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春风-第3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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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无比漫长,破车上落满灰尘,车把式的脖梗子又酸又疼,沈砚的耳朵磨出茧子,身上被摸得差点蜕层皮,四只大狼狗寂寞如雪口水成河,两位通房。。。。。。第一次知道死亡离得这么近,可又那么远。
太阳落山了,城门关上了,赵明华人影都没有一个。
沈砚派出的斥侯回来了:“世子爷,世子夫人在路上拐了个弯儿,卑职等一路跟着,见夫人去了祥云山。”
“祥云山?那是什么鬼地方,在哪儿?”沈砚怒目而视,赵明华这个死丫头,到了榆林还敢乱跑,她一定是皮子痒了。
“回世子爷的话,祥云山离得不远,就在绥德。”斥侯恭敬地回禀。
第五九八章 好婆娘
“绥德?她去那里做什么?”话一出口,沈砚猛的想起一句话,一句话。。。。。。
丝丝说的,说的什么来着,就是说绥德的汉子是天底下最俊的,身材最好的。
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
沈砚忽然觉得他头顶上的草长得更茂盛了。
他有多久没碰女人了,好多年了,自从小雅出事,他就再也没有了,嗯,就是好多年了,那时秦珏和罗锦言刚刚定亲,现在他们的孩子都快两岁了。
他就不该答应皇帝娶赵明华的,当时只想着到榆林卫,又听说赵明华还是小孩子,小孩子啊,省心,他就一口答应下来,就有了这门亲事。
现在他有好多年没有碰过女人,赵明华那个死丫头叫男人唱曲儿不过瘾,还要到绥德找汉子。
为什么要成亲呢,如果没成亲,她爱做什么做什么,和他没有一丝儿关系,可现在不行,她是他婆娘,对,叫婆娘。
沈砚气得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又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脂粉味儿,没办法,都被姑娘们摸了一天了,能没有味儿吗?
他洗了个澡,加了薄荷叶子,总算是把味道都去掉了。
然后,他来到院子里,飞身跃到屋顶,坐在屋顶上看着满天星星。
陕西的星星好像都比京城的多些。
就像他头顶的草那么多。
不行,他不能让这个小东西快活了,他要到绥德去捉奸!
说走就走!
沈砚从屋顶上跳下来,高喊着备马,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已经驰骋在榆林卫的大街上。
他没带随从,这事太丢人,太影响他的形像,还是不要带了,免得过后还要灭口。
沈世子要出城,城门官哪敢怠慢,城门大开,让沈世子出城。
沈砚疯跑出二三十里,眼前出现两条大路,他没有迟疑,朝着他看着最顺眼的那条跑了出去。
他听丝丝说过,过了米脂就是绥德。米脂出美人,所以他的判断不会出错。
沈砚又跑了三四个时辰,天已蒙蒙亮了,大路上渐有人影。
这时又出现了两条路,这一次他没有直觉了。
刚好有人路过,沈砚揪住那人便问:“哪条路是往绥德的?”
那人是个赶早拾粪的老头,大清早的被个凶神恶煞的人揪住,吓得直哆嗦,粪筐从肩下掉下来,马粪、羊粪、牛粪洒了一地,把沈砚吓得差点跳起来。
他是金枝玉叶的贵公子,活到这么大,还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粪。
“你你你,要干什么?”沈砚喝道。
老头抖得像筛糠:“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老儿身上没钱,只有一块馍馍,您要就拿走。”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在老头虽然害怕,脑袋倒还灵光,当他搞清楚状况,知道这人是问路的,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马上的山大王:“你说绥德,这关绥德啥事儿,这两条路一条通往子洲,一条通往米脂。”
什么?
沈砚刚刚松开的手又抓过来,揪着老头的领口,恶狠狠地问道:“这里不是米脂?这是哪儿?”
老头儿又开始哆嗦:“这是。。。。。。这是横山!”
横山?
