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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隔着栅栏的爱情 青春伦理小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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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夕。他往这边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对跟在身后的女人说起话来。不一会儿,那女人掉头离开。
  光强向夕走来,夕一下子就哭了,哭得一塌糊涂,她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得来的那么些的眼泪,她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哭,经历了这么多,夕俊俏的模样已被一路的尘土所覆盖,辨别不清原初的面目。光强怔了一会儿,才喊出夕的名字。她看着光强,远了,又近了,远远近近,却总也拿捏不住。
  就这样,他们又一次相遇了。
  光强将夕安置在建设街与红旗街交会处的一家小旅馆。光强每天晚上去看夕,手上总是提着一点吃的东西,坐下来沉默不语,眉头紧锁,宛若失去了魂魄。女人天生是敏感的动物。夕知道自己走了这么远的路,把一个春天都推迟了,桃花已落在南方泥泞的雨中,她没有退路,为了一个男人,她赴汤蹈火,她孤注一掷。
  女人有时候是傻的,企图用身体去拴住一个男人。
  她小心翼翼地编织着绳索,等待着猎物的降临。
  在夕到达蘅城的第五天,正赶上周末,上午,光强带着夕去南湖划船,船在湖心的时候,静止不动了。光强转过身来看夕,那种眼神,一下就触动了夕最柔软的神经,她主动投怀送抱,等待光强落下来的吻,嘴唇是凉的,有点出乎夕的意外。欲念便是如此,蓬蓬勃勃,有时像野草一样,生长得毫无方向。光强带着夕去市郊的一所民房,他们先是坐着荡来荡去的有轨电车,大团大团的树影铺展在沾满了污渍的玻璃窗上。风从留有一丝缝隙的窗口灌进来,从中嗅到了夏天的味道。她知道春天即将结束。之后是一段长得让人无法忍受的泥泞的土路。两个人一前一后,都不说话。许多年后,夕还记得那个春末夏初,阳光从未有过的透亮,明晃晃的,身上出了许多汗,湿漉漉的,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一路上两个人缄默不语。夕觉得光强的头发有点长,理短点会更好看。
  他们终于抵达了会合的地点。
  他拿来手巾给她擦汗,在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他开始吻她,舌头像滑腻的小蛇蜿蜒在夕的耳朵上,夕呻吟着抱紧了光强,双手在他光滑的脊背上抚摸,夕把自己藏在他的肩膀后面,看着他不动声色地在她的身上动作。她用一种刻骨铭心的目光看他。他问她为什么这么看他,她说她害怕一闭上眼他就会消失,她说她要永远记住他这一刻的样子他年轻的样子他在床上做爱他俯在她身上的样子。就是这样,她害怕一松手这个人就会飞走。
  外面有喧闹的市声。
  光强说:“你后悔吗?”
  夕想都没想就说:“不后悔,如果还有后悔可说的话,就是我不能亲手杀死你!”
  她还是一败涂地。
  回来的路上,依旧是荡来荡去的有轨电车,大团大团的树影铺展在沾满了污渍的玻璃窗上。风从留有一丝缝隙的窗口灌进来,从中嗅到了夏天的味道。她知道春天即将结束。光强在夏天的时候会和一个她所陌生的女人结婚。据说她是电影制片厂某个主任的女儿。光强去拉夕的手,他看一会儿夕,又看看窗外,阴影从他的脸上掠过。
  在夕悄无声息地回到褐海的时候,冗长闷热的夏季已经开始。
  张建国不再来找夕,她曾处心积虑的担心像空花泡影一样消散,这个男人真的真的再也不会来了,另一个再也不会来找她来的人是苏,她的小姐妹,因为苏和张建国已经开始在一起了。
  这是父亲告诉夕的。
  他坐在夕对面的藤椅上,他磕了磕手中的水烟袋,无可奈何地说:“张建国是个好孩子呀!”之后,伤心地闭上了眼睛,夕看到他似乎是流泪了。心于是莫名其妙地有点疼,有一些东西被乒乒乓乓地砸碎了,碎了一地,再无挽回的可能。
  夕狠心地想,最好再也不要见到张建国这个男人。
  半年之后,夕成了一个银行出纳员的新娘,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姑娘终于安静下来了。可是谁也不知道,只有夕清楚,她一生庞大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因为有人在她的腹中种下了一粒种子,她要一心一意地看着它长大,不再一个人寂寞。
  婚礼上,这个曾经逃跑的新娘对每一个到来的人和颜悦色地微笑。
  十个月后,她生了一个孩子,如你所知,那孩子被叫做童童。 

  童童第一次见到苏是在澹川市七马路上的一家教堂。
  那时我没有告诉童童那个穿黑颜色衣服并且转过头来对我们微笑的年轻女人就是苏。在我第一次见到苏之后,就觉得这是一个奇怪的,无可描述的女人,她的身上充满了悖论与迷惑,我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曼娜说苏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第一次搬进这所大房子的时候,苏神秘得像个传说中的女巫。
  她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架,一脸仁慈地说:“主啊,保佑这孩子吧!”
