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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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洗净了水果,放在祖斐面前。
自从认识第一天以来,他就待祖斐如上宾,处处照顾祖斐的需要,自发自觉自动看护她,令她高兴是他至大的任务。
祖斐低落的自信及情绪因此节节上升。
祖斐刚要说话,听到一声咳嗽,只见靳怀刚站起来。
自长窗进来的是一位中年人,两鬓微白,气宇轩昂,祖斐暗暗称奇,这是怎么一回事,靳怀刚的朋友,居然个个人才出众,可能不是巧合,也许经过严格挑选,才派出国服务,无巧不成书,又都是华裔,真值得兴奋。
只见中年人向祖斐欠欠身,“我是程作则。”
“程教授。”
他立即抗议,“叫老程得了。”
祖斐笑,“岂敢岂敢。”
程作则和煦地打量祖斐,轻轻说:“怪不得,怀刚。”
祖斐问:“啊?”
程作则呵呵笑,“怀刚你好好招呼祖斐。”
只见靳怀刚暗暗松了一口气。
祖斐都看在眼内。
父母不在本市,教授兼上司也算得是长辈,让他过目,祖斐就过了关。
看样子程教授不反对他俩来往。
没想到靳怀刚还有老派作风,祖斐觉得温馨。
在这上下,靳怀刚无论做些什么,祖斐都觉可爱。
祖斐无法控制喜孜孜心念。
“我还有点事,”程作则站起来,“怀刚,你到处同祖斐逛逛,免她生闷。”
“自然。”
他送程氏出去。
祖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她没听到程教授轻轻责备学生:“你怎么把她带迸这里来。”
怀刚低下头。
程氏叹口气,“也真难说。”
怀刚仍然沉默。
“生活确是寂寞。”
“不,”怀刚开口,“不是因为这个缘故,祖斐实在是个好女子。”
“你知道上头不会批准。”
靳怀刚倔强地说:“总会有例外。”
“怀刚,我可以老实同你说,这是没有可能的。”
怀刚默然。
“你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程作则老实不客气地说。
“教授——”
“不过既然把她带来了,让我们做个好主人,别叫她起疑心,怀刚,过了今天,你得设法疏远她。”
靳怀刚黯然。
程作则叹口气,推开门,出去。
一方面祖斐也怀心事。
她坐在沙发上没有转换过姿势,一直忐忑地想,会不会就是他呢,会不会就是靳怀刚?
她内心有点痛苦,没想过到今日还要经历这样可怕的考验,越是渴望,越是逼切,精神也愈加紧张。
她站起来,深深吸一口气,走到窗口,攀藤的枝叶差些没探进窗来,藤上结着小小厚肉,形状可爱的累累白花,祖斐伸手把它捧到鼻端,嗅两下,陶醉地松弛下来。
何必把烦恼与私欲带到这里来,且享受了再说。
祖斐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
她对靳怀刚说:“程氏夫妇真是一对璧人。”
怀刚点点头,“程教授的学术成就是公认的。”
祖斐不由得怪自己孤陋寡闻,“他做哪方面的研究?”
“生物。”
祖斐讶异,“那同文艺创作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们这里的总帅,凡是参加这一次研究工作的成员,不论哪一行哪一业,都可以说是他的学生,自愿同来的,还有机械工程人员及园艺专家。”
祖斐觉得他们的计划庞大,其中也许包含不少机密,况且,说给她听,她也不会明白。
“你喜欢我们这里?”
祖斐肯定地点点头。
靳怀刚很高兴,“对这环境,我们是花了点心血的。”
祖斐说:“可见上头想你们好好工作。”
“是/
祖斐问:“你不让我参观你的书房?”
“我的工作间非常简陋。”
祖斐笑,他老是这样谦逊。
“来/
靳怀刚带她到书房。
出乎祖斐意料之外,书房里一本书都没有,宽大、空旷,光线柔和,一张大大的桌子,几张椅子,更像一间会议室。
唯一不同的是,书桌对面一只高大的架子上,放着数具电脑及其附件。
“你在这里写作?”
