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大闲人-第5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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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胜感激。”
李素翻了翻白眼:“不告诉你。”
作为此刻殿内最聪明的人,李素觉得自己有资格傲娇一下,摆摆天才少年的谱儿。
李泰被李素一句话堵得一滞,一张肥脸迅速涨红,说不清是羞恼还是焦急。
见李素这么说了,殿内有心问个究竟的君臣只好闭口不言,免得众目睽睽之下被拒绝,扫了自己的面子,毕竟面子比好奇心重要多了。
尘埃落定,李世民懒得计较真正的答案是什么,他只知道大唐赢了,不由欣喜万分。
这次大殿比试招亲,看似只是玩闹游戏,可是大唐的君臣们很清楚这次比试的重要性,简单的说,它关系到一场动用国库钱粮的战争。
赢了的后果自然是皆大欢喜,吐蕃吃了闷亏有苦难言,举兵犯境都没有正当的借口。
如果大唐和真腊国输了,后果可就严重了。
国与国之间不会有真正的友谊,交情深浅全看利益是否相合,如果吐蕃赢了此次比试,李世民自然拉不下面子仍让文成公主下嫁真腊,前面有过一次食言了,若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将公主赐婚给输家而非赢家,李世民脸皮再厚也干不出这样的事了。
将文成公主许给吐蕃后,真腊国自然不会太高兴,与大唐断绝邦交也不是不可能,李世民一心想要的真腊稻种更是想都别想,两国断绝邦交后,真腊国定然封锁国境,从此不相往来,而李世民对真腊稻种志在必得,你不给我便抢,温言细语时我是皇帝,求而不得后便化身土匪,如此一来,两国之战无可避免,且不论胜负几何,至少大唐关中子弟的性命和国库所余极少的钱粮却是一定会消耗无数的,更不提战后大唐在诸多异国中的国际地位,以及无数“大唐威胁论”的舆论说法新鲜出炉等等后遗症了。
所以李素今日这一胜,对李世民来说意义非常重大,一场耗钱耗粮耗性命耗人品的战争,被李素一人之力阻止了。
此功,不啻开疆辟土,积下功德无量。
深深看了李素的一眼,李世民目光露出赞赏满意之色,当然,当着众人的面,李世民自然不会夸他,这小混账没夸他便已四处惹祸,令人头疼了,若再当着众臣的面夸他几句,日后他还不得上天揽月下海捉鳖啊。
看着神色黯然沮丧的禄东赞,李世民扭头望向李素,沉声道:“李素,比试结果如何?”
李素笑道:“吐蕃贵使有谦让之德,稍逊一筹,颇具大国风范。”
这话说得漂亮,李素好心地帮吐蕃捡起了几分面子,只是事实在前,禄东赞听在耳里却觉得分外刺耳,脸颊火辣辣的痛,却不得不强撑着微笑道:“吐蕃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陛下,外臣确实输了。”
李世民淡淡地道:“不过是兴来玩笑游戏而已,贵使不必往心里去,比试结果不会影响贵我两国邦交……”
顿了顿,李世民接着道:“既然已分胜负,那么……朕便下旨,即日起,除文成公主封号,于宗室中再选藩王嫡女一,加封文成公主号,此女,仍许吐蕃赞普松赞干布。”
禄东赞一惊,赫然抬头,脸上的沮丧之色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惊喜欣悦。
李世民目注禄东赞,含笑道:“皇帝一言九鼎,怎可食言?吐蕃松赞干布既有求凰美意,朕自亦有玉成之心,贵我两国之交,朕一直放在心上的。”
禄东赞喜不自胜,整了整衣冠,朝李世民恭恭敬敬地跪拜下来,伏地正色道:“外臣禄东赞,代吐蕃赞普叩谢天可汗陛下天恩,吐蕃与大唐从此结秦晋之好,永息刀兵。”
李世民大笑:“甚善。”
扭头再望向真腊王子石讷言,李世民笑道:“朕再另封公主号,将江夏王道宗之长女李屏赐婚真腊王子,愿你我两国亦世代友善,各为善邻。”
石讷言亦大喜,跪地大声道:“谢天可汗陛下天恩。”
大殿内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李世民大方的多扔出一个公主后,终于化戾气为祥和,吐蕃真腊各自欢喜。
李素也笑了,只是笑容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高兴。
或许,他改变了历史,或许,他扭转了整件事的结局,可是终归只是表象而已,在他心里最不认同的和亲制度,在朝堂的地位仍然坚不可撼,李素这些日子竭尽全力,左右周旋,苦思良计,结局虽然改变了,但这个他深以为耻的和亲制度却没有改变分毫,一个文成公主的命运改变了,另一个文成公主又坠入了苦海。
有生之年,这该死的耻辱的制度,究竟能不能等到废除的那一天?(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四章 恶客登门
