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4年第08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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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回到家里还是中午,那时,楼上其他的人都还没有回来,整座楼一片寂静。她呆呆地坐在床上,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后来,她就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那把小号。她将它从墙上取了下来。小号挂在墙上时间长了,有点生锈。小乔突然有了吹吹小号的想法。她就将它擦了擦,放在嘴上吹了起来。小号没有被她吹出一点声音,倒是将她自己的两行泪吹了出来。那泪顺着她的脸流了下来,又顺着小号流了下去,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地上。
为雷电同志默哀
■ 蔡秀词
一
雷电急于回家的原因,就是要将自己埋入黑暗之中。因而进屋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拉上了所有的窗帘,并关上了卧室和书房两扇通往阳台的门。待确信阳光真的照不进来后,雷电方才长吁一口气,然后坐下来。似乎只有黑暗才能治疗他受伤的心灵。也只有黑暗才能让他平静下来,梳理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事还得从上午说起,刚上班的时候一切如常,一点儿没有要发生什么事的迹象。雷电同另外三位女同志准时到达青年路储蓄所,接着运钞车就来了,在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的严密监护下,钞票准确无误地被放进保险柜里。后来就有顾客陆续光临,进行储存或是取款。
大约九点半左右,雷电听到两声锐耳的尖叫,叫声之惨烈,让他感觉天突然塌了下来。当时雷电正背对着大门,待他转过身来,看到的是三个蒙面歹徒拿枪正指着他们,而顾客正仓惶逃走。尽管从来没有遇到此类情形,但他明白,他们遭到了抢劫。
两位年轻的女同事还大一声小一声地尖叫,她们如此尖叫,并非为了吸引大街上警察的注意,而是出于害怕的本能。歹徒却一个劲儿要两人住嘴,且高喊:把钱拿出来,快把钱统统拿出来!
雷电是这个储蓄所惟一的男人,也是储蓄所主任。而此时,雷电丝毫没有起到一个领导甚至一个男人应该起到的作用,他完全懵了,大脑被一团浆糊塞得严严实实。他惊愕的表情,表明他的确被歹徒手中的枪吓坏了。当歹徒砸开铁门来到里间,他甚至本能地举起了双手,缴械投降了。那两个年轻女人除了抱头尖叫以外,也没有作出抵抗的举动。而那位被他们暗地里称作泼妇的中年妇女梅清倒是异常冷静,她先是以极快的速度锁了保险柜,又迅速地将钥匙扔到了柜子底下。就在她准备按下报警器的按钮时,歹徒先一步用枪制止了她。
歹徒先是审视了一下形势,中年妇女好像不会轻易屈服,而两个年轻女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最后他们似乎看出了雷电的软弱,就走过来用枪顶住他的脑袋,逼着他打开保险柜。雷电迟疑了一下,当歹徒威胁说再不拿钱就开枪时,雷电这才弯腰去捡柜子底下的钥匙。他已经彻底就范了,甚至连由此带来的后果也无暇深想。
出乎雷电意外的是,就在他准备将钥匙插进保险柜的匙孔时,中年妇女梅清猛地扑向一个歹徒并与之扭打在一起,歹徒也许并不想杀人,只是一次又一次将梅清掀倒在地,而梅清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扑向歹徒。两人的扭打声,椅子倒地声,水壶被撞翻后的爆炸声,以及两个年轻女子的尖叫声,完全无法让雷电集中精力开锁,他的手颤抖厉害。往日熟烂于心的密码却突然想不起来了。
后来,雷电还听见歹徒的一声惊叫。那是歹徒的手腕被梅清狠狠地咬了一口。歹徒的惊叫使雷电更加心乱如麻。
紧接着,一辆警车鸣叫着开了过来。两个歹徒准备夺路而逃。只有一个歹徒被梅清紧紧揪住未能脱身,直到警车赶来,梅清方才松开双手。
三个歹徒全部被擒。当三人揭下头上的面纱后,雷电听到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原来是一场演习。
这让雷电更加无地自容。如果真的遭到了歹徒的抢劫,雷电心里或许好受点儿,因为那毕竟生死攸关,弄不好就会掉脑袋。人的生命毕竟比钱更重要。
可这是一场演习呀。人们会说,一场演习就把你吓成这样。还亏你是一个男人呢。瞧瞧人家梅清。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二
