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中国通史第六卷-中古时代-隋唐时期(上册)-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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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农田水利设施都是唐代前期建设的成就,有的还是隋时的旧绩①,可知这样富庶地区的形成并非偶然。《隋书·地理志》论述河东、绛郡、文城、临汾、龙泉、西河六郡时,曾特别指出:“土地沃少瘠多,是以伤于俭啬。”可是在论述黄河以南的荥阳、梁郡等八郡和黄河以北的信都、清河等八郡时,都没有提到有关这方面的记载,至少可以说,这黄河南北的十六郡的土壤都不至于像河东、绛郡等六郡那样的瘠薄。这样的记载很可以证明当时的改造土壤是有效果的。
这些农田水利设施,到了唐代中叶以后,就有许多都先后破坏,特别是黄河下游以北的农田水利设施本来以改造盐碱地为目的,农田水利设施破坏,盐碱地自然又会成灾。据宋时记载说:“河北为天下根本,其民俭啬勤苦,地方数千里,古号丰实。。。魏史起凿十二渠,引漳水灌斥卤之田,而河内饶足。唐至德后,渠废,而相、魏、磁、洺之地并漳水者屡遭决溢,今皆斥卤不可耕。”①这里只提到相、魏、磁、洺四州,其他有关各州也应该是相仿佛的,也许是其他有关各州稍显得轻微些。这样的演变对黄河以南各处也不能没有影响。唐代后期,黄河下游南北的富庶地区已难保持其旧日的规模,特别是黄河下游以北各地更不易恢复其原来的面貌。
改良土壤,在经营农业方面是尽地利,和农业最有关系的还有天时。说到天时,首先是气候的变化。气候的变化是全国性的,黄河下游及其附近地区也难得独有例外,不过地区之间的差异还是有的。气候是不时有变化的,自远古以来都是如此。根据文献记载和物候显现,隋唐两代和其前的三国两晋诸朝,气候都较为寒冷。气候寒冷可能对农作物的生长有所影响。唐代前期曾经有过陨霜杀稼的记载,大都是在黄河的中上游,甚至还有江南个别州郡,黄河下游及其附近地区可能没有这样的遭遇,至于水旱灾患还是有的,河南、河北同时都曾经有过大水或大旱,灾区较为狭小的灾患更为习见,不③ 《新唐书》卷三九《地理志》。
① 《新唐书》卷三九《地理志》。
① 陈州西华县(今河南西华)的邓门陂,宿州符离县(今安徽宿州北)的牌湖堤,皆隋时旧绩,见《新唐书》卷三八《地理志》。
过比起黄河中上游来还不算大多,特别是旱灾方面更是如此②。这样的天灾大都是人力所难于克服的,不能说对于农事耕耘完全没有影响,不过还不至于因此而过分减低当地的富庶程度。
还应该指出:隋唐时期黄河下游南北各州郡能够成为富庶的农业地区,长期供应都城所需要的漕粮的原因,还应该得到黄河安澜的助力。黄河挟带泥沙东流,本是容易泛滥的。黄河每一泛滥,黄水所及之地,人民的生命财产都会受得难以估计的损失。黄水消退之后,泥沙随处堆积,甚至使农田都无法耕耘。汉武帝时一次黄河决口,竟使有数百年繁荣的“天下之中”的定陶顿时萧条下去,再未能复原。西汉末年的一次决口,六十年中都未能堵塞得住,损失更为惨重。可是在那次决口堵塞以后,长期安流竟达到八百年之久①。隋唐两代都在这安流时期之中。黄河能够安流,无溃决之虞,南北两侧的地区才能更多地发挥它们的富庶效益。
