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9年第05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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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中国消费市场;广告业刚刚处于起步阶段;在南方一批先知先觉的沿海企业已经懂得用广告诱导消费者;而内地的几乎所有企业仍处在被动的依赖新闻报道上。不过这时候的新闻媒体还因其自身的公正性在受众中尚有较高的权威性。权威机构组织的质量评比加上新闻媒体的权威报道;产生的效应是巨大的。王万才的聪明得到验证;高度重视评酒评奖活动的思路得到回报。1987年是石花酒开始步入快速上升时期的开端;这一年;石花系列酒不仅牢固地占据着已有的市场份额;并且不断开疆拓土;扩大销路。不仅国内20多个省份都有了石花酒的订单;而且走出了国门;石花系列18个品种行销新加坡、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
新闻媒体把王万才炒成“酒王”(资料来源于石花酒厂报刊剪辑)
从这年开始;新闻媒体开始关注石花酒厂;酒厂厂长王万才也因为获得省劳模称号开始成为媒体关注的热点人物。媒体从简单、客观的报道石花酒的各种产品和荣誉演变为主动宣传厂长王万才本人。地方报纸开始不惜版面、连篇累牍刊发王万才和石花酒的文章。1988年3月29日《襄樊日报》发表《运筹帷幄儒将风》的长篇通讯;
同年5月4日;《襄樊日报》再次发表通讯文章《美酒酿成不自醉;改革路上进一程——记石花酒厂厂长、省劳模王万才》;
1988年8月19日;《湖北日报》刊登了《石花大曲溯源》的文章;详尽叙述了龙王四太子与石花酒厂“双泉井”的关联传说;但凭这一点足可以证明当时石花酒在省内的地位。
1988年9月26日;也就是神话传说发表一月之后;《湖北日报》再次刊发石花酒厂的报道《石花酒香飘海内外的秘诀》;
1988年10月5日;即《石花酒香飘海内外的秘诀》发表10天之后;《湖北日报》再次刊发《谷城石花酒厂向技改要效益》新闻综述性文章;
1988年11月13日;即上篇文章发表后不到一月;《湖北日报》在“改革者足迹”栏目里;刊发了题为《1351工程录——记石花酒厂厂长王万才》的长文;
此后的5年间;关于王万才的名字高密度的出现在全国各种媒体上——
1989年5月;《长江文艺》刊发报告王万才的报告文学《1351工程》;
同年6月;《襄樊日报》连载描写王万才个人事迹的长篇通讯《石花酒王》;
市委组织部一位干部编写的《汉江潮》一书将描写王万才的《石花酒王》收录在显要位置;
1989年1月11日;《消费时报》刊发了《石花溢香;华夏扬名——湖北石花酒厂纪实》的通讯;
1990年1月11日;《襄樊日报》报道了王万才同县政府签订承包经营责任合同的消息;
1990年;北京《经济通讯》杂志发表《走在青山绿水间》的长篇通讯;
1992年;1月15日;《人民日报》发表消息《石花酒厂荣获轻工部双奖》;
那篇《酿成美酒不自醉》的文章在各种报刊转载使王万才意识到了广告的作用;王万才开始在《湖北日报》和《襄樊日报》、湖北电视台、襄樊电视台做石花系列酒广告;广告词简洁明快“喝酒选最佳;好酒在石花!湖北石花酿酒厂厂址:谷城县石花镇;厂长王万才。”
王万才的知名度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有人做过这样的判断;在外地;王万才知名度超过了当地的省长、市长、县长;在襄樊和谷城;则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1987年;石花酒厂年产白酒为3600吨;上交利税212万元;在全省白酒行业占第5位;
1990年生产白酒4800吨;上交利税325万元;跃居湖北全省白酒行业第三位;
1992年;石花酒销售达到鼎盛时期;当年上交利税突破1000万元大关;成为谷城县财政的支柱型企业;
这年5月;王万才继湖北省劳动模范之后又获得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这也是他一生获得的最高荣誉。
