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5年第01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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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朋友小军就是个爱尿床的家伙,他偷偷告诉过我,我嘴上没说,但心里对他从此有了鄙夷之情。难道现在,自己也尿床了?
我走下地,把被单掀开,窗外的大月亮很亮,把屋子里照得一清二楚,我偷偷地把小裤衩脱下来,看见上面真的湿了一片,用手摸了摸,黏黏的,居然是白色液体,还好像有一点点奇怪的气味,但显然不是尿臊味。我感觉很恶心,心想,这下完了,自己一定是尿了床。
我再也睡不着了,眼睛一直睁到天明。
我为自己的梦和尿床感到羞耻。
第二天我几乎没有想起关于昨天的事情,因为语文考试。我最头痛的科目就是语文,我害怕写中心思想和归纳段落大意。放学后,我和小军、胖虎到学校后面一大片废弃的建筑工地去逮蝈蝈,我们在工地玩得不亦乐乎,当然是打着到胖虎家学习的名义——我们三个是一个兴趣小组的。我们抓了好几只蝈蝈还有螳螂,我们用塑料袋装好,带回家去,我决定放到蝈蝈笼子里。它是爸爸用竹条子编成的四方盒子,在一侧有一个小门。还有很大的一个个的圆形孔洞,可以把黄瓜、菜叶子放进去。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院门,天已经全黑了。李静突然从一个角落里窜出来,吓死我了。她跑过来,小声说:“哥,爸爸生气了,胖虎妈妈刚才来咱家找他,说他在咱家学习。你们是不是又到哪……?”
“玩”还没有说完,爸爸就从屋子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子,表情扭曲。我撒腿就跑。
结果可想而知,全院子的人都被惊动了,我被狠狠地修理了一番。最悲哀的是,这一切都被李小路看见了,我想她看见我这副熊样,不会再和我玩了。我有点恨爸爸!
我的日子依然很快乐,每天玩得乐不思蜀,除了学习,我基本上样样都好。我几乎忘记了那天发生的一切,直到两个星期以后。
我永远忘不了我看见苏时的惊讶表情。在我几乎要遗忘她的时候,我却看到那个在胡同口用胸脯和我擦肩而过的女人。令人惊奇的是她居然在我们简陋的院子出现。
她显然不记得我,当然她没有理由记得。她坐在我家破旧的沙发上,用笑眯眯的眼睛看着我,她有一口洁白的牙齿,头发闪闪发光,脸上带着愉快的表情。
妈妈告诉我这是苏阿姨,是要搬到我们家隔壁姥姥以前住过的空房子去的。我的心里好像有一只小兔子使劲地跳,好像做贼。大人们没有注意,只是热闹地说着话。
我偷偷地溜出去,一直快到小军家,心情都没有平静,我想起了她的胸脯和梦里巨大的乳房。我觉得自己像犯了罪。
二
苏的出现,让我们这个小四合院起了一点点变化。
她永远都是那么漂亮,好像一道亮丽的风景。她的穿着显然与众不同,现在回忆,就叫做时髦。一次我特意把站在一起的她和妈妈相比较,结果头一回沮丧地发现妈妈是那样的不堪,黄黄的皮肤,松弛的眼袋,不修边幅。
苏不会,她永远都有一张精心修饰的脸。她真的很漂亮,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直挺的鼻子,微微上翘的樱桃小口。她的身材很高挑,腰很细,但胯骨宽,走起路来优雅地扭动着。我发现爸爸也好像有点爱看她,还有李小路的爸爸和隔壁戴眼镜的张老师。
没有人知道她具体的背景,她总是很安静地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书,偶尔也会到院子里洗衣服,大家似乎只知道她在西城区的一个纺织厂里工作,她好像没有结婚,也没有什么朋友。
三个星期以后,星期二,下午只有一节课,院子里静悄悄的。我刚把书放回桌子上,看见她站在院子里收衣服。她的手高高扬起,头发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柔和的黄色,她从窗子外看见我,很高兴地和我打了一声招呼,她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的,我认为她应该是个南方人。
她把衣服收到了她的屋子里,然后关上了门。