  我说:“我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上帝呢!谁也不能保佑谁!”
  她说:“魔鬼一定是附上了你的身体。孩子,你需要拯救……”
  我说:“上帝在哪儿?”
  她说:“上帝无所不在,他知道世界的一切善良与邪恶。在上帝的世界里,魔鬼将无所遁逃,上帝布下天罗地网,将魔鬼孤立,使其置身于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之中……”
  我身上刮过一阵冷飕飕的凉风。
  此后的一些天里,苏断续着给我讲了一些《圣经》里的故事,基本上是旧约故事。我渐渐听得入了迷,回学校的时候也给童童说些,她抽了疯一样对这个叫苏的老修女兴趣盎然,声称一定要拜访一下这个神秘女人。
  我带童童去见她的那天,她穿着有精致的金色花边的吊带裙,一手捏着水果刀,一手给我们拉开门,脸蛋上贴了两片才切出来的新鲜的黄瓜片,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童童口无遮拦:“啊!修女也疯狂!”
  尽管如此,和浑身迸发着青春活力的童童相比,苏还是苍老了,这让她那天有点郁闷,以至于在晚上的时候多喝了几杯酒,之后的光景里,一直到深夜,她坐在我和童童的对面开始了冗长的叙事,我和童童面面相觑,多少有些穿行于现实与虚构两重世界之中的奇妙感觉,因为苏的故事似乎暗合了此前童童所做的叙述,尽管她未曾提起过名字,但我还是有意无意地把两者焊接在一起,整个的故事就变成了下面这个样子。事实证明我没错,一年以后的褐海,我再次看见了苏,她一身火红,站在马路对面搧一个叫张建国的男人的嘴巴,耳光响亮。
  苏和那个叫张建国的男人的爱情故事就这样缓缓地拉开了序幕。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点卑鄙,苏不敢见夕,两个亲密无间的小姐妹分崩离析,她有力地记住了一些坚硬的日子,她是很早很早就觉察到自己对张建国的好感,从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起,可她一直试图说服自己,掩耳盗铃一般生活在他的边缘,因为夕的牵连。
  所以,当夕成为一名落荒而逃的新娘时,她的内心充斥着荒凉又焦灼的矛盾。在夕出逃的那个下午,她郁郁葱葱的欲念终究壮大成林,在张建国汗水浸渍的脸上,她触摸到了羞辱、委屈以及不甘,孩子般的痛苦、麻木、抽搐。瞳孔萎缩暗淡地矗立在春天的出口处,风呼呼吹过,掀起了衣角。苏知道这是乘虚而入的最佳时机。她拉起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的张建国,一声不响地往回走,像对待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她让他觉得温暖、安全。
  苏说:“别怕,有我在。”
  张建国还不确信夕会逃跑,又问了一句:“夕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苏犹豫了一下,那句烂熟于胸的话冲口而出:“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跟她死缠烂打?我——”
  张建国说:“你什么?”
