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大闲人-第5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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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讲道理的,后来被人带坏了,慢慢的也就不太讲这个了,行吧,人我带走了,要论是非曲直,让令尊安平侯来与我论。”
刘显大怒,李素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刘显连与他讲道理的资格都没有,他父亲安平侯才够资格,这话将他藐视到极点,简直没法忍。
拦在李素面前,刘显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愤怒地盯着李素,语气森然道:“李公爷,不觉得欺人太甚了么?”
纠缠到现在,李素越来越不耐烦了。
平日广结善缘,可谓交游广阔,但是,并不意味着李素不敢得罪人,当初连李承干都敢得罪,何况现在一个小小的县侯儿子?哪怕那位安平侯背后站着长孙无忌,那又如何?当初敢得罪东宫太子,现在自然也不怕得罪当朝宰相。
“让路,不然揍你。”李素语气有些阴沉了。
刘显冷笑:“既然欺我安平侯府无人,李公爷不妨试试?”
李素的回答非常干脆果断:“好,试试就试试。”
扭头看了方老五一眼,方老五顿时会意,大手一扬,领着一群部曲冲了上去,方老五一马当先,率先出手,首先便朝刘显脸上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刘显惊愕地瞪大了眼,怔怔地看着李素。他没想到李素竟然如此果决,说动手就动手,就在这长安城里,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地与他安平侯府撕破了脸。
“你,你……竟然真敢……”刘显抖抖索索地指着李素,又惊又怒。
李素叹了口气:“为什么总有人不相信我真的敢揍人?难道我长着一张胆小怕事的脸?还是说,我这几年太低调太厚德载物了?”
见小侯爷挨了揍,刘显身后的随从们不由大惊,当下也顾不得李素的身份了,纷纷蜂拥而上。
方老五和众部曲目光一冷,索性放开了手脚,挥拳迎了上去,火药桶终于被点爆,双方部曲随从战作一团。
刘显恰好站在双方殴斗的中心,甫一交手,刘显顿时被波及,侯府的随从自然不敢伤他,但李家的部曲可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既然李素已下了令,这时还管他什么小侯爷,目之所及,皆是仇寇,无差别揍过去便是。
很快,暗巷外拳来脚往,不时有人影倒飞出去,刘显夹在双方殴斗的人群里,激扬的黄尘很快淹没了他的身影,只听到刘显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声,最后声音渐渐微弱。
论双方部曲随从的战力,方老五等人皆是百战余生的老兵,交战厮杀经验丰富得可以去编教科书了,而刘显的随从虽然也是军伍出身,但明显战力不如方老五等人,没过多久,侯府的随从们便被方老五等人放倒了一地,刘显躺在地上形容狼狈,衣衫凌乱,身上伤痕处处,已然晕过去了。
李素一直在旁边冷静地观战,见殴斗结束,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不由满意地点点头,朝方老五笑道:“兄弟们没伤着吧?”
方老五闻言心中一热,顿时笑道:“一点皮肉小伤,不碍事的,这位侯爷的部曲还不错,看得出是经过杀阵的,收拾起来有点麻烦。”
能被百战余生的方老五夸赞,可见安平侯府的部曲身手确实不凡,李素笑道:“五叔和兄弟们辛苦了,今日没丢咱李家的脸,回家后赶紧敷伤,每人再去账房支应一贯钱,算是赏钱。”
部曲们喜上眉梢,纷纷道谢。
看了看不省人事的刘显,李素的目光冷冷瞥过之后,遂命部曲们抬着侯杰往侯家走去。
双方在长安街市上殴斗,自然不可能不惊动巡街的武侯,然而武侯们地位虽低,但却是长安城里最有眼力的人,看到李素和刘显的架势后,武侯们顿知招惹不起,更不敢干涉调停,人家这明明是神仙打架,小小的武侯长了几颗胆子敢掺和?最后看着李素和部曲们以胜利者的姿态扬长而去,武侯们一声不吭,待到李素等人走远了,他们才敢大声驱散围观百姓,顺便赶紧去雍州刺史府和安平侯府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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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负着手走在前面,部曲们抬着侯杰跟在后面,众人表情淡定,不慌不忙,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一群人走在大街上竟走出几分闲庭信步的风采来。
侯杰满脸淤青,右手无力地耷拉着,表情很痛苦,不时抬头看一眼李素,欲言又止后又垂头暗暗一叹。
众人步行半晌,侯杰这才强撑着道:“多谢子正兄义伸援手,若非子正兄出面,愚弟今日怕是下场不妙。”
李素淡淡地道:“你不必谢我,刚才我跟刘显说的是实话,我与你病不熟,之所以出手,是看在令尊的面子上。”
侯杰叹道:“不论如何,子正兄对我终归有救命之恩,此恩侯杰永志不忘,定当报还。”
李素缓缓道:“侯杰,今日你与刘显的争执到底为了什么?我知道你们之间不大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因为钱财就是因为美色,你们是为了哪一桩?”