无法指责李世民做错了什么。作为皇帝,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他的选择是理智的,一个帝国要安定,要繁荣,要与周边邻国保持友善的关系,和亲制的存在是无法免除的,它能消弭战争。
它只是牺牲了一个女人而已。
满殿皆欢,李世民得到了吐蕃的和平和真腊国的稻种,吐蕃的松赞干布娶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唐公主,真腊王子终于与心爱的女人终成眷属,李素也安然度过了危机,或许因为处置得当而立下了功劳。
今日的大殿比试,似乎没有输家,大家都赢了。
殿内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他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们都没有遗憾,刚才殿内所有的敌对和怨恨全然消散无踪,此刻洋溢着的,是一片欢乐祥和。
唯独李素笑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堵的,闷得难受。
仔细反思自己主动招惹上这桩麻烦的初衷,初衷是什么?为大唐争取真腊稻种是原因之一,怜惜李道宗的爱女之情也是原因之一,有心成全文成公主和真腊王子的姻缘同样是原因之一,决定做一件事之前,如果已经有了这么多值得出手的原因,那么它就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然而,内心深处,李素是不是多少也存了几分借此事件废除和亲制的美好愿望?
如今此刻,似乎所有的目的都达到了,唯独和亲制,它仍然是和亲制,仍然纹丝不动,不可动摇,做到这一步,李素竭尽全力,最后无能为力。
一个无辜的弱女被救出了火坑,没想到另一个无辜的女子又一头栽了进去。
个人的小聪明小诡计,终究抗衡不了皇权,因为李素太弱小了。
唯愿时间长逝,世人再给他十年耐心,待到有生之年,手握重权之日,言出而被天下人驻足恭听,那时必废此恶政,免去千年历朝无辜女子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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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殿宾客皆欢,各自散去。
不高兴的不仅仅只有李素,魏王李泰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众人的兴奋并未感染他,直到各自散去,李泰仍紧蹙着眉头,表情阴沉,一言不发且魂不守舍,跟着诸皇子浑浑噩噩出了殿。
没人知道李泰此刻在想什么。也许对李素的存在越来越忌惮,对他的聪慧越来越嫉妒,也许……他还在苦苦思索最后那个未曾将答案公诸于众的难题。
风波定,李素有惊无险,安度此劫。
李世民没做任何表态,虽说这些日子李素闹出了一连串的大事,几番风雨波折过后,吐蕃遂了和亲的愿,大唐得到了真腊的稻种,说起来算是李素的功劳,然而是李素闯出来的祸,按李素的猜测,估摸这一次又是功过相抵了。
李素不稀罕,今日以后,他对权力确实有了一点野心,那也要看谁是老板,坦白说,李世民虽是明君,可这位明君太厉害,对他太严厉,李素打心底里不想在这位老板手下当差,老板太精明往往寡恩薄情,李素真正盼望的还是李世民蹬腿,等下一任老板上位,那时握在手中的权力才是相对安全的权力。
天冷得邪性,关中早已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飘飘洒洒,天地一片混沌苍茫。
这种鬼天气,以李素的性子当然不愿出门,大清早醒来后,甚至连起床都不想,被子裹得紧紧的,打死也不从温暖的被子里离开。
许明珠又气又无可奈何,如今权贵人家的家主大多是勤奋的,家教非常好,权贵人家里或许有为非作歹的纨绔和败家子,但个人习惯都不错的,通常天一亮就起床,迅速穿戴完毕再去给长辈问安,然后该上衙署当差的当差,该游手好闲的继续游手好闲,简单的说,坏人或许有,但懒人……真的很少见。
唯独李素这朵奇葩,成了不一样的烟火。
李素不愿起床,许明珠只好命下人端了三盆炭火进来,分别摆在屋子的两角和中间,一炷香时辰后,屋子里开了空调似的暖融融的,穿着单衣也不冷了,李素这才慢悠悠地爬起来,许明珠没好气地帮他整理衣冠,一边整理一边念叨。
“就没见过夫君这么懒的家主,别人都是家风严谨,闻鸡起舞,你倒好,睡到快晌午了还不愿起床,当心把家里的下人都教坏了,以后个个都学你,家里可算翻天了。”
李素嗤笑:“家里下人谁敢学我,你只管打断他们的腿,没王法了还!还有,谁告诉你别的权贵人家都是闻鸡起舞?他们道德败坏,夜夜笙歌,只看鸡跳舞好不好?”