王万才的个人知名度与石花酒的广告效应同步攀升;谷城县委机关报对石花酒厂和王万才的报道更是频繁;省报、市报、县报的记者穿梭般往来;省报每月都有关于石花酒厂的消息;《襄樊日报》隔三岔五就有关于石花酒厂的报道或广告;《谷城日报》几乎天天有石花酒厂或王万才个人的动态;酒厂通讯员涂明春成了厂里的专职“新闻部长”;每天拿着不同的稿子往返于襄樊与谷城之间;成为两级党报上稿率最高的通讯员。直线上升的税利使石花酒厂和王万才的地位扶摇直上;县委县政府的各项活动都喜欢选择石花酒厂作为示范试点。那个时期;王万才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各级报社记者们的新闻由头;石花酒厂的每项工作都可能成为指导全县的经验加以推广。许多经验由县委的笔杆子加工后不断见诸上至《人民日报》下至《谷城日报》的各级重要报纸。
“五一奖章”的获得、政府的高度重视和报刊媒体轰炸性的渲染;使王万才从《美酒酿成不自醉》的优秀厂长很快升格为“石花酒王”。声名达到极至。渐渐地;“石花酒王”取代了王万才的名字;石花酒厂甚至被“石花酒王”个人的光辉渐渐遮盖。石花酒和王万才都走到了生命的巅峰时期。
4
“酒王”魅力难敌市场风云
石花古酒遭遇“垓下”之败
写下这个章节的标题时我们的心情有些沉重;以下的文字和内容曾使我们不忍下笔。然而石花酒厂今天的严峻现实却让我们难以绕开这令所有石花酒酿造者们感到痛楚的伤心地。
跌入谷底的酒厂很难让人想象曾有的辉煌
尽管事先对石花酒厂的困境早有耳闻;但是当我跟随襄樊一家策划公司走进这座有着千年历史的老字号酒厂时;酒厂今天的衰败景象还远远超出了预先的想象。
除了工厂大门口的牌子由过去的“石花酒厂”改成了“石花酿酒股份有限公司”之外;厂子和十几年前基本没有变化;但却物是人非;恍若隔世。
曾经车水马龙排队提货的场院现在门可罗雀;所有车间都关着门;除了厂领导和少数管理人员;大部分工人都放了假;放假只是一种体面的说法;实际上工人们都在做着推三轮、卖菜之类五花八门的生意维持生计。门卫在破旧的门房里打瞌睡;整个工厂静得没有一点声响;让人怀疑她曾经有过的鼎盛和辉煌。
酒厂现任厂长(公司总经理)曹远亮是王万才之后的第三任厂长;面对负债率已高达130℅的石花酒厂他忧心忡忡。他告诉笔者;现在是石花酒厂的“最后时刻”;命运无非是两种:要么尽快走出困境起死回生;要么尽快破产给职工和社会解答一个悬念。但县委县政府和全厂职工们从感情上都不愿让这家曾带给他们无限自豪和骄傲的老牌酒厂就此垮掉。目前从襄樊市委到谷城县委领导都在高度关注石花酒厂的改革;积极为企业起死回生出谋划策。
在石花酒厂的几天里;笔者几次与厂级领导和有关人员交谈;希望与他们共同探讨石花酒厂由盛至衰的真实原因;以揭示这类企业“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的规律来。然而对于石花酒厂;这似乎是个禁区性的敏感话题;所有领导和职工都不愿涉及这个话题;原先预约的几个采访对象都以种种理由回避了采访。笔者为了完成采访使命;我从当年石花酒厂的“新闻部长”涂明春那里借来了他保管的所有企业剪报。涂明春是个热爱新闻并具有新闻才华的人;在石花酒厂兴盛的那些年里;他为各级报刊采写了大量石花酒厂的新闻报道;策划了许多创意新颖的各种征文活动;他把所有关于石花酒厂的报道从各种报刊上剪裁下来;按编年史的方法分门别类编辑了厚厚几大本;现在这些剪报实质上已是石花酒厂的重要档案;成为石花酒千年文化积淀的组成部分。公正地说;涂明春是石花酒厂的功臣之一;他用自己的方式为石花酒厂知名度提高做出了自己特殊的贡献。在企业鼎盛的那些年里;涂明春在新闻界具有较高的知名度;凭他的写作才能和他结交的那些新闻界朋友;他是可以跳槽到新闻单位去工作的。但他出于对石花酒厂的感情和对企业的信心一直留在厂里;最终成为石花酒厂最后的守望者。听说笔者要借阅那些历史剪报;涂明春犹豫了一会还是全部送了过来。在他把那一摞沉重的剪报递给我们时;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同样是沉重的。这些剪报显然唤起了他对酒厂那些辉煌年代的美好记忆;一种今非昔比的感觉使他黯然神伤。他强作笑颜地说:“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也没什么价值。”