“天天工作五小时以上。”
“为什么没有纸笔?”
“都记录在电脑里。”
“中文还是外文?”
“外文。”
祖斐早已猜到。
“方便的时候,让我看看你写些什么。”
靳怀刚只是笑,他似乎没有见人送书的习惯。
祖斐四周围打量一下,陈设这么简单的一间大房间,为什么会令她精神一振?
有时晚上睡足了,心情好,工作进度顺利,也会有类似的感觉。
祖斐顿悟,“这间房的空气经过特别调节是不是?”
靳怀刚讶异,“你真聪明。”
“加了些什么进去?我忽然觉得意志力特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打得死老虎。”
靳怀刚大笑,“不过是空气清新剂而已,工作间这一份经过特别设计,令人精神集中,倦意全消。”
“有这样好的东西,老天,别让周国瑾知道。”
“你们吸烟叶也是同样道理。”
祖斐转过头来,“你们之中,没有人吸烟?”
靳怀刚一怔,即时说:“全部戒掉了。”
祖斐不疑有他,钦佩地说:“贵公司的设备好不先进。”
靳怀刚忽然透露心声:“但是生活真正沉闷。”
祖斐诧异,“有那样好的酒,何闷之有?”
“一人独饮,如何不闷。”
祖斐低头一想,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怀刚脸上露出一丝向往,“你们的岁月才多彩多姿呢。”
祖斐笑,“你最爱分彼此,你们我们不绝于口,东西两半球不至于相差那么远吧,诚然,这里的夜生活著名灿烂,但是我习惯晚上九时半休息,说真话,恐怕没有人比我更闷。”
“但是,你有选择。”
祖斐不明白,“有谁不让你出来玩?”她笑,“你又没有家室,工作不见得忙成那样。”
怀刚不出声,过一会儿他说:“我怕遇到伤害。”
祖斐总算弄懂了,或者,他遭遇过感情上的失意。
接着,他像是试探她,“你不觉得此处枯燥?”
祖斐忍不住说:“地球上很多正常的人都是这样生活的。”
她愿意一直与怀刚聊下去,彼此得到更多的了解。
“你需要休息,我送你回去。”
祖斐只得点点头。
靳怀刚好像有心事。
走到门口,祖斐问:“这些花,到底叫什么名字?”
“送到你家去的,叫天使的号角。”
啊,祖斐动容。
一路上,他们再没有遇到邻居。
车子离开郊外,驶进公路回市区,忽然之间满天阴霾,空气潮湿闷郁,下起雨来,交通挤塞,人心烦躁。
祖斐说:“奇怪,与刚才的环境相比,仿佛有天渊之别。”
可以夸张地说,根本不同一个世界。
到家的时候,祖斐的确有点累了。
怀刚在门口与她道别。
他忽然握住祖斐的手,放到唇边,飞快地亲吻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祖斐呆立门口,半晌动弹不得,手心有一小块皮肤凉凉的,刚才同时感觉到发根的粗糙及嘴唇的柔软,令祖斐震荡的却是她自己那份少女般情怀,鼻子无故发酸,背脊靠着墙壁,不想动弹。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自手袋中摸出锁匙开门,旋半晌,不见动静,才发觉用错写字间锁匙,连忙定下神来,用那把正确的门匙。
她扔下手袋,动也不想动,躺在沙发里,只觉得公寓里杂物过多,空气太浊,十分不对劲,而那盆铃兰,已经凋谢。
祖斐十分心痛,再去看天使的号角,也有一半枯萎,想是水土不服,看样子要还给怀刚打理。
傍晚雨点密而急,祖斐翻着小说,有种小楼一夜听夏雨的感觉。
第二天,她等怀刚与她联络,周国瑾的电话先到,怕她闷,问她要不要出来。
祖斐决定等一等怀刚,把约会定在下午三点半。
中午过后,怀刚没有令她失望,告诉她一整天都要赶工夫,黄昏再同她联络。
祖斐心安理得回公司一转。
周国瑾见到她,一怔,“祖斐你红光满面哪像是病人?”
