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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部分

贞观大闲人-第616部分

小说: 贞观大闲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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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笑道:“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吾儿不凡矣,上位者不必躬亲谋断,有识人识事之明足矣,吾儿不负朕望,善哉。”

    端杯欣慰地满饮了一杯,大殿内,婀娜多姿的舞伎们正跳着胡旋,妙曼的身姿如风摇柳条般快速地扭动,透出一股直击男人心扉的致命诱惑。

    李世民见多识广,随意瞥了一眼便扭过头去,可今日的李治却如中了邪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舞伎们,喉头不时吞咽一下口水,模样有些失态。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轻笑。

    赫然发觉,李治今年已十六岁,已是成年男子了,对女色自然也有欲。望了。

    李世民咳了两声,李治惊觉,急忙回过神,朝李世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的腼腆羞涩。

    搁下酒杯,李世民眼中闪过一抹阴沉的光芒,仍笑容满面地看着李治。

    “雉奴,最近京中传闻,你可听说了?”

    李治天真的眼睛眨了眨,道:“若父皇所指的是冯渡被刺一案,儿臣自然听说了。”

    李世民悠悠道:“此案朕已交予大理寺和刑部侦审,昨日大理寺上奏,说冯渡被刺之时,你的车驾恰好经过案发地点,同时在你所居的景阳宫外,他们找到了一柄折断的剑,初步判断正是刺杀冯渡的凶器,也就是说,冯渡被刺一案里,雉奴你已有了嫌疑,朕相信吾儿秉性,断不会行此大恶,可是如今长安城却已是满城风雨,人人皆认为你是真凶,雉奴为何不向朕辩白?”

    唇角一勾,李世民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道:“身陷流言蛮语之中,朕却听说你仍不为所动,常常出宫找李素玩耍,还有心情逛东西两市,买了一大堆华而不实的东西,雉奴,朕实在想不通,你为何如此淡定?”

    李治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李世民,道:“父皇,儿臣知道自己被大理寺和刑部列为嫌疑,可是,……此案根本不是儿臣所为,儿臣为何不能淡定?”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如今满城臣民都怀疑是你,你纵然没做过,可大家都已将你当成了真凶,难道你不怕嫌疑被定性,此案被定为铁案么?”

    李治笑了,笑得天真烂漫:“清者自清,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儿臣怕什么?父皇治下朗朗乾坤,儿臣是皇子,难道还怕被构陷么?”

    李世民哈哈大笑:“好,不愧是朕的雉奴,朕一直觉得你还是当年那个受了委屈动辄哭闹的孩子,今日遇事而不慌乱,可见雉奴果真已长大了,朕甚慰。”

    李治垂下头,道:“父皇,您果真信我么?”

    李世民认真地看着他,加重了语气道:“雉奴,朕相信你,你一直是个好孩子,跟其他的皇子不同,断然不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李治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展颜笑道:“儿臣不会辜负父皇的信任,想必大理寺和刑部快查出结果了,儿臣便在长安多留数日,待真相大白后再离开长安赴任并州。”

    李世民点头:“也好,待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我儿清白后,也教天下人惭愧一下,让他们睁大眼睛看清楚,朕的雉奴白玉无瑕,一尘不染。”

    “谢父皇夸奖。”

    李世民回以一抹复杂的笑容,不知在想着什么。

    殿内歌舞已快到尾声,为首一名舞伎在大殿中央旋转得越来越快,鼓点的节奏也愈见急促。

    李治的眼睛又紧紧盯住了那名舞伎,一眨不眨,眼中冒出几许渴望的光芒。

    李世民看在眼里,目光闪动了一下,忽然指着那名舞伎笑道:“雉奴,此女佳否?”

    “啊?呃,父皇……父皇恕罪,儿臣饮酒过量,醉后失态了。”李治急忙赔罪。

    李世民笑道:“今日你已是第三次走神了,莫非对此女情有独钟?”

    李治尴尬地笑,连连摇头:“儿臣醉矣,御前失仪。”

    李世民飞快瞥了他一眼,见李治满脸通红,连眼珠都泛起了血丝,倒也分不清是醉酒还是为美色所迷。

    沉默片刻,李世民忽然大笑:“少年郎知好色而慕少艾,此为常情,焉有怪罪之理?”

