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览群书2006年第06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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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物的自然平衡的技巧。我们认为,它同时也是追求心的平衡的技巧。曾经有人认为,最接近垒技的技术是建筑术,垒技只是一种微观的建筑构思和实践。这是对垒技的根本误解,蒂博代就已敏锐地指出,建筑是处置“面”的技术,绘画是处置“线”的技术,数学是一种元技术,它和其他技术不是平行关系。而垒技和音乐相似,它们是处置“点”的技术。哲学家阿拉里克说过,种种巧合不过是世界的平衡点。这一真理完全可以通过垒技展现在世人面前。本文并不打算向读者传授垒技,那是不可能的。能够凭借文字传播的知识实在有限。我们只能向读者介绍这门技艺,有兴趣的朋友不妨自己探询掌握此种神奇技艺的方法和途径。
垒技的历史难以溯源,正如前面所说,它开始于民间单纯的消遣,这也是它仅属于有闲阶层的原因。但是,任何一项技巧都会在其历史探源方面遇到类似的困难,这并不防碍我们简单刻画其主题化的历史进程。垒技大体经历过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被称为同类物叠加阶段,它开始的年代已经无法考证,但其最终的辉煌顶点作为一个著名事件是铭刻史册的,博物学者们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将目光投向这一技艺的。1810年深秋的一天,在伦敦市区的一座私人宅邸宽阔封闭的大厅里,帕特莫尔博士用了11个小时将1375片落叶垒成了一座城堡。当时在场的观众都是垒技行家,但当城堡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这些人的惊异是难以言传的。帕特莫尔博士在完成他的杰作之后,示意他的仆人将大厅的门窗一起打开。一阵秋风吹过,城堡顿时化为一地枯树叶。观众席上没有掌声,只有一片惊呼。这次表演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它标志着垒技在一种范式下已经走到尽头。作为观众之一的垒技大师塞耶斯事后评论说,“落叶城堡”是垒技的坟墓。然而,危机总是意味着转机,许多垒技师傅开始探索新的发展方向。在这一时期,有些人难免误入歧途;1832年,有个叫斯蒂芬斯的爱尔兰人将三个重约7吨的石头垒成了一个V形,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但他的尝试并未受到好评。垒技的关键在于对平衡点的摸索和拿捏,而不是瞎卖力气的事情。“我们的偶像是精灵而非巨人。”
黑暗不安的时代很快过去了,这要感谢俄罗斯人赫尔曼·苏德曼所提出的非同类物叠加构想。现代人看来很容易自发形成的观念往往来自偶然。据说,在苏德曼的一次表演中,他将几根猎鹰的羽毛垒成了一只蝴蝶的形状。表演完毕,他看着自己的作品呆住了。我们推想,也许是从猎鹰羽毛到蝴蝶的过渡,令他产生了异类物叠加的构想。一年以后,也就是1837年,苏德曼用131枚小粉蝶标本和502枚邮票垒出了一位华丽的贵妇。从此,异类物叠加的时代开始了,垒技师傅们纷纷效仿苏德曼的做法。这一时期跨度很大,并且产生了众多著名的垒技作品,如帕冯用贝壳、生锈的铁锭、以及竹叶和风干的蜂巢垒成的“中国长城”;A·兹韦格用玻璃球、高脚杯和黑色陶瓷垒成的“大瀑布”;爱德温和威拉·米尔用齿轮和火柴垒成的“微型地狱”等等。但繁荣也带来了问题,垒技师傅们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选材新颖方面,许多人靠着别出心裁,想投机取巧。他们只专注于作品本身的华丽夺目,对产生作品的过程有意忽略怠慢甚至予以掩饰。这引起了垒技界一些有识之士的担忧。