沈培吐吐舌头,有一句话想说,但勉强忍住。
祖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沈培想说的,不过是回光返照四个字,祖斐狠狠白她一眼,沈培做一个鬼脸。
一到公司,祖斐的心就定了,从前,这大家庭是她生活的全部。
周国瑾说:“祖斐,一会儿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谁?”
“祖斐,这个人,你一定喜欢见。”沈培说。
这会是谁?别又是祝志新,要不,就是郑博文。
祖斐倒足胃口,故不搭腔。
沈培知道她会错意,赶到她耳边,悄悄说了个名字。
祖斐顿时改观,惊喜地问:“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沈培答:“与我们签合同,替我们拍广告。”
祖斐懊恼地说:“你看,几天不上班,马上脱节。”
沈培说:“大姐知道你崇拜他,今天特地叫你出来见世面。”
周国瑾转过头来笑,“你不是一直迷他的科幻小说?”
“大姐对我真好,”祖斐腼腆地笑,“把我当孩子似的。”
周国瑾拍拍她的肩膀,“公事完毕,我过来叫你。”
这么多人千方百计要令她生活愉快,夫复何求。
异乡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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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培拉祖斐到房间坐下,“发展迅速?”她问。
祖斐不想隐瞒好友,侧头想一想,“沈培,这算不算恋爱呢?”
“怎么个说法?”
“我居然不觉得痛苦,事情不会这样理想吧,一边享受一边恋爱。”可见祖斐前两次的经验是多么的坏。
沈培笑起来,“真的,我为你俩高兴,你们之间一点阻挠都没有。”
祖斐忍不住,笑意孕育在嘴边,渐渐荡漾到眉梢眼角。
“祝你成功。”沈培说。
在心智比较成熟,经济比较稳定的时候谈恋爱,心无旁骛,事半功倍,祖斐自觉太过幸运。
“他怎么会看上我?”然而终究有丁点儿患得患失。
沈培郑重地说:“祖斐,切莫妄自菲薄。”
祖斐苦苦地笑,“不能怪我,连郑博文都看轻我。”
“老郑不适合你而已。”
“他的条件比郑博文好得多了。”
沈培说:“他们都算是人才,祖斐,胜败乃兵家常事。”
“幸亏有你开导我,现在我不想打仗,只想休战。”
“放心,一结婚就万事皆休。”
祖斐笑起来。
“前一阵子真替你担心,整个人灰秃秃,吓坏人。”
“真的,事情坏得不能再坏,就会转好。”
秘书进来,“方小姐,大姐请你。”
沈培站起来,“我们去见你的偶像。”
还没进会议室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
那位大作家见到祖斐,连忙握手,神情活泼诙谐天真。
大家坐定了,祖斐实在忍不住,问了她一直渴望问的问题:“请问:怎么会想得到那么多题材?”
大作家向她睐睐眼,“为生活啊为生活。”
祖斐知道他调侃她,不由得解嘲:“我有一个朋友,他也从事写作,他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大作家“啊”一声,打量祖斐一下,轻轻说:“你那位朋友,是小蔡吧,小蔡的朋友最多。”
“不,”祖斐意外,“他不姓蔡。”
不料大作家不信,“别瞒我啦,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姐,难道还会看上小蔡以外的写作人?”
祖斐涨红面孔,“他姓靳。”
“啊,”大作家一怔,“一时想不起行家中哪一位姓靳。”
“他用外文写作。”祖斐解释。
“哦,那不算同道中人。”
祖斐还想说些倾慕之词,可是其他同事已经闻风而至,围住他,要求签名拍照,祖斐怕热闹,便悄悄退出会议室。
“怎么样,文如其人?”沈培问。
祖斐点点头。
“你那位靳先生呢,可也一样?”沈培笑问。
祖斐怔怔的,“我还没拜读过他的作品呢。”
沈培说:“这也好,免得喧宾夺主,先了解他为人再说。”
祖斐点点头。
“尤敏说过,她最庆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