侯杰嘴唇嗫嚅几下,轻叹道:“……美色。”
李素笑了:“那我就更想不通了,刘显并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蠢货,如果你和他只是为了某个姑娘争风吃醋,以刘显的理智,他可以为了美色与你侯杰结仇,但他应该不会连我都敢得罪,说句不谦虚的话,美色与我李素的分量比较起来,刘显应该很容易权衡得失利弊才是,为了美色不惜连我都敢得罪,那位姑娘难道果真绝色倾城么?”
侯杰顿时露出黯然之色,犹豫半晌仍没开口。
李素哼了一声,道:“罢了,你若不提,我也不再问,稍停送你回家,再拜望一下令堂大人后,我便……”
话没说完,侯杰急忙道:“子正兄莫恼,此事实在是说来话长……”
李素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道:“说来话长那就别说了,大家都挺忙的,咱们还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吧……”
侯杰愕然:“啊?”
“说来话长”这四个字只是长篇大论前的铺垫好不好?你应该马上接一句“愿闻其详”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啊!你这么不按套路出牌,教我满腹沧桑故事如何继续?
遇到一个不会聊天的人,侯杰顿时很心塞,感觉伤上加伤了……
李素同情地看了一眼满脸尴尬的侯杰,叹道:“可怜的孩子,一肚子话说不出来憋坏了吧?算了,我就牺牲一下,你侯家和安平侯府有什么恩怨,尽管说吧,嗯……尽管简短一点,不要太浪费光阴,一寸光阴一寸金呐,很贵的。”
侯杰脸颊抽搐了几下,想到如今侯家破败的现状,又结下安平侯的大仇,这时就算李素拦着不让他说,他也要竹筒倒豆子般全说出来了。
“子正兄,刘显今日与我争执,确实是因为一位女子,但又不仅仅是为了一位女子……”侯杰顿了顿,接着道:“这位女子是青楼的歌伎,三年前我与刘显便认识她了,我和刘显皆对她颇为钟情,刘显欲将她买下接入府中纳为侍妾,当年我侯家还没破败,而且我那时也是……年少疏狂,所以……”
听到这里,李素顿时提起了几分兴致,没办法,故事太诱人,而且马上说到戏肉了……
“所以,你把那位歌伎买了回去纳为侍妾了?”
侯杰苦涩地点点头:“不错,那时我侯家是国公府,而刘家只是县侯,尽管刘显对我恨之入骨,却拿我无可奈何,不得不忍气吞声。”
李素悠悠一叹,这就难怪了,侯杰对刘显来说便是夺妻之恨的仇人,不共戴天的那种,恰逢侯家破落,而且可以肯定侯君集无法翻身,刘显才算等到了报仇的时机,今日刘显没将侯杰大卸八块,只是将他打断了骨头,说明刘显是个……谦谦君子?(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七章 积年恩怨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向来是人类所有仇恨中最无法化解的,可谓不共戴天。
当李素知道这件事跟女人扯上关系后,顿知不可善了了。
说起来是曾经的陈年旧账,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当年侯家正是风光之时,侯君集是从龙功臣,爵封国公,颇得圣眷,至于安平县侯……举国上下那么多侯,谁知道安平侯是哪号人物?所以那时的侯杰行事无所顾忌,与刘显抢女人,抢了便抢了,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侯家权势不倒,刘显永远拿他没办法,永远只能忍着。
可是,侯家毕竟倒了。
权贵失势的下场是很严重的,当年施出去的恩不一定能收到回报,但当年结下仇却一定会被报还的,仇恨永远比恩情更令人刻骨铭心,永志不忘。
“已是三年前的旧事了,刘显还没忘?”李素瞥了他一眼。
侯杰点头,满脸苦涩:“那个女人……太美了,可谓人间绝色,她原本是官宦闺秀,后来其父犯事被斩,全家被没入内教坊,这才沦落风尘中,刘显对她一直念念不忘,三年仍不易相思……”
李素叹了口气,道:“所以,今日刘显找上你,就是为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如今还跟着你吗?”