隋代历年短促,黄河一直安流。唐代也不是就无河患,但大多都限于较小的地区,并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安史乱前的河患仅有十一次:溢于陕州的一次,在贞观十一年(637)①,溢于河阳(今河南孟县)的三次,第一次在贞观十一年③,第二次在高宗永淳二年(683)②,第三次在武后长寿元年(692)④。陕州和河阳城都在黄河中游,距下游尚远。在黄河下游的有魏州(治所在今河北大名)一次,在玄宗开元十四年(726)⑤,济州一次,在玄宗天宝十三年(754)⑥;博州一次,在开元十年(722)⑦;齐州(治所在今山东济南)一次,在高宗永徽六年(655)⑧;棣州(治所在今山东惠民东南)二次,第一次在武后长寿二年(693),第二次在开元十年⑨。还有一次在武后圣历二年(699)(11),史籍仅记载黄河溢,未能确指所溢的是什么地方。这十一次溢决中,魏州和棣州所受的灾害最大。河决魏州那一次,怀、卫、郑、滑(治所在今河南滑县)、汴、濮(治所在今山东鄄城)诸州人不能安居,或构巢于树,或借身舟中,死者以千计⑩。长寿年间,河溢棣州那一次,曾坏民居二千余家①。灾害虽说不小,较之两汉时期,应该不是很大的,况且未久即已安澜,也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
由于黄河的溢决次数不多,也未形成严重的灾害和影响,因而它的南北两侧地区的其他水道就不至受到干扰,通济渠(即唐代的汴水)和永济渠能够开凿成功,而且长期畅通无阻,就是借着这样有利的条件。尤其是太行山② 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仁宗天圣四年。这里所征引的为馆陶王沿上疏言北边御敌事中所说的话。王沿请修漳水诸渠,故其他渠道皆未涉及。
① 《新唐书》卷三五、三六《五行志》。
① 谭其骧:《何以黄河在东汉以后会出现一个长期安流的局面》,《学术月刊》1962 年第2 期。② ③《旧唐书》卷三七《五行志》。
④ 《旧唐书》卷五《高宗纪》下。
⑤ 《新唐书》卷四《则天皇后纪》。
⑥ 《新唐书》卷五《玄宗纪》。
⑦ 《元和郡县图志》卷十《郓州》。
⑧ 《新唐书》卷三六《五行志》三。
⑨ 《新唐书》卷三《高宗纪》。
⑩ 《新唐书》卷三六《五行志》三。(11)《新唐书》卷四《则天皇后纪》。① 《新唐书》卷五《玄宗纪》。
上流下的而现在归入海河水系诸水,也因黄河的安流而未受到影响。唐代河北道南部农田水利灌溉最为发达,就是这样的缘故。
正是由于黄河下游南北各处有这样的自然条件,农业得到相当的发展,隋代及唐代前期所需要的漕粮,大部分就可以由此得到满足。
唐代后期的河患及人为的决河唐代后期,黄河的灾患显得较前减少。代宗大历十二年(777)②和德宗建中元年(780)③,曾经有两次河溢,都未有详细记载,不易知其发生事故的地方。另外有三次都发生在黄河中游:宪宗元和七年(812),河溢振武军,毁东受降城④,次年,河溢天德军,其治所西受降城毁坏较多⑤。昭宗大顺二年(891),河溢河阳①。这三次出事地点皆距黄河下游悬远,可以置之不论。黄河下游这一时期的河患主要集中在滑州,也就是现在河南的滑县。宪宗元和八年(813)②、文宗开成三年(838)③和懿宗咸通中(约864—867)④,先后发过三次,其中两次都促使当地改移了黄河的河道。昭宗景福二年(893),发生于棣州的河决,竟然形成了一次改道,是由棣州治所的厌次县境内向东北流去,冲出了一条新河道⑤。这里距海已经很近,新河道也不是很长,灾患也不是太大,总算是一次改道,结束了八百年来黄河安流的时期。然而最使人注意的则是这一时期竟然发生了人为决河的事情。肃宗乾元二年(759),史思明侵河南,守将于长清界边家口决河东至禹城县⑥。长清、禹城二县皆为齐州属县,今仍为山东长清县和禹城县。此次人为决河的结果和影响,除使禹城县城沦溺外,其他未见记载。后来到昭宗乾宁三年(896),河圮于滑州,朱全忠因决其堤,遂为二河,散漫千余里⑦。后来到五代时,这种人工决河的事例竟然频繁出现。后梁末帝贞明四年(918),谢彦章攻杨刘,因决河水,弥漫数里,以限晋兵⑧。后唐庄宗同光元年(923),梁主命于滑州决河,东注曹、濮及郓以限唐兵⑨。黄河安流的有利因素,至此已难于保持。应该说这种有利的因素在唐代后期仍未消失。安史之乱发生后,黄河下游的南北两方都未能再充分利用这种有利的因素,特别是太行山东的河北道南部更是如此。唐代前期,如前所述,这里的农田水利事业卓有成效,到了安史乱后,就未见到有若何建树。唐代亡后,历五代和北宋,黄河的溃决泛② 《新唐书》卷三六《五行志》三。
