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汉土-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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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勇一脸戾气,冷冷地说道:“我要杀他们全家。”
方力骇然道:“别说了,你这样就坐实了杀人罪,对你不利,叔母怎么想?”
方勇喝道:“让开。”
“阿勇,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方力知道再不阻止他,铁定要出事,哀求道:“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不要继续错下去。”
“你为了童虎的女人护着甄家,你不惜搬大伯来压我。”方勇咬了咬牙,冷冷笑道:“好,我可以放过他们,但我们就此恩断义绝,六亲不认,你答应不?”
方力失声道:“你说什么?”
方勇冷哼一声,道:“我不说第二遍。”
方力犹豫一阵,猛然道:“如果为了救人,救你的良知,我可以答应。”
方勇颓然一颤,在自己这么悲伤的时候,堂兄竟这么答他,这可是连大伯的恩情都赌上了。他只能认为,堂兄已经被甄宓迷了心窍,真的做到了六亲不认。
方勇怒发如狂,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悲伤,笑了一阵,道:“有种,好一个大哥!老子不再是方家的人!”
他愤恨地走了,方力心里沉闷至极。说到底,自己的堂弟怎么能染指妇道人家,这是不可以发生的事情,他说服自己,刚刚做的一切是对的。
一把娇嫩清脆地声音道:“方公子。”
方力转身看到了甄宓,以往见她时,他都会面带笑容,可今天是笑不出来了。他听说了甄家在告方勇,今早来找甄家商议以息事宁人,才知道犯妇已经死了。
他想起那日阻拦方勇在甄家抓人的情景,知道方勇一激动肯定会来甄家寻仇,便一直站在门口等着,想好一切说服方勇的方法,怎么都没想到尽是以恩断义绝收场,他很难接受。
他惨淡地说道:“没事了。”
甄宓道:“小宓对不住你。”
方力喟然道:“没有的事情,我虽然倾慕你,可不至于为了你和兄弟断绝。”
“倾慕”二字不是随随便便说得出口的,方力曾打算以信件告白,可还是做不到。现在坦然处之,一吐心事。
甄宓一直明白他的心思,这番话在此时听来如闲聊家常一样简单,也没有心理负担。
方力继续道:“这件事情归根到底是他错了,不说通奸的事情,就说杀人已经是不可饶恕。虽然,并没有真正审讯,也没有直接罪证,可我心里是有数的。”他走了过去,与甄宓擦肩而过,来到内屋,见到了极为颓废的甄牧。
甄牧躺倒在地,身边尽是摔碎的酒坛子,全身都湿透了。
方力道:“甄公对不住,这样的事情还苛求甄家原谅,我……我实在无地自容。”
甄牧没有说话,之前方力找他时,当方力说完所有话后,他也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无力回天,官府又不出面判案,通奸罪和杀人罪都无从谈起。他一直想成就事业,可到底没什么才能,无法在家人和别人面前证明自己。到头来,反成了大笑话。
方力叹了口气,到甄宓身前,淡然道:“今后怕是没法上门了。”他抬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色,道:“不知为何,总觉得过了今天不知明天。大家也是这么想的,都希望能防住那群贼人。阿勇的事情,希望他守城有功,算是补缺阴德。”
甄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着。他们甄家含冤莫白,可也不是方家的错,错得只是方勇和古霜。之前她还犹疑那竹简是否属实,见方勇上门寻仇便也想明白了。只是不知道谁在暗中窥视,了解了这一切。如果是家里的下人什么的,应该第一时间就忍不住上报了,所以这个人一定是外面的。
雨雾迷蒙,童虎在帐内与周佟练空手搏击。周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每每说“不来了”,可童虎不依不饶。而一边端坐的勤儿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从未见过童虎施展的那些奇怪有效的招式。
忽然有人推幕而入,三人看去,是何曼。
何曼一身官兵的甲胄,未束黄巾。
童虎道:“雨夜偷袭?墙很滑的。”
何曼微微点头,道:“我等手里有点本事,利用钩锁上墙,没事的。”
童虎纳闷地说道:“攻城……呃,你居然敢不戴黄巾,是要少数人溜进去?”