有人指出,垒技从本质上说是一种表演,它必须在完成作品的过程中对垒技师傅形成挑战和考验,一点点失误都将导致整个表演的失败,而最终的作品并不重要。“垒技应当令人心如止水”。反思一旦开始就很容易走过了头。1930年,贝洛克爵士提出了“回到同类叠加,让一切重新开始”的口号。这在已经是风雨欲来的垒技界引起了轩然大波。垒技大师们的矛盾开始公开化,关于垒技的理论思辨和交锋越发频繁激烈。“究竟什么是垒技的根本?”成了每个垒技师傅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这背后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它完全是学术性的,因为并没有哪个垒技师傅是靠垒技谋生的。但我们也不能说,争论的热情完全来自对垒技事业的执着。就如其他各种技能门类一样,垒技界内有着根深蒂固的门户之见和派别纷争。从历史的视角来看,大部分此类争论都是没有客观价值的,只有时间能解决他们所涉及的纷争。不幸的是,时间有时也会选择令纷争一直持续下去。事实上,垒技从二十世纪中叶开始就分成了两个阵营,在欧洲大陆,人们继续走着异类物叠加的路子。而在英美,垒技则重新回到了同类物叠加的老路上。欧陆的垒技师傅重视材料、造型和最终的成品,英美的垒技师傅重视技巧、层次和表演的过程。前者走向丰富恢弘,后者走向单纯精细。总之,垒技的范式就此一分为二,似乎再也没有统一起来的可能了。
在分裂的状态下,垒技进入了它的第三阶段,无论欧陆方面还是英美方面都对平衡点的构成产生了兴趣。这要归功于维也纳的一个垒技团体,他们首先探讨了平衡点的奇偶问题。传统的垒技师傅多迷信奇数,垒技大师布朗曾说:“三”是垒技的根本,平衡来自大于一的奇数。而维也纳的垒技团体正是针对这种观念提出了他们的“偶数论”,这一团体也因此得名“维也纳偶数派”。他们相信,平衡点存在于两个叠加物之间,垒技所寻找的点应当从支点(即叠加物与平面的接触点)出发,展开建构。这一理论的提出的直接影响是,垒技师傅们开始关注叠加物的立足点,或者说,展开叠加的背景。比较著名的例子是德国人布恩鲍姆在行驶中的船甲板上,用鱼叉、空酒瓶、香烟和肥皂垒成的“空中花园”和英国人柯珀在自己左手手掌上用400根火柴垒起的“巴别塔”。
当前,有不少具有远见的垒技研究者正在致力于重新建立垒技的统一范式,
但他们的思路并不是在欧陆和英美两种范式间作出评判,而是开拓出一种能够凌驾于这两种范式之上的新路。有人提出,垒技的对象一直都是固体物质,其实引人流体并非没有可能,一种流体垒技将把过去的垒技的理论纷争彻底扫人历史。但直到现在,还没有人能漂亮的实践流体垒技理论。我们仍然无法想象水的平衡点会是什么样子。还有人提出了动态垒技理论,认为垒技不该局限于静物,而应当令它的过程和结局都动起来,展现一种动态的平衡或说“时间本身的平衡”。但我们知道,理论的难度在于它的提出,而实践的难度在于它的完成,对于此种理论还没有任何实践方面的反响。
好了,我们已经粗略介绍了垒技的概念和历史,并且说明了它的发展现状。现在让我们重新回到这样一个问题上来:垒技的精神主旨是什么?“美是难的”,垒技作为一种技艺形式,它必须保证其自身独特的“难度”。不难看出,垒技的难度并不在于构思和成品,而在于实践某一构想的过程。它的难度完全是精神方面的。显然,垒技要求高度的耐心,只有耐心才能保证冷静和优雅。但是,据一些垒技的绝顶大师说,耐心只是初学者所需磨练的东西,垒技的最高境界是心和物的同一。达到这种境界后,物的叠加会等同于观念的叠加。对物件叠加形成作品的过程类似于对语词叠加形成语句的过程。垒技最终是一种言说。与其他言说形式一样,高超的垒技难免会成为一种虚构。
关于费耐生平的摘录
科学白痴
前天,我收到了费耐长达1001页的专著,他在随书寄来的信中说:“为写此书,我构思了整整20年,但将其写成只用了一个晚上。此书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它里面所说的都是真的。”在一口气读完这本名为《这是封面》的书以后,我不得不承认费耐的话并非言过其实。但这也更让我觉得,费耐是个难以琢磨的人。
