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电子书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异乡人 >

第16部分

异乡人-第16部分

小说: 异乡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十划都没有一撇,你倒叫我先辞去工作,叫我一日到黑做些什么,巴巴等你前来陪我?万一走不成,哪里再找优差去,做事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你根本没有信心。”

  “智者千虑,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祖斐,理论太多,妨碍实践。”

  “我现在不能辞工。”

  怀刚失望。

  “怀刚,我等,我可以等,但不是痴痴地等,让我保留一点自尊自我。”

  怀刚走到露台,抬起头来,看着天空,“祖斐,你始终有所保留。”

  “是。”祖斐承认,“我所有的,不过是我自己,我若轻易将我整个儿抛出去,你也不会看得起我。”

  “但开始的时候——”

  “怀刚,开始的时候,我想都没想过,你是异乡人。”

  “是的,我不应逼得你那么厉害。”

  “让我们冷静一下。”

  “祖斐,我憎恨一个人回去。”

  “胡说,你亲友全在那边。”

  “我正在接受一连串药物及心理治疗,精神沮丧。”

  “或者你想家,许多留学生到了外国,茶饭不思,半夜哭泣,并没有其他原因,就是思乡。”

  怀刚不出声。

  “让我去上班,恢复正常生活,身体与智力都操作自如的时候,出错机会低许多。”

  “我不能勉强你。”

  “怀刚,一个不快乐的人很难令伴侣快乐,只有在我快乐的时候,才可以将快乐传开去。”

  怀刚抬起头来,“以前,在我们刚相识的时候,你很少说话,很少分辩。”

  啊,祖斐想,他开始失望了,祖斐感慨之余,改变话题,“你忘记带花来。”

  “你只爱我们的花?”

  祖斐将手臂抱在胸前,经验告诉她,感情来去如风,但生活,是永永久久实实在在的事。

  “我无话可说,祖斐。”

  “你没有生气吧?”

  怀刚说:“你知道我永远不会对你生气。”

  “你看上去疲倦极了。”

  “祖斐,我们相遇,究竟是不是好事?”怀刚酸涩地问。

  祖斐知道答案,因为她也问过自己多次,“这是我生命最曼妙的事之一,你呢?”

  怀刚宽慰地微笑,“我也一样。”

  他们紧紧握住手,祖斐吁出一口气,好不容易,又得到进一步的了解。

  “我想休息一会儿。”

  祖斐点点头。

  电话铃响,她怕吵着怀刚,走到书房去听。

  是银行职员同她研究帐目上的数字,祖斐耐心解释。

  忽然之间,她听到一声充满惊怖的呼叫声,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祖斐还没来得及走出去看个究竟,只见女佣跌跌撞撞奔进来,往祖斐身后直躲。

  祖斐放下电话,“你怎么了?”

  她把她自身后拉出来,发觉她浑身簌簌发抖,面如土色,双手挡在头部像是要抵抗什么怪物的侵袭,祖斐用力摇晃她,“什么事,什么事,你说呀?”她双腿放软,嘴里呜呜作响。

  这个平时老三老四的中年妇女,显然是受到极大的惊恐,才会刺激过度。

  

  







异乡人9





  祖斐抬起头,看到靳怀刚跟着走进书房来。

  祖斐连忙说:“快来帮我扶起她。”

  谁知女佣嚎叫起来,“他,他!”

  忽然之间她发起蛮力,把祖斐一手推开,夺门而出。

  祖斐追出去,“你等等,喂,你到什么地方去?”

  女佣拉开大门,逃也似奔到走廊,转头自牙齿缝迸出一句话,“我不做了,方小姐,你要当心。”

  她挤进电梯,消失无踪。

  祖斐莫名其妙,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到底是高级行政人才,连忙沉肘落膊,正视事实,迅速把事情在脑海中像电影般放映一遍,关上门,沉思。

  不到一会儿,祖斐抬起头来,她已经得到一幅较清楚的图画。

  怀刚的脸色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祖斐轻轻问,声音也禁不住有点颤抖,“她看到了?”

  怀刚点点头。

  “怎么会?”