然而对于石花酒业这却是一部十分有价值的史料;至少是能够求证石花酒厂由盛至衰的线索。翻阅了这些资料之后;石花酒厂走向衰败的过程从一篇篇文章、一则则消息的字里行间渐渐显露出来。
看了这些资料之后;我们感到用“垓下之败”来描述石花酒厂沦落的状况似乎有些过分残酷;因为对于石花酒厂来说现在并没有到悲剧落幕之时;而且这出悲剧里面也没有楚霸王项羽这个角色。“酒王”王万才并非白酒市场商战的战败者;他离开石花酒厂并不是从市场“败走麦城”;而是县委调离的组织行为;所以昔日的“石花酒王”并没有“无颜过江东”的感觉;甚至有一种壮志未酬的抱憾。石花酒厂的现状引起过人们对王万才各种各样的评价。有人用“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来解读石花酒厂今天的局面;有人则说王万才在石花酒厂走向鼎盛时就已埋下了衰败的种子;有人则说;如果王万才还在当厂长;石花酒厂就不会有今日之败;石花酒厂的衰败就是因为王万才的调走……
没有任何人能对石花酒的衰落给予直面的回答;但笔者却从涂明春精心保存的几大本报刊文章剪贴中依稀窥见了石花酒滑落的清晰轨迹——
盲目扩张埋下诸多隐患——“小马拉大车”使酒厂陷入泥潭
根据史料记载;1993是石花酒鼎盛的巅峰时期;但笔者认为这一年也正是石花酒从顶峰走向衰落的临界线。这时刚获得“五一劳动奖章”的王万才尚处在巨大的喜悦和兴奋之中;身为全县企业家榜样的“酒王”自然要以对谷城经济和县财政更大的贡献作为回报。应该说是王万才还算个稳健的企业家;但在这种一片“超越”和“再造”热浪冲击下也不能不考虑“五一奖章”佩带者的示范作用。外地酒厂动辄几个亿的销售额使“酒王”也有一种扩大规模的要求。多年四平八稳的石花酒厂也需要一种百米赛似的冲击;以激发企业员工的拼搏精神。
在这种情形下;王万才提出了“五上”的超常发展战略。这“五上”是“上规模、上档次、上包装、上广告、上质量”。
应该说王万才的决策思路是正确的。包装、广告、质量、档次是企业长盛不衰的保证。适度扩张规模也是企业发展的必由之路;当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时如不进行提档升级或规模扩张;企业就会失去活力和生机而滋生呆滞和惰性。石花酒厂经过多次的改造挖潜;内在挖潜空间已经不大;随着石花酒销售范围的扩大;企业自身也有一种扩大生产能力的要求。问题的关键在于规模是否适度。据圈外一些知情者的看法;不切实际的盲目扩张是造成石花酒走向衰败的重要原因之一。不知是一种偶然还是石花酒厂该遭此劫数;就在王万才准备扩大规模时;一批在当年林彪“靠山靠水扎大营”战略思想指导下建在中西部偏远山区的大批军工企业像当年知青大返城一样纷纷迁往各大城市;谷城境内一家代号“旭东机械厂”的大型军事工企业要实现战略东移;有价值二千多万的房地产需要处理。企业希望以低价出售变现;当时的县领导处于一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传统观念积极动员县内企业把它全部买下来。但县里当时能有这个实力的只有石花酒厂;而且酒厂正好有“上规模”的要求;县领导便极力鼓动王万才把这块肥肉吃下。
县领导的鼓动;企业自身发展要求;加上巨大的差价诱惑;王万才拿出“酒王”豪气;一咬牙将整个“旭东”分布在三个山坳里的三个厂区、一个总部、共约数百间空厂房以700多万元的低价一举买下。用700多万买到了价值2000多万的房地产;当时的县领导和王万才都认为捡了一个大便宜。而用今天的眼光看;旭东厂是用自己的一个无法背走的巨大包袱换了700多万元现钞。但是当时的石花酒厂并没有做好各方面的准备;或者说还不具备大规模扩张的能力。这就如同在一匹小马拉的车子后面又加挂了一辆大车;那种艰难自不必说。石花酒厂从此背上了一个超出自身“体重”的包袱。这个工厂四个厂区之间相互间隔二三里地;管理就是一个棘手问题;厂里不得不在每个厂区安排专人看守。石花酒厂的门卫队伍一下子也扩张了几倍;由原来的4人增加到16个人。有了大片厂房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