    长长叹了口气,李世民似怅然般道:“连朕的雉奴都长大了,完完全全长成男儿丈夫了,岁月果真如白驹过隙啊……”

    “儿臣眼中,父皇仍如当年一般年轻神武。”

    李世民摇摇头,苦笑道:“骗得了别人,哪能骗得过自己?老了就是老了,朕纵然是威服四海的天子,也敌不过岁月沧桑。”

    说完李世民挺直了腰,指着大殿中央那名领舞的舞伎,扬声道:“雉奴,朕今日将此女赐给你,稍停将她领回寝宫去吧。”

    李治露出惊喜之色,急忙伏首道:“谢父皇厚赐。”

    扭头望向那名同样伏首的舞伎,李治眼中顿时升起一团欲。望的火光,那是男人对女人最真实的渴求欲。望。

    李世民淡淡一笑,沉吟片刻,忽然道:“雉奴,前年朕将太原王氏赐婚予你为晋王正妃,如今你已成年,或许可以完婚了,雉奴意下如何?”

    李治愣住,眨了眨眼,讷讷道:“儿臣……儿臣全凭父皇做主。”

    李世民对李治的回答很满意,笑道:“如此,朕明日便下旨,令太原王氏将族女送来长安,雉奴索性便等大婚之后再离京吧。”

    “是,儿臣遵旨。”

    歌舞毕,酒宴终,李治告退,领着那名舞伎恭敬地退出大殿。

    出门右拐,李治的步履不急不缓,直到离两仪殿数十丈距离后,李治的脚步这才放缓,仰头望天,轻轻呼出一口气。

    …………

    两仪殿内。

    常涂老迈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殿内。

    李世民微醺,一手支着头,阖眼养神,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对空气说话般淡淡地道:“加派人手,继续严查冯渡被刺一案,尤其查清楚,此案究竟是不是晋王所为。”

    常涂颇为意外地抬头看了李世民一眼,然后垂下头来,恭声应是。

    帝王永远不会信任任何人,哪怕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所以,帝王是孤独的,成功的帝王必须孤独。

    这一刻,常涂心底里忽然浮出一丝淡淡的悲哀。

第八百三十章 舅甥计议(上)

    冯渡被刺一案在长安城内渐渐发酵。

    李治作为第一嫌疑人,四面八方的流言如利剑般全部指向他,不仅是朝臣议论指摘,舆论更是蔓延到市井民间。

    李世民生了十几个儿子,儿子们不争气是世人皆知的事,嫡长子李承乾谋反,下面的这个王那个王不是鱼肉乡里就是沉迷酒色,不同的是有的伪装得比较好,比如李承乾,装了十多年的乖宝宝,最后没耐心了,终于撕开了伪装的面具,搞了一出飞蛾扑火般的造反,虽然仅仅一个晚上就被灭,勉强也算颜色不一样的烟火了。

    还有的连伪装都懒得伪装,索性摆出一副不讲道理的脸,我就鱼肉乡里了,我就踩你庄稼了,我就喜欢美色美酒了,怎样?你打我啊。

    十几个不争气的儿子,里面再多出一个杀人犯当然也就不足为奇,尽管晋王李治平日里跟乖宝宝一样可爱呆萌,可是有李承乾这个假装的乖宝宝的反面教材在前,李治究竟是不是面善心恶,谁也不敢下定论。

    于是,冯渡被刺一案迅速开始发酵,所有的证据全部指向李治,李治便成了千夫所指。

    窃窃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终于还是有御史在朝堂正式捅破了这层窗纸,两日后,三名监察御史联名上疏,请求李世民严查冯渡被刺案,相关嫌疑人等皆须羁押于大理寺,等候裁处审断。

    李世民当然第一时间留中不发,没有任何应对,对李世民的反应,朝臣们都在意料之中。

    皇嫡子嘛,而且还是平日最乖巧最听话的嫡子,由李世民留在身边亲自抚养长大的,漫说没有如山铁证,就算有,李世民也能用帝王的威严将此事按下去,死了一个小小的御史而已,难道李世民真会拿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去抵命?别天真了,就算将此案坐实为铁案,李治受到的惩罚顶多是圈禁一年,罚没部分田产,以及人生从此留下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这辈子不可能当上太子了,处罚得再狠一点,顶多也就是削去王爵,贬为庶民,这已然算是最严厉的处罚了,至于让李治给冯渡抵命,想都别想,龙子的性命哪有那么低贱。

