品味。”老王微笑着。
恰在这时;门铃又“叮当叮当”响了。老王没有立即去开门;她想听老郑说完再去。紧接着门铃又叮当叮当响了第二遍;老郑嘴朝外挑挑;示意她去开门。
老王很不情愿地往门口走去。开了门;见门口站着个三十几岁的胖胖的女人;手里拎着水淋淋的两条鱼;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她一看见老王;很不自然地笑着:“啊;是王姨。我是赵玉娟。”
“哦。”老王想起来了;她原来是机关的打字员;那时可水灵了;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她心里这么想;嘴里可不是这样说:“唉;你看我这眼;不管用了;认不出来了。”
赵玉娟哈哈笑:“不是你眼不管用;是我变样了;变老了。”
前几年;赵玉娟当打字员;老郑的很多讲话材料都是她打印的;有时她打印完就直接给送到家里来;自然和老王也很熟悉也很随便;因此;老王就让她快到屋里来。赵玉娟进到屋;把鱼放在地上;上去握了握老郑的手:“郑厅长;你身体好吧!”
“好!好!”老郑时间长没见到她;一见也很亲热;他仿佛一看到赵玉娟;就想起了当年;浑身来了劲;话也多了起来。问长问短;问机关这个同志那个同志;问她的家庭孩子;问单位的各项工作情况。说到最后;老郑嗔怪赵玉娟:“你看你;来就来吧;拿这鱼干什么?”说着他又示意老王;“玉娟不是外人;你赶快把这鱼放到冰柜里去;天太热。”
赵玉娟一听;慌了;忙说:“老厅长;你别见怪;这鱼不是给你拿的;是我要看曾厅长的。”
郑厅长不介意地笑笑;“那你应该先过去。”
赵玉娟连脸也不红:“我想找曾厅长说说;调调工作;现在上班的地方离家太远;不方便;孩子上初三了;她姥姥身体也不好……”
老郑点点头:“嗯;人到中年难呐!”
赵玉娟说着掏出一份简历:“郑厅长;你能不能帮我做做工作?”
老郑说:“退了;不掺和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