  “我很疲倦,不自觉收起伪装。”

  祖斐耳朵嗡的一声,摸索到沙发边,轻轻坐下。

  原来这些日子来所看到的,都是假像。

  人们吵架的时候,最喜欢说:到今天才看清楚你的真面目!靳怀刚倒是有真面目的。

  多么诡异,刚才,女佣人到底看见了什么?

  祖斐清清喉咙,“不要紧,她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

  “对不起,祖斐,服药之后,意志力受到影响,一时疏忽。”

  “不是你的错。”

  室内静默下来。

  祖斐内心波涛汹涌,与表面的镇定刚刚相反,一刹那她想起许多许多神话故事,最著名的是白素贞喝下雄黄酒后露出原形,把许仙吓得灵魂出窍。

  靳怀刚,他的原形是什么?

  祖斐吞一口涎沫。

  她站起来,自一格抽屉里取出小小塑胶盒子,打开,把香烟拿出来抽。

  香烟略带霉味,却也发挥了它的镇定作用。

  靳怀刚似乎受不了烟味,侧侧脸。

  祖斐按熄香烟,“对不起。”

  “吓着了你?”

  “没有,”这也是实话,“自小父亲带着我去看黑湖妖、梦魔王、木乃伊、吸血伯爵,我从来没有怕过。”

  靳怀刚的面色变得非常非常难看,祖斐蓦然发觉她太过幽默,他无法承受。

  过了一会儿靳怀刚问:“你不好奇?”

  “不。”祖斐断然拒绝。

  “你终归会知道。”

  “届时再算,现在我没有心理准备。”

  怀刚苦涩地说:“我一直瞒着你,不想你知道我们外型的缺陷,怕被扣分。”

  祖斐注视怀刚,他此刻的外表,同那座山坡一样,是一个幻觉,怪不得,她一直认为怀刚太过英俊太过潇洒太过理想,原来他不是真的。

  “怀刚,我们都疲倦了,不适宜再说什么做什么。”

  “我先回去。”怀刚站起来。

  祖斐轻轻拉住他的手臂,感觉上,肌肉坚强有力,温暖可靠。

  这不像假的。

  祖斐把脸轻轻伏在他胸膛上,她可以听得到怀刚心跳有致,无论如何,这也不是假的。

  第二天,祖斐到周国瑾办公室报到。

  大姐一看到她,大吃一惊,只见祖斐双目无神,两颊凹入,与半个月前判若两人,皮肤上一层灰黯,不是化妆品可以遮掩得住。

  周国瑾且按下公事不谈,责备祖斐,“你最近照过镜子没有,怎么搞成这个模样?”

  祖斐说:“我有几天没睡好。”

  “小姐,有什么事值得你失眠;到了一定年纪,除非有人真金白银地来凿你银子,否则,何必动气动容看不开,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说与我听,我替你解决。”

  祖斐只得赔笑。

  周国瑾摇头,“真佩服你们每败每战,也难怪,到底还比我小十岁八岁,祖斐,身体要当心。”

  “我吃得消。”

  “你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叫人心痛。”

  “我会着意进补。”

  周国瑾说:“当心别成为别人的补品。”

  走出老板房间,祖斐松口气,背脊出了一身汗。

  往日不会这么紧张,祖斐掏出手帕擦一擦湿手心。

  沈培迎面而来,“祖斐,你怎么了?”吓一跳,忙着端详。

  祖斐把沈培拉到一角,“我看上去真的很差?”

  沈培不想伤她,“我见你神采飞扬的样子。”

  祖斐苦笑。

  “同靳怀刚争执?”

  “没有。”

  “祖斐,甭想瞒我,感情生活一不如意,你便是这副鬼样,与郑博文分手那一阵子,脸上似擦上水门汀,此刻又像历史重现。”

  祖斐摸摸面孔。

  “不明就里,还以为你遇上妖精。”沈培咕哝。

  祖斐心一惊,手一松,所有文件掉在地板上。

  “好端端吃什么素,我们明明是食肉兽,今天晚上到我家来,做鸡汤给你喝。”

  熬到五点半,周国瑾过来叫她,“订了时间做按摩,快快一起来。”