    所以,当御史们联名上疏后,李世民楞是死咬着牙,将奏疏留中不发,未做任何批示,朝臣们见李世民如此态度,大多明白了李世民的心意,识趣的便不再出声了,倒还是有几个御史不依不饶,他们的目的不太好分辨,或许是受人指使,也或许是为了效法逝去的魏征,满怀正义挑战一下自己的生存极限。

    流言蜚语满天飞之时,李治的表现却非常淡定。

    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如往常般性喜嬉闹,宫学里隔三岔五旷个课,带着身边的禁卫跑到长安街上到处乱窜,大手大脚买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兴之所至便叫来两个胡商,打听异国番邦的风土人情和故事,听到兴奋处高兴得手舞足蹈,最后尽兴而归。

    偶尔也拎着礼品亲自拜访朱雀大街上的老将军们,从李靖李绩到牛进达程咬金,该拜访的都拜访到了,聊的都是关于并州兵备之事,请教平靖并州的方略。

    总之,李治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冯渡被刺案的唯一嫌疑人,日子过得跟以前没有任何不同。

    朝臣们看在眼里,心情顿时各异。有的嘿嘿冷笑,觉得李治在演戏,在故作淡定,有的则渐渐心怀疑虑,开始怀疑李治究竟是不是真凶。

    大理寺卿孙伏伽是最闹心的,因为李世民将这桩案子交给了他。

    李治的身份是皇子,而且是嫡皇子,与普通的犯人不同,孙伏伽数次登门约谈李治,李治非常配合,关于冯渡的案子,李治有问必答,而且每句都是实话,从案发当时经过暗巷的原因,当时身边的随从有哪些人,到景阳宫外找到的那柄凶器等等,李治的回答非常详细。

    孙伏伽有着多年的办案经验,李治的回答究竟是真是假有待进一步的验证,但从李治不卑不亢不慌不忙的表现上来看,很显然李治没有别的犯罪嫌疑人那种心虚慌乱,他一直很淡定很配合,说话时眼神很镇定,阅犯人无数的孙伏伽几乎可以确定,李治与此案无关。

    唯一的嫌疑人如此淡定真诚,在孙伏伽的心里,李治的嫌疑已然越来越小了,如此一来,孙伏伽便陷入了另一个困境,如果李治不是真凶,那么,杀冯渡的人到底是谁?

    …………

    李泰再次来到长孙无忌府上。

    这次李泰拜访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心里颇为不喜。

    尽管是亲舅甥,可大家的身份都比较敏感,平日能不见面尽量不要见,在这个即将决定大唐储君的时期里,魏王与当朝宰相来往过密可不是什么好事,落在有心人眼里,尤其是落在李世民眼里,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心思。

    可李泰既然来了,长孙无忌总不能马上将他赶走,这样更容易惹人疑窦。于是长孙无忌只好满腹不悦在前堂接待了李泰。

    李泰礼数做得很足,见面便行礼,以自家晚辈的姿态恭敬地站在长孙无忌面前,一脸憨厚恭顺的表情。

    “魏王殿下,老夫上次与你说过,平日若非十万紧急之事,你我尽量不要见面,莫非魏王殿下忘了老夫的话不成?”长孙无忌不满地道。

    李泰肥脸一垮,凑近了两步,苦着脸道:“舅父大人,今日事已紧急了,泰不得不冒着风险再次登门,求舅父大人拿个主意。”

    长孙无忌哼了一声,道:“你说的是冯渡被刺?”

    “是。”李泰叹了口气,道:“泰知道,那冯渡其实是舅父大人门下,这些年隐藏得很好,冯渡上疏成年皇子离京也是出自舅父大人的指使,可是……为何好端端的便被刺了?冯渡一死,整件事可就失控了啊,泰这几日心神不宁,寝食难安,您说,这刺死冯渡的人,究竟是……”

    长孙无忌慢条斯理地捋着须,淡淡道:“还能是谁?自然是李素的手笔,呵呵,倒是好一招先发制人,连老夫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李泰呆怔片刻,讷讷道:“真的是他?可他……为何无端端刺死冯渡?”

    “很简单,他要搅浑长安城这潭水,便于乱中取利,保住晋王李治不离京……”长孙无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喃喃道:“出手狠辣果决,时机也拿捏得恰好,老夫倒真小瞧了这位大唐英杰,果然名下无虚,晋王李治有他辅佐,看来真是福气……”

    斜眼朝李泰一瞥,长孙无忌摇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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