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秋白--从书生到领袖-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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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阿狗文艺”论者的丑脸谱》;7 月,瞿秋白发表《红萝卜》等文,继
续批评“自由人”。瞿秋白揭穿胡秋原在唯物史观的幌子下,贩卖反对唯物
史观的赝品。他形象地把他们比做红萝卜:“外面的皮是红的,里面的肉是
白的。它的皮的红,正是为着肉的白而红的。”他们“自己认为是群众之上
的一个‘阶级’,把群众的文化斗争一笔勾消,说这和封建余孽资产阶级的
文化现象同样也是些乌烟瘴气,说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够开辟光明的道路;—
—那么,他们究竟是群众的朋友,或是群众的老师,还是群众的敌人?究竟
是不是红萝卜?!”③胡秋原在他的文章中,摘引着列汉诺夫的话,为他的
谬论张目。冯雪峰指出,普列汉诺夫的艺术理论中本来已经有许多不甚正确
的成分,而胡秋原,却是普列汉诺夫言论的“最坏的歪曲者,是恶劣的引用
者”。他对普列汉诺夫的著作“到处都是”“断章取义的引用,切断上下文的
抄袭”。④
①《文化评论》创刊号,1931 年12 月25 日。
②《文艺新闻》第56 期,1932 年5 月23 日,发表时未署名。
③《红萝卜》。《北斗》第2 卷第3、4 期合刊,1932 年7 月20 日。
④《致文艺新闻的信》。《文艺新闻》第58 期,1932 年6 月6 日。
当左联的革命作家批评胡秋原的时候,曾经是左联成员的苏汶按捺不
住,出来为“自由人”辩护。他在《现代》上发表《关于“文新”与胡秋原
的文艺论辩》①一文,自称“第三种人”,貌似不偏不倚,实则站在胡秋原
一边,对左联的理论和活动谩骂嘲讽。他说,“第三种人”作家之所以搁笔
不写,是由于左翼批评家的“凶暴”,和左联对他们进行政治“干涉”,甚至
“霸占”了文坛的缘故。苏汶诬蔑左翼文坛不要文学,把文学变成连环图画
之类;并在文中对人民革命斗争进行歪曲和诽谤。当这些攻击遭到批驳,他
又写《“第三种人”的出路》、《论文学上的干涉主义》,继续散布谬论,与“自
由人”一唱一和,攻击左翼文艺运动。①《现代》第1 卷第3 期,1932 年
7 月1 日。
胡秋原、苏汶的言论,对于为数不少的小资产阶级作家具有很大盅惑
性。因此,鲁迅、瞿秋白、冯雪峰、周扬、陈望道等许多作家,都撰文给予
严正的批判。
1932 年10 月1 日,瞿秋白署名易嘉在《现代》上发表了《文艺的自由
与文学家的不自由》的著名文章,专门批驳胡秋原和苏汶的谬论①。文章开
头引用了列宁在《党的组织和党的文学》一文中揭露资产阶级文艺“自由”
的名言:这种自由是虚假的,骗人的,它“不过是他们依赖钱袋、依赖收买
和依赖豢养的一种假面具(或一种伪装)罢了”②。
胡秋原说“自己的方法是‘唯物史观’”,俨然以马克思主义者自命。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所谓‘自由人’的立场不容许他成为
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在阶级社会中,不可能有独立于阶级利害之外的“文
艺自由”,“事实上,著作家和批评家,有意的无意的反映着某个阶级的生活,
因此,也就赞助着某一阶级的斗争。有阶级的社会里,没有真正的实在的自
由。当无产阶级公开的要求文艺的斗争工具的时候,谁要出来大叫‘勿侵略
文艺’,谁就无意之中做了伪善的资产阶级的艺术至上派的‘留声机’。”胡
秋原的错误,“最重要的是他要文学脱离无产阶级而自由,脱离广大的群众
而自由。”胡秋原“把普列汉诺夫和安得列耶夫,艺术至上论派等等混缠在
一起”,企图为他反对艺术的阶级性、文艺只是表现生活的观点寻找理论根
据。实际上,“他恰好把普列汉诺夫理论之中的优点清洗了出去,而把普列
汉诺夫的孟塞维克主义发展到最大限度——变成了资产阶级的虚伪的旁观主