我的口很渴,拿了瓢,打算到大水缸里舀点水喝。妈妈说喝生水不好,但今天她不在。就在我经过苏的窗前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点点好奇,她的窗帘半掩着,有一指来宽的缝。我突然有了想往里看看的念头。
我悄悄地趴在她的窗户根下,这个时间不会有别人回来。我偷偷地往里来,屋子里的光线不很强烈,但还是很清楚。
我看到她居然正在换衣服。她就站在我的右手边,面对着我。我看见她双臂抱紧,把身上那件淡蓝色的紧身衬衣往上拽。然后把衣服从头上脱了下来。我很紧张,但不知为什么却没有想走的念头。我看见她光滑赤裸的上身戴的是一个粉色的奶罩,接着她把手伸到背后,用手摸索着,然后我就看见奶罩一下子弹开了。
她把奶罩从肩上轻轻取下来,这下她的上半身完全裸露在空气中,我的喉咙有点紧,这是我长到十二岁第一次看到除了我母亲以外的另一个女人的身体,更奇怪的是,她的上半身,居然和我梦中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她的乳房很美丽,挺拔,半圆型,宽宽的红晕。现在每次看到那幅《海中诞生的维纳斯》的油画,我都会联想到她的乳房。
她走到床前从床上拿起一件新内衣。她走过去的时候,我甚至看得见她的乳房一颤一颤的,我的心紧张到了极点,我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我浑身是一截烧红的炭。我转过身,跑掉了。
偷窥的兴奋和紧张一直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减轻。我破例没有出去和小军疯跑,而是乖乖地坐在家里写作业。我的身体一直到晚上才不那么火热,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星星。
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又尿床了。因为我被一阵热乎乎的液体和快感弄醒。我不害怕了,因为就在两天前和同学们偶然的闲聊里我知道了什么是遗精。
我成为了真正的男人。我遗了两次精,一次是因为苏,另一次,还是因为苏。
我现在无法阻止我偷窥的念头。我为此感到羞耻,但是似乎这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开始对苏的一切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带着一种负罪感,飞快地从她的身边溜走,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但我依然疯狂地想要见到她。我经常偷偷坐在院子角落里由破轮胎改成的秋千上看着她开门、走进去、关门、走出来。
我最喜欢看苏洗衣服。在夕阳里,她的身影是一幅美丽的画,她的衣服薄薄地勾勒出她的曲线,在通透的阳光下,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奶罩甚至是内裤的轮廊。她的手高高地抬起,黑亮的大波浪头发仿佛瀑布般倾下,搭在她美丽的乳房上。
那天放学,我又看见她在晾衣服,我磨蹭着走到屋子门前,拿出钥匙,但却用眼睛死死地注视她的一切,她距离我一米之遥,背对着我,但我依然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特有的气味,看着她优美的曲线,我产生了一阵性冲动。苏突然转过来,看着我,表情由惊讶变成微笑,朝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非常地紧张,浑身颤抖。
突然她的手伸进裤兜,从兜里拿出了一个东西。她把它用小拇指高高的挂起,我看见那是一个透明的钥匙扣,她调皮地冲我眨了眨眼睛,然后说:“送给你吧。”
她把它递给我,我用汗湿的手紧紧地握住钥匙扣,深吸一口气,快步往家走。
那年的十二月,我很忙,因为要升初中,期末考试格外受到学校重视。我们班新来了一位老师,姓刘,23岁,刚刚师范毕业。她长的还算漂亮,身材是全班男生公认的好,她的屁股很丰满,胸脯也很好看,走起路来也很有风情的样子。男生都在后面议论她,上她的课都异常积极。
只有我不这么想,我几乎是班里惟一一个不为她心动的男生,我想大家或许都觉得我是个另类,但只有我自己知道真正的答案。从那个偷窥的日子以后,我不由自主地经常想往她的屋子里张望,我想他们都是纸上谈兵,而且,小刘老师又如何能和苏比呢?