何曼点点头道:“不错,这身甲胄只要进的去就是伪装,也可以随时脱去,换布服,也不会有人察觉什么。”
童虎心下踌躇,十分不安,道:“现下敌人颇为警觉,想要杀人开城门很难。”
何曼摇头道:“圣女已决,刺杀李平。”
童虎暗暗吃惊,道:“这种手段,如果没有买通里面的人,搞不好是笔蚀本生意。”他想套话。
何曼道:“有了东武阳的事情,他们对人员排查比较严格,我们的人想接近一些要职也难。可目前杀了李平是最好的办法,有效避免伤亡。你可知道,朝廷严控兵权,狗官多昏庸无能,常年安逸,手下无强将,士气低迷。对待他们的军队,只要杀了领袖,很快土崩瓦解。因此,无论如何傍晚后就动身,你我得将一切赌在上面。”
其时太守为郡最高行政长官,有领兵权,无募兵权,军力和军事情况受朝廷严格管制。州刺史监察所有太守,是作为维护皇权统治的有力手段,但没有任何兵权。
当黄巾之乱发生后,地方官仓促募集民兵配合官兵行动,也算是杂牌军,有时同样人数下甚至战力还不及黄巾军。
同时,官员的任用都不是往战争方向考虑,文官不懂军略;武官备受轻视,有能力的人也不会向官府靠拢。可见备战能力严重缺乏,一旦发现黄巾军杀来,只知道向朝廷求援,希望训练有素的朝廷军队能够解围。
童虎皱眉道:“不等夜深?”
何曼笑道:“这雨势不知何时就停了,现在雨雾这么大,是难得的时机。傍晚左右,又是人最易松懈的时候,有些还在吃饭。”
童虎点头道:“有道理,那周兄是否可以随我?”
何曼瞥了一眼周佟:“不行,他等在你的帐中,我们不回来,他不得离去。”
童虎深吸了口气,与周佟对了一眼,使了个眼色,所传达的信息便是“这是最好的时机”。他们一直在等两人能同时安然脱身的机会。勤儿和其他人一直密布四周,监视他们。童虎尚且有本事离开他们的视线,可周佟难以抽身。这回童虎离开军营,在刺杀李平途中随时有机会脱身。周佟如果是留在帐内,监视他的便是勤儿,只要甩开这个婢女,一切就好办了。
之前周佟几次三番想冒险一试,都被童虎拦下,今次两人算是定下了。
何曼跟童虎说明用钩锁进城的方法,童虎听得直点头,心道:“这种手段怎么能难倒我,属实小菜一碟。”
第74章 黄巾入城(一)()
用过饭后,童虎随何曼等数人离营。一路上,他都在寻思,在见过张角后,圣女对于自己的去留到底是什么态度?这个很少表露心迹的女子,像是随时都可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决定,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便放过童虎。
童虎认定随着黄巾军不会有出息,他更想与家人和未婚妻团聚。心下已有计较,只待和周佟一同脱离了黄巾军。
一行人在何曼率领下,来北墙一段,在确认墙上无人的时候,扔钩锁上墙,到得墙头。刚站定,只见约莫十多米处,一名守军士兵正在火盆边烤火。童虎心想:“让我去打昏那人……”
可惜何曼一箭就射中了士兵的脖颈。
童虎看着死人落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战争,在自己对立面的一切都是死敌。
他们到了城内后,迅速转入一条小巷,随后在街道间穿梭。由于大战将至,又是雨天,根本没人出门。就这样顺利来到了东墙城楼不远处的酒楼。酒楼已关门,内里有人在活动,但他们不用去管这些,直接攀墙到楼顶后,观望墙头情况。
“寒雾有点大。”何曼道:“这种危机关头,李平一定是吃穿在城楼,除非他是胆小鬼,躲在自己府内。”
他微微出神,忽道:“分两队人,我去他府中,童虎你去城楼,各带三人。”
童虎一阵讶异,给他的三个人不像是武功高强者,这倒不打紧。关键是何曼居然给他自由行动的权力。
他心下大喜,表面却道:“一定办妥。”
何曼微微一笑,道:“做不做是你的事情,你只要保证我这几个兄弟安全,他们会做的。另外,周佟和你不一样,这一点我们看的很明白。他打心底里看不起我们,不认同太平道,嗤之以鼻。要不是为了牵制你,他早死了。”
童虎苦笑道:“何军师这话说的,眼下又不想牵制我吗?”