义”。③
①《现代》第1 卷第6 期。文中的两个小标题:一、“万华缭乱”的胡
秋原;
二、“难乎其为作家”的苏汶。
②《党的组织和党的文学》。《列宁全集》第10 卷,第28 页。瞿秋白
原来的译文与此稍有出入。
③《现代》第1 卷第6 期,1932 年10 月1 日。
对于苏汶,瞿秋白指出,苏汶的反对“某种政治目的”,其本身就抱有
确定的政治目的;他的“这种文章是达到某种政治目的的锐利的武器。”苏
汶的文章固然巧妙,但说来说去,无非是说:“理论和行动本来是不能并存
的,文学和革命也是不能并存的,艺术和煽动也是不能并存的。”①瞿秋白
指出,只有无产阶级才能建立真正科学的文艺理论;无产阶级在革命中,需
要用文艺帮助革命,用文艺来做改造群众的宇宙观和人生观的武器。即使是
前进的战士,也要努力取得文艺这个武器。“谁要劝告新兴阶级不要去拿这
种武器,他自然客观上是抱着‘某种政治目的’的,——虽然他自己都觉得
‘并没有丝毫政治臭味’。”②阶级社会中的文艺,反映着一定阶级的利益和
观点。“文艺——广泛的说起来——都是煽动和宣传,有意的无意的都是宣
传。”③瞿秋白反驳胡秋原关于文艺不是“政治的留声机”、文艺阶级性应予
否定的论调,而说“文艺也永远是,到处是政治的‘留声机’。”④这种“以
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反驳方法,有点失之简单。
但他本意在于强调,阶级社会中,阶级性是作家和文艺作品的固有属
性。他仍然主张文艺是生活的反映;作家和作品的阶级性,并不意味着政治
是文艺的本原,文艺应从属于政治。瞿秋白强调了艺术的重要性,批评了那
种毫无文艺价值的作品,他说:“文艺只是煽动之中的一种,而并不是一切
煽动都是文艺”,“并不是个个煽动家都是文学家”。
“真正能够运用艺术的力量,那只是加强煽动的力量;同时,真正为着
群众服务的作家,他在煽动工作之中更加能够锻炼出自己的艺术的力量。”
⑤苏汶关于煽动与艺术不能并存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①②③④⑤《现
代》第1 卷第6 期,1932 年10 月1 日。
苏汶把文学比做“卖淫妇”,说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都“想占有她”。
而最吃苦的是“第三种人”的“作者之群”,于是他感叹不已:“在人人都不
肯让步的今日,诚哉,难乎其为作家”。对于这种谩骂式的比附,瞿秋白尖
锐地指出:“事实上文学并不是卖淫妇,文学是附属于某一个阶级的,许多
阶级各有各的文学,根本用不着你抢我夺。只是这些文学之间发展着剧烈的
斗争;新兴的阶级,从前没有文学的,现在正在创造着自己的文学;而旧有
的阶级,从前就有文学的,现在是在包围剿灭新兴阶级的文学。剿灭不了呢?
用一点儿别致的巧妙的手段,或者毒死它,或者闷死它,或者饿死它。。而
新兴阶级的文艺运动却并不在‘霸占’或者‘把持’什么,它只要指出一些
文学的真面目——阶级性。”①至于作家,也必然具有阶级性。瞿秋白说:“作
者呢,本来就不是什么‘第三种人’。作者——文学家也不必当什么陪嫁的
丫环,跟着文学去出嫁给什么阶级。每一个文学家,不论他们有意的,无意
的,不论他是在动笔,或者是沉默着,他始终是某一阶级的意识形态的代表。
在这天罗地网的阶级社会里,你逃不到什么地方去,也就做不成什么‘第三
种人’。”②
①《现代》第1 卷第6 期,1932 年10 月1 日。
②《现代》第1 卷第6 期。
“自由人”与“第三种人”并非铁板一块。经过瞿秋白、鲁迅等的批判,
他们中间很快地发生了分化。一些人更加露骨的反动,如胡秋原投靠蒋介石,
当上立法委员,成为法西斯文化掮客。一些人,如诗人戴望舒则走上了进步
的道路。
资产阶级“新月派”文学和胡适,这时仍然散布反动的政治理论和文
艺理论。1931 年5、6 月间,瞿秋白就写了《学阀万岁》、《鬼门关以外的战
争》等文,指出“新月派”的文学,是为地主资产阶级服务的绅商文学。随
后,瞿秋白又写了《非政治主义》、《猫样的温文》等文,反驳他们的谬论。
“新月派”与“民族主义文学”之间有过争论,他们认为“民族主义文