雷电想,早知道这是一场演习,他会表现得异常勇敢。会和“歹徒”进行一番精彩的搏斗,让领导看看,为了保护国家财产他是如何舍生忘死,奋不顾身。让所里的三个女同事,尤其是两个年轻的女子看看,他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可上级并没有透露一丝风声,演习完全是在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这让雷电在同事面前出尽了洋相。平日里,同事们都把他当作主心骨、顶梁柱,他也自觉不自觉地充当了她们的保护伞,言语之间似乎在说,天塌下来有他顶着。然而如今,几个假歹徒就让雷电露了馅,原来他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关键时刻连一个女人都不如的胆小鬼。
雷电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下次真有歹徒来抢劫,老子也该跟他们拼了,雷电在心中愤愤地说。
可是没有下一次,至少目前没有,尽管报纸、电视上常有银行被盗,储蓄所遭劫的消息,具体到某个单位,恐怕也是千年等一回。生活中要面对的则更多是平凡、琐碎的事。
夜晚来临了。雷电竟没有察觉。整整一个下午,他完全浸泡在痛苦的河流里。有一段时间,雷电找出许多理由为自己开脱,企图说服自己,后来他又一一推翻了。我怎么这么窝囊呢?至少短时间内,雷电不会原谅自己。
再后来,雷电听到有钥匙插进匙孔的响。他的女友苏珊来了。当苏珊摸索着打开客厅大灯的时候,她锐声尖叫起来。
“吓死我了!你在屋里咋不开灯?”
雷电只是抬头看苏珊一眼,没有回答。说什么呢,说什么她都不会理解,更何况他也说不出口。
苏珊伸手摸摸他的头,问:“你生病了?不烧呀。”
雷电突然就有了发泄的欲望,他感到心中积郁的东西太多了,如果得不到施放说不定真的会憋出病来。欲望的火焰从脚底慢慢升腾,到心中,到大脑,再通过那只抚摸在头上的手传给了对方。显然苏珊也嗅到了性爱的气息。然而,使苏珊吃惊的是,往日的雷电总是温柔无比,他的抚摸,他的接吻,就像温泉的水一样慢慢将她吞没。而这一次,他却是那样狂乱,那样迫不及待。不过她并没有抗拒,反而觉得这样更加刺激。她带着满心的惊喜,接受着他的爱抚。
此时的雷电就像一头斗红了眼的公牛,动作粗野,气喘吁吁。他忙乱地剥下苏珊身上的衣服,随手扔在地上,然后急不可耐地将她抱进卧室,放到床上。他一边狂吻对方,一边解开自己的衣裤,可是解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他懊恼地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怎么会这样?这对他来说还是头一次。原来他可是一个充满自信的男人,一个坚强无比的男人。过去他们几乎每次做爱的时间都很长,温柔缠绵,极尽其趣,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可是突然之间,他却不行了……
苏珊并没有为此抱怨雷电,反而安慰他说:“你一定是太累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好的。”
雷电一个人进了厕所。
待他出来的时候,苏珊已经不在了。苏珊从来不在他这儿过夜,这是她的家规。苏珊的父母都是城内一所高中的教师,对女儿要求非常严格。如果苏珊回家超过了晚上九点,必将遭到父母的斥责。对此雷电一向是理解的。只是这一次,他突然感到异常沮丧,他是多么希望苏珊能够留下来陪他,同他说说心里话,帮他解开心中那个结。
三
第二天雷电本不想去上班的,可偏偏行里要他去参加演习的总结会。雷电一听头就炸了。但他又不得不去。早早地雷电就去了,不过他没有进大门,而是等待着同大伙儿一起进去。太早和太晚同样引人注目。平日里,雷电总是喜欢出人头地,以显得与众不同,从而引起领导的注意。而现在他倒希望自己是淹没在大海的一滴水,谁也不会意识到他的存在。
就是在会议室里,雷电亦是选择靠后的位置坐下。弄得主持会议的副行长满屋里搜寻:“雷电呢,好像雷电没来呢。”
破天荒地,他没有高声答到,而是懒洋洋地举了一下手。众人齐刷刷地往这边看。雷电痛苦地用手捂住脸。他真想不通,为什么越是害怕露面,别人越是盯住你不放呢。他感到那一束束目光就像一支支利剑刺向他的身体,使他顿时变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好不容易等到会议开始,可行长就点了梅清的名字,说她不惧危险,不怕牺牲,敢于同歹徒搏斗。行长说到这儿,底下就有人笑了。
行长说,你们笑什么笑?昨天的演习行里只有我一个人事先知道,请治安大队的同志来扮演“歹徒”事先也没有告诉他们,他们是昨天早晨来后才清楚任务的,所以没有人知道那是演习,因而梅清也不可能知道,她是当成真的歹徒在同他们搏斗……那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那是要冒牺牲生命危险的!