沈砚在榆林两年多了,当然知道横山,从榆林穿过米脂就到了绥德,而他现在的路线却是从榆林到横山,再从横山到米脂,最后从脂再到绥德。
也就是说,整个晚上他都是在走冤枉路,越走越远的冤枉路。
沈砚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充了气的猪肺,噗的一下,泄气了。
拾粪老头见他泄气了,反而感觉他不是那么凶神恶煞了。
老头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坐下,又看看沈砚的高头大马,束发的明珠,指指旁边的另一块石头:“你是从榆林过来的吧,唉,到这里也不容易,八成赶了整夜的路,坐下歇歇脚。”
沈砚皱皱眉,真就坐下了。
可是那堆大粪还散落在地上,臭哄哄的,很不好闻。
“你怎么不把这些捡起来?”沈砚提醒,熏死了。
“太阳要出来了,正好把粪晒干了,省得我回家再晒,晒干了再收。”
老头边说边从腰下拿出烟袋锅子,递给沈砚:“啜两口,就闻不见臭味了。”
沈砚的眉头拧成川字,嫌弃地看看老头枯黄的手指头,和那泛黄的烟嘴,摇摇头:“你自己啜吧。”
老头倒也不推让,拿到嘴上狠狠地啜了两口,然后享受地喷了口气,又对沈砚道:“好闻吧。”
沈砚干咳一声,用衣袖挥了挥,才把那口烟给挥开:“这是什么破玩艺?”
“破玩艺?这是老汉我自家种的,上好的旱烟叶,我婆娘都给卖了,就给我留下一点儿,我平时都舍不得啜。”老头又啜了一口,眯起眼睛晃着脑袋,那样子要多享受就有多享受。
沈砚冷哼:“连个破烟叶也不让你抽,那样的婆家还不休了?”
“休?你这娃说话没脑子,自己的婆娘是说休就休的吗?”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的馍馍,“这馍,我婆家做的,看着不好看,可是顶饿,吃上两个,一天都不会饿肚子。”
他又指指脚上那双打着补丁的旧布鞋:“这鞋,是我婆家一针一针纳出来的,她的眼睛都花了,就是给我纳鞋底纳花的。”
“你说,这么好的婆娘能休吗?她是脾气不好,年轻时动不动就跑,害得我三天两头到山嘎啦里把她拽回来,可是她无论怎么跑,都是在我能找到的地方,为啥哩?还不就是怕我找不到她?唉,你这娃还小,不懂哩。”老头又啜了一口,啪啦啪啦地咂咂嘴,重又把烟杆儿递给沈砚,“啜两口,有什么烦心事儿就都没了。”
沈砚没动,没有再把烟袋锅子推开,可也没有接过来,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老头,老头被他看得直发毛,这娃子该不会中邪了吧。
“啥啊,你看啥啊?”老头问道。
沈砚这才缓过神来,他下意识地接过烟袋锅子,猛的啜了一口,措不及防,被呛得咳嗽起来,咳得很猛,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第五九九章 蠢相公
老头连忙起身,在他的后背上使劲拍了几下,沈砚这才喘息着不再咳嗽,老头就又从腰上解下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喝两口润润嗓子,我婆娘自己酿的,比城里卖的还要好喝。”
沈砚被那口烟呛得喉咙发干,想都没想,对着葫芦就是一口,火烧火燎的感觉充斥着整个口腔,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能说出话来:“你丫的这是什么玩艺?”
老头又不高兴了,劈手把葫芦抢过来,用袖子掩着,像是生怕他再抢回去一样:“这可是好东西,我婆娘酿的,整个村子里就数我婆娘酿的酒最有味儿。”
沈砚张张嘴,让清晨微凉的空气进到嘴里,这才觉得好受一点儿:“又是你婆娘?你那是什么婆娘?”