费耐是不是白痴,这在朋友们中间一直存在争议。当世界博览会在西雅图举办时,费耐恰好在那里降生。后来,他将这一巧合说成是某种天意。他经常以发明家自居,但这也不是一点根据没有。13岁时,费耐就迷上了“发明创造”,他的第一项发明是一种一按开关就会爆炸的灯泡。他在自己家的客厅进行试验,结果险些造成火灾。但费耐的父亲并没有因此责罚他,而是鼓励他继续探索,这位父亲甚至将自己的儿子与爱迪生相比。
据我所知,费耐在其青少年时期还曾发明过一辆只能倒着骑的自行车和一种遇水就会溶解的杯子。他对这两项发明非常重视,还曾专门申请过专利,但未获批准。这对他是个打击,后来他再没有为自己的发明申请过专利。读大学的时候,他制作了一个小型保险箱,这个保险箱的特点是,它的锁孔在保险箱的内壁上。所以,虽然它的锁只是一种老式撞锁,但在将它撞上之后;谁也没办法再把它打开。
随着学生时代的结束,费耐的兴趣似乎有所转移,他自己编导拍摄了一部战争题材的电影,名为“黑白军混战”。整部电影的情节就是无数雪花一样的白色斑点和由它们反衬出来的黑色斑点在屏幕上闪烁,这种闪烁被其编导者解释为激烈的拼杀。影片的结尾,屏幕上只留下一片漆黑,这表明白军最终被消灭了。
费耐比较尖端的发明是两个结构复杂的机器人,他们被命名为彼得和保罗。彼得是一个能够自己与自己下棋的机器人,但他不能同人类或者其他机器人下棋。保罗被安装了一种痛苦的程序,他总在痛苦之中,并且他还会唉声叹气。有人嘲笑这两项发明毫无用处,但也有人认为,它们别有深意。我想,费耐想要表达的是,科学并不是为人类服务的。
现在我想再谈谈费耐的巨著《这是封面》,这本书的第1页上只有一句话:“这是第一页”,第2页上同样只有一句话:“这是第二页”,第3页上同样只有一句话:“这是第三页”……第1001页上同样只有一句话:“这是第一千零一页。”费耐在信中对我讲,他曾想过,将第501页上的那句话写成“这是中间一页”。这样做可以考验哪些人才是他真正的读者,但他最后还是将其写成了“这是第五百零一页”,这是因为,它更能体现作品的连续性和完整性。
——摘自施坦纳,《通俗笔记》
时间机器
据发明家费耐讲,他童年时的理想就是发明一部时间机器,但令他困惑的是,为什么那个未来的费耐没有乘坐自己发明的时间机器回到童年来看看自己。而这一困惑在费耐发明时间机器之后得到了答案。费耐的时间机器只能前往未来,而无法回归过去,所以费耐又称其为正向时间机。费耐的正向时间机还有一个特点或说局限,那就是它到达未来所需要的时间恰好等于未来本身到来所需要的时间。这就是说,这台时间机器前往10分钟后的未来所需要的时间只能是10分钟,不会更多也不会更少。尽管存在着这样的限制,但费耐的发明已向人类展示了时间旅行的可能性,紧随这重要一步的迈出,我们无疑又将迎来一个科学的新纪元。
——摘自《被研究者快报》,第166期
《桌子T》
“我正在写的,是我正在它上面写字的桌子,我将它命名为‘T’。”这是费耐为《桌子T》所写的开头,当时,他住在小镇阿希兰的一家旅馆里。起初他来到阿希兰,是为经营一家杂货商店,他给自己的商店定了个规矩,只有相同的东西才能彼此交换,一个苹果只能换取一个与之相似的苹果,一枚硬币只能换取一枚与之相似的硬币……费耐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绝对公平。但这家绝对公平的商店很快就倒闭了。费耐只得住进了旅馆。在旅馆的房间里,他见到了那张被他命名为“T”的桌子,他决定为这张桌子写一本传记。他通过旅馆的主人找到了出售T的家具商,又从家具商那里获知了生产商的情况。最后,他与一片枫树林区的伐木工和护林人取得了联系,他确定这片林区就是T的最初诞生地。费耐乘坐火车,到林区实地考察,并沿着T所经历的道路重新回到旅馆,一路上四处访查,历时近一年,取得了详尽的第一手材料。这些材料被按时间顺序整理成13个章节。在写完第12章后,为了传记的完整性,费耐出高价将T买下,而后将其运至小镇外的一处空场上焚毁。在第13章中,费耐描写了桌子T的最后结局。
——摘自拉米雷,《藏书索引》
超级慢跑者
世界慢跑大赛因其规则特殊而引人注目,其规则是,谁跑得最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