说到这儿,行长突然一转话题。关键时刻方显英雄本色。谁是英雄,谁是狗熊,平时说得再好听也没用,只有在关键时刻,只有在生与死考验面前才看得出来!我们不是有人在这个时候吃了败仗吗?
雷电想,行长无疑是说自己了。尽管昨天参加演习的有五家储蓄所和营业部,尽管可能还有人同自己一样吃了败仗,成了狗熊。但行长说这话的时候肯定想到了他雷电这个人。而这里聆听讲话的人中,大多在脑海里也会浮现雷电这个名字。尽管这些人中,未必在末日审判的号角吹响的时候,在上帝面前坦露心迹时说:我一点儿也不比这个人高尚。然而现在,他们却暗自窃喜,甚至有点儿幸灾乐祸。
四
这些天来,雷电的心里一直很苦闷,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他需要一个人说说心里话。他挑选了一个自以为最贴心的哥们,晚上去敲他家的门。对方倒是热情接待了他。两人抽着烟品着茶被一种浓浓的友情包围,雷电刚一说出:“我这些天真是倒霉透了。”对方却出乎意料地哈哈在笑,雷电自然能品未出其中幸灾乐祸的意味。当他抬头惊愕地看对方一眼时,对方突然止住不笑了,不过雷电也不打算坦露心迹了,他已经窥探到对方的秘密。他失望极了,随之改口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也够心烦的。”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雷电这才真正体味到此话的分量。雷电坐一会儿就走了,一个人来到护城河的大堤上。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毛毛细雨。雷电没有急于回家,只是竖起了夹克衫的衣领,漫无目的地在堤上溜达。心中凄凉极了。这个时候,孤独就像一杯毒药吞噬着他的心,想哭,哭不出。
雷电差点儿忘了,其实还有一个人可以吐露心肠,那便是女友苏珊。他打开手机,拨通了苏珊家里的电话。
“你疯了,你看现在几点了?”
“不就是十点刚过吗。”
“有事不能明天说吗?我都睡了。”
“我要见你,今天晚上一定要见你,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对你说,你快过来吧。”
当雷电赶回家时,苏珊已经在家等着了。这让苏珊非常生气。你叫我过来,你却不在家。你到底搞的什么名堂?
对一个正在生气的人说什么好呢,说你心里有苦恼,说你非常孤独。看来,说什么都不合适。雷电就走了过去,紧紧地将苏珊抱在怀里,脸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颈脖。他哭了。眼泪浸湿了女友的肌肤。至此,苏珊不再生气了,回应着他的热情,轻抱了他的腰间。雷电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无名的感动,抱着对方狂吻不止。
雷电感觉自己从未有如此强烈的冲动,烈火在他周身燃烧,他就要化了,变成一股沸腾的铁流,将这个世界化为灰烬。而苏珊就是要熔化的第一个对象。
苏珊像往常一样站在那儿,任这个男人用他那女人般透明、灵巧的双手,像剥竹笋样,一层一层将外衣剥去,最后只剩洁白的内芯。然后坐在被子里,看着眼前这个被欲望炙烤得浑身通红的男人的身体,等待着两人的合而为一。她认为这种等待的过程非常有趣,并竭尽所能将时间延长。衣服就是男人的武器,它将一个怯弱的男人装扮得异常英武。而一个脱去衣服的男人就如同缴了械的士兵,主动权被转移在女人的手里。
苏珊又一次没有等到自己行使主动权的时候,雷电再也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