“好婆娘,亲婆娘,陪我睡觉给我生儿育女的亲婆娘。”老头梗起婆子。
沈砚不屑:“我给你出钱,娶个十八岁的黄花闺女,你把你婆娘给休了。”
“去!你这娃儿说的什么话,那黄花闺女能看得上我?能给我酿这么好的酒?能给我烙这么好的馍?还让我休了我婆娘,我休了她,邻村的王老汉立马就把她领过去,我才没有那么傻。”
沈砚哭笑不得:“就你那婆娘还有人抢着要啊,我不信。”
老头梗着脖子,懒得理他,若不是大粪还没有晒干,他才懒得和这娃儿磨嘴皮子,这个娃儿脑瓜不灵光,动不动就让休妻,可惜了一副好相貌,是个蠢的。
见老头不理他,沈砚笑了笑,仰头看天,这陕西的天儿可真蓝。
“对了,你说你婆娘每次跑出去,都会跑到你能找到的地方?有没有找不到的时候,你真的每次都能找到?”沈砚问道。
“那是,不管她是藏到哪里,准保是我能找到的,唉,那个时候还以为我机灵,她太笨,这才一找就能找到,到了如今就明白了,她不是笨,她是故意躲在那里让我去找,找回家哄一哄,她就死心塌地和我睡觉,给我生娃。”
老头脸上笑开了花,皱纹团起来,像个风干的大桃核。
沈砚扬扬眉,赵明华那个死丫头可不就是总是能让他找到吗?从她一进山西时他就知道,她到陕西他更知道。
哼,这老头懂什么,没见识。
“那是你没出息,我才不稀罕她陪我睡觉,给我生儿子,想陪我睡觉的女子多的是,我要是想生儿子,不知多少女人心甘情愿地给我生。”
老头又吧哒一口旱烟,脑袋摇得像拨郎鼓:“说你这娃脑瓜不灵光,还真没说错。那上赶着陪你睡觉的都是婊|子,那上赶着给你生娃的不但是婊|子,还是贱|货,那能和自家婆娘比吗?连自家婆娘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好女子能上赶着陪你睡觉?能上赶着给你生娃?”
沈砚愣住,搜肠刮肚想要想出个主动陪他睡觉又想给他生娃的好女子。。。。。。好像真没有。
小雅还在的时候,他求过小雅好几次,有一次还发脾气砸了东西,小雅也不肯。。。。。。
唉,昨天他被摸得差点少层皮,小雅和赵明华那死丫头可都没有摸过他,一次也没有,他真是太亏了,太亏了。
沈砚继续仰头望天,这天真他妈蓝啊。
老头越发觉得眼前的后生脑瓜有毛病。
如果没毛病,好端端地谁会去绥德走到横山来?
如果没毛病,好端端地谁会总把休妻挂在嘴边?
如果没毛病,能被一口烟一口酒呛成这模样?
这后生大半夜的赶夜路,从榆林赶到横山来,一看就是没有婆娘的,有婆娘的能不抱着婆娘睡觉,深更半夜跑出来?
脑袋瓜不灵光,蠢成这样,难怪娶不上婆娘。
老头怜悯地看看沈砚,见他还在仰头望天,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管地上的大粪有没有晒干,捡起来放回粪筐,唱着山歌儿走远了。
直到脖子开始疼了,沈砚这才低下头来,老头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沈砚也站起身来,走到马前,却没有翻身上马。
还去绥德捉奸吗?
有什么可捉的,反正她也跑不远,总是能在他能找到的地方。
回榆林吧,丝丝她们还在等着他。
想到这个,他的头皮发麻,似乎又有一双双涂着蔻丹的鸡爪子冲他摸过来。
他打个激凌,太吓人了。
他牵着马,没精打采地走在官道上。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像他吧,幼年丧母,少年丧妻,唉,是妻子被人毁了。
如今到了青年时,娶个小媳妇还不省心,他的命可真苦,比黄连还苦。
他伸手想去抱小狗,小狗不在,他抱住马头。
秦玉章娶了媳妇就不要他了,骆淇更加不用说,爹娘俱在,有妻子有孩子,和他就不是一路人。
这个世界上,就数他没人要了,没人要了。
沈砚重又找了块石头,也不管石头还有对螳螂正在成亲,一屁|股坐下去。
公螳螂被他压死了,母螳螂见到口的美食没有了,狠狠划了沈砚一下,落荒而逃。
沈砚根本顾不上,他蜷在那里,捂着脸哭了起来。
反正大早上也没有人,反正有人看到也不认识他。
他的郡主娘不要他了,小雅不要他了,秦珏也不要他了,他太苦了。
他哭了半晌,这才感觉舒服了,抹干眼泪,重又上马,在原地打了一个圈儿,向着榆林卫的方向而去。
他改主意了,过年他也不回京城了。
秦玉章和罗锦言肯定又在他面前卿卿我我,看着来气;
骆淇和黄氏坐在一起,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着就膈应;
总之,他的狐朋狗友里就没有一个顺眼的。
还有小雅。。。。。。成亲了,嫁给那个叫纪秋的书生。他让人打听了,纪秋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小雅嫁给他,没有婆婆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