学”打着“祖国”“民族”招牌,未免蠢笨,不如他们自己打起“为艺术而
艺术”的旗号,更为巧妙、更加隐蔽。瞿秋白指出,“诱惑群众使他们不问
政治——这常常是统治阶级的一种手段。”①对于“新月派”创办的《声色》
杂志所发表徐志摩的《一个诗人》,瞿秋白指出这不过是“清客”对其主子
“吃租阶级”奉献的“歌声”和“色情”。②
①《瞿秋白文集》4 卷本第1 卷,第398 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 年
版。
②《瞿秋白文集》4 卷本第1 卷,第271— 272 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
年版。
这时,胡适宣扬“人权”,“王道”,鼓吹实验主义。瞿秋白先后写成《鹦
哥儿》、《王道诗话》、《出卖灵魂的秘诀》、《人才易得》等文,揭露胡适的为
国民党反动政府和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出谋献策,甘当走狗的真面目。1933
年春,日本加紧对华侵略,平津危急,中国人民和爱国官兵掀起长城抗战。
这时,曾经玩过“人权”,玩过“五鬼闹中华”把戏的胡适,“又发明了第六
个鬼——叫做‘仇恨’。这个鬼不但闹中华,而且祸及友邦,闹到东京去了。
因此,胡博士对症发药——预备向日本帝国主义上条陈。”①按照实验主义
的哲学,胡适的条陈是:“日本只有一个方法可以征服中国,即悬崖勒马,
彻底停止侵略中国,反过来征服中国民族的心。”④这是背叛祖国,出卖灵
魂的无耻行径。瞿秋白说:“胡适博士不愧为日本帝国主义的军师。但是,
从中国小百姓方面来说,这却是出卖灵魂的唯一秘诀。”⑤胡适到湖南长沙
演讲,湖南省长何键一次便送给胡适五千元程仪。《字林西报》登载胡适的
言论是:“任何一个政府都应当有保护自己而镇压那些危害自己的运动的权
利,固然,政治犯也和其他罪犯一样,应当得着法律的保障和合法的审
判。。”②这就是“中国的帮忙文人”胡适的“王道仁政”论。瞿秋白写了
《王道诗话》,对于已经堕落为头号文化买办,积极向当局条陈献计的胡适,
给予了严峻的批评和无情的鞭挞。瞿秋白援引了胡适的上述言论,一针见血
地说:“这就清楚得多了!这不是在说‘政府权’了吗?自然,博士的头脑
并不简单,他不至于只说‘一只手拿着宝剑,一只手拿着经典’!如什么主
义之类。他是说,还应当拿着法律。”③胡适毕竟是博士,他和两千多年前
的孟夫子一样,嘴里吃着猪肉,心里还保持着不忍之心,又有了仁义道德的
名目。“不但骗人,还骗了自己,真所谓心安理得,实惠无穷。
①④⑤《瞿秋白文集》4 卷本第1 卷,第422— 423 页。人民文学出版
社1953 年版。
②《字林西报》1932 年2 月21 日。
③《鲁迅全集》第5 卷,第47 页。
诗曰:
文化班头博士衔,人权抛却说王权,
朝廷自古多屠戮,此理今凭实验传。
人权王道两翻新,为感君恩奏圣明,
虐政何妨援律例,杀人如草不闻声。
先生熟读圣贤书,君子由来道不孤,
千古同心有孟子,也教肉食远庖厨。
能言鹦鹉毒于蛇,滴水微功漫自夸,
好向侯门卖廉耻,五千一掷未为奢。”①
①《瞿秋白文集》4 卷本第1 卷,第271— 272 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
年版。
这四首绝句,构成了一组绝妙的政治讽刺诗。胡适言论的反动本质,
胡适及其学说的虚伪,胡适寡廉鲜耻的行径,无一不在瞿秋白的笔下现出了
原形。唯其是诗,便有诗的艺术力量,艺术魅力,至今读来脍炙人口,令人
拍案叫绝。“可以说,嘻笑怒骂,皆成文章;挥笔自如,剔肤见骨,当得起
讽刺艺术的佳作。”①。。
①周红兴:《瞿秋白诗歌浅释》,第171— 172 页。
三十年代初期,是瞿秋白杂文写作成就最大,数量最集中的时期,成
为鲁迅以外最杰出的杂文作家。瞿秋白从二十年代初开始撰写杂文。他在俄
国所写的《俄乡纪程》、《赤都心史》两部散文集中,已有些文章带着随感录
的色彩。它们多半论从事出,寓哲理思辨于其中。除去两书中这些杂文化的
散文,还有《涴漫的狱中日记》、《猪八戒——东西文化与梁漱溟及吴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