  祖斐心头一宽,她都几乎忘记这些享受,连忙叠声答应叫好。

  在美容院躺了两个多小时,脸容饱满,肌肉松弛,浑身酸痛消失,祖斐觉得她似新人一样。

  沈培边穿衣服边说:“从没见过放假放得辛苦如方祖斐。”

  周国瑾说:“你别讲,我最怕长假,在家躺得超过三天,整个人谢掉,动作与感觉都迟钝起来,无所事事,失去信心,反而闷闷不乐。”

  “嗯,”沈培说,“精神没有寄托,失去归属感。”

  周大姐叹口气,“所以说,再难做也要做下去,做回自己,已经做惯,做生不如做熟。”

  言者无心,听在祖斐耳中,又是另一番滋味。

  沈培看着祖斐,“移民,真要想清楚。”

  大姐问:“谁要移民?”

  沈培答:“祖斐就是为这个问题憔悴的,”

  大姐马上问:“是真的吗,祖斐?”

  祖斐牵牵嘴角。

  “怪不得。”

  “多少人为这件事白了头。”

  祖斐还是不出声。

  大姐自然不再追问。

  来到街上,沈培仔仔细细打量祖斐,“已经恢复一半神气,祖斐,家居生活不适合你,你像大姐,越做越神气,越忙越威风。”

  “有几个周国瑾?”

  “来,上我家来,别辜负我一片心。”

  祖斐没有拒绝。喝下一碗露笸鸡汤,祖斐觉得力气恢复过来。

  沈培没有问什么,倒是祖斐,忍不住倾诉心事。

  “开头的时候,真以为怀刚是理想对象。”她幽幽说。

  沈培讶异,“到此刻我仍然认为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是,但不适合我,像祝志新与郑博文一样,他也不适合我。”祖斐双手掩着脸。

  沈培不敢发表意见,给她一杯白兰地。

  “我太难了,沈培。”

  “祖斐,到底有什么不对?”

  “我跟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不可以妥协吗?”沈培关心。

  “要费很大很大的劲,然后自觉牺牲太多,图望对方知恩报答,一定苦多乐少。”

  “但他是那么优秀的人才,大家都喜欢他。”

  “外人不可能知道那么多。”

  “多么可惜!”

  “是的。”

  “你已经决定了?”

  祖斐别转面孔。

  “我有私心,当然希望你留下来,祖斐,我把第二名过继给你如何,让你有些事做。”

  “若是个男孩,我不要。”

  “你同大姐一样,重女轻男到极点。”

  祖斐笑。

  “但,你同怀刚在一起,看得出是快乐过的。”

  “太快活了,所以曾经觉得不可能,哪里有不吃苦的恋爱。”

  沈培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荒谬的理论,深觉祖斐偏激,又不敢批评她,憋着不响。

  这是祖斐第三次中途变卦,后劲不继,也许下意识,她害怕走毕全程。

  “怀刚与别人不同,你应该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祖斐想起来,“对了,祝志新到底有没有同太座分手?”

  “离婚极之昂贵,开销惊人:孩子、孩子的妈、孩子的家、自己、女朋友的生活费……不是普通人可以负担得起。”

  祖斐点点头,“所以他折腾了一会儿,回去了。”

  沈培笑一笑,不回答。

  “过来吃饭,有你喜欢的面拖黄鱼。”

  祖斐四周围看一看,“女儿呢?”

  “去练舞。”

  “你也太望子成龙了。”

  “有什么办法,风气如此,我怎么敢标新立异,与众不同。”

  祖斐原不是个吃素的人,坐到饭桌前,只觉饭菜俱香。

  “大男人呢?”祖斐问。

  “加班。”沈培停一停,“十年以来,他说加班,就是加班。”

  “我也做得到。”祖斐说。

  “你做得到?”沈培讪笑,“早嫁出去了。”

  祖斐没有再出声。

  饭后沈培说:“我送你回去吧,出来一整天了。”

  祖斐犹豫。

  “你想躲我这里一辈子?”

  祖斐拾起外套,“好,我走我走。”

  沈培拿了车匙,送她到楼下,看见靳怀刚站在电梯大堂等候,便识趣地停下脚步。

  “不用我啦。”沈培说。

  她以为祖斐一早约了他在等。

  在车子里,他问祖斐,“工作如何?”

  “做得腰酸背痛。”

  “他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