是的,我的苏,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女神。我想,我爱上她了。
我还是时不时地悄悄走过苏的窗口,在没有人的时候往里面张望。当然绝大多数都是惊鸿一瞥。我看到的大都是苏在看书或者在做家务。她总是在里面忙忙碌碌,屋里一尘不染。
我心里已经不能坦荡荡了,自从我偷偷看到了她的身体。有时候梦中我也会突然惊醒,因为想起她。她的样子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想要忘也忘不掉。
我有些沮丧,我为自己这样流氓而感到不安,我觉得小军和其他同学还都只是纯洁的少年,而我却有了这样肮脏的记忆。我感到痛苦。然而另外一方面,我又无法抵制这种诱惑,就像妈妈给我买的板状巧克力,我总说再吃最后一口,把牙咬得不平的地方咬平就不吃了,可最后总是全部吃光。我真是不可救药。
隔壁的张叔叔总喜欢和苏说话,他样子呆呆的,戴了一副黑框眼镜。苏似乎也喜欢和他说,因为他很幽默。我见他俩在一起站在院子里说话,苏在晾衣服,然后突然咯咯地笑个不停。我的心顿时充满了怒火,为此,我还两次拔过张叔叔自行车的气门芯。
李静10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坐在靠窗户的小桌子上吃饭。饭菜很可口,是妈妈特意做的。那天的月色很好,把四周照得很明亮。李静刚刚对着蜡烛许完愿,我把头朝向窗口看风景。
我看见院子门开了,窈窕的苏走进来,她的脚步很轻,像一只猫,我的心颤抖了一下。接着我又看到一个瘦高的男人也从门边挤进来,他俩偷偷地走进苏的房间,然后苏的房间的灯亮了,再然后,不久,灯熄了。
我从树影偷窥到了这一切,吃完饭,我独自回到自己的屋子,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泣。我突然感觉到孤独,好像一下子被掏空了心脏。我想像着那个男人也能看见到苏粉红色的奶罩和她丰满的乳房,想到两个人躺在一起,我的心就禁不住流血。那个年轻的我还不能理解大人之间的事情,但躺在一起,对于我,伤害就足够了。
我上了初中,似乎生活没有什么变化。我和小军在一个班,我们依然是好朋友。胖虎家搬到海淀去住了,他考上了人大附中,我们的联系自然就少了。
我认识了不少的新朋友,还有一个女孩好像喜欢我,但我的心里依旧只想着苏,在生日那件事情过去没有多久我就从心底原谅了她。因为我喜欢她。她现在带那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到院子里来了,那男的挺和蔼,和每一个人都打招呼。苏很大方地向大家介绍这是她的男朋友。她的笑容越来越多,性格也变得开朗,有时侯她男朋友还帮我们搬蜂窝煤,甚至还模仿我爸爸帮我签过两次字,大家似乎都接受了他。
我心里还是不平衡,但也没有那么厌恶,我觉得能让苏快乐的人一定不是坏人,所以,有的时候,我也冲他们笑。
小刘老师自杀了,因为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我是从张盟嘴里听说的,他说她以前的男朋友为了和一个爸爸是司长的女人结婚去美国,抛弃了她,大家都很伤心,也包括我。虽然我不像其他同学曾经那么地喜欢过她,但是,我觉得她为那样的男人很不值得,她是个好老师。
初中一年级就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除了这件事,好像和学校有关的也没有什么了。我依然还是很喜欢苏,当她裸露着从深蓝色的运动短裤里伸出的修长大腿,坐在秋千上和我说话的时候,我的心依然扑通扑通地跳。
在我十四岁的那个春天,苏似乎突然有了钱,因为我从爷爷家回来,就听说送家具的人往苏的家里送各种家具,都是很高档的那种,甚至还有一台钢琴。
李小路和我上了同样的一所中学,因为小学升初中考试发挥失常,所以和我这个差等生到了同一个普通中学,不过她在重点班,而且是尖子生,只知道学习。
她居然对苏的钢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苏搬好家具的第二天,也就是我刚回来的两小时后,她破天荒地跑来找我,对我说:“李杨,苏阿姨让我去看她的钢琴,你陪我去吧。”
“为什么自己不去?”我有点纳闷。
“我觉得她平时很神秘,我有点害怕。”
“那你干吗还去?”我有点生气。
“我实在是想看看钢琴。”李小路的声音很小。
我没有深究,因为我也很想看看。
苏的家外观和以前一样,但走进去感觉却完全不同。我惊讶于短短两天的巨大变化。她让我们换了拖鞋进去,因为里面铺了地毯。苏的房间我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我不止十次地往里面偷看。她热情地带我们参观了她的房间。我完全惊呆了,苏的家就像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