侯杰点头道:“当年我将她买下后纳入家中,一直到今天,她仍是我的侍妾……”
“刘显逼你把那个女人送给他?”
“这是刘显的目的之一。”
李素缓缓道:“我有个问题刚才一直想问,权贵人家纵然结仇,想必也不会如此草率鲁莽,若说为了一个女人而对你下毒手,未免有些过了,哪怕你侯家如今已失势,也不至于把脸撕破得如此彻底,更何况刘显刚才说过,他是以安平侯府的名义对你下手的,也就是说,此事已非你二人的个人恩怨,而是两家之仇了,想必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那么简单,对吧?其中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侯杰咬牙道:“有。”
“说说。”
侯杰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看着李素,目光闪动了一下,道:“我父流放琼南以前,我曾去监牢探望,我父曾说,侯家若有大难,可寻子正兄,子正兄必护我侯家周全,是真的吗?”
李素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笑:“你都把话挤兑到这份上,我若说是假的,怕也会落个愧对故人的名声了,对吧?”
侯杰脸一红,羞愧垂下头。
李素冷哼道:“侯杰,咱们以往没什么交情,你父亲侯大将军曾对我有恩,但后来我也报还了,不然你以为你父亲犯下的事仅仅只是流放那么简单?大丈夫一生恩怨分明,也不必斤斤计较,此事我既然遇到了,便没有袖手不管的道理,刚才我跟刘显说的话你莫非没听到?我说过,侯家的恩怨,我一力担之,只不过你要清楚,我帮侯家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与你无关,你若还在我面前玩弄这点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可莫怪我真的撒手不管了,你以为我很乐意为了侯家去得罪一位有权有势的县侯吗?”
心底角落里那一点点小聪明被李素当面揭穿,侯杰羞得无地自容,满脸通红急忙赔礼道歉。
李素淡淡笑了笑,算是揭过去了。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蠢货,各有各的聪明,只是聪明也分种类分道行的,有的火候深,道行足,一副大智若愚的蠢样却干成了大事,有的靠着一点点小心机占点小便宜,大抵一辈子也就这个样子了,侯杰的小聪明自然逃不过李素的眼睛,以往李素若遇到了,也只是微微一笑,不予计较,但今日却很不厚道地当面揭穿了。
原因很简单,也算是为了故人吧。侯家已然落魄到如此地步,而侯家的长子却靠着一点小心机小狡黠算计刚刚救了他性命的恩人,李素不得不帮侯君集教训几句,听不听得进去是侯杰的事,若侯杰阳奉阴违也简单,李素与侯家的交情仅止于侯君集这一代了。
看着侯杰满面羞愧的模样,李素淡淡地道:“行了,这些话本不该由我说,我只是喜欢管闲事罢了,说说吧,你们侯家和那位安平县侯到底有何恩怨?”
侯杰措辞片刻,低声道:“安平侯与我侯家……可以说是世仇了。”
李素眉头一皱:“何出此言?”
“早在大唐立国之前,当今陛下还是秦王时,我父亲已是秦王府的车骑将军了,那时的安平侯刘平只不过是我父亲麾下的一名兵曹,专司运送大军粮草,那年征讨王世充,两军决战洛阳城外,当时刘平押送的一批军粮因大雨而误时,比军令规定的晚了三日,差点造成军心动荡,我父亲气坏了,当即便行了军法,将刘平的左腿打断,养了三个月才见好,后来刘平渐露峥嵘,屡立战功,只是报到我父亲面前时,我父仍深恨刘平当年差点坏了大事,于是屡屡将刘平的战功截下不报,刘平豁了性命挣得的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