  苏不管了,终于说了:“我喜欢你。”说完这句话,苏就麻木不仁地站在那儿,等待着张建国宣判她的死刑,或者无期徒刑。反正我都想好了,她说了,那么轻,却是掷地有声。
  人们还在教堂里等待着新人的到来,苏知道张建国将无力应付那些揣测疑惑的目光。她毅然提起落下去的裙摆,踢踢踏踏地向教堂跑去,张建国惶惑着看着逆光跑去的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冻结的土壤一点点温暖、化开,松软起来,及至许多年后,张建国也无法想象像苏这样天生一个热衷于嘻嘻哈哈的人如何板下脸孔来,向教堂里的牧师以及参加婚礼的人们宣布新娘失踪这样一个近乎荒诞的噩耗。
  他一直在很远的地方站着。
  他看见教堂屋顶上的鸽子飞起来又落回去。
  天光暗淡下去,隐约如纱垂落下来,覆盖了教堂,看上去像阴森的碉堡。陆陆续续有人从教堂里走出来,做鸟兽散状,各奔东西。最后出现的是夕的父母,他这才走上去,望着两位颜面备受摧残的老人,沉默无语,眼泪齐刷刷地流出来。
  夕的父亲说:“你们……”
  最后还是无话可说,挥了挥手,转身搀住老伴,徐徐走进正在垂降的夜幕。苏走过来,借着夜色的掩护,偷偷靠近着张建国,从后面抱住他。正好听见他的心跳,有力而温暖,她忍不住紧紧地贴住他,嘭、嘭、嘭……让她感觉到想“要”,迫切地想,要他的味道,要他的呻吟,要他的一切一切,她终究是一个孤注一掷的女子,从来不去想后路,一心指望着把自己交付给这个男人宽广的胸膛。
  她幸福地闭上了眼睛:“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苏其实是一个洞若观火的女子。她亲眼看着夕一点一点坠入情感的漩涡,却是袖手旁观,特别是那天晚上她见到张建国之后,她发现自己变得无比险恶起来,恨不得和夕是鱼死网破,是一辈子的敌人。她懊恼着友谊的错误和自己的无耻。可一些东西还是势如破竹般刺过来,鲜血淋漓。
  婚礼前,她对夕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张建国,你喜欢的人不是他,那你为什么还要和他结婚呢?你这样伤害的不仅仅是你自己,对张建国来说也不公平,他娶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换做是我,我死也不会和他结婚的!那个小白脸不是给你留地址吗?你该去找他的。”
  夕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对苏说:“我不敢。”
  苏说:“还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你走进教堂,牵了张建国的手,一辈子就算完蛋了!”
  夕说:“还是让我再想想。也许我该去忘记一些事情,可是这又谁说得准呢?”
  苏说:“夕,你应该勇敢一点,给自己开一条路,也给别人一点希望。”
  夕那时是无助的,她去抓苏,苏却闪开。她了然夕的心思,她其实也知道夕的心里并不茫然,夕甚至知道苏有如何的想法,才打定主意举办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可这正如夕说的,这又有谁说得准呢?
  苏正是因为如此,才不敢再看夕,把目光投向窗外。 
  在夕离开褐海的日子里,苏焦灼不安地守在张建国的身边。有一天,张建国说四月一号那天你都说了什么。苏淡淡地回答:四月一日是西方传统的节日,愚人节。我给他们介绍了这个节日,告诉他们,夕不过是和大家开了一个玩笑,今天并非是婚礼,而是夕和张建国解除婚约的日子……
  张建国看着苏说不出一句话。整个脸扭成一团,跟苦瓜似的。
  ——这简直是笑话!
  一直以来,张建国都不爱苏,他觉得这个女人过于尖锐。她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太善于心机,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他会力不可支。后来,夕回到褐海,他曾偷偷地探访过,却遭到了夕的父亲的拒绝。而夕又足不出户,他没有任何办法见到夕,无奈之下,去找了苏。苏先是发了脾气,后来又哭了。
  苏说:“张建国,你太不是人了!现在人家怎么说?都说我们是沆瀣一气,才会导致夕离家出走!就因为这些,我失去了夕,她死都不会原谅我的,在她看来,是我抢走了你!你还要我去求夕,求夕成全你们的相见,那我夹在中间算什么?”
  张建国百口莫辩。
  不久,夕经人介绍,匆匆成婚,嫁给了一个银行出纳员,张建国见过那个男人,木讷得要命。
  夕生下了童童之后,张建国彻底绝望了。他去看了夕以及孩子,因为是在他们医院,看到夕裸露着乳房给孩子喂奶,他已没有丁点欲念了。他从容地对着夕微笑。他想说,真好,原来以为刻骨铭心的念念不忘转瞬之间竟然已荡然无存了,就是这样,生活如烟云。
  夕问张建国:“你笑什么?”
  张建国说:“多吃点鸡蛋,这是苏让我捎给你的。”
  ——苏与夕,两个小姐妹,彻底地分道扬镳。
  夕似不计前嫌,笑吟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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