何曼道:“大贤良师说过了,真正的贤才应该打心底里为我们出力,如果一味控制,没有好结果。你并未否定我们的道义,有些话说得在情在理。你是个明辨是非的人物。做完这次后,圣女会给你一个出路,特别是周佟,应该会放了他。哼,这都是给你面子。你切勿今天跑了,那周佟根本不是张勤的对手,连我都不打不过这女人。”
童虎听得头皮发麻,失声道:“勤儿这么厉害?”
何曼冷笑道:“她原是服侍圣女的婢女,圣女教过她一些功夫,武功十分高强,军中难有人能企及。我要胜她,除非是拉开一段距离,让我有机会射箭。”
他深吸了口气,续道:“好啦,在此一别,营中相见。”
分别后,童虎带三人小心朝城楼过去。
这里的守兵密度极高,童虎却想到了计略。
他做了个手势,让手下人随他走。谁都没料到,他大摇大摆的走上了城墙。
此时,他一身黑铁甲胄派上了用处。
他往脸上抹了抹泥灰,见到守卫或巡逻兵后点点头,严肃的像个兵头子。他穿戴玄铁盔、玄铁甲,步伐稳健。
其时军人先有甲,再考虑盔。方勇那样的屯长也没资格穿玄铁盔。因此,那些穿着皮甲的士兵看到童虎的眼神自然十分敬畏。
他顺利走到城楼下,远处隐见之前和自己交过手的赵浩,忙指使一名兄弟去支开他,说是南墙似乎有动静。赵浩果然上当,急匆匆地就走了。当他与童虎擦身而过时,心里疑虑童虎是谁,毕竟穿成那样,几乎和他差不多级别。
童虎暗暗心惊,一手握拳,随时发出。赵浩眼神一滞,随即便往前拔足狂奔。他将童虎误认为另一人。
童虎松了口气,顺利上了城楼,命两人守住出入口。自己上二楼,见灯火通明,一人正伏案疾书。
童虎的位置正好在他背后,慢慢地走了过去,在他身后站定,以刀鞘指住他背脊。
童虎低声道:“不要说话。”
对方吓了一跳,手里的毛笔滚落在地,正想扭过头。
童虎忙道:“不要回头。”
对方十分惊惧,道:“何人?”
童虎道:“从背影看,阁下不是李太守。”
对方身子颤抖,又叹了口气,道:“府君要务繁忙,不在此处,你白走一趟。在下不过是郡丞,杀了便是。”
童虎道:“不怕死?”
对方笑道:“听出来了,你是那个叫阵的少年,把赵督贼曹打败的童虎。”
童虎嘿嘿一笑,道:“耳朵不错,尊驾如何称呼?”
对方道:“在下沮授,能为府君一死,以证忠烈。”
童虎收起刀来,走到他身前,低头看他:“倒是个清官的模样,在我看来,但凡贪官大多贪生怕死,这些人心理肮脏不堪。”
沮授平静地道:“有时天注定,府君听我劝诫,晚上回到家中,加以护卫,以免方县令的事情再次发生。可惜啊,你等还是杀到了这边,就是不知有本事打开城门吗?”他心知必死无疑,一切释然,便对自己劝说李平的建议十分欣慰。
童虎听得出他在试探自己,苦笑道:“你真会劝,怎么不让他直接躲土里去。”
沮授正色道:“府君乃郡城之本,当全力维护。你等贼众一日得势,休要骄狂。”
童虎一刀将书案砍成两截,沮授仅仅是脸容一紧,并未动弹。
童虎道:“麻烦把你的手伸出来。”
“首级自取。”沮授傲然道。
童虎点了点头道:“还是个倔脾气,我说的是你左手,我要弄点血。”
沮授不是很明白,童虎不管了,一刀划过沮授左肩,在伤口处蹭了点血。沮授往后倒坐,痛得直咬牙,皱眉道:“要杀要剐……”
童虎道:“公与兄,今日一别,他日可要记得我童虎。”
沮授愕然以对,茫然失措。
童虎下楼后,匆匆带人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