③ 《新唐书》卷六《代宗纪》。
④ 《新唐书》卷七《德宗纪》。
⑤ 《旧唐书》卷十五《宪宗纪》。
① 《元和郡县图志》卷四《丰州》。
② 《旧唐书》卷二○上《昭宗纪》。
③ 《旧唐书》卷十五《宪宗纪》。
④ 《新唐书》卷三六《五行志》三。
⑤ 《旧唐书》卷一七二《萧倣传》。
⑥ 《太平寰宇记》卷六四《滨州》。按:滨州置于后周时,割棣州的渤海、蒲台二县往属。⑦ 《太平寰宇记》卷十九《齐州》。
⑧ 《新唐书》卷三六《五行志》三。
⑨ 《资治通鉴》卷二七○,均王贞明四年。
滥不断发生,黄河下游南北各地,就一直显得萧条,和隋代及唐代前期就迥然不同了。
第三节长江下游太湖区域农田水利的发达长江流域富庶的农业地区长江流域有三个富庶的农业地区,自上而下是成都平原和洞庭湖周围以及长江下游太湖区域。成都平原的富庶远在秦汉时期即已有名于当世。自李冰开凿离堆,避沫水之害,穿二江行成都之中,那里的富庶农业地区就已基本形成,而且以后也没有很大的变化。洞庭湖周围和长江下游太湖地区虽然在春秋时期,已经建立过楚国和吴国,然而更为世人所重,则在南北朝时期。沈约著《宋书》,对此曾有过评论:“江南之为国盛矣。虽南包象浦,西括邛山,至于外奉贡赋,内充府实,止于荆、扬二州。。。地广野丰,民勤本业,一岁或稔,则数郡忘饥。会土带海傍湖,良畴亦数十万顷,膏腴上地,亩值一金,鄠杜之间,不能比也。荆域跨南楚之富,扬部有全吴之沃,鱼盐杞梓之利,充仞八方,丝绵布帛之饶,覆衣天下。”①可是到了隋唐时期,尤其是到了唐代后期,长江下游太湖地区成了全国少有的富庶地区,也是当时皇朝财赋主要取给的地方。这不仅见于当时人士的议论,甚而见于皇朝所颁布的敕令。唐宪宗在为他上尊号时所颁布的赦书中就明白说过:“军国费用,取资江南。”①其实江南只是泛泛的说法,所涉及的范围还是比较广泛,核心所在,实为长江下游太湖区域。当然江南其他各处,也都在“取资”的地区之中,这是因为黄河下游原来被称为富庶的地区,这时已经残破不堪,江南各地就能显出优势,为黄河下游所不及。其中长江下游太湖流域更显得突出,故颇为当时人士所称道。唐朝后期繁重的皇朝财政负担也就落在长江下游太湖流域。
长江下游太湖地区的富庶长江下游太湖地区之所以能够成为富庶的地区,负担当时皇朝岁赋的绝大部分,是由于当地自然环境的优越,而优越的自然条件还能更多地为人们所利用,促成当地农耕的发展。
促成农耕的发展,最主要的条件是土壤的肥沃。远在战国时期,这里的土壤于全国各州还被列为下下等②,这应是那时的人没有很好地利用和改造,因而产生错觉。经过其后较为长久时期,它的优越性才逐渐显露出来。西汉初年,发生了所谓“七国之乱”,其首事者吴王濞敢于反对当时的皇朝,所恃者除兵强将勇之外,还有海陵之仓,粮饷得以充足③。直到东晋偏安之时,海陵还是“地肥美,民惟事耕桑樵渔”①。海陵之地于今为江苏泰州市,濒于江岸,农耕仍为人所称道。渡过长江,更为优越。前引沈约在《宋书》中的议论,也可见一斑。在南北朝时,这里的膏腴上地的价值已经超过秦汉时期的沃壤。唐初修五代史,其《地理志》附于《隋书》。《地理志》于宣城、① 《资冶通鉴》卷二七二,庄宗同光元年。
① 《宋书》卷五四《孔季恭等传》。
② 《宪宗元和十四年七月二十三日上尊号赦》,《全唐文》卷六六○。
③ 《尚书·禹贡》。
① 《汉书》卷五一《枚乘传》。
毗陵、吴郡、会稽、余杭、东阳诸郡,颇加称道,谓其“川泽沃衍,有海陆之饶”。这六郡中,毗陵即唐时的常州,吴郡即唐时的苏州,也就是现在江苏的常州市和苏州市,皆濒于太湖。宣城郡为唐时的宣州,余杭郡为唐时的杭州,也就是现在安徽宣州市和浙江杭州市,虽皆不濒于太湖,相距并非过远,这里就附带提及。如《地理志》所说的,环太湖周围的土壤都是相当肥