许明珠气得捶了他一下:“没一句正经话!妾身管不了你,你就不怕阿翁?阿翁昨日还在念叨呢,说是天下大雪,出不了门,下不了地,又说好久没抽你了,手痒痒……”
李素眼皮跳了跳。
这是什么低级趣味?下雪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是吧?
听到屋里有了动静,丫鬟在门外恭敬地轻唤了一声,许明珠开门,丫鬟端着打好温水的铜盆,还有牙刷,细盐等进门,将东西搁好后赶紧退出门外,许明珠亲自将布巾沾了水拧干,然后细心给李素洗脸,洗得很仔细,耳朵和脖子等死角都顾到了,然后在牙刷上均匀地洒了一层细盐,递到李素面前,李素耷拉着眼接过,没精打采地刷牙。
很早开始,家里的丫鬟便已没了侍候李素的资格,都是李家主母亲自服侍的,从洗漱到洗衣再到李素用的饭食,许明珠甚少让下人来干,久而久之,李素也习惯了被许明珠服侍,许明珠偶尔在账房查账对账来不及服侍他,换个丫鬟反倒令李素各种不习惯,心情差一上午。
李素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着牙,许明珠蹲下身拨弄着炭火,将铜盆里的木炭烧得更旺,嘴里仍在唠叨。
“再过几日便是元旦了,元旦那日夫君可不能再睡懒觉,大早要给府里的管家和下人们发利是,这么重要的事,家主不在可不行,然后还要给阿翁贺年,再去西边给阿婆上坟烧纸,夫君前几日忙着朝里和亲之事时,妾身领着家里部曲们去阿婆坟上拜祭了,顺便丈量了一下坟地附近的土地,然后派人找了泾阳县衙的司户,动用家里的钱把阿婆坟地周围百亩地全买下了,本是无主的荒地,县衙司户乐得不行,平白得了一笔横财,后来说什么荒地买下了必须组织劳力开荒种上庄稼,官上每年要查验的,若还让它荒着,官府要罚钱的,当时妾身气坏了,开荒就要迁阿婆的坟,世上哪个官府敢干挖坟迁墓的缺德事?于是骂了那司户一通,后来妾身私自做主,说那片荒地不开了,以后就是咱们李家的祖坟,从阿婆开始,包括阿翁,妾身,还有夫君,还有咱家的子子孙孙,将来百年之后都埋那里……”
停顿片刻,许明珠小心地看着李素的脸色,试探着问道:“夫君,妾身这么做,没错吧?”
李素漱完了口,朝许明珠龇牙一笑:“找个时间你问问爹,他若觉得没问题,以后那块地便是咱家的祖坟了,至于县衙,跟他们明说,那块地不开荒,该罚多少罚多少,咱家都认,莫为这点小事跟县衙吵,坏了咱家名声。”
许明珠点头:“妾身省得,夫君放心便是。只不过那块地太荒了,阿婆坟地周围杂草丛生,妾身觉得要动一笔钱雇劳力把那块地清理一番,杂草全部清干净,再把地用围墙圈起来,请一位有真本事的道士堪舆一番,改动一下咱家祖坟的风水,在东边建个屋子,买两个老实本分的老人作为咱家的常年供奉,只需守坟看园,清土除草,再种上一些苗木,香樟呀,鸭脚呀,杉树呀等等,刚种下去看着稀稀拉拉不像样,但十年二十年后约莫便有个园林模样了……”
幽幽一叹,许明珠道:“那里太荒了,阿婆一个人想来孤独得紧,多种些数,引些鸟雀在树上安家,每天听听鸟叫虫鸣,总算是有个声响儿,比独自一人孤零零的风吹日晒好吧。”
李素沉默,握住了她的纤手缓缓摩